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牢中的日子
先不說牢頭半信半疑的去了,少月倒是睡了一晚的安穩覺,及至黎明,大牢的門被打開,一陣煙火的糊味沖了進來。
牢頭高聲叫着跑到牢門口:“道長真是神機妙算啊,那個李自成跑啦!”
牢裏的人齊齊驚呼一聲“啊,真的跑了?”
“真的跑了,臨走還放了一把火,把皇宮燒了,我這一夜沒睡啊,瞪眼瞧着有火光就起來了,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出西門去了,這才跑來找道長你,道長啊,你快給我看看以後的日子。”
少月掐着指頭裝模作樣,心裏卻想,任何一個有作為的帝王上位首先要做的就是籠絡人心,籠絡前朝的官員更是重中之重,他不可能自己現組建一個龐大的政府機構,所以前朝的機構必須要攏在自己手裏,這樣才能更快的掌握這個國家。
牢頭的官職雖然不大,但是責任大,李頭熟悉這裏,用一個各項事務都熟悉的人比用一個陌生的人要好的多,所以要是他不跑,這個飯碗應該是丢不了的,要是再立點小功,升官是妥妥的。
清朝不同以往的朝代,他是滿人,想要人心向背只看自己的政令了,他更要籠絡人心。
少月想的明白,便朝牢頭道:“貧道算過了,如今清兵已經入關,李自成逃跑把皇城讓給了他們,不日滿人便會做了這天下之主,這是我大漢民族的恥辱,可恨我等卻無力回天。”少月說的氣憤填膺,拳頭握的緊緊的,可是他一點也不悲傷,若不是朱家皇上,他也不會到了今日的地步,可是嘴上卻說道“既然不能逆轉乾坤,那就要好好的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啰嗦了一通,那牢頭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一直為大明朝賣命,聽了他這一番話,眼圈竟紅了。
牢裏不泛熱血之輩,聽了他的話竟有放聲大哭的:“皇上啊皇上……”。
少月汗,皇上都死了一個多月了,還哭個什麽勁,他看着目的到了,便道:“如今清兵入京,皇帝登基便要大赦天下,所以我并不急着出去,只是請牢頭将牢裏的夥食改善一下才好。”
牢頭忙道:“道長罪不至死,我放你出去可好?”
少月道:“不忙,我們這些人是你日後升官的資本,你可要看好了,若是我們有個閃失你的官運就斷了。”
牢頭連連點頭,他對少月的話深信不疑,想着怎麽做點可口的飯食能穩住這些犯人,不要砸了牢獄出去才好。
少月已經盤算好了,現在外面的形式不明,在牢裏反而是好事,再把那牢頭忽悠好了,給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倒不急着出去。
至于那些犯人,總歸是有案在身的,放出去後指不定能做出什麽來,還是關着的好。
牢頭回去就準備吃食去了,少月笑呵呵的坐在草上閉目養神。
“道長,道長?”有犯人叫少月
少月睜眼看時,卻是那梁上君子,他已經把鑰匙偷在手裏,他問道:“道長為何不讓那牢頭放你出去?”
少月微微一笑道:“不忙,現在外面亂的很,不若在牢裏呆着舒坦。”
“可,這是為何?”
“唉,如今這鞑子已經得了天下,只要長江以南打下來便是一統江山,歷來新帝登基都要大赦天下,你們是死刑犯,若是逃出去,難免被人诟病說是私逃出獄,等大赦後回去,那樣過的日子也坦然,你說是與不是?”
看着那人點頭,少月說道:“鑰匙恐怕你已經拿到手裏了吧。”
那梁上君子點頭,少月道:“你倒是好本事,可這并非長久之計,日後出去了還是做點正經營生的好,鑰匙明日還給那牢頭好了。”
那梁上君子點頭:“道長說的是。”
牢裏的犯人對少月的話還有疑慮,少月道:”若不信我,你只管走就是,我不能攔着你,只是日後你莫要後悔。如今咱們在牢裏也是跟那牢頭結個善緣,咱們不鬧,他對咱們也是知情的,若是日後真是冤家路窄了,他也能惦念今日的情分吧。”
少月雖然這麽說,但是人心這東西誰能保證?若是牢頭真的升官發財了,怕是連理也不能理這些犯人,只此一時彼一時罷了。
犯人們都思量着少月的話,倒是沒有人急着出去了,牢頭看着這牢裏竟沒人逃走,心下大安。
那牢頭也真信了少月的話,夥食改善了不少,還另給少月找了間幹淨的牢房,鋪了厚厚的稻草,每日燒雞白飯的伺候着。到了少月出牢房的時候竟然胖了許多。
少月在牢裏倒也不寂寞,每日那個牢頭都來看他,跟他說外面的形勢,他其實是擔憂自己的處境,生怕鞑子一個不高興就撸了自己這個牢頭,每日裏過來尋求少月的安慰。
李自成走後,清兵進入北京城,收拾殘局,到了十月末,滿清的皇上在紫禁城登基,大赦天下。少月此時在牢裏好吃好喝的養了五個月,養的細皮嫩肉的。
那牢頭親自送少月出來,他已經升官了,從九品的司獄,仍是管着這些犯人。那日他的上司說他:能在國亂時忠于職守難能可貴,甚至搭上自己的糧食養着犯人,更是難能可貴。
于是他升了
少月手搭涼棚看着外頭明晃晃的太陽發愁,要去哪裏?他這些日子想了許多,其實他沒有地方可以去,最後這幾天他倒是想去南疆,可是身無分文。
那牢頭見他犯難,便道:“道長若是還沒想好去哪裏,便去我家暫住如何?”
少月回頭看他,想了想道:“也好。”
牢頭高興的領着少月回家去了,熱水燒好了,衣衫備齊了,當祖宗似的的伺候着,少月洗的舒坦,這五個月來,他根本就沒洗澡,雖說牢頭對他不錯,但是洗澡這事在牢裏不能解決,是以他也只能忍着。
牢頭一共給他換了三回水這才洗把幹淨,躺在給洗的幹淨的被褥上,少睡的挺好。第二日起來見牢頭頭臉上一道道的抓痕便問道:“李頭的臉上是怎麽了?”
那牢頭讪讪的笑:“家裏那只貓撓的。”他臉上的傷一看就是人抓的。牢頭家人口簡單,倆口子加一兒一女,外加一個伺候的小丫鬟。兒子姑娘不能撓他,丫鬟不敢,那就只有他老婆了。
少月也沒點破,他在這只是借住幾日,他們兩口子的事他也不想攙和。
其實這事還真和他有關,那牢頭平日在家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帶了少月來竟祖宗似的親力親為的伺候着,又加上少月長的唇紅齒白,這讓他老婆醋了,以為是他帶來的小倌。
牢頭伺候完少月高興,晚上喝了兩盅小酒,就着酒勁想跟他老婆親熱親熱,誰知道他老婆正醋海生波,順手就把他撓了。
那牢頭看着平日挺橫,可是他老婆真火了,他也不敢翻臉,加上少月在,他便忍了下來,委委屈屈的解釋,他老婆這才信了幾分。
少月穿着牢頭老婆給做的道袍打了個稽首,道了聲:“無良壽佛,多謝女施主給小道做了衣裳,這才得以蔽體。”
那牢頭的老婆看着這個長的俊俏的小道人,跟牢頭的那點火氣又上來了,沒好氣的道:“說那裏話,道長能穿小婦人的衣衫那是小婦人修來的福氣。”
少月不想跟她多話,便笑着還禮,點了點頭道:“我出去走走。”
那老牢頭的老婆卻不想就這麽讓他走,拉着他的衣袖道:“聽當家的說小道長神機妙算,小婦人請道長給我兒子算算,可有當官的命?”其實她根本就不信牢頭的話,只想試試他。
少月皺眉,這個其實他根本不擅長,但是又不好說:我不會。
那婦人一邊拉着他的袖子,一邊喊:“鐵鎖,快來,讓小道長給你看看相。”
屋裏有人應聲,少月看着一個長相頗秀氣書生打扮的人走了出來。
那牢頭的老婆自顧自的說道:“我兒子五歲啓蒙,在街口的私塾念書,先生說他的學問是一等一的,兒子快來,讓這位道長看看。”
時下還沒有剃辮子頭,頭上是藍布包巾,下面散落着碎發,白皙的面龐,眉眼清秀,倒是比那滿臉疙瘩肉的牢頭好看多了。
那人到了少月跟前一抱拳道:“道長。”
少月微微一笑,這人長的不錯。眼睛清澈,目光端正,鼻直口闊,目前是個正直的人。
少月看了一會兒道:“令公子相貌清秀,溫潤恬和,李夫人是個有福之人,令公子日後必定是有官帽的,夫人少不得被封個诰命。”
要知道,鞑子入關,漢人心裏抵抗,沒有多少人願意去考恩科,所以去的人只要不是太不成器,一般都弄個功名回來。
既然那牢頭的老婆說他讀書不錯,那麽他必定能考個功名回來。
那牢頭的老婆見他如此說,笑的合不攏嘴,一肚皮的氣也消散的無影無蹤了,笑呵呵的道:“承你吉言,若是我家鐵鎖考取了功名一定忘不了道長。”
少月道:“是你家大公子自己的運氣,與小道不相幹,那是夫人教導有方,但有一事我要告知大公子。”
那鐵鎖拱手道:“道長請講。”
少月掐着指頭道:“皇上登基後必定要開恩科,你只消去考就是,若是錯過了,那運勢便不好說了。”
那鐵鎖緊皺眉頭,教他的夫子因清兵入京長籲短嘆,直說是鞑子做了漢人的江山,還病了一場,雖不提他們考試的事,但是也看的出來他是絕不希望他們去做鞑子的官,作為他的得意弟子,他若是違背了師命,心裏總是不得勁。
少月看也不看他,怎樣想是他的事,他不過是給他提個醒而已,每個人固然有命定的運數,但有一句話說的好:命運由我不由天,天道只是一方面,自己的路還是要走走才知道該走向哪裏。
牢頭的老婆卻是連連點頭:“一定不能錯過,考中之後我便能去陳縣尉家裏提親了,到時候便是雙喜臨門,一定請道長喝喜酒。”
少月剪了一塊長方的白布做了個幌子,畫了個八卦圖,上面寫了‘周易’二字。剪了一绺頭發粘了簇胡子,讓牢頭的老婆給他縫制了一間半舊的灰布道袍,拿着幌子晃蕩着上街了。
這一年,死了一個皇帝,跑了一個皇帝,又來了一個皇帝,這一件件大事不斷刷新着人們的心裏承受能力,是以都急着尋找心裏安慰,于是少月的出現便成了焦點。
找他批八字配因緣的有、看時辰發喪的有、修房子上梁的有、出門看日子的也有,就差來問他出門邁那條腿、和媳婦睡覺在哪頭上、抱孩子是頭朝上還是頭朝下了。
一時間他的生意極為紅火,這天他剛剛算完了一個,正低頭往荷包裏裝錢,便聽到有人朝他跑了過來:“ 快過來,就這裏,就這裏,就是這個道人……”
少月心裏突的下,這是給人家看錯了,來砸場子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更新不給力,莫怪啊,挨個麽麽
上午發的那章是寫廢的,發上去才看出來,然後我就鎖了,可見是沒鎖嚴實,我看見留言和點擊了,這個汗啊,跟瀑布似的,再看一遍這章吧,這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