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擡頭詢問,卻見王跡也正俯首看着自己,滿眼愛意,樓至意欲低頭回避,只是他此番神采,卻似在何處見過一般,仔細一想,原是當日夢境之中,天之厲自裁之時望向自己的眼神,樓至還未參透全部來龍去脈,淚水卻先一步奪眶而出,王跡見他珠玑滿面,也顧不得衆人還在眼前,伸手意欲為他逝去淚痕,樓至見到底不像話,連忙回避了道:“我沒什麽,先安頓了你家小妹再說。”說着轉向一旁幫着貪穢他們準備祭壇,王跡見狀也只得作罷,一心想要找個機會與樓至獨處,一訴衷腸。
一時間祭壇準備已畢,劍布衣閉目合掌默念經卷,他雖然尚在弱冠之年,登上法臺之際卻顯寶相莊嚴,講唱往生咒之時妙語連珠,真如天女散花一般,竟連樓至也聽住了。王跡見樓至在臺下與那劍布衣目光交彙之處,心下貪嗔之意忽生,暗暗拉了樓至的手攏在自己袖內。樓至正在和着劍布衣默念往生咒,見王跡如此輕浮行徑,含嗔看了他一眼,卻見王跡面有愠色,方才理會他因自己親近劍布衣而生了貪嗔之意,不由暗自感嘆此人心性,平日雖然老到,怎知關心則亂,竟嫉妒起一個小孩子來,又見衆人皆因劫塵身故而悲傷,可憐他痛失親人,便把那嗔意隐忍了,回握了他的手一把,以示安撫。
王跡見樓至如此溫柔,心下一暖,貪嗔之意頓減,心下複又柔情蜜意起來,樓至見他神色露骨,方後悔自己對此人每每心軟,只是如此莊嚴禮祭,不得喧嘩,少不得低了頭回避他的焯燃目光,心下盤算如何擺脫他此番糾纏,忽又想起方才王跡的目光與當日天之厲自裁之時極為相似,樓至原本已有猜測,只是不欲深究,如今卻難以為情,忍不住想要探究個中緣由,只是顧慮此事後果,複又輾轉思慮起來。
一時間劫塵葬禮已畢,王跡上前對劍布衣深施一禮,道聲“辛苦”,劍布衣一面還了全禮一面笑道:“使不得,我前身雖然身屬佛門,然則今世已經托生厲族,論起來也是你的子民,王上如此大禮,小可卻當不得。”王跡謙遜道:“咱們厲族民風原本豪放,卻最是不拘禮教的,你既然自稱厲族之人,便受得起這一禮,也算我代小妹寫過先生超渡之恩。”劍布衣聽見如此說,方半推半就受了。一時到了掌燈十分,劍布衣家中不過內外兩間草屋,安頓數人已顯局促,幸喜他古道俠腸,并不在意,反而拿出家中菜蔬素酒款待衆人。樓至與王跡倒沒什麽,只是小兄弟們見總無可吃之物,剡冥便上山打了幾只野味回來佐酒,王跡素知樓至長齋,又見劍布衣家中也無葷腥,知他亦是素食,便吩咐剡冥他們去外面吃了再來,不要沖撞了此地清淨。
夤夜将至,劍布衣便拿出備用的鋪蓋分給衆人,只是一時之間無以籌措,便只能兩人一床被褥,有人還要席地而卧,幸而衆人元功精純,無須擔心着涼。因日間王跡将樓至說成自己的妻房,劍布衣便安排他夫妻二人住在內間小閣子裏,自己與另外三兄弟睡在外間寬敞之處,王跡聽了此番安排頗為滿意,樓至雖深覺不妥,只是礙于衆人,又不好反駁,只得自己先進了內間梳洗,王跡知他梳洗之時意欲回避,便在外間與衆人閑談片刻,才起身入內安寝。
王跡進了內間,見樓至合衣坐在床上閉目養神,似是打算這樣将息一夜,便搖頭一笑,兩人雖然燕好數次,怎奈每每行色匆匆,又要提防蘊果谛魂,從來不曾共寝,如今此番光景,卻真如夫妻一般共處一室,王跡想到此處,下腹一緊,緩步走向床榻,在樓至身邊坐了下來。
樓至雖然閉目養神,卻在王跡進門之時便察覺了,不由緊張起來,唯恐他又要招惹自己,如今見他斯斯文文坐了,半晌并不言語,倒叫自己沒了主意,偷眼一瞧,卻見王跡正深深看着自己,臉上一紅道:“想是方才睡迷了,這荒村野店沒個着落,被褥也不充裕,不如就此将息一夜吧。”
王跡搖頭笑道:“我沒什麽,只是你這般嬌貴的身子如何受得了此番摧折。”樓至笑道:“哪有那麽嬌貴了,當日什麽苦受不得,如今倒來講究起這個。”王跡見他回憶起往日委屈,想要伸手将他摟在懷內疼惜,又怕他誤會自己意欲輕薄,只得隐忍了憐惜之意,勸他道:“就是當日受了摧折,如今才要想着保養身子,就算你不為自己打算,也要養精蓄銳才好早日救出質辛。”
樓至聽他提起愛子,內心一動,覺得他說的頗有道理,只是如今若是解衣共寝,少不得又要惹得他動火,一再沉淪,想到此處便秀眉一蹙,王跡知他內心顧慮,便笑道:“你身子弱,床和鋪蓋便讓給你,我席地而坐運功取暖無妨,只是還要委屈你與我共處一室将息一夜,方不讓劍布衣起疑。”說罷不待樓至反應,自己找了一處離他最遠的所在席地而坐,閉目運功,似是全然不理會樓至。
樓至沒料到他此番如此君子,見他閉目的樣子眉頭深鎖,便知他雖然元功精純,到底身為一族王者,想是平日裏養尊處優慣了,如今為了避嫌,卻要他席地而坐,不由心下不忍起來,只是如今想要讓自己出言相邀,到底難以為情,只得合衣蓋上棉被,閉目養神,不知何如在王跡身邊便覺莫名安心,不出片刻竟沉沉睡去。睡夢之中複又聽見當日那人訣別之言在耳邊響起,“天之佛,你因門戶之見不容我存世,卻陰差陽錯之際與我結下惡緣,我本負氣不肯為你解圍,只是你這般回護我的孩兒,我怎能有負于你,今生今世是我天之厲害了你,欠你的只有來生償還了。”
“不!”樓至伸手意欲阻止眼前輪回,卻被一人握住雙手,擡眼一瞧,卻見王跡不知何時來到他的床邊,寬厚的手掌握着自己纖細的手腕,目光溫柔地看着自己。樓至一時之間還沉浸于夢境之間,乍見王跡,脫口而出道:“原來你不曾出事,真是太好了。”只聽得王跡柔聲說道:“我再也不會丢下你和孩兒了。”說罷俯身緩緩吻住樓至的雙唇,樓至沉迷夢境,竟似想要确認王跡安危一般地回應起來,兩人唇齒交纏,吻得柔情蜜意。
樓至在親吻中神識逐漸清明,見自己鬼使神差之際與王跡吻得難舍難分,一回神便劇烈掙紮起來,誰知王跡食髓知味,一手扣住樓至的後腦,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不放他的唇舌離開自己,樓至的丁香被王跡卷入口中吮吸得潸然作響,情潮逐漸翻湧起來,掙紮的頻率越來越慢,推拒的雙手不知何時無力地攀上了王跡的手臂,下意識地摩挲着。王跡借由這個吻将樓至口內每一寸肌膚都舔吻遍了,才放他的唇舌離開自己兀自喘息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狗改不了那個啥~不過吃樓樓不是壞習慣,本吉不會改~
第四十九回
絕情誼口演連珠,誤前緣陰差陽錯
王跡待樓至逐漸平複之後,伸手将他溫柔地摟在懷中,将自己的身子覆上他,助樓至取暖,樓至柔順地歪頭靠在他懷中,回神之際早已珠玑滿面,借由微稀月色擡頭看着王跡的側臉,夢中之事如今方串聯起來,樓至心下感嘆自己雖然百般逃避,到底避不開如此宿命,凄然展顏一笑,伸手撫上王跡的側臉緩緩說道,“王跡,天之厲,我永遠都不會愛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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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卻見王跡并無動作反應,依舊默默守着自己不言不語,樓至此時百般心思糾纏成一股焦灼之意,伸手捧住王跡的臉強迫他看向自己道:“我說我永遠都不會愛上你!”王跡并未惱怒,溫柔看向他半晌,方緩緩說道:“我知道,我聽見了。”樓至此時心弦掙斷,摟住王跡的脖子,将自己的櫻唇貼在他的嘴唇上吮吸着,卻見王跡不似以往熱情,卻似全然禪定,并不回應此番美人恩。樓至焦急之下學着王跡平日的模樣意欲将丁香渡如他的口中,見王跡緊閉着雙唇,便伸出舌尖在他唇上舔吻着,滿面焦灼春意,燒得自己面泛桃花,只是王跡此時卻是鐵石心腸一般,美人在懷,卻毫無動作,眼神空洞地看着樓至兀自春意盎然,樓至見他心如止水,無論自己如何挑逗,都無法成就茍且,情急之下咬緊銀牙,俯身埋首在王跡胯間,伸手拉開他的衣襟下擺,隔着勁裝親吻着王跡的塵炳。
王跡此番卻是隐忍不得,悶哼一聲道:“樓至,別糟蹋自己……”他聲音沙啞,明顯已經動情,樓至知道自己此番盤算得計,便更加婉轉地取悅于他,将手肘支撐着身子,伸出自己的丁香小舌,自下而上服侍起王跡的嚣張之物,面上忽生桃花幾朵,擡眼深看了王跡幾眼,複又埋首向下,竟咬在塵炳之下的彈丸之地。
王跡低吼一聲,翻身将樓至騎在身下,猴急地褪了褲子,一手扶住自己的塵炳,一手捏開樓至的下颌,将那喧嚣之物直插樓至的喉管深處,樓至平日原本對此勾當并不熟悉,僅有的涉獵全是從蘊果谛魂處得知,自己平生也只服侍過他一次,如何受得住這般摧折,塵炳抵入喉頭之際,樓至只覺一陣惡心,想要吐出利刃,卻是身子被王跡騎住,一雙皓腕也被王跡單手按在頭頂之上,下颌又被他捏住,真是半分也動彈不得,只得無助地支吾出聲,淚水迸射而出,橫波滿面。王跡見他如此楚楚可憐,雖然心下恨他無情,卻也忍不住憐惜之意,正欲退出他喉間,誰知樓至的喉頭給他一番攻刺,卻在此時本能地蠕動起來,王跡塵炳娈在內中,真如包裹在女子的花道之中,美人動情之處陣陣緊縮的妙處相仿,王跡此時給他服侍得動火,卻也顧不得憐香惜玉,又因兩人交心至今從無此趣,今日經歷了,怎肯輕易罷休,當下複又捏開樓至的檀口,挺身刺入,次次頂入喉頭,滑入食道方肯罷休,可憐樓至上穴受此摧折,叫又叫不出,動也動不得,只得滿面珠玑迸射,任命受辱。
樓至原本櫻桃小口,王跡頂動之時相較之下,竟比他的花道更為緊致受用,複又想起往日聽聞坊間傳言,女子上下兩穴尺寸一般無二,想是樓至曾經誕育孩兒,是以櫻唇反而更為緊致。說話間已有三四百抽,卻見樓至漸漸目光翻白,似是不勝承恩。
王跡見往日聖潔化身,如今竟螓首蛾眉于自己身下婉轉承歡,不由愈加動火,頓首徹尾,矯若游龍,頂得樓至發髻散漫,眼內珠玑幹涸,目光迷離,王跡亦到關節之處,放開樓至一雙皓腕,轉而捧住美人螓首,次次盡根而送,樓至原本已經不勝恩寵,如今見他變本加厲,雙臂亂舞,推拒着王跡的暴行,卻是杯水車薪,蚍蜉撼樹一般,一時間王跡只覺身下一緊,知是業火将焚,将樓至的俏臉死死按于自己身下,塵炳深深一送,頂開樓至的喉頭刺入食道之中,悶哼一聲,将那焚身業火洩在樓至溫暖的食道之內,樓至雙眼一翻,幾欲昏厥,王跡此時卻理會不得,幾股之後,竟毫不留情地抽離的樓至的檀口,扶住自己的塵炳,将剩餘的灼液噴濺在樓至的桃腮之上。樓至給王跡的業火一噴,閉過氣去,倏爾因他旋即抽身,正本能地張開雙唇大口喘息,卻将另外一波灼液也接在口內幾股,王跡觀瞧之下,竟似樓至主動張口承接龍涎一般,不由心內傲然之氣頓生,直到喧嚣之物平複了,還依依不舍地扶住穢物在樓至的桃腮之上磨蹭着,将塵炳前端蘸取了樓至面上灼液,複又頂入他口中,讓樓至咽下自己全部精華。
夜久更闌,剡冥年幼擇床,一時間睡不安穩,只因劍布衣家中鋪蓋不曾齊備,小弟兄幾人便大被同眠睡在外間,讓王跡夫妻二人安置在內間小閣子裏。如今剡冥輾轉反側,一旁的貪穢向來警覺,早已醒了,忍住笑看着剡冥兀自在那裏烙餅,剡冥半晌轉過身來朝裏睡了,卻見貪穢也沒有睡着,還在那裏掩口而笑,便知哥哥取笑自己,臉上一紅低聲道:“你們又不是不曉得我擇床的毛病,沒得這般取笑人。”貪穢方笑道:“好兄弟,別惱,原是我的不是。”剡冥見哥哥如此說,便嘻嘻一笑道:“我又不是王後,哪兒就那麽容易惱了?”說罷朝裏間努努嘴兒,貪穢見剡冥人小鬼大,也跟着笑了起來。
倏爾內間傳來隐約咿呀之聲,剡冥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貪穢,貪穢到底比他大幾歲,便知內間兩人正在行房,朝剡冥打個噓聲,示意他不要出言打擾,剡冥見貪穢如此陣仗,心下便猜着了幾分,臉上一紅低聲說道:“可是白天咱們在草屋外邊回避的那事麽?”貪穢微笑着點了點頭,複又低聲笑道:“你才多大,就眼饞這個?”剡冥紅了臉道:“誰眼饞了!是哥哥不學好,倒像是早就經過了似的。”貪穢給他這樣反诘,倒凝重了臉色,沉吟不語。剡冥不想自己一番戲言卻招惹了哥哥觸動凡塵,複又想起之前自己年幼之時,聽聞其他兄弟議論過貪穢曾經游學道門,修成如今道體,還與一個同門的師妹暗生情愫,只是後來據說貪穢動情之際曾向那師妹和盤托出自己的出身之地,卻因門戶之見終于勞燕分飛。
剡冥想到此處,心下暗暗責備自己如何這般大意,竟無意之間觸動貪穢傷心之事,貪穢見他繃起小臉蹙眉不語,便知他擔心自己動了貪嗔之心,噗嗤一笑道:“都說你機靈,如今人大心大,旁的不見長,倒學會了這蠍蠍螫螫的毛病。你不見那日我已将随身之物贈與王後,一來他這般人品方能德配此物,二來也算是我借由此事斷了念想。須知世間不是有情人皆能終成眷屬,可嘆多少人礙于門戶之見拒人于千裏之外,如今不說我的私事,只看兄嫂兩人便知情路坎坷,真是難于上青天了……”
剡冥見貪穢說得如此鄭重,又因自己擇床,已是不能再睡,便翻了個身雙手托腮瞪着貪穢說道:“好哥哥,當日我年紀小不懂事,兄嫂的事情到底如何?你且與我仔細說說……”貪穢賞了他一個榧子道:“你這東西端的沒了規矩,這也是你小孩子能打聽的?給兄長知道可仔細你的皮,還不消停些,好好睡一覺是正經。”剡冥雖見貪穢如此說,怎奈早已深知他平日是個最照拂自己的,便涎着臉扳着他的脖子道:“好哥哥,橫豎睡不着,你教給我,日後見了他們,我也知道忌諱。”貪穢給他這樣一說,心下想着也有道理,剡冥年輕心熱,心直口快也是有的,如今見內間兩人光景,許是樓至心意真能回轉過來也未可知,到時若因自己人的無心之言讓雙方再生嫌隙反為不美。便推了推剡冥道:“既然這樣,你躺好,咱們斯斯文文的說話,沒得學着外頭孩子胡打海摔的慣了。”
剡冥聽哥哥要給自己講述往事,連忙規規矩矩躺好,聽他細數兩人之間的過往。卻聽得貪穢言道:“你當咱們的兄長是誰?他對待妻房,卻不與教養咱們一般,卻是最溫柔體貼的一個人,只是他摯愛樓至韋馱,卻生出貪嗔之心,恨不得日日将此人拘在身邊,當日兩人雖早有夫妻之實,怎奈大哥心疼樓至年幼,每每未竟全功,只待他十八歲年滿,便可還俗成親,誰知……”貪穢說道此處,似是想起當日慘狀,眉頭緊蹙起來,沉浸于回憶之中。
剡冥正在興頭,哪容得他停歇片刻,連忙催促他快講,貪穢只得繼續說道:“誰知樓至韋馱不知何故,竟突然受封天之佛稱號,更與那蘊果谛魂并稱天地雙佛,聯辔江湖,竟将大哥晾在一邊,不再私相授受,大哥不明就裏,夜探天佛原鄉,卻因樓至韋馱誤傳信息,險些落入法陣之中,大哥未曾料到樓至變心,更欲将自己置于死地,幸而他武功高強,不但突出重圍,還劫持了樓至韋馱回到厲族據點異誕之脈,當日我比你還要年幼,大哥将我們遣出此地,閉關許久,此中不知那樓至韋馱受了大哥幾番摧折,竟然因奸成孕,也因此事遭遇武林逼殺。”剡冥聽到此處瞪大了眼睛,不知兄嫂竟然有過這般恩怨,如今卻仍能共處一室百般恩愛,可見情之一字果然深邃,複又疑惑問道:“大哥怎的這般對待自己的心上人,卻不心疼?”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愛風塵,
似被前緣誤。
花落花開自有時,
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
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滿頭,
莫問奴歸處。
第五十回
過庭訓風情未解,訪舊友出水芙蓉
只聽得貪穢笑道,“你卻不知愛之深責之切,從來男女之情,未曾得手之際百般輾轉,夢寐思服,若是上了手,又鎮日懸心得而複失,更有那傷春悲秋、杞人憂天的好笑之處,到底鬧到勞燕分飛之時,想起那人從前溫柔之處,複又泣涕太息,可見此事上斷無兼美,你目下未曾将相思二字領會一二,倒是你的便宜。”
剡冥年紀尚小,聽了貪穢此番話似懂非懂,看看天将破曉,倒迷離起來,貪穢見他托着腮頻頻點頭,便寵溺一笑道:“天色尚早,你再睡睡,他們沒那麽早起的。”說罷朝着裏間使個眼色,剡冥正欲神游,聽了哥哥的話,便安心睡了,倒是貪穢今日說了這番話,勾起自己一段傷心事,卻是輾轉反側起來,一面看着窗外晨光初開,一面尋思起那人的音容笑貌起來,想得心思一苦,方覺自家又沉淪其中,搖頭一笑,只得閉目養神以俟天光。
那邊廂咎殃與劍布衣卻也聽得內間溢出的嬌音,咎殃原本還沉浸在痛失劫塵的悲傷之中,不想大哥與那人竟不顧自己的體面,在人家家中便要尋事,見那劍布衣也未曾睡着,便知他也聽見了,心下埋怨大哥不知自重,沒得帶累了自己也給人家看不起,不由得冷哼一聲,劍布衣見狀,知他心下不自在,便輕聲笑道:“寒舍局促,只得委屈你們這一晚。我看你兄嫂二人莫非是新婚?自然燕爾也是有的。你倒犯不着為這個不自在。”
咎殃見他說破,心下更不耐煩道:“我看兄長倒是給那人勾了魂去,長姐屍骨未寒,卻做出這般勾當,沒得教人心寒。”誰知那劍布衣見咎殃如此數落樓至,倒沉了臉色冷笑一聲道:“你當你們兄長是誰?他原是個最狠心的,你道他受了引逗,我卻替那位夫人不值。”
咎殃見他如此說,倒像是對自己家事了若指掌,只是他一個外人如此置喙族內之事,又叫自己甚是反感,便沒好氣說道:“我們族中之事你如何得知,倒犯不上置喙別人家事。”只聽得那劍布衣長嘆一聲道:“你當年尚且年幼,原不知他兩人恩怨,只是說來話長,這男女之事,從來并非一人過錯。”咎殃聽他話中有話,便收了不耐煩的神色,轉過臉來對着他,看他如何為樓至韋馱開脫,卻見那劍布衣一笑道:“我如今卻有件為難的事,不知你是否願與我參詳?”咎殃正不知如何作答,劍布衣卻也不要他作答,兀自繼續言道:“若是你處在權衡調度之處,兩邊又皆得罪不得,卻是如何是好?”咎殃聽得雲裏霧裏,又不知怎樣回答,只得疑惑地看着劍布衣,劍布衣目光幾番閃爍便笑道:“罷了,時辰尚早,且再睡睡。”說罷竟翻身向裏睡了。
咎殃給他一番話說得不上不下,倒起了好奇之心,當日自己比剡冥還要年幼之際,隐約記得大哥曾經将那樓至韋馱擄來異誕之脈,又将自己幾個小弟兄遣走,當時劫塵似是一怒之下外出雲游,自己與貪穢卻是淘氣,複又偷偷潛回異誕之脈外圍,只是隔着石門卻聽不清楚,只記得當時那樓至韋馱原本硬氣,不知怎的後來倒哀求起來,再後來便沒了聲息。
他年紀小不懂事,對此事也無甚興趣,便拉了貪穢外出游玩,等待大哥出關再召喚衆人回來,誰知大哥杳無音訊,他們擔心之下回到異誕之脈探查,卻是早已人去樓空,只記得衆人來到兄長寝殿,卻見了觸目驚心之象,那血珠橫流得床笫盡染,早已凝固,還帶着滿室昙花香氣夾雜着燕好的氣息,有說不出的詭異,只是當日自己年幼,并不知這是何意,只是長姐劫塵見了,不由大怒,複又推門而去不知所終,如今想來,那場景卻是兄長糟蹋了樓至韋馱後遺下的處子元紅與撕裂蜜菊的血跡,因是樓至韋馱所出,便夾雜了昙花香氣……
衆人四處找尋兄長與劫塵,皆是一無所獲,遍尋不得之際,卻聽聞那天之佛樓至韋馱竟不守清規戒律,與人私通懷有身孕,衆人疑惑之際,便猜測是他被兄長擄來那段時日在異誕之脈因奸成孕,說起來那子嗣便是厲族世子,當時衆人決定前去探查樓至韋馱下落,卻聽聞江湖傳言天之厲為救下樓至母子竟然自裁身亡。
小弟兄幾人各懷心思,兀自胡思亂想之際,卻不想天已破曉,此地雖然苦寒,今日卻是紅日滿窗,劍布衣因要略盡地主之誼,便率先起身梳洗,複又招呼他們弟兄幾人漱口喝茶吃點心,因內間是王跡夫妻二人居所,不便随意入內,只得等他兩人起身再行收拾,誰知過了半晌,內間門棂響處,卻是王跡一人推門而出,見衆人早已起身,神色頗為尴尬,對劍布衣使個眼色,兩人便先後出門一談,房內小弟兄皆是好奇,卻不敢偷聽窗根,見樓至沒有露面,又不好就進內間請安厮見,只得耐着性子在外間喝茶等待。
王跡拉了劍布衣出離房門緊走幾步,回身支吾道:“此地苦寒,平日裏你等如何盥洗?”說罷臉上微微一紅。劍布衣見此光景,便知兩人行房之際頗為放肆,是以樓至若不沐浴更衣恐是不能起身,便忍住笑意道:“這個容易,只是我平日裏倚仗自家功體,都是取來雪水盥洗,如今尊夫人倒是使不得,我這就招呼他們汲水,盥洗之物倒是現成的,因我當日用不上,都堆在柴房之內,我如今便為尊夫人拾掇出來。”說罷複又進入房中外間,招呼弟兄幾個出來幫忙,一時間沐浴之物準備齊全,熱水也已經燒好,剡冥擔心樓至着涼,特地催生功體加熱水溫,再将盥洗之物交在王跡手上,卻見他面色遲疑,并不接手,也不進內間招呼樓至,衆人疑惑之際,只聽得房內微弱之聲道:“還要煩請劍布衣先生為我從容一二。”
衆人聽聞樓至聲音嘶啞,便知昨日大哥又不知憐香惜玉,王跡聞言一蹙眉,卻聽得那劍布衣展顏一笑道:“晚生進去服侍夫人盥洗,衆位先請自便。”說罷擡了盥洗之物登堂入室進入內間,衆人擔心王跡發作,誰知他雖然面上不好看,卻也不欲出言阻止,似是依了樓至的心思,小弟兄幾人心下便猜測昨日兄長必定百般欺負了大嫂,是以今日不敢有違樓至的意思。
卻說劍布衣搬了東西進入內間,見床上幔帳還未打起,便躬身來到床前,柔聲說道:“夫人可以起床梳洗了。”連喚數聲,才聽得樓至微弱之聲答道:“勞你施以援手,我……我有些動彈不得。”彼時他聲音嘶啞,勉強出聲。劍布衣心下一緊,尋思片刻,還是伸手打起簾子,卻見樓至韋馱半裸着身子,将錦被擁在身上護住胸前,床上的小衣與亵褲都已撕碎無法穿着,滿床業火橫流之跡,就連樓至臉上身上也處處精斑,樓至見了劍布衣,臉上一紅道:“我這副模樣,也只有你曾見過,所以我才喚你來服侍我,劍通慧……”
劍布衣聞言一驚,旋即笑道:“你記起幾何?慢慢來,不要貪功傷了身子。”那神色卻似多年老友相見,樓至疲倦一笑道:“時隔多年,又讓你見笑一回,我……”說道此處“呀”了一聲,似是不勝疼痛。
劍布衣見狀連忙扶他起身,緩緩掀了錦被一瞧,不由蹙起眉頭。心道那王跡端的心狠,竟然這般摧折,恨恨說道:“這些年他還不知悔改,端的可恨。”卻聽得樓至微弱一笑道:“此番也是我招惹了他,這勾當從來都是事從兩來的,也怨不得一人。”說罷到底臉上一紅,劍布衣笑道:“罷了,也不是第一回,你我同門多年,什麽沒見過。”說罷将樓至打橫抱起,緩緩放入浴盆之內。
身子輔一接觸溫熱的雪水,樓至秀眉一蹙,身上妙處幾番摧折之下,嬌嫩的肌膚摩擦得紅腫不堪,經那泉水一燙,複又敏感起來,那劍布衣見了,搖頭嘆息道:“我此番見他,倒像是改了的,怎的昨日卻又……”樓至虛弱笑道:“此番是我招惹了他,我……我到底有些為自己打算,有的勾當,做不得第二次,沒那個心氣,也沒那個道理。”說罷伏在浴盆沿兒上默默滾下淚來。
劍布衣正欲好言相勸,卻見樓至因哭得緩不過一口氣,忽然喉頭一緊,“哇”地一聲吐出許多白濁之物,那劍布衣見了此物不由心下大怒,蹙眉說道:“他怎的這般作踐人,等我問他。”說罷作勢要出了外間,樓至緩上一口氣連忙阻攔道:“使不得,此番都是我自己願意的,我欠他許多,這情怕是還不起,他既受用,便做了這番人情給他,倒叫我心裏也稍微過意得去,如今你身為厲族族民,倒不好為了我這個外人與他們生了嫌隙,既然此番再入輪回,便将那貪嗔之意,往後都改了罷。”劍布衣見他如此說,只得暫息雷霆,繼續服侍他沐浴更衣。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專攻h心理學,佛洛伊德就是個老流氓嘛為神馬這麽有名啊?同樣都是流氓我就人人喊打?不公平0 0!
第五十一回
劍通慧俠腸古道,厲行令身陷戰雲
一時間盥洗已畢,劍布衣瞧着樓至形容憔悴,便不肯叫他起身,執意安頓他再睡一會兒,答應天光大亮便将他喚醒,樓至受了那王跡一整夜的摧折,卻是不能再強打精神,只得聽從了,一面又囑咐他不要放縱自己昏睡,以免耽誤了營救質辛之事。劍布衣答應着,一面收拾了盥洗之物從內間退出,卻見外間衆人都已遣散,只剩王跡一人枯坐房中,見他出來,“嚯”地站起身子,滿面關切之情。
劍布衣見了他此番情形,搖頭嘆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見王跡面有愧色,到底心下不平道:“堂堂一族王上,就是這般欺侮人的麽?”王跡一面心下慚愧,一面疑惑這劍布衣與樓至關系匪淺,聽他言談之間似是舊相識,又多為樓至籌謀打算,便将那戒備之心稍減,點頭道:“先生教訓的是,我與內子……”說到此處,卻聽得那劍布衣冷笑一聲道:“好個內子,卻不是鸠占鵲巢?”王跡見他說破,不由心下窘迫,又思量樓至飽受作踐的金閨豔質都被此人瞧去,若是樓至的舊相識,對自己此番行徑必定十分腹诽,一時間支吾不語。
那劍布衣見他已生了悔改之心,嘆了一口氣道:“也罷了,我只當你經了那件事,從此都改了,誰知真真本性難移,将人交在你的手上卻是我此番大意。”王跡此時卻難以按捺好奇之心,脫口問道:“你與樓至卻是舊相識不成?”那劍布衣見他有此一問,不由失笑道:“樓至失落記憶猶原将我識破,怎的你卻還未曾領悟,端的是個銀樣镴槍頭,難為他當日竟看上你這般呆頭鵝。”
見王跡神色依然不解,複又笑道:“你們在佛鄉私相授受之際,可曾聽聞他提起‘劍通慧’三字?”王跡聽聞此言方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少年的前身竟是樓至在佛鄉的摯友無式劍通慧,想是樓至重拾過往片段,認出此人行藏,才讓他前去服侍盥洗。只是這若許年卻未曾想到劫塵當日奪舍的竟是劍通慧的屍身,只因兩人雖然在樓至口中多番聽聞對方轶事,卻因門戶之別未曾盤桓,王跡此番方知個中緣由,既然他是樓至同門摯友,也就不再起疑,且喜此行樓至多得他照顧,自己昨日好勇鬥狠摧折了心上人,恐是現下不便再去招惹,如今有了劍通慧在他身邊扶持,自己也可略略放心。只是自己百般蹂躏了樓至,恐是惹得劍通慧動了貪嗔之心,因他是樓至密友,便賠笑道:“久聞大名。既然我與先生神交已久,心下便将你當做舊相識可使得?我與樓至昨日有些龃龉,現下恐不宜見面,此番尋覓小犬之行,還要煩請先生多為樓至從容。”說罷面帶慚色。
劍布衣見王跡奪舍重生之後确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