第7章 夏姑娘登門

下人領着一位姑娘到偏廳。

那姑娘一身粉白色衣裙,頭上戴着精致的珠花,珍珠步搖一步一晃,雙手疊放在胸前,腰身纖細走路有一種弱柳扶風之态,瞧着給人一種嬌弱的感覺。

待到了跟前,那姑娘半垂的頭微微擡起,一雙眼眸好似受驚的兔子,見着姜芮雙膝一屈跪了下去,“民女夏馨兒拜見縣令夫人,還請縣令夫人為民女做主。”

“曲溪,扶夏姑娘起來。”姜芮語氣不由放緩,面對美人兒總是不忍苛責。

曲溪扶着夏馨兒在凳子上坐下。

“夏姑娘,你別哭,慢慢說,我家大人在何處欺辱的你?”姜芮的聲音很輕很柔,好似大姐姐一般,“別怕,我總要知曉事情來龍去脈方可為你做主。”

夏馨兒擡頭打量了面前的縣令夫人一眼,她設想了許多,但不曾料到縣令夫人竟這般溫柔,也沒有絲毫生氣,這讓她一開始的打算落了空,“夫人打算如何為民女做主。”

“若夏姑娘說的是真的,我便做主将你納了,以貴妾擡進府如何?”

夏馨兒眼底閃過欣喜,她是商賈庶女,做賤妾都有些奢望,若是能做那位大人的貴妾。

擡眸見姜芮一直看着自己忙低頭掩飾,不過那眼中的算計早暴露無遺。

“夏姑娘,不知我家大人何時與你……又是在何處?”

夏馨兒沒想到姜芮開口這般直接,可看她眼神清澈不見肮髒想法,手指絞了絞手帕,“在,在夏家。”

“大人去夏家是為了尋夏姑娘?”

夏馨兒搖頭,“民女的哥哥死了,大人是去查哥哥的事,無意中入了後院。”

“是大人強的你?還是……罷了,這個問題不談。”這位夏姑娘模樣貌美,身段嬌軟,男人怕是都抵擋不住吧,“大人與你在一起時,夏姑娘可清醒着?”

夏姑娘面色一羞,半垂着頭支支吾吾半響,“醒,醒着,民女反抗過,可大人是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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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臉上淚開始滾落。

姜芮拍了拍她的手,眼中帶着寬慰,又道:“他與你在一塊兒有多久?”

“應該有一盞茶功夫。”

姜芮:“夏姑娘,那日我家大人身穿什麽衣物?”

夏馨兒脫口而出,“墨色衣裳,衣裳袖口和腰帶上繡了蘭花圖樣,頭上戴着玉冠,腰帶上挂着一枚羊脂玉。”

姜芮:“裏衣穿的什麽?”

夏馨兒擡頭看了眼姜芮,眼淚還挂在臉頰,模樣頗讓人心疼,只是眼底的錯愕沒來得及掩飾。

姜芮伸手勾去她臉頰的淚,“不怕,大膽說,我自會為你做主。”

“玄色的裏衣。”這句話明顯有些不确信了。

“那他身上這裏可有痣?”姜芮指着一處地方。

夏馨兒點了點頭,“有。”

姜芮目光依舊溫柔,擡手端起茶杯,一手拖着杯底一手用蓋抹去上面的茶葉,“夏姑娘,我從未給我家大人做過玄色裏衣,他也從不穿玄色的裏衣,大人他身上這處也沒痣。”

夏馨兒神色一慌,很快鎮定下來,“民、民女記錯了,那日民女昏睡了,并未看太仔細。”

姜芮勾了勾唇,“昏睡了?夏姑娘想清楚再回答,當時是清醒着還是昏睡着?”

“昏、昏睡着。”

姜芮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夏姑娘身為夏家小姐身邊該有貼身丫鬟伺候吧,你出事了丫鬟在何處?”

夏馨兒額頭滲出汗珠,“在……”

“我家大人在夏家究竟呆了多久?你若不清楚問身旁丫鬟,她應該知曉吧。”

那丫鬟撲通一聲跪下,“回縣令夫人,大人呆了有一、兩盞茶功夫。”

“夏姑娘,你既然昏睡了過去,那為何一口咬定欺辱你的人是我家大人?我家大人在你家就呆了一兩盞茶的功夫,這般短的時間他專門去夏家就為了欺辱你?你們夏家人就看着他獸性大發而置之不理?再說了,我家大人沒那麽不堪,一兩盞茶就了事。”

夏馨兒臉色已經白的不見絲毫血色,身子搖搖欲墜。

“夏姑娘,你可知誣陷朝廷命官是重罪,要下大牢的。”

一個個問題抛出,姜芮話語不急不躁,然每問一個問題,夏姑娘臉色就白一分,最後跌坐在地上。

不過這次姜芮沒開口讓人扶她,淡定喝茶。

夏馨兒沒想到縣令夫人這般難纏,也未曾想到對方能問的這般詳細。

“夏姑娘,對待毀人清白的歹徒是不可姑息的,甚至還誤導你更是不可饒恕,你放心,既然你今日到了縣衙,我定讓人查清楚是誰害了你。”

“能在夏家害你必然是夏家內裏的人,來人,讓周捕頭帶上捕快前往夏家拿人,凡是男子一律拿下。”

夏馨兒慌忙道:“不要,夫人,民女是清白的,沒有人欺辱民女。”

姜芮依舊聲音溫和,擡手摸了摸那光潔的臉頰,“不要怕,我定會為你做主的,夏家這般不将你名聲放在心上,身為父母實在失責,我幫你訓斥他們。”

夏馨兒吓的連連磕頭,眼中滿是惶恐,“夫人贖罪,民女坦白,是民女愛慕大人,大人沒有欺辱民女,民女貪戀大人故而出此下策,與夏家無關,民女也沒有失身,還請夫人不要怪罪夏家。”

“夏姑娘,你說你沒有失身?別怕,這種事怪不到女子,我也不會責怪你的。”

“是真的,民女還是黃花閨女。”

“你有證據證明嗎?”

夏姑娘頓住,這如何證明。

姜芮慢慢收斂了身上那溫和的氣息,面容冷峻起來,“夏姑娘進門開始便口口聲聲說自己被欺辱了,我說會為你做主,但你又說自己沒有被欺辱……全程你一張嘴說什麽便是什麽?你将縣衙當什麽地方了?”

夏姑娘越發慌亂,六神無主之際聽到“請穩婆”三個字。

原以為是一位穩婆,那知看到許昌縣所有穩婆,夏姑娘臉色蒼白,雙唇也失了血色。

聽到穩婆說是完璧之身,姜芮松了口氣,若是真破了身子,她還得讓人繼續查,怪麻煩的。

“婵娟,你親自送夏姑娘回夏家,這姑娘我怪喜歡的,小姑娘愛慕男子不丢人,讓夏家莫怪罪。”

夏家能逼着一個小姑娘來做這種事可見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人家,若她不派了婵娟去敲打一下,恐怕明兒就能聽到這姑娘羞憤自盡的消息。

這姑娘何時出事又如何被夏家逼迫,她不管,但不能剛從縣衙回去就出事。

四下無人後,曲溪看向那擡手揉眉的女子,那麽一瞬間她好像看到自家小姐,“夫人一開始就篤定夏家姑娘心思不正?”

“怎會,我就是胡扯吓唬吓唬她。”

曲溪:“……”

上一任穿越女跟祁峥成婚就沒睡過一間房,祁峥外衣誰都看的見,裏衣什麽顏色、什麽繡花、以及身上有無痣,完全就是她胡謅的,賭的就是祁峥不可能強迫那位夏姑娘。

況且祁峥若真做了,他也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

也不知這夏家在想什麽,莫非憑借那夏姑娘一兩句話,她就把人納了?

“娘親。”

姜芮懷裏撞進一個小人兒,不是祁溯黎還能是誰,小家夥兩日不見姜芮,抱着她便不撒手。

“黎兒想娘親沒有?”

“想。”

“真乖,娘親也好想黎兒。”

午睡後的祁溯黎精神頭極好,抱着蜜餞,“娘親吃。”

說着自己也抓了一顆在嘴裏咬,蜜餞做的硬,還不怎麽會将口水吸入口中吞咽的祁溯黎,吃的滿嘴滿手都是,因蜜餞格外甜,故而也粘手。

姜芮嘗了一顆蜜餞,實在是太甜了,而且太硬也怕祁溯黎誤吞,吃多了對牙齒也不好,“黎兒,娘親給你做軟軟的糖果吃,我們不吃蜜餞好不好?”

“軟軟,糖果。”

“對,軟軟的糖果,走,娘親給黎兒做軟糖去了。”

冬日的橘子還有些,将橘子皮剝掉,把橘子瓣搗碎用紗布濾出汁水,倒入鍋中加入粘稠的麥芽糖,大火燒開放入水澱粉,轉小火慢熬,這個過程需要一直攪拌不停,直至黏稠狀态。

在托盤中鋪上油紙,将其倒在上面,再覆蓋一張油紙壓平整。

冷卻後切開,為避免祁溯黎一口吞食,姜芮切的是小長條,拿在手中可一口一口慢慢咬。

軟糖也是甜的,不過比起蜜餞來甜度低了許多,且好嚼易消化,不過吃完還是要給祁溯黎好生漱口。

祁溯黎吃了兩條,姜芮便讓曲溪将剩下的裝罐收起來,然後帶着祁溯黎看書玩木塊,不讓他惦記吃的。

只要不讓看到,小孩子便記不住有吃的。

聚德樓。

一位夫人快步進了雅間,若是姜芮在定能認出正是主簿夫人,“敗了,我當初便說這個法子不行,那安京來的聰明着。”

另一人姜芮也認得,正是那縣丞夫人,“不是給那丫頭準備了信物嗎?”

“壓根兒沒拿出來,縣衙還請了十幾個穩婆,一個比一個嘴碎,瞧吧,明兒整個許昌縣都知道此事。”

兩人面對面坐着卻束手無策,讓夏馨兒登門便是想借用姜芮的手把此事坐實了,只要縣令夫人動手,再讓百姓瞧見夏姑娘的傷,此事就好辦了,可偏偏……

入夜,縣衙後院,天色暗沉不見星點。

姜芮雙手抓着脖子,緊閉雙眼不斷掙紮。

守夜的曲溪聽到動靜忙起身查看,“夫人,夫人,夫人你怎麽了?夫人醒醒。”

姜芮猛的驚醒,發現是曲溪,擡手一摸額頭,很是冰涼且滿頭是汗。

“夫人做噩夢了?”

姜芮大口喘着氣,手不自覺撫上脖子,夢中那窒息的感覺太真實也太恐怖了,“幫我倒杯水。”

姜芮腦海中閃過夏馨兒的臉,也不知是不是白日遇上了所以晚上才會做那樣的噩夢。

她夢到祁峥帶回一個女子,女子模樣看不清,不過從祁峥那溫柔到溢出水的眼神中可看出他對那女子的喜歡。

遇到了真愛,祁峥看她便哪哪都不順眼,為了不委屈他的真愛,他掐死了她。

窒息的感覺讓姜芮難受,喘不上氣的痛苦讓她不斷掙紮。

這個夢到給她提了個醒,以祁峥的模樣想給他做妾的可不少,納妾她沒意見,但若是以後遇到身份高的呢?或是祁峥自己喜歡的呢?

她是霸占這具身子的外來魂魄,祁峥厭惡穿越女,沒遇到真愛還好,他要保住這具身子便不會動她。

但是愛這種東西,誰也說不準,許是哪天祁峥突然愛上了別人,而她霸占了他養妹的身體和正妻的位置,可謂是遭人嫌到極致。

姜芮不想死,她還想看着黎兒長大,最好是能讓祁峥不動她,便是遇到喜歡的姑娘,與她和離也不會殺她。

曲溪将水杯端到跟前,“夫人喝水。”

姜芮手指還微微顫抖,接過茶杯将溫熱的水喝下,心中卻琢磨着怎樣才能讓祁峥不會殺她,也不能殺她。

作者有話說:

昨天有事耽擱了,我努力存稿去,争取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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