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乞求師尊饒恕。”說罷與樓至低了頭認錯。

兩人低着頭看不見臺面上的事,卻聽得師尊陪着小心說到:“他二人原是給我驕縱慣了的,往日裏節下也多曾出了山門往那熱鬧之處逛逛,往年他們年紀小,為師不曾嚴加約束,只是……”誰知不等師尊說完,那蘊果谛魂卻接言道:“只是如今他也不小了,再這麽幾次三番的出去,結識什麽不該結識的人,到時卻也不好收場,我既然奉命前來修行,自然要護得他百般周全,方能不辱使命,不然到時不止我有負聖命,只怕師尊也難辭其咎。”那師尊給他說的一時語塞,只得唯唯諾諾點頭稱是,彼時樓至與渡如何雖然依舊低頭認錯,卻心下極為納悶,雖然那蘊果谛魂乃是俗家弟子,到底師尊應名依然是他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怎的他竟如此桀骜不遜?又見他出入頗有儀仗,似是亦有貼身侍衛,他師姐弟二人原先以為不過是什麽公子王孫來此修行佛法,為家人祈福也是有的,如今見他說出“聖命”二字,卻深覺驚異,莫不是皇親國戚來此修行?只是朝廷官面上如何與江湖勢力勾結在一起,端的教人猜想不透。

又聽得師尊擺出架勢,裝模作樣教訓了樓至渡如何幾句,又一再安撫蘊果,誰知那蘊果谛魂并不領情,離了蓮臺寶座,正眼也不瞧他師父一眼,卻來到樓至面前,伸手将他攙扶起來柔聲說道:“雖然已近暑熱天氣,到底夜裏山風寒冷,別跪着了仔細着涼。”樓至給他吓了一跳,平日裏師尊管教甚嚴,沒有旨意自己怎敢起身,待要掙紮卻聽得師尊連連接言道:“蘊果說的是,你二人日後不許再出山門一步,今日的事就算了,時候不早,都回禪房安置吧。”蘊果笑道:“如此我送師兄回去。”那師尊如得了大赦一般連忙點頭稱是,竟由着蘊果谛魂将樓至帶走。彼時渡如何雖然起身意欲跟随而去,卻被師尊攔下道:“還不去給你矩業師兄松綁,平日裏疼也白疼你。”渡如何暗暗吐了吐舌頭,一面給矩業烽昙松綁,一面擔心着樓至的情況。卻聽那矩業烽昙“哎喲”了一聲,渡如何俯身查看傷處,低頭一看,那傷處竟凹陷了幾分,像是傷着了筋骨,驚呼一聲道:“師尊下手竟這樣狠?”矩業烽昙對她使個眼色,見師尊走遠了方低聲說到:“師尊如何能對我下得重手,都是俗家修行的那一位。”渡如何聞言訝異道:“你是他師兄,竟彈壓不得他?真真反了。”矩業烽昙苦笑道:“你沒見連師尊都低聲下氣的,此人頗有來歷,來此修行必有個緣故,剛才他忽然來到山門,見了我也不見禮,劈頭就問樓至何在,我本想遮掩過去,結果幾句話沒說好,就吃了暗虧。”渡如何聞言心下不忿,只是如今師兄重傷,少不得忍氣吞聲扶他回房醫治了再做打算。

彼時樓至給蘊果谛魂護送着送回了禪房,雖然百般不情願,只是師尊嚴命違抗不得,只得耐着性子走到禪房門外,見蘊果谛魂還沒有離去的意思,便沒好氣說到:“怎的還不回去,難道你還要進來不成?”誰知那蘊果谛魂輕笑一聲道:“也好。”說罷竟登堂入室進了樓至的禪房。

樓至原本如此說,不過想難為那蘊果谛魂一回,此時更深露重,若是尋常人見他如此态度,定會明白此番言語就如下了逐客令一般,誰知那蘊果谛魂順勢而為,竟搶先一步進了樓至的卧室,倒把樓至晾在外面,進退兩難,想要高聲呵斥他,怎奈禪房深處其他師兄弟都已經安置了,多有不便,樓至暗暗思忖今日情景,連自己的師尊都要給他三分薄面,想必此人背景了得,若自己此時鬧起來,又要連累師尊出來打圓場,思前想後,少不得忍氣吞聲跟着蘊果谛魂進了自己的禪房。

樓至原本想要拿出師兄的身份彈壓他幾句,叫他回房安置也就罷了,誰知一進門,竟見蘊果谛魂斜倚在自己的禪床之上假寐,神色頗為自得惬意,饒是樓至百般忍耐,此時也壓抑不住自己的雷霆,徑自走到他面前伸手一推道:“起來!”誰知那蘊果谛魂見他進來,睜開眼睛笑道:“師兄請坐。”說罷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樓至久在佛鄉受盡百般驕縱,哪想到自己也有今日,竟給個俗家修行的弟子戲弄,正要拿出自己師兄的身份發作起來,卻見那蘊果谛魂複又笑道:“方才與矩業烽昙師兄起了幾句龃龉,師兄原比我修行得早,教導訓誡也是應該的,只是我為求自保只得出招抗衡,卻不知目下他傷勢如何?”樓至聽他提起矩業烽昙的傷勢,心下關切,卻也顧不得發作,連忙問到:“我剛才看師兄的傷勢,倒不像是佛門招式,釋家慈悲為懷,此招端的淩厲,竟不是你在佛鄉修得的,莫不是你在俗家習得?”蘊果谛魂點頭笑到:“正是。”樓至蹙眉問道:“你武功原來這般莫測,卻又來我們佛鄉做什麽?”那蘊果谛魂借着月色深看了樓至兩眼方笑道:“為了見你。”

若是在往日,樓至斷然不懂他話中之意,只是如今情窦已開,與那人盤桓過幾次,于這事上面不再像以往那般單純,揣度蘊果谛魂話中大有調戲之意,不由心下又驚又怒,只是礙于更深露重,卻也沒有高聲,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低聲道:“休得放肆,今日之事我只當不知道,也不向師尊禀報,日後你好自為之,時候不早我也不虛留你,請你自便吧。”那蘊果谛魂見他逐客,倒也不惱,伸手向懷中取出一瓶東西在樓至眼前一晃道:“怎的不想救你矩業烽昙師兄了?”樓至見他手中所持的乃是一個琉璃瓶,借着月光隐約可見內中藥液流轉,便知是蘊果谛魂功體的獨門解藥。他此時修行未成,自己的禪天九定之招還未及五成,但也聽師父言講過那江湖中人的武功練至化境之時,都要煉制與自己功體相配的獨門解藥,若是以一般的金創藥醫治傷者,功效卻遠遠不及這獨門解藥,想到此處,心系矩業烽昙傷勢,劈手就要奪過解藥,卻給蘊果谛魂輕輕巧巧躲過一旁笑道:“師兄怎的不講道理,這解藥是我辛苦練得,怎麽招呼也不打,就要強取麽?”

樓至聽罷他此番奚落,臉上一紅,心知是自己莽撞了,自己久在佛門修行,怎的見了此人卻屢次生了貪嗔之心,日後定要慎戒,不可給他小觑了。想到此處穩住心神道:“我心系師兄的傷勢,所以見了此物便失了儀态,确是我的不是,矩業烽昙師兄目下傷勢沉重,若是尋常醫治,只怕百日之內不能下床,他性子要強,這樣卧病一定心思郁結,我雖然不知你二人因何争執,只是現下确是需你援手解了此招,助他早日康複,我這裏替他給你賠不是,你便将那解藥借我一用可使得?”

那蘊果谛魂平日裏見慣了樓至驕縱煜爚,此番卻是第一次見他如此低聲下氣地對待自己,不覺內心一動,輕笑一聲道:“師兄所說的賠不是,就是這般居高臨下的賠法麽?”說罷含笑看着樓至,也不言語,此時蘊果依然坐在樓至的禪床上,樓至卻站在床邊,樓至低頭一瞧,倒顯得自己盛氣淩人,只是自己又不能跟他同坐一榻,難道還叫自己跪下認錯不成?

蘊果谛魂見樓至眼波流轉,知道他為難之處,伸手在自己身邊的空位上拍了拍,眼神示意他坐在自己身邊,樓至原本對他不耐煩,不願與他親近,此時為了矩業烽昙的傷勢倒也不得不屈就于他,只得遠遠地朝他身邊做了,蹙眉說到:“我替矩業師兄給你賠不是,還請借得解藥一用。”卻見那蘊果谛魂目光如炬,深深看着自己,半晌竟欲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驚惶之間失言道:“不!別人不能碰我!”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題目有愛~

第三十七回

第三十七回纨绔子禪房共寝,渡如何亂點鴛鴦

樓至話一出口便察覺到自己的失言,心虛地別開臉不敢看向蘊果谛魂,誰知他聞言依舊不動聲色,反而笑道,“有人這樣碰過你麽,”樓至給他說破了心事,有些惱羞成怒道,“有沒有人碰過我與你什麽相幹,”誰知那蘊果谛魂給他這般奚落卻也不惱,依舊笑道,“我哪裏敢管你的事,只是這私相授受的事情,恐怕你一日身在佛門,終究是不妥當,想那渡如何是比丘尼,終究男女有別多有不便,矩業烽昙雖然對你疼愛有加,只是他素來有些公事公辦的毛病,怕是也不能為你分憂,更有一件,你是個最心軟的,恐怕也不願意說出此事連累了旁人,何況是一起長大的同門。今日機緣巧合之下被我得知此事,我又不是出家修行的弟子,你日後大可與我商量,何必總是悶在心裏,倒沒的悶壞了自己。”

樓至乍聞這一番良言,不禁心下對蘊果谛魂另眼相看起來,原本他對此人并無惡意,只是久在佛鄉驕縱慣了,如今他比自己晚來了十幾年,竟得到師尊這般重視,飲食起居一如自己規格,行為舉止雖然溫文謙恭,卻也頗有貴氣,佛鄉上下無不敬重于他,竟把自己的風頭都比了下去,加之師尊一再暗示自己多與他盤桓,少年心性難免叛逆,倒覺得不耐煩,只是今日得他此番好言相勸,倒是意外之喜。樓至從小一起長大的幾個同門,除了師姐渡如何、師兄矩業烽昙之外,尚有觀世法與野狐禪兩個師弟,只是觀世法從小在人情世故上并不留心,一心修佛,此事更與他商議不得,野狐禪倒是沸反盈天的脾氣,雖然身在山門之內,卻十日有八日跑出去撒野,若此事給他知道,斷然守不住秘密不說,又不知要生出多少故事來。此番想來,這蘊果谛魂倒是個不錯的人選,樓至年輕心熱,給他一番好言安慰,內心竟對他親近了幾分,只是剛才多有沖撞,一時間又放不□段立即改變态度。

那蘊果谛魂久居鐘鳴鼎食之家,詩書簪纓之族,人情世故上十分了得,見他眼波流轉,便猜到他的心事,繼而笑道:“我不過欲為你分憂綢缪,并無幹涉之意,今兒晚了,不如來日你有了為難之處再來找我商議?”樓至平日裏最是看不慣那蘊果谛魂世家公子的作派,如今見他與自己單獨相處時倒是十分溫柔體貼,便緩了臉色,對他點點頭道:“我并不十分累,倒是今兒讓你費心擔憂我。”蘊果笑道:“這卻無妨,豈不聞有事弟子服其勞,師兄雖然比我還小幾歲,到底是先于我進了山門的,我關心你也是聖人教化之意,只是初到佛鄉不懂規矩,連日來沖撞了師兄,現下給你陪不是了。”樓至尚在豆蔻年華,心意懵懂之際,除去那招惹自己的男子一人,旁人尚且多不避諱,都當作同門兄弟一樣看待,如今與蘊果嫌隙冰消,自己原本遭到家人抛棄,多承佛鄉撫養長大,素來便與佛鄉衆人親厚,是以對蘊果谛魂竟産生了依賴之心,歪頭一笑道:“好說,我哪有那麽不曉事的,只是你可別反悔,快将那瓶解藥給我,不然明兒又惱了,我卻還得再來給你賠不是。”說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蘊果谛魂在俗家之時也不知府中多少妖童美婢殷勤服侍,應酬之時風月之所倒也頻繁出入,只是如今見了這豆蔻少年的莞莞一笑,竟覺從前那些過往皆如身在花叢片葉不沾,頗有些“曾經滄海除卻巫山”之意,只是樓至對自己剛剛卸下心防,卻也放肆不得,不由收斂心神,不想讓樓至看出自己內心波瀾,誰知那樓至複又低了頭半晌不言語,再一擡頭紅了臉看向他道:“你……你年紀比我大幾歲,又見過世面的,可曾與人相好?”蘊果谛魂卻未曾想到樓至竟如此信任自己,略一沉吟道:“不曾,只是那溫柔富貴之鄉頗多如此風月故事,莫非師兄近日動了思凡之意,卻不知對方是何人。”樓至見他這樣一問,臉上一紅低了頭道:“我不知那人底細,聽他言講是外鄉人,卻不知在此地做何營生,此番他……他教我相思,我卻不懂,如何想到心思都苦了,若是這般,怎的俗家還要如此執着婚娶,端的教人猜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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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那蘊果谛魂笑道:“師兄原不知個中滋味,不過苦中作樂之意,豈不知世間萬物此消彼長,若要取得一分甜,自然要嘗得一分苦,其實不止兒女私情,原是萬事萬物都是一樣的道理。”樓至聽他說得這樣鄭重,不由撲哧一笑道:“你既然不曾與人相好,如何知道相思之苦,可見是哄我。”卻見那蘊果谛魂收斂了笑容深深看着樓至道:“我飽受相思之苦焚身多日,你怎的不知,倒說我哄你?”

樓至低頭尋思了片刻,擡頭看着蘊果,眉目中大有悲憫之色道:“原是你有了心上人,只是求不得……”蘊果一愣,才知樓至已經對他卸下防備,不曾聽出他話中調戲之意,便順勢點了點頭,誰知樓至竟主動靠前抱住了蘊果,蘊果雖然以逸待勞,卻也一時之間猜不出樓至的意思,不知如何應對。只聽樓至在他胸前悶悶說到:“我這樣對你,你可受用?”蘊果當下穩了穩心神,只怕自己開口給樓至聽出沙啞之意,只是“嗯”了一聲,又聽得樓至說到:“剛才那人的神情也與你一般寂寞,想是你們都在深受相思之苦了,那人教我這個法子,在他身上自是管用,若是也能解你痛楚,我也是願意的。”蘊果谛魂聞言蹙眉想到,原來他并不知曉其中的意思,只當這是朋友之間尋常安慰罷了,當下笑道:“我現下心中受用多了,多謝費心。日後若是心裏不痛快,少不得還要勞煩你為我周全。”樓至點點頭,繼續悶悶抱住他,不出片刻竟沉沉睡去,蘊果谛魂低頭撫摩着樓至的睡顏,見他睡熟了,便伸手将他擁入懷中。

清晨樓至悠悠轉醒,卻驚覺身旁還有一人,定睛一瞧,竟是蘊果谛魂睡在自己的禪床之上,自己昨日還枕着他的手臂,樓至臉上一紅,心內暗暗責備自己怎的這般不小心,雖然佛鄉修行都是僧衆同寝,只是他自小頗得師尊寵愛,獨獨辟了禪房給他一人居住,從未與人同床,上次與那個擄走自己的男子是頭一遭,樓至平日裏最厭惡與人接近,若不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弟,旁人近了他的身便覺得不耐煩,今日卻不知為何對這蘊果谛魂網開一面,竟當着他的面沉沉睡去,想是此人對自己百般呵護,讓自己卸去了心防,樓至兒時遭到家人遺棄,雖然性子驕縱,卻也貪戀他人的溫柔體貼。

樓至想到此處,忍不住托腮低頭深看了蘊果谛魂兩眼,心下暗道此人當真俊美無俦,他這般模樣,卻還不能得到心上人的垂青,卻不知那人生的如何模樣,莫非竟是天仙下凡不成?樓至兀自胡思亂想之際,卻見蘊果谛魂眼簾顫動,知道他快要醒了,果然不出片刻,蘊果便睜開眼睛,見了樓至托腮看他的模樣一愣,竟似不知身在何處,樓至久見他好整以暇,卻不想今日也能見他如此不知所措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道:“想是睡迷了,還不起來早課……”卻見蘊果深看着自己也不言語,半晌方似自言自語道:“我從未與人同榻而眠,卻不知竟能睡的如此香甜。”樓至不知他話中之意,只是擔心兩人起晚了耽誤早課,便拉了蘊果的手臂搖晃道:“常言道春困秋乏,你雖然年長我幾歲,不過還在弱冠之年,貪睡也是有的,快起來罷省得又要耽擱了早課,我連日來都不曾去了,此番再遲了,倒沒的被你連累了陪榜聽訓。”

蘊果雖然心下明白樓至因昨日自己一番良言,年輕心熱,将他當成哥哥一般看待,才如此親厚,只是見他晨起梳妝的模樣,卻還是忍不住笑道:“怎的你我這般光景卻似新婚夫婦一般,一會兒見了師尊,我便求他将你許配給我如何?”樓至只當他是玩笑奚落自己,嗔了一句道:“你再鬧我就惱了。”此時他已經洗了臉,正要将木盆裏的水潑出房門之外,卻見蘊果谛魂在他手上接了木盆,放回盥洗架上就勢也洗了臉,又拿起樓至剛才用過的巾子将面上水珠抹去,樓至見他這般大驚道:“這如何使得!”蘊果笑道:“如何使不得,你不見尋常人家節儉,都是如此梳洗的?”樓至聽他話中之意,已經将自己視為家人,心下一暖,便拉了他的手笑道:“時辰不早啦,咱們快走。”

兩人說笑着來到佛堂之上,渡如何見了兩人如此光景不由疑惑,只是當着蘊果谛魂的面卻也不好細問,只得耐着性子做完了早課,一面偷眼觀瞧二人神色,卻見他二人神色自若,卻也不似有什麽茍且之事,渡如何雖然比樓至大幾歲,但也是自小便在佛鄉修行,對這樣的事并不熟悉,只得耐着性子等待時機找樓至問個清楚,一時間早課已畢,恰逢師尊留下蘊果谛魂有事商議,渡如何連忙拉了樓至跑到山門外一處僻靜之地,樓至見她如此行徑卻不知為何,只得随她而去,到了沒有人煙的地方,渡如何四顧無人,對樓至眨了眨眼睛道:“是他?”樓至給她問的摸不着頭腦,反問道:“什麽是他?”渡如何氣得一跺腳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瞞着我,莫非你的情郎竟是蘊果谛魂?!”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低沉ing~淚目

第三十八回

邀明月三人對影,布紅潮佛厲心驚

樓至乍然給她質問,脫口而出道,“別亂說,不是他,”說到一半方覺不妥,連忙掩口不語,渡如何見他這般光景,內心便猜着了幾分道,“這麽說,你果然有了心上人,”樓至見自己說破,況且渡如何又不是外人,只得紅着臉拉了拉她的袖子,搖了搖頭。渡如何是個聰明人,知道樓至的意思是不願意連累自己,索性不讓自己知道,便悄聲說到:“你既然現在不願說,我也不勉強你,只是你比不得我們還在世面上待過,卻是自小生長在山門之內的,什麽人情世故也不懂,我擔心你吃了虧還不知道。若是将來有了為難之處,定要與我商議才好。”樓至感念渡如何呵護之意,乖巧地點了點頭,渡如何見他如此方才安心,複又将他送回山門之內。

鎮日無事,一時間晚課已畢,只因前幾日佛鄉住持對樓至失于管教,給他尋了機會跑出山門,觸怒了蘊果谛魂,是以佛鄉上下人人自危,平日晚課之後師兄弟們去附近村落散一散也是有的,如今竟加派人手守衛山門不得出入,樓至百無聊賴,又覺得師尊如此小題大作,如今他與蘊果谛魂剛剛修複嫌隙,覺得他本不是無事生非之人,倒是師尊太小心了,只是自己身為弟子,卻不便插嘴,心下又感念蘊果谛魂關心自己安危才不想自己經常外出,倒也安分留在佛鄉之內,不讓他為自己費心,樓至既然無事可作,看看時間尚早,伸手支起窗格,對月閑坐,瞧那月色光潔可愛,複又想起盂蘭盆節那天的事,想到那男子對自己做下的勾當,心下好奇,便伸手在自己唇上一碰,卻覺一股燥熱之意襲向下腹,樓至口中嘤咛一聲,連忙住手,心下好生納悶,原本不知自己的唇瓣如此敏感,怎的想起那人與自己親吻,便起了念頭,樓至年紀尚輕,并不知這是何意,只是本能地覺得自己此舉甚是輕浮,連忙收斂心神意欲禪定,只是那股溫熱之意漸漸從唇邊糾纏在心上,越是回避,那日的種種光景越是在記憶中逐漸清晰起來。

樓至從小一直被人教導,将愛欲視為天下之大不韪,如今自己卻如此耽于其中,心下羞愧不已,一面暗暗責備自己不夠端莊穩重,一面又想着那人如今身在何處,也不知幾日以來他是否還在飽受相思之苦,想到此處,又疑惑自己如此坐立難安,莫不是就是他們所說的相思之意,若是如此,那人許是輕松了不少也未可知,樓至佛者心思,将世間苦難全都歸于罪業,心道若是自己受了此番摧折,那人便可得平安喜樂,不由心下一寬,一面又想起蘊果谛魂也在為了心上人展轉反側,自己這樣受苦,不知是否也能為他分憂一二,樓至兀自天馬行空胡思亂想,只是這相思之情與他平日接觸相去甚遠,越是勞心費神越是想不明白,一時煩悶,起身下了窗前禪凳,飛身撲在禪床上滾來滾去,卻聽得門口一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樓至大吃一驚,起身定睛觀瞧,原是蘊果谛魂前來尋自己談講,不想給他看見自己如此孩子氣的一幕,忍不住紅了臉別扭起來道:“誰叫你進來的,怎的不知敲門?”

蘊果笑道:“我本欲敲門,怎知剛一伸手,門卻自己開了,想是你進房之時忘了落鎖?”樓至歪頭仔細一想笑道:“是了,我原不知你今晚可要過來,怕是自己睡迷了聽不見你來不得應門,所以給你留了門的。”蘊果聽他言語,依舊尚在懵懂不知避諱,怎奈心下還是一動,朝他溫柔一笑道:“我心裏依然難過,無法安眠。”樓至點點頭道:“今日我卻與你一樣,總有些悶悶的,我原以為自己難過,你們便可以不難過了,誰知卻不管用。”說罷朝自己旁邊的位置拍了拍道:“咱們還一起睡吧,許是就不難過了也未可知。”蘊果谛魂見他童言無忌,只得苦笑了一聲,依舊睡在他床上,兩人合意而睡,夜久更闌之際,樓至到底年紀小,睡相還不老實,翻身騎在蘊果谛魂身上,大腿隔着衣褲磨蹭着蘊果的身體,蘊果悶哼了一聲,心下暗道不妙,若是在前幾日,這倒是個不錯的時機,只是如今他見樓至如此信任自己,竟然難以狠下心腸,只得輕柔地擺正樓至的睡姿,再拉過被他踢落的夾被給他蓋上,自己穩定心神轉向裏面睡了。樓至原本覺得暑熱,睡到一半給蘊果蓋上被子,沒過一個時辰竟然醒了,迷迷糊糊想要吃茶,摸着黑起身走到窗邊去取那湯婆子上煨着的茶盅,卻見滿地月光如洗,才意識到自己傍晚月下閑坐忘了關起窗子,伸手向外摸那窗格之時,突然被一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擡眼一瞧,來人竟是天之厲。

樓至神識一驚,驟然睜開眼睛,方覺南柯一夢,自己依舊睡在蘊果府邸自家閨房之中,卻見面前一人正是王跡,夢中天之厲的臉與眼前之人重疊在一起,讓樓至一時不知身在何處。王跡對他打個噓聲道:“別叫,跟我走,路上我再與你解釋。”樓至此時已經完全清醒,四顧無人,并不見蘊果谛魂的蹤跡,回到府中之後,兩人已經對王跡百般提防,如今他能成功潛入府內,莫不是蘊果遭遇了什麽不測?想到此處,樓至高聲喝道:“放肆!”起手一掌,已是禪天九定最終絕式,誰知王跡早有準備,搖了搖頭,自眉心處化出一道神識,灌入樓至靈臺之內,樓至只覺心內莫名感傷之意,一陣恍惚暈了過去。王跡伸手接住樓至的身子,在他眉心朱砂之上一點,探得他體內煉獄竟成喧嚣之相,心知此招若再用幾次必會釀成大禍,只是如今箭在弦上,卻也避無可避,只得車到山前再做打算了,想到此處,抱起昏迷的樓至躍出了窗外。

樓至悠悠轉醒,卻見自己身處密林之間的一座山洞之內,試着運功,卻驚覺自己周身原功莫名受制,卻并非外力壓抑,竟似來源于經絡之內,樓至明知是王跡所為,只是驚疑他有何手段能禁住自己周身經絡,自己既然已是完璧佛體的擁有者,論理再不會受制于外界,除非這發招之人竟在自己體內……只是這無稽之談又從何說起,現下又不知蘊果與質辛安危,樓至不由百般焦急,掙紮着想要擺脫束縛,卻見洞口遮擋的樹木晃動之下,王跡閃身而入,一面回身将洞穴遮蔽完整,一面說到:“別白費力氣了,我既然有法子禁住你,自然有萬全之策使你無法逃脫。”樓至與他盤桓多日,深知此人對自己甚為執著,雖然恨他當日出手傷了蘊果,怎奈心系丈夫與孩兒的安危,只得低聲說道:“你帶我來此意欲何為?若是為了那件事,我依你就是了,只是你要告知我外子與孩兒的下落,你可有傷了他們?”只聽王跡苦笑一聲道:“原來在你眼中,我是個只會占你便宜的輕浮浪子,若真是如此,我又何必費盡心思,你的心上人自是安好,他早晨去了衙門不忍吵醒你,才給我可乘之機,只是回到府中不見了你,不知要激起多大的武林風波。今日我帶你來此,卻無關風月,只是需借重你體內佛元。”

樓至聞言不解道:“你既是厲族,如何需要我體內佛元?”王跡深看了他一眼,蹙眉道:“我需要你我之間的佛厲雙元找一個人……”樓至見他眉目焦灼,仔細一想,天下之大,身負佛厲雙元之人……莫不是自己的愛子質辛!?樓至驟然擡頭失色地看着王跡,只見王跡點點頭道:“我對不住你,還是未能護你二人周全。”樓至也無暇細想,上前扣住王跡手腕道:“你找質辛做什麽?莫不是他已經不在府中?”王跡在他肩上一按道:“你且別急,事到如今你我就算急死了也只是徒然,現下咱們不能亂了陣腳,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何事都不可急躁,我便将此事與你和盤托出如何?”樓至雖然心系愛子安危,但見王跡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聽他言下之意,質辛似乎身處莫大危機之中,而他無論出于何種目的,似是願意助自己一臂之力,自己給他擄來此處,除了聽他擺布之外目前也無他法,當下穩定心神說到:“我什麽都依你,快講。”

王跡見他神色已複清明,點點頭道:“你可認得此物?”說罷自袖中取出一件東西,樓至定睛觀瞧,只見是一只紅色飛蟲,細想之下,卻是質辛那日給自己表演的紅潮,連忙問到:“此物從何而來?”王跡點頭道:“看來你已經深知此物的來歷了,如今質辛已經可以自如掌控紅潮來往于中原大地之間,他似是被人擄走,所以散布紅潮求救,此物乃是他體內佛厲雙元所化,一旦成形,自然尋覓佛厲兩族之人,我收到消息,便來你府中查探,見院牆之外聚集了幾只飛蟲,便知你府中佛氣宏大,這些身染魔氣的邪物無法入內,是以質辛昨晚遺失,你卻今日還不曾得到消息。”樓至聽他如此說,又見他深知紅潮來歷,恐怕質辛真已落入賊人之手,心下一緊,“哇”地吐出一口血來,王跡見狀連忙意欲運功助他療傷,卻被樓至擋開道:“不妨事,這是心頭血,憋了這半日,吐出來倒受用些,如今質辛正是需要我的時候,我斷然不會讓自己有事的,你且說說是什麽人擄走質辛,他們又意欲何為?”

作者有話要說:樓樓:倩碧,宛若新生~XD

果子:咱家東西不能別人看0 0

樓樓:不是說要再生一個麽,不拍廣告錢不夠><,要不,去找孩子親爹要點兒撫養費0 0?

果子:我下了班再打一份工,別去找老吉,不然第二胎也說不準是誰的- -

第三十九回

真相破江湖相忘,假夫妻投宿店房

王跡點頭道,“你可還記得八裏村之役,”樓至聽聞此言,驟然想起當日在八裏村的慘狀,師姐渡如何便是在那一役中被自己連累殒命,那些金盔金甲的異族士兵手段殘忍霸道,凡是無辜村民皆被屠戮殆盡,若是質辛落入他們手中豈不是要遭受百般摧折,樓至想到此處心下一陣慌亂,竟緊緊捉住王跡的手臂,仿佛眼前之人就是自己救命的稻草,王跡見他這般驚惶,知道他關心則亂,現下雖然自己也是心亂如麻,卻不能讓他看出破綻,否則兩人自亂陣腳,更加無法救出質辛,只得強行壓抑內心波瀾道:“這些異族戰士的來歷之處名喚戰雲界,地處偏僻,中原人士多有不知,當日你我分別匆匆,是以我無法向你多做說明,只是現下你也無須太擔心,質辛既然還能發出紅潮,自然沒有性命之虞,而且他身負的厲元,便是他的護身符,戰雲界的人絕不會随意殺害厲族。”

樓至聞言不解道:“這是為何,莫非戰雲界與厲族有什麽瓜葛?”王跡點頭道:“戰雲界地處高遠,人煙稀少,素來都是從厲族擄來人口作為兵役徭役之用,而在戰雲界本地繁衍的厲族因為已經适應了當地風物,加之不比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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