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老道說相面

清風說陳府被抄了,那陳曲是前朝的戶部侍郎,在世人眼裏家裏定是金山銀山的藏着,哪知這麽一抄方知,原來陳曲陳大人是個清官。

如何說他是清官,這話要從抄家說起。

追饷大人先是拘拿了陳府的管家,管家說府裏有密室,但不知在哪裏,這才由劉大人親自出面去見了陳夫人,倆人在內室激烈的搏鬥了一番,最後陳夫人梨花帶雨的出來了,劉大人則拿着陳家密室的鑰匙進去了。

進去一看,十尺見方的一間密室,一面靠牆設有多寶格,地上堆滿了大木箱子。

劉大人打開一個木箱子,裏面空空如也,再打開一個,依然如故,再開,還是如此……。

再看多寶格,盛金條的盒子尚在,金條卻蹤影皆無,許多擺件的底座完好無損,那擺件已是杳無蹤跡。

陳夫人當時抓着空盒子就癱坐在地上了,家裏被人盜了,她竟然不知?

劉大人自然不信,當場發了火,将陳家人全部緝拿,關進了他追饷專門審犯人的大營,夾棍伺候,也不顧陳夫人在內室跟他的情分了。

陳夫人回到內室,打開自己平日裏盛銀子的箱子,竟然大塊的已是憑空消失了,只留下些散碎銀兩。

陳夫人徹底失控,嚎啕大哭起來,抱着追饷大人的大腿要他給陳家做主,追饷大人冷冷的踢開她說道:“此事不用你說,我自會查明。”

陳家一點銀子沒抄出來,所以坊間傳揚陳大人是個清官,以往竟是錯怪他了。

少月忽然想到在陳家裝鬼的春歸和雁回,莫不是……他的心裏突的一頓,若是這樣,他們就是為陳府的銀子而來。一時間,他想的通透,原來老道去捉鬼竟是助了他們。

他覺得陳府的銀子讓春的人拿走總比讓姓劉的拿走強,心裏就多了些喜悅,自己總歸是幫了他們一回,盡管不是直接幫的。

少月問道:“陳府的女眷也被抓走了?”

“嗯”清風灌了一大口茶水道“家裏住了官兵,裏面的人都攆了出來”他看向老道問“師傅,你怎麽知道他們陳家會犯事?”

老道瞥了他一眼,捋着胡子道:“自然是你師傅我神機妙算!”

少月和清風齊齊的看他一眼,都在各自的眼裏看到了一絲了然:我就知道他會這樣說。

老道看倆人不信,讪讪笑道:“自然有為師的道理。”他指着茶壺道“給我倒杯茶,我便與你們說說這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的道道。”

少月忙給他的續了茶,坐下來認真的聽着。

“我觀陳府氣數已盡……”

“切”少月和清風齊齊的給他一個白眼。

老道擺手道:“罷了,說了你們也不信,人有精氣,宅院也有,新宅的氣象好,就像是年輕人,老宅的氣象渾厚,就像是壯年人。日子過的越好,氣象也越好,反之則不然。陳家家主已死,又鬧了這麽長時間的鬼,精氣早沒喽!”老道說着深深的看了一眼少月,那平日看着渾濁的眼此時是澄澈清明,仿佛洞察一切。

少月心裏突的一跳,他對這個便宜師傅忽然産生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老道見倆人信了,便雲山霧罩的說了一通:“道門的學問大了,你麽別看你師傅我天天打卦算命裝神弄鬼,這裏有的道道多了,今日無事,待我與你們慢慢道來。”

既然要說,那就從我每日的相面打卦說起,這個相面,人若心裏有事,面上鮮有不帶出來地,所以這相面亦是跟郎中看病一樣,講究個望聞問切。

先說望,望之氣色,家境好,本體康健的的人面色自然是紅潤,日子過的舒心,面上也帶着着歡愉之色,家境不好的人,面上帶的自然是愁苦之色。再看衣着,這樣便能把那人的情形知道個大概。

聞:雖不至于向郎中一樣去聞,但是氣味一樣能辨識出這人的身份,甚至許多事。家境好的人自然是幹淨整潔的,不好的人身上帶着一股子酸臭,即使穿上绫羅也難掩一身氣味。

問:開口問話說一分留一分,多讓客人說,要細心聽着,便能在他的話裏聽出端倪。

切:不是用手去切脈,而是用眼睛去看,跟望是一樣的道理。

這幾點結合起來,揣測他話裏的意思,自然便能說出個大概。

古人有雲,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打卦算命要的就是洞悉他的一切,說話但留三分,讓他覺得你神秘莫測這樣就算不錯了。這個便是要看你察言觀色的本事了,嗯,明月比清風要機靈些,若是專心鑽研,也能成就一番事業。

清風和少月聽的一愣一愣的,原來,騙人也要有騙人的本事。

老道便讓二人看門外的人,遠遠的過來一位,穿着普通的棉布袍子,頭發梳的一絲不茍,朝頭頂籠着個髻,腳下一雙黑布鞋,小腿上打着綁腿,走路腳步很輕,一絲塵土也帶不起來。

老道問:“可看好了?這人是做什麽的?”

清風皺眉道:“這人是練家子的。”

少月道:“此人看着穿着普通,但通身利落,看不見絲毫贅物,眼下京城裏人人自危,普通百姓已經不敢出門了,這人應是有些本事的,看着打扮,應該是镖師或護院吧?”

那掌櫃的在三人後過來看了那人一眼道:“正是,你這小道士還算有幾分見識,他原是五軍都督府的一個教頭,如今也不知做什麽了。”

少月聽他說五軍都督府,忽然想起魯二爺了,便問道:“掌櫃的可識得五軍都督府的魯二爺?”

掌櫃的捋着胡子道:“魯二爺啊,識得地,年前還見過,這話說來也有些日子沒見了”

少月“哦”了一聲點點頭,便不再問,魯二爺大小也是個軍爺,應該回大營了,不知他是否在跟李自成的人打仗還是在跟清兵打?

老道今日高興,竟是指着外頭的人讓倆人猜了半天,又指點了些不足,這才作罷。

自打李自成進京城以來,城裏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日日有板車裝着死人往城外拉。

老道的買賣好的不得了,幾乎是一天一場法事,有時候他趕不過來,便讓少月和清風去,他跟人家講:“這倆人自幼便在我身邊長大,一身本事得自我的真傳,設壇雖然還沒有十足把握,但淨宅這樣的小事他們手到擒來。”

于是少月和清風也單獨出去做做這樣的小事。初時做的還有些陌生,幾場下來便熟了,灑符水的時候也會說這樣的話:“這畫符是朱砂是我祖師所傳,據說是當日在昆侖山上得仙緣,仙人贈予我家師祖的,今日與你家用的便是這個,旁人我斷斷是不給使的……”

那家主人便知趣的多添了點銀錢:“小道長莫要嫌棄。”

少月笑眯眯的接了銀子揣進袖兜裏,心裏想着這些銀子夠我師父去藥店買幾盒子朱砂了。

清風一臉憨厚的笑着看少月跟人家要錢,有時候還擠擠眼睛,少月覺得這個便宜師兄其實沒有看上去那麽老實。

這一日,老道被成國公叫去了,留下倆人在客棧裏閑磕打牙,就有人急匆匆的跑進了客棧,老遠便喊:“寇掌櫃,道長可在?”

掌櫃的聽見叫他,忙答道:“道長去國公府了,李管家可有事?”

進來的是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穿綢挂玉的,身邊還帶着兩個穿着一樣的小厮,不知道的以為是哪家出來的大爺,原來竟是位管家。

少月聽掌櫃的叫他管家,眉毛一挑,這人是只肥羊。

如今北京城裏除了新帝身邊有權有勢的,哪個敢這樣出來,讓追饷大隊的人看了不拉着逼要饷銀才怪?

那管家聽說道長去了國公府,急的直跺腳,旁邊的小厮趕緊說:“這可如何是好,我家老爺那裏刻不容緩啊。”

掌櫃的就迎在門口,他斟酌着道:“李管家既然着急,不如讓這兩位小道長先去頂一時,待道長回來了我告知他便是。”

那管家上下打量着清風和明月,眼神很是輕蔑:“他們……行嗎?”

那小厮甲斜着眼睛道:“就你們?能行嗎?”

少月笑道:“我師父去國公府一時半刻回不來,國公爺總是留他說說話,若是管家大爺等的急,我和我師兄先去給府裏淨淨宅,念幾段經文?”

小厮乙看了一眼那管家,轉過來也問道:“你們行不行啊?”

少月笑道:“一試便知,反正你們也找我師傅,我們去了,我師傅就不會不去。”

那管家一聽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吧,徒弟去了師傅也就會去了。他也找了幾個道人,都沒能治得了家裏的鬼,聽人說這裏的風雲子道長很有些道行,這才找到這裏來了。

“那好,就去先看看,待你師傅來了讓掌櫃的告訴他。”

那李管家點頭答應,催着少月和清風去。

少月收拾了褡鏈,清風拿來搭在了肩上,倆人跟着李管家三人一前一後的去了。

到了府門口,少月看着高高的門樓,再看門上的牌匾:五軍都督府。他方想起這原是魯二爺的家,只是不知這裏如今住着的是哪位大爺?

作者有話要說: 好幾天了才更,真是不好意思,千萬莫怪,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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