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只是近日因身懷六甲,不知怎的胸部倒十分敏感,此時給丈夫按住,倒也有些不舍,便未曾丢開手,半推半就掩在胸前,卻又不敢動作,進退維谷十分兩難。蘊果谛魂見狀,伸手裹在樓至手上,由外而內教他揉搓起來,不出幾下,樓至忽然呼吸急促起來,卻也不用蘊果引領,手上動作起來,亵玩着自己的酥胸。
蘊果此時将他放開,只将空着一手扶持樓至的纖腰,一面低頭欣賞妻子自渎的媚态,卻見他一手吞吐着身下嫩芽,一手捏着一邊的渾圓揉捏打轉,妙目迷離地看向自己。蘊果見狀難以将息,手中動作也逐漸急促起來,次次都将自家陽鋒撞在樓至的春筍之上。
作者有話要說:題解:玉芽珠&一捧雪指代樓兒身上兩個妙處,有獎競猜~
第百二十六回
為韋馱昙花一現,春日遲女心傷悲
樓至給他撞得心癢,忍不住伸手環住蘊果的脖子低聲道,“漲得恁般過不得,這裏是清淨地方,可別大意沖撞,略弄一弄也就罷了。”蘊果谛魂聽聞妻子央告之言,不由驕然一笑道,“謹遵懿旨。”說罷不再忍耐,兀自手中吞吐一番,便将自家龍精澆注在樓至身下的嫩芽之上。
樓至初次在丈夫面前行此指掌勾當,原本敏感難當,如今給他濁液一燙,連忙緊緊環住蘊果谛魂的脖子,叫聲“良人”,一洩如注。
蘊果見妻子得趣,恐他睡在禪床之上着涼,連忙去了明黃錦帕擦拭了兩人龍肝鳳髓,一面替樓至打點服飾一面笑道:“剛修葺的屋子住不得,況且咱們此番也沖撞得夠了,住下倒顯得不恭敬,不如我帶你回宮裏睡去?”
樓至含羞放下石榴裙道:“平日裏倒是穩重得很,只怕一起了念頭就要作踐人。真叫人恨又不是……”說到此處忽覺失言,便生生止住後半句不肯說出來。
蘊果見狀,知道妻子又起了好勝之心,雖然遺憾,卻也覺得甜蜜有趣,一時間兩人打點已畢,複又攜手出離了禪房,蘊果正欲将樓至帶離此處,忽覺一陣昙花香氣四溢,便俯身在妻子香肩秀頸之上嗅着笑道:“你的身子越發妙趣了……”樓至見狀蹙眉道:“這香氣比我身上的還要濃烈,只怕是往日佛鄉之中昙花叢的味道也未可知呢。”說道此處,倏忽想起自己往日最愛的昙花深處,便回身對蘊果笑道:“是了,如何忘了這個所在,如今既然來了,我帶你去我藏心事的地方可好?”說罷竟不等待蘊果,自己兀自往昙花叢中施展輕功而且。
蘊果見狀蹙起眉頭,略一遲疑,繼而施展輕功追了上去,因樓至身子沉重,沒走幾步就給他追上了笑道:“你欺負我有了身子,若是往日我未必不如你。”蘊果聞言笑道:“這個自然,只是如今天色晚了,這個所在改日再來逛逛便罷。”樓至給那昙花香氣引逗,卻不似往日聽話笑道:“我偏要去。”說罷竟不理會蘊果谛魂,兀自提起一口真氣往前飛花而去。
蘊果見狀沒奈何,只得緊随其後,不出片刻兩人便來在昙花叢中,卻見猶在白日,花蕊悉數凋敝。
蘊果見狀笑道:“早說了這個地方沒什麽好看,你只不信,不如改日晚上再來,專心看看景致也罷了。”樓至聞言卻頗有些失望道:“正是呢,我只顧淘氣,卻忘了昙花白日不開的,來日咱們閑了,越發來住一夜,也叫質辛瞧瞧他出身之地。”說罷與蘊果谛魂正欲回轉,誰知那一片昙花沾染了樓至周身佛氣,竟在白日盛放起來。
樓至見此情景,不由又驚又喜,拉住蘊果笑道:“怎的這片昙花竟似認得你我一般,見我來了,竟在白天開放起來。”蘊果見狀不由嘆道:“昙花一現,只為韋陀……”樓至聞言不解道:“又與我什麽相幹……”兩人言談之間,卻見雪白的昙花竟逐漸沾染血色,不出片刻,萬朵昙花竟紅豔得似血海一般。
蘊果見狀連忙從身後抱住樓至将他帶離花叢,挺身将他護在身後揚聲威赫道:“天子在此,百鬼辟易。”那血色昙花聽聞天言震怒,兀自搖曳怨怼一陣,漸漸似潮水一般退去,依舊還原一片純潔無暇。
彼時樓至驚魂未定,卻見雪白昙花叢中竟有金光閃爍,連忙越過蘊果,緊走幾步來到近前,俯身一瞧,卻是師兄矩業烽昙的黃金面具。原來那矩業烽昙初在佛鄉之時十分疼愛樓至,怎奈年紀漸長,逐漸通曉男女之事,便暗暗對樓至存了心思,又怕給人撞破,是以每每故作嚴厲,不肯再與他親近,借以掩蓋心中相思,卻不知為何自從起了念頭,面上忽然生瘡,彼時樓至尚在混沌之際,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佛鄉上下都覺此事匪夷所思,住持猜測只因矩業烽昙此人為人耿直,招致邪魔作祟,是以大做法事為他驅邪,雖然面上創傷因此止住未曾綿延全身,只是日後那矩業烽昙便只能戴着面具示于人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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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樓至見了此物,心下十分疑惑,既然蘊果曾言道矩業烽昙死于非命,如何他的遺物竟在此處……不由伸手意欲将師兄的遺物撿拾起來,誰知手伸到一半,卻給人從身後緊緊抱住拉開,樓至大驚之下,回頭一瞧,卻是蘊果滿面擔憂神色道:“這是往生之人的遺物,別碰,不吉利。”
樓至聽聞此言,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倏忽想起什麽,回身問道:“蘊果,當日佛鄉之中,你是否也曾經與我在此盤桓,在這昙花叢中,從身後這樣抱住我?”蘊果聽聞此言不解道:“當日佛鄉之中誰不知道此處是你藏心之地,何人敢來觸你的黴頭,算起來今日我也是初次涉足,只怕連你最親的渡師姐也未曾來過。”
樓至聞言面上釋然道:“我不過随口一問,你這般仔細做什麽,只是放着矩業師兄的遺物在此到底不恭敬,咱們走前吩咐觀世法師弟替他收埋的好。”蘊果聞言點頭道:“這個我自然理會得,只是方才莫不是矩業烽昙的魂魄作祟,不然為何開出豔紅昙花,此事還需謹慎,倒要教觀世法做一場法事驅驅邪魔之氣。”
樓至聞言笑道:“方才你對我說起那件巧宗,若是他往日遺失此物在此,心中自然糾纏一段情誼,叫師弟設壇作法,卻比不得我親自來的妥當,你卻等我一等。”說罷口中默念了一段往生咒,果見萬朵昙花競相凋敝,複又回歸平凡。
夫妻兩人經此變故,頗有些滄海桑田之嘆,蘊果擔心妻子受驚,當下止銮不再盤桓,帶着樓至回到宮中安頓,夫妻兩人進了皇後閨閣,蘊果先服侍妻子喝了安神補胎的湯藥,方才安頓他睡下,自己在旁為他安枕,樓至見蘊果驕縱疼愛自己,不由柔順縮進他懷中笑道:“多少風浪都經過了,怎麽這點子小事還放在心上,原是你我不該放浪佛鄉沖撞了清淨,也是那矩業烽昙心有執着不肯煙消,如今既然我為他做了一場好事,自然就丢開手,再說你身為天子,陽氣最重,咱們還怕他不成?你若擔心我,只管多來我宮裏走動,自然萬事無虞了。”
蘊果聽聞妻子安心之言,不由心中一寬道:“自你進宮之後,我哪有一日不是留宿在此的?如今你龍氣入體萬事無憂,我是怕你感懷故人,思慮太過傷了胎氣,如今見你釋懷,我自然丢開此事不會放在心上的。”一面好言相慰一番哄着樓至睡了。心中卻綢缪方才樓至之言,莫非他竟想起當年之事,只是觀他神色迷茫,卻也不曾坐實,論理既然那天之厲掌管樓至記憶,理應未有差池,當日自己與他講和,彼此條件都已談妥,如今他困于樓至罪身法相之內形同廢人,并不受王跡神魂驅使,理應無法作祟……轉念一想,今日樓至身懷龍裔,身子逐漸圓滿了兼美之身,卻與當年誕育質辛之時大為不同,莫非記憶回溯一事,竟與此事相關。
蘊果想到此處,心中得失之心大盛,伸手輕輕摩挲着樓至的腹部,面上雖然波瀾不驚,心內暗算月份,一面思忖三月滑胎,雖然對待一般婦人并無大礙,只是樓至體質特殊,若無十分把握,寧可他追憶前塵與自己恩斷義絕,也決不能做出有損鳳體之事,想到此處,複又想起今日樓至盛贊自己心胸豁達之事,不由失笑心道,何人不是關心則亂,當下放開懷抱,在樓至的額頭上輕吻了幾次,也在他身邊恍惚睡去。
誰知樓至因近日燕好之事頻繁,加之昨日受驚,竟一覺睡到紅日噴薄之時,雖有深閨墨簾遮掩,心中因惦記蘊果早朝之事,神識一驚悠悠轉醒,卻見蘊果谛魂早已穿戴整齊,端坐榻上守着自己,樓至見狀臉上一紅,伸手打起簾子一瞧,外面早已天光大亮,不由驚道:“這般光景,你怎的還不上朝?”蘊果聽他有此一問笑道:“你倒來問我,也不知是誰春日遲遲,殆及公子同歸?”
樓至見他打趣自己,作勢不悅道:“這話不通得很……”蘊果聞言笑道:“我又不考狀元,念書從來不求甚解,此話一則打趣,二則贊你不戀榮華,怎的不通?”樓至聽他狡辯,卻也沒奈何道:“這也罷了,既然自己都穿戴好了,為什麽不上朝呢?”蘊果笑道:“今兒的還沒給呢,便是去了,心裏不踏實,也是白費功夫。”
樓至聽聞此言臉上一紅道:“誰說要給你,這可要看不我高興不高興。”蘊果見狀越發朝鳳床上躺了道:“這卻無妨,左右我有的是功夫,只怕朝中大臣等不得,鳥還沒起的光景就往皇城裏頭趕路,可嘆皓首窮經枕戈待旦,卻不及皇後娘娘一句恩典。”
作者有話要說:題解:《詩經·豳風·七月》:“春日遲遲,采蘩祁祁。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
第百二十七回
胡不歸我心匪石,半師誼輾轉反側
樓至聞言沒奈何道,“你也知道人家都是皓首窮經枕戈待旦掙來的功名,怎麽這樣作踐人呢……”蘊果聞言笑道,“世上諸人自然各有各的難處,難道我為了體諒他們,就放着自己的妻兒不管了不成,”樓至聽他耍賴,只得以肘撐床支起身子道,“過來吧,看你……”
蘊果聞言雀躍俯身湊近樓至唇邊,樓至臉上一紅,在蘊果唇上一吻道,“這可餍足了,快去吧,都等着你呢……”蘊果得佳人香吻,自然心滿意足地去了。剩下樓至自己依舊睡在鳳床之上,想着今日睡遲了,質辛進來請安一應事務應都是蘊果打發的,如今還未曾下了學房,左右無事,不如去瞧瞧王跡,看他傷勢如何,也好尋個機會打發他脫出皇城要緊。
樓至打定主意,依舊換了皇後常服,吩咐随侍宮女不必跟随,依然遵循煙都小徑,不出片刻來在冷宮之外,也不走正門,施展輕功翻牆而過,卻遍尋不得王跡的蹤影,心中疑惑莫不是他傷勢痊愈,自己脫出了皇城也未可知。
樓至想到此處不由搖頭一笑,既然他不辭而別,自然是對自己情份不存,如今正該松了一口氣,不知怎的心下卻空寂起來,遙想當日自己每每意欲置他于死地,只因前緣早已斬斷,怎奈如今不知何故自己的記憶一再回溯,卻常常浮現兩人文定過後那段甜蜜的時光,他對待自己上心之處,原與蘊果谛魂不相上下,更為救下自己母子二人自裁身死,若不是劫塵一力挽救,只怕自己今生都要欠他這段恩情無法償還,過往煙消,卻還有誰曾記得此人對待自己一片情意。
樓至兀自胡思亂想之際,卻覺身後勁風來襲,便知有高手臨身,卻不回身,只是身子一側閃過一旁,避開來人鋒芒,卻見竟是王跡站在自己身後,見他回身戒備,不由臉上一紅道:“我原想出聲喚你,卻見你怔怔出神,誰知走到近前你仍無反應,并非有意唐突,還請恕罪。”
樓至見他回複往日溫文,便知意琦行魂魄多日不曾作祟,看來他此番到底因為自己規勸而收斂心神,趁此機會将他遣返戰雲,也算一朝明君,與自己深宮後妃再無半點瓜葛,何等幹淨,想到此處雖然釋懷,卻不知怎的生出許多悵然之意,連忙意欲掩飾,伸手在袖中取了一包東西擲在王跡手中道:“這是我早膳用剩的東西,你若不嫌棄就多少用些,昨日我伴駕出游,不曾得空來瞧你,只是你武學精湛,只靠練氣吸取日精月華亦可将息幾日,所以未曾心急與你送來,你別見怪。”
王跡原本心事已定,如今不過幾句溫顏軟語,竟內心複又波瀾,只是唯恐自己起意,招惹得那意琦行的魂魄作祟,連忙穩定心神道:“如此多謝了。”伸手揭了油紙,卻見手中竟是幾塊豆黃,不由眼睛一澀滾下淚來。
樓至見狀不知何故,疑惑問道:“這是怎麽說……”卻見那王跡搖頭笑道:“此物從何而來?”樓至聞言答道:“質辛從小喜愛甜食,當日我們母子避禍盟主府中,我便依稀記得調制之法,只是不知何人傳授,便隔三差五做給他吃些,權當早膳開胃之用……”
說道此處,倏忽想起當日王跡所贈的昙花糖,內中蜜意與自己所制豆黃卻有十分相似之處,不由驚疑看向王跡,卻見他點頭笑道:“質辛這個愛甜的毛病像你。當日你我初次交心那幾年你尚在沖齡,卻也十分喜愛甜膩之物,可巧厲族頗善此道,我便傳你制作之法,已備來日萬一初一十五不得團聚之時,也好教你自己在小廚房裏單做。”
樓至聽聞此言,恍如隔世一般,兩人原本甜蜜缱绻的一對未婚夫妻,如今卻形同陌路言談生疏,他本是帶孕之身,比旁人更易傷春悲秋,如今想來,自己虧欠的又豈止眼下兩人,就連最疼自己的師姐渡如何亦被連累身死,那戀慕自己的師兄矩業烽昙也死得不明不白,焉知不是自己之過,樓至想到此處只覺喉中一陣腥甜之意,竟忍不住咳出一口鮮血。
王跡見狀大驚,連忙伸手在他背心之上,只因避禍在此,卻也不敢運起十成元功,只将尋常功體渡入樓至體內為他周延,那功體因到底蘊含王氣,雖然不屬厲族精純元功,卻也十分得力,不出片刻,樓至緩上一口氣道:“多謝,這恐是昨日見了師兄的魂魄來訪,日有所思積郁在心,原不妨事的,只是今日聽了你的話……”說到此處到底哽咽起來。
王跡見心上人如此委屈态度,雖然明知不該招惹,此番卻也心亂如麻,竟伸手将他摟在懷中道:“是我負了你,我不該将你托付給旁人……”樓至見他對自己無禮,正欲掙紮相嗔,聽聞此言卻不解道:“你說什麽,托付給誰?”王跡點頭道:“我想你多少記得,自然是你夫家蘊果谛魂。”樓至聽到此處,雖然多少有些淼茫音訊,只是一旦坐實自己心中猜測,卻依然震撼茫然,原來當日竟是天之厲親手将自己交在蘊果谛魂的手中,那種滋味想必痛徹心扉,樓至想到此處,待要掙紮,卻也使不上力氣狠不下心腸,竟任由王跡這樣抱着自己,兩人相擁之際,旁人看去,倒像是一對戀人深情依偎在一起。
王跡見懷中之人不似往日抗拒排斥,竟心中一動,試探着擡起樓至的下巴與他對視,樓至因依舊沉浸思慮之中,竟微擡妙目看向王跡,見他眼中流光溢彩之象紛呈,複又想起當日兩人過了文定,自己初次小住他寝宮之時的行狀,也曾見他眼中瑰麗神采,當日只覺心上人英武俊秀,芳心十分傾慕,如今再見,卻是難以将息,竟忍不住滾下淚來。
王跡見了樓至此番神色,卻是再難隐忍,竟俯身舔吻着他腮邊的淚痕,樓至本在委屈糾結之時,乍然給舊日情郎疼愛,卻忘了掙紮,任由他此番輕薄,王跡見他竟不反抗,遂托起樓至的香腮,俯身吻住他的唇瓣,輾轉疼惜起來,樓至恍惚之間只覺唇上一片溫熱之意,大驚之下劇烈掙紮起來,怎奈王跡食髓知味,不肯輕易放手,緊緊箍住樓至的身子阻住他反抗的動作,更變本加厲将自家舌尖渡入樓至口中,放肆地糾纏着他的丁香小舌,樓至一旦唇齒陷落,雖然性子端莊,怎奈帶孕之身十分敏感,到底身子一軟掙紮不過,陷在王跡懷中。
王跡見懷中之人竟放棄掙紮,方動作輕柔地與他纏綿接吻,舉動之間十分溫柔憐愛,卻比方才粗暴之際更擾亂樓至一顆芳心,時隔多年重回此人懷中,竟如此備受呵護,樓至只覺周身暖意,竟似冬日豔陽,越發教人欲罷不能沉溺其中。
樓至正在鬼使神差與王跡吻在一處,忽覺腹中雙胎一動,神識倏忽驚醒,眼見自己懷着蘊果谛魂的雙子,卻與舊情在這荒蕪冷宮之中唇齒糾纏形同偷情,心中甚為不堪,揚手便掴了王跡一個耳光。
王跡正在沉浸柔情蜜意之中,卻給心上人驚醒迷夢,一時失神地看着樓至,卻見他滿面淚痕,似是十分懊悔,不由心中方寸大亂,埋怨自己為何每每見了樓至便無法自控,卻有不知如何分辨,只得與他兩人相對無言。樓至見王跡對自己并無半點防備,如今內傷剛剛痊愈,又給自己打得口吐朱紅,卻也過意不去,不忍出言苛責,兩人僵持半晌,樓至看看天色,心中思忖着蘊果就要下朝,如今只得出言彈壓,叫王跡切莫糾纏自己,雖然心中亦有憐惜,少不得開言道:
“我且不論你二人如何綢缪,只是當日外子對我早有情愫,此事我已盡知,如今我不妨實言相告,你我既然過了文定之禮,我當日自然心裏有你,只是造化弄人,如今我到底身為一國皇後,你也坐領兩境君臨,你我焉能擅自茍合,挑動兩境之亂,這是其一,更有一事,若我心意依舊在你身上,如今便跟你走了卻也無妨,只是我如今與他早已琴瑟和諧,你又何必強求呢,當日雖然你為了救下我們母子二人身死魂消,只是此事你又如何脫得了幹系?我不知何故性情突變,你不問青紅皂白侮辱作踐于我,叫我因奸成孕遭到武林逼殺,究其根底,難道你竟沒有半點錯處,如今想來,你行事如此極端,才導致你我夫妻緣盡,即便從頭來過,只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王跡聽聞樓至一番言語,原來自己重生以來一直并無勝算,只因樓至心中認定蘊果谛魂心胸寬廣豁達,又因當日自己言行過激,是以認定兩人之間并無緣分,當下穩住心神緩緩說道:“若我說當日異誕之脈,我并無摧折作踐與你,你可能信我?”
作者有話要說:題解:《詩經·邶風·柏舟》:"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憂。微我無酒,以敖以游。我心匪鑒,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據。薄言往愬,逢彼之怒。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儀棣棣,不可選也。憂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悔不少。靜言思之,寤辟有摽。日居月諸,胡疊而微。心之憂矣,如匪浣衣。靜言思之,不能奮飛。"
第百二十八回
玷兼美石出水落,撲蛾火誤入花叢
樓至聽他如此說,心中雖然疑惑,只是重生之後再次相遇,每每暗中品度此人,卻比當年穩重綢缪許多,對待自己也算死心塌地,并不似一般登徒浪子巧言令色,如今見他說得這般鄭重,雖然不肯十分相信,卻也有心聽他分辯幾句道,“這話怎麽說,當日是你将我擄走關在異誕之脈的琉璃照寝宮之中,這件事我幾位師弟都是親眼所見,難道你還要抵賴不成?”
王跡點頭道:“當日身陷昙花陣中,險些被你一劍貫穿肺腑,只是劍鋒臨身之時,卻見你似是迷離掙紮,好似我當日給那意琦行奪舍一般,當時只道你是心中顧念文定之情不肯下此毒手,如今想來,此事大有蹊跷。”
樓至聽聞此言,心中暗暗驚異,看來王跡似乎察覺了天佛面具的存在,當日只因年少氣盛,見自己的未婚妻子無故反目,便無暇顧及個中原委,如今他自己遭逢奪舍之劫,方才聯想起了當日之事,只是自己給人強行帶上面具一事目下并不能說與他知道,不然以他的性格,定然疑心蘊果谛魂,繼而将自己帶離皇宮。
樓至想到此處,勉強壓抑心中煩亂道:“既然如此,後續之事又當如何?”王跡點頭道:“我趁你迷離之際制住你周身穴道,将你帶到琉璃照寝宮之內,只是不知何故你遍體佛氣大盛,将琉璃照之中的陰霾魔氣沖散雲霄,只是異誕之脈乃是厲族千年據點,魔氣熾盛,竟與你體內聖氣互相沖撞起來,當日你豆蔻少年,身量未足根基不穩,如何能承受如此雙極沖撞,原本神色冷豔不肯屈服,卻禁不住聖魔之氣互沖,複又回複幼童性情向我求助,當時你完璧之身珠光肌膚之下血管青筋都已隐隐而現,若不當機立斷,恐怕**凡胎難以壓制聖魔之氣,便會爆體而亡,我因實在無法壓制,只得破你處子之身,将厲族王氣灌入你花宮深處,滌蕩你一身沛然佛氣。”
樓至聽聞此言,方知當日自己被劍通慧救助之時,他曾對自己言講,眼見天佛面具從自己完璧佛體之中生生浮出,原是王跡将自己破瓜之後,殘花敗柳之身再無承載面具的聖潔之氣,方才逼出此物。
原本失憶多年以來,自己聽聞江湖傳聞,一直将天之厲視為畢生宿敵混世魔王,一心認定他是謀害自己的仇人,就算日後重生相遇,幾番相處之下逐漸追憶起兩人前緣,又一在借口兩人之間性子偏頗,只是一對有緣無分的怨侶,如今聽聞此事,方知當日琉璃照內,他非但不曾對自己施暴,反而一再救下自己的性命,往日萬種恩情愛意竟在此時湧現而出,自己如今竟再無借口拒絕此人,難為他被自己再再追殺陷害,卻依然不肯講出實情擾亂一池春水,今日若是不将當日之事質問于他,他豈不是一生都要背負摧折羞辱未婚妻子的罪名?
樓至想到此處,雖然心中缭亂,口氣卻先軟了道:“你如何不對我說起這些,相逢以來,我屢次設計害你性命,若是一招得手,豈不是我的罪過?”王跡聞言溫柔笑道:“我不知你心意,如果冒然說起,只怕你進退維谷,與他生了嫌隙,我知你二人夫妻情深,實在不便……”說到此處只因未婚妻子琵琶別抱,焉能将息,複又平息片刻繼續說道:“今日你将此事質問于我,我原沒有争競之意,只是此番一別,也許再無見面之日,若再讓我枉擔了害你的虛名,我心裏倒也有些不甘,是以今日對你和盤托出,如今你怎樣決定,我都能明白,絕不糾纏……”
樓至聽他此番言語,方知他一生為自己付出良多,卻能隐忍不言,如此心意,絲毫不遜蘊果谛魂,只是如今兩人身屬敵國,質辛又剛剛接受冊封做了國之儲君,若自己在此時動搖起來,兩境三人之間如何了局。
蘊果谛魂雖然對待自己溫柔體貼,只是當日未曾識破身份之時,身在閨中便久聞影帝大名,最是喜怒無常善用權謀之人,如今自己進宮身為六宮之主,若在這件事情上走錯一星半點,雖然丈夫絕不會遷怒自己,只是王跡稍有不慎便要永墜地獄。
樓至想到此處,下意識伸手撫上自己的肚子,若今日調轉身份,自己帶着蘊果谛魂之子下嫁王跡,情勢又當如何,雖然他對自己情深意重,怎奈厲族王權分散,遠不似中原地區大一統的局面。身在中原朝廷,自己以男子之身入主中宮,竟并無一個朝廷大臣竟敢提出異議,反觀厲族,卻是元種八厲共治局面,雖然王跡身為天之厲後身掌控厲族,實則并非獨攬大權,如今若自己只身于歸自然無虞,只是腹中佛子之事更加難以厘清,若此時竟傳揚出去,旁人不說,以咎殃之偏激,貪穢之權謀,雖然顧念往日情誼,未必不會觊觎自己腹中雙子,樓至設想到此處,方知蘊果谛魂頂住前朝壓力,竟将敵國君王之子立為儲君,只為自己母子二人名聲體面,實在不易,此事若在厲族斷斷行不通,如今即便前夫對待自己情深義重,怎奈子嗣為重,不得不有所取舍……
樓至思慮半晌,止住腦中缭亂之象,緩緩柔聲對王跡說道:“旁的不用說了,你我是為人父母的人,難道你真不為自己的兒子留些餘地,質辛如今早已受封一國儲君,此事若是鬧出來,你叫他在前朝內宮還有什麽臉面,你我早已不是青春少艾,當日性情消磨轉換,就算破鏡重圓,未必還能相守,倒不如看開些各退一步,豈不幹淨?”
王跡雖然心中早有準備,即使自己和盤托出此事,樓至很有可能依然顧念十年夫妻之情拒絕自己,如今他因顧及自己的感受,并不曾提起蘊果谛魂之事,卻承認與自己誕育子嗣,規勸兩人以質辛功名前程為重,也算十分顧念舊情了,只是乍聞心上人決絕之言,心中到底一酸,勉強笑道:“你說的正是道理,我心中自然為他打算,早已猜測你有此一說,如今既然把話說開,我這就……”說到此處,倏忽皺眉道:“外面沛然佛氣,必是佛門高手。”
樓至聞言一驚,自己只顧與王跡敘舊,竟神識松懈戒備,不曾察覺,如今經由王跡出言提點,忽覺此股佛氣異常熟悉,竟是蘊果谛魂的功體,不由大驚道:“他如何得知此處!”王跡聞言便知來人竟是自己平生宿敵,事到如今倒十分沉穩道:“不急,你快動手斬斷孽緣為是,他來了便有對證說辭。”樓至聽聞此言不亞如萬箭穿心道:“你答應過我什麽?如今質辛尚未成人,你真是好狠的心腸!旁的不要說,我自然有法子引他離開,你切莫留在此處,如今功體已複,還不出離皇城逃命要緊!”
說道此處,因擔心自己方才言語挑動王跡心弦,喪他求生之意,雖然心知将來必然後悔,卻也顧不得許多,俯身在他唇上一吻道:“還不快走。”說罷狠命推了他一把,自己提縱輕功,縱身一躍,向佛氣沛然之處迎了上去。
放下王跡不提,單表樓至接近佛氣之處,仔細分辯之下果然是蘊果谛魂的氣息,只得提起真氣向着與王跡相反的方向施展輕功引他注意,果然那人感到自家功體,便緊随其後追了上來,樓至見自己引誘得手,卻也顧不得方位,直往冷宮最深之處穿林飛花而來,身後之人緊追不舍。兩人小巧之能原本不相上下,只是近日樓至因懷有身孕,卻有些難以支撐,眼見躍至宮牆之處,那紅牆卻不似前院破敗,竟然建築得十分巍峨雄偉,樓至見狀,便知這冷宮深處竟是直通皇城外圍,若是從此處一躍而出,豈不是落在市井之中,自己身穿皇後服色,如何能作此輕浮舉動,想到此處身形一閃,躍入一處荒蕪配殿之中。
樓至回身袖風一掃掩了房門,回顧之際,卻見內中萬重簾幕,十分凄迷陰森,不由渾身打個冷戰,試探拂開重重阻隔,往那幽深之處走去,誰知越是深入,竟覺空氣之中淡淡血腥之氣,樓至原本帶孕之身,受此氣息感染,忍不住幹嘔了幾聲,心中十分納悶道,就算此處是荒廢冷宮,如何卻有這樣一個所在,難道并非幽禁獲罪宮嫔這般簡單,竟在此處私設公堂,量刑判罪不成?樓至想到此處,唯恐這房子不幹淨,自己身懷佛子最是清靜聖潔,若是給此間戾氣沖撞了,怕是要折損了腹中孩兒卻不是玩的。
正欲回身之際,只覺重重帷幕之中蘊果谛魂的氣息越來越近,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不知怎的撞在一件東西上,回身一瞧,竟見自己撞入一件密室之中,室中竟挂滿了各色刑具,卻又與平日衙門所用之物并不相同,并非意在折磨摧殘,竟好似催情助興之物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題解:花叢是個神奇的地方~有獎競猜~
第百二十九回
布疑兵束縛塵網,鳳囚凰效法桀纣
樓至見狀,不由蹙起眉頭,他雖然性子端莊,卻與蘊果谛魂做了十年夫妻,久在閨閣,豈有不知閨房情趣之理,便知房內一衆物件,許是前朝哪位昏君遺留之物,臉上一紅啐了一口,正欲轉身出去,卻與追逐而來的蘊果谛魂險險撞個滿懷。蘊果見嬌妻自己撞将過來,爽朗一笑道,“怎的這般投懷送抱,”
樓至見他追逐至此,便知王跡應已安全脫身,不由松了一口氣道:“我只當是你奴才又來纏我,怎的追人也不知道通報個名號,只管恁般窮追不舍的做什麽。”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