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酒後尴尬

她想着,便又往東邊來了,手才觸到門邊,忽地心頭一跳,不由暗暗驚叫,這東廂房今天夜裏可是有人住着的!

只是秦語洛這反應着實太慢了,待要再悄無聲息地往西廂房溜走時,已是不可能了,門早就打開了。

方才的動靜,确實是東廂房的窗戶沒關嚴實,可莊攸寧已經起來關上了。然後,他又聽見外頭有腳步聲,窗紙上又映出個人影來,當然會想出來瞅一眼。

秦語洛就這麽舉着手裏的小燈,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後只得漲紅着臉指着天,語無倫次地說了一句:“雨……越下越大了……”

莊攸寧原還以為是這宅子裏值夜的人,聽見響聲來所以才看一眼的,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是她,所以他也有些局促,幹笑着應承道:“是啊,春雨果然是反反複複的。”

秦語洛支支吾吾半晌,好容易理清了頭緒,開口解釋道:“我爹娘腿腳都不大好,我來看看他們夜裏睡得踏不踏實。”說罷又心道不對,看爹娘就看爹娘,從西廂房到正屋就好,哪裏會經過東廂房呢?

正要描補呢,莊攸寧倒先開口了:“那……伯父伯母都還好嗎?”

秦語洛便想,罷了罷了,丢人就丢人吧,還是別追着非要解釋清楚了。怎麽說總歸都是自己莽撞了,說是一時迷糊忘了東廂房裏有人,也得人家肯信呀,還是跳過這個話題吧。

她低着眸抿着嘴笑了笑才答:“我聽李嬷嬷說都沒醒呢,所以應該沒什麽事兒吧。”

話到此,這樁事也就該過去了,秦語洛欠了身就要往回走了。

莊攸寧卻擡起頭來,沒頭沒腦地朝着那背影說了一句:“想必伯父伯母平日有姑娘的照顧,所以無礙。今兒喝了姑娘的酒,我也覺得身上舒坦不少。”

秦語洛身子微僵,拼命想勸服自己還是早些回去吧,可腳步卻自有主張地轉了半圈,人就已然面朝着莊攸寧,羞羞怯怯地謙讓了一番:“二公子說笑呢,不過才飲那麽一點兒,哪裏就那麽神了呢。”

“是啊,說出來也沒人信。”莊攸寧猶豫了片刻,大着膽子朝前挪了兩步,柔聲道,“就是覺得喝了那酒,身上特別暖,夜裏春寒料峭也不怕。到現在,口齒間還有餘香呢,就連心裏也是甜的。”

不得不說,這話比酒更醉人。

秦語洛能聽見心口處發出的一聲高過一聲的跳動,鞋底搓着地面,急急後移了幾步,伸出一手握住了半邊沸騰的臉,用低到自己都快聽不見的聲音說道:“公子的嘴才真是甜的。”然後,就轉過身疾步跑開了。

這一次,莊攸寧就是鼓足了渾身的勇氣,也不可能再往前了。他只是看着那個如蝴蝶般翩然的背影,克制地回道:“那也得看是對什麽人說的吧。”

秦語洛腦內一熱,她已分不清耳畔的話是真實的,還是幻覺。只知道這一夜,怕是她人生中犯過最丢人的錯和最瘋狂的一次經歷了。

回到屋裏,秦語洛借着微弱的燭光,看見鏡中那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頭發,就這麽恣意地散在腦後。

原來剛才是以這樣的情狀與一個外男相見的,還聽他說了那麽多意味不明的話。

如果最後一句暫且當做是幻覺。那麽再往上數,莊攸寧為什麽要說喝了她的酒,心裏都是甜的呢?

這算是輕薄之言嗎?還是醉酒之言呢?還是單純只想誇那酒甜呢?

莊攸寧是直接喚秦語洛的兄長為“書洛”的,他又是個懂禮數的人,那麽他應該至少與秦書洛同年。

這個年紀的男子,不會是不知世故的。只怕說這樣的話也不能算是情不自禁了吧,可別是個輕佻的人。

秦語洛雖然有了幾分警覺,可是蹿高的心跳卻沒有任何恢複的跡象。

也不管自己想沒想通,秦語洛一頭栽進了床裏,拿被子蒙起頭,拼命壓着那幾乎要跳出來的小心髒,輾轉了許久方才睡去。

第二日,喜兒來回往西廂房裏走了幾趟,看着日頭越升越高,只得拉開帳幔,輕聲喚道:“姑娘,姑娘……”

叫了許久也不見應聲,她便伸手往秦語洛額頭搭了一下。

倒是沒發燒,看來還是昨晚酒喝多了的緣故。

秦語洛這一覺,入睡雖晚,但是睡得可沉了。直到帳幔挑開,灑下一片刺眼的光亮,她才微微動了動手指,艱難地睜開了眼。

喜兒這才松了口氣,忙端了濃茶進來給她漱口,又問道:“姑娘怎麽睡得這麽沉呢?我都進來叫您好幾回了!”

秦語洛仍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用力拍了幾下額頭,這才稍稍清醒了些。挨着床沿朝半開的窗戶外望了一眼,這才遲遲想到了莊攸寧,忙拉住喜兒高聲問:“現在什麽時辰了?”

喜兒也是沒想到她會忽然變得這麽急躁,頓時一怔,傻愣在那裏也不說話。

秦語洛緩緩松開了手上力道,氣餒地垂着頭呢喃道:“算了,不管什麽時辰,想來早該走了吧……”

“巳初了。”後知後覺的喜兒笑着答道,接着又問,“姑娘,您在嘀咕什麽呢?”

秦語洛有氣無力地往枕頭上一靠,盯着床帳出了神,嘴裏含糊應道:“沒,沒什麽……”

到底有沒有的,秦語洛不确定,但是心裏卻清楚地知道,不該有什麽的。不過是聽人家說了一句好話而已,說不準都是公子哥兒們慣用的路數。真要是傻傻地鑽了進去,可就麻煩大了。

喜兒回頭見她又不動彈了,想着或許酒勁沒過呢,便放下手裏的活,坐下來陪着說了會子閑話:“莊家二公子真給寫了個鬥方,老爺一直看着那個樂呢。太太問他,比咱們家大爺寫的怎麽樣,老爺說比大爺寫的更好。”

秦語洛聽得這麽說,先是眼睛一亮,腦袋也不自覺地側了過來,嘴巴翕動了兩下,最後還是忍下了好奇,并沒有多問。

管他寫的如何好呢,幹什麽這麽關心?人家再好也是人家的事,況且男女之間,覺得對方好了,往往就是該走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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