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鬧個甚麽勁

氣喘籲籲的少月看着眼前的人,長發未束,散亂在肩上,長方臉,濃眉大眼,很有氣概。身上一件藍綢長衫,端坐在交椅上。兩只眼睛炯炯的盯着少月,嘴微微張着,似是要說什麽。

少月跑的臉色緋紅,倒是先開了口:“你是項羽?”

那人笑了,屋子裏緊張的氣氛霎時便散去大半,他開口說話,聲音低沉醇厚:“我是向瑜,向前的向,瑜,瑕不掩瑜,向瑜,字自白,八年前我們見過。”

少月松了一口氣,原來真的是那個人,這個名字他心心念念的想了八年,還想着等自己出去後再找他,誰知道他就找到門上來了。

他急切的問道:“是不是八年前帶走我的一雙弟弟的項羽。”

“是我,是向瑜,不是項羽,記住了”那人笑道,掩在長發中的眼睛閃動着驚喜。

少月笑了,不好意思的說道:“我聽成項羽了,原來是向爺。”

“不要叫我爺,你若願意,叫我自白或叫一聲大哥也行。”向瑜聽了他叫爺,眉頭皺了一下,顯然他不喜歡少月這麽叫他。

“哦,好”少月想不出在哪裏見過他,但是看他對自己并無惡意,就問道:“我的弟弟們可好?”

“他們很好,因為不方便帶過來,你去了我那裏便都能看到了。”

“去你那裏?”少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對,去我那裏,我這次來就是要贖你出去了,你忘了,我答應過你的,八年前。”

少月一愣,八年前他是說過要給自己贖身,他并沒當回事,如今真的來了,自己該如何做?

向瑜見他不吱聲,以為他是高興壞了,拍了拍他的手背:“我說的是真的,你仔細想想,跟我離開這雖然苦些,但是過的是人過的日子,這裏……終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為什麽?”少月不解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要贖我?我并不認識你。”少月終于說出了心裏話。

向瑜笑了,高高的額頭下那雙幽深的眸子綻發出晶光,他笑的燦然:“你不相信我?”

直覺告訴少月,這個人是可以托付的,但他不能跟他走,他要走也要把少春拐走,還有幾個月,再等等,要是真的不能離開,再跟他聯系。

斟酌再三,少月開口:“謝謝你的好意,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贖我,但是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的弟弟們在你那裏我很放心,這次我不能跟你走,我要等等,明年的四月,若是那時候我還在這裏,我一定跟你走。”

向瑜驚愕的看着他,很顯然他不理解少月為什麽不跟他走,這裏終究是煙花之地,他這樣的一個人怎麽能在這裏過一輩?光是在這裏坐着,他就覺得玷污了他。

少月還是拒絕了向瑜,他問向瑜的家在哪裏,向瑜并沒有告訴他,只說在城南有家興隆雜貨鋪,若有事可去哪裏找他,只說是向瑜的名字就好。

向瑜留下一枚像是什麽牙做的挂件,挂在了少月的脖子上:“這個你拿着,找我的時候拿出來即可。”

向瑜走後,少春來了,見少月一個人看着那東西,笑着問:“剛才來人要贖你出去,你為什麽不去?”

少月正眼看他:“你希望我走?”

少春搖着扇子說道:“你是我南風苑的搖錢樹,我當然舍不得你走,我養了你這麽多年,可不能白白的被人贖了去。”

少月盯着少春,他想看出他那濃妝背後的表情,可是他看不見,在他記憶裏,少春的妝容永遠這麽濃,沒人看得見他真正的表情。

即使在前世,少月也沒見過少春不上妝的時候,就是在少春永遠阖眼的那一刻,他都是笑着說:“不要給我洗去妝容。”

少月想着想着就走了神,少春在他對面坐着也不說話,少月此時想的是前世的自己為什麽那麽不理世事,對什麽事都,漠不關心,直到最後想起少春的千般好。

少春見他的眼睛裏一片茫然,拿着扇子敲他的頭:“回神。”

少月的眼睛随着他的手臂漸漸拉回焦距,那截露出的手臂皮膚白皙,骨骼勻稱,他盯着手臂一直向袖子裏望去。

“啪”的一聲,少春的扇子又落在了他的頭上“看甚?”

少月讪讪,擡眼看他,那妝容精致的臉上帶着戲谑的笑意,斜飛的眉下那雙妩媚的眼睛微微向上斜去:“想看什麽?”

少月愣住了,少春這樣很好看,他雖然年已二十八歲,但是他越來越有味道,這種味道是那些十幾歲的倌人身上所沒有的,難怪兵部的那個劉大人常常是樂不思蜀,往往是帶着遺憾的說道:“此生最大的遺憾是不能常伴少春。”

少春伸出修長的手指點着少月的鼻尖:“你這小子的眼神越發的與那些來找公子的肥羊們眼神一樣了,真真不知你還有當淫/棍的潛質。”

少月覺得鼻尖發癢,扭頭甩開他的手指不高興的說道:“我就多看了你幾眼而已,你也犯不上把我跟那些人比,這院子裏偷看你的人多了去了,都像他們不成?再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怎麽就不能看你了,我看你怎麽啦?”

少春看着少月喋喋不休的質問,啞然失笑:“你這家夥,當真是我把你慣壞了,看來真要給你點顏色看了。”

少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流露出一絲疑惑,他不知道少春要讓他做什麽?

少春看那他那帶着驚訝的小臉,心裏癢癢的,伸手掐了一把,手下的肌膚滑爽,心裏更癢,便想逗逗他,笑嘻嘻的道:“常來找我的劉大人看上你了,怎麽樣你喜不喜歡?”

少月臉上的驚訝慢慢變大,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少春,前世不是這樣的,他沒有在這個時候去伺候什麽劉大人,那時候他每天想的就是怎麽跟少春作對,別的一概沒注意過。若是他真的讓自己去伺候那個什麽劉大人,他該怎麽做?在他的記憶裏,少春對他一直是很包容的,那麽,賭一賭?

少春看着他的小臉慢慢變了,先是漲的像熟透的番茄,然後慢慢變白,再後來雪白小臉上的那雙大眼睛裏蓄滿了淚水,仿若盈盈懸珠,若輕輕一動,便會落下。

少春從未見過他哭,就是在剛進南風苑的時候他也是抱着膝蓋一個人坐着,這八年來,他未見他的一滴淚。

少春慌了了神,伸手便要去觸那懸珠,可是卻不敢,那只白皙的手便懸在了少月的面前,少春張嘴,幹巴巴的說道:“別哭,別哭。”

少月見已然奏效,索性加了把火,大眼睛輕輕一眨,一對晶瑩剔透的珠子便在眼中滾落出來,緊接着,一滴滴的珠子便如斷線的珍珠在少月的臉上無聲的滾落。

少春心想這回玩大發了,他伸手去擦拭少月臉上的淚,嘴裏結結巴巴的哄着:“莫哭……,別,唉……莫……莫哭了。”

少月不理他的話,兀自無聲的流淚,他要看看少春到底在不在意?

少春當真上道,少月這一哭,哭的他心裏百味雜陳,自袖中掏出塊帕子在少月臉上抹的毫無章法,那帕子大概是他日常用的,猶自殘存着胭脂的味道。

少月只覺香風撲鼻,一會兒的功夫,他的臉上便被少春抹的這邊一條,那邊一條的紅色胭脂,眼淚一沖,端的是有幾分雨打落花的味道。

少春不厚道的笑了。

少月見他笑了,以為是他不答應自己,心裏惱怒,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哭着把滿臉的鼻涕眼淚胭脂抹了他一身。

少春呆呆的拿着帕子手腳無措的看着紮在懷裏胡亂蹭來蹭去的少月傻眼了。

過了許久他才慢慢的抱住哭的打嗝的少月,輕拍着他的後背:“莫哭了,你不喜歡就不去。”

少月打着嗝,心想哭這玩意真是個技術活,沒有一定的水平還真不能幹,這一不小心就哭過頭了,這會子頭悶悶的,鼻子發堵,眼睛也很不舒服,看東西還有些模糊。

少春抱着少月把他放在了床上,招了小厮送來熱水,擰了條熱毛巾給他擦臉。

溫聲細語的哄着:“你若不喜歡就不去,我又沒有逼你,你也犯不上哭成這樣,看看,眼睛都腫成這樣了,一會兒還要去跳舞的,你呀,真是任性。”

“我是任性,以後你讓我做甚我就做甚。”少月的眼睛哭的通紅,鼻子還不通氣,說話聲音悶悶的,他一把扯過手巾胡亂的抹着臉,賭氣的說道“你是老鸨,我是你養大的倌人,還不是你讓我做甚我就該作甚,我鬧個甚麽勁。”

少春搶過手巾扔進了盆裏朝小厮揮手:“你去吧。”看着依然在打嗝的少月鬧氣,少春嘆了口氣,他是沈家人,該如何辦?伸手将還在抽嗒的少月摟緊了懷裏,喃喃的問:“我該如何待你?”

少月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忘了打嗝,少春這話甚麽意思?

少春的唇在少月的後頸上輾轉,轉至下颌,擡眼對上少月驚詫的眼神,臉色忽然變了,松開他轉身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君死跑哪裏去了,趕緊捉回來……

親們,我寫的不好是不是?給個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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