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6)

鄉住持觀世法運籌帷幄,等到樓至幾人在家廟之中安頓好了,倒把個觀世法忙得焦頭爛額。樓至見因自己鬧別扭,倒攪得師弟不得安生修行,心中很是過意不去,晚課已畢,便親自在自家禪房之中的小竈上煮了當日師弟們最喜歡的菜粥,因命宮無後将暖爐盛了給觀世法送去夜宵,又特地囑咐他不必前來謝恩等語,自己也與劍布衣同着愛子質辛一起用了晚膳。

那質辛因當日紅潮之禍沖撞了樓至,已經有幾日未曾與母後親近,如今奉旨伴駕在家廟之中修行,又連日無須上學的,心中豈不願意,席間倒也十分雀躍,又纏着樓至喂飯,又要劍布衣給他談講當日戰雲地界許多掌故,一番糾纏下來,倒将樓至纏得,竟漸漸抛卻了心中煩悶,專心逗弄起愛子來。一時吃畢了晚膳,因前面樓至貼身的宮娥前來通禀,說聖上擔心娘娘在家廟之中進膳不香甜,因遣人送來宮中新制的幾樣點心佐茶。樓至見狀,心中卻和軟了幾分,因傳旨叫來人進來服侍,不想卻是朱寒。

樓至因見狀笑道:“卻忘了帶你前來,如今越發不用回去當差了,既然此番來到佛鄉,便跟着你應名師父學些道理,修行心術,豈不比宮裏更能修身養性麽?”朱寒聞言回禀道:“聖上因将娘娘身邊沒幾個得力的人,因派我過來,一則敬奉點心,二則留下給娘娘使喚,不想聖上與娘娘真是一體同心,竟想到一起去了。”樓至聽聞此言臉上一紅,卻又不忍嗔怪,只得命他留下,就安排在宮無後的禪房居住。

一旁質辛卻是淘氣,原本用了一碗半的菜粥,小肚子已經撐得渾圓,見了宮裏新制的新鮮花樣的點心,因又貪嘴,趁着樓至與朱寒說話的當兒,早已塞了幾個在口中咀嚼起來。樓至吩咐了朱寒退下,回身一瞧,見那點心倒給質辛吃下半盒,因沒奈何道:“往日在宮裏錦衣玉食金奴銀婢的嬌養着,也不是沒見過這些東西,真真跟你父皇一個樣兒,恁般眼皮子淺。”質辛聽聞媽媽嬌嗔自己,因丢下食盒滾進樓至懷中撒嬌道:“媽媽不知道,宮裏雖好,只是有多少規矩拘束住了孩兒,如今咱們出來,上無緞師父教訓約束,當中沒有十九郎日日規勸,底下也無宮女黃門看管服侍,倒叫孩兒爽快得很,只是爹爹媽媽恁般和睦,此番雖是為了兩個弟弟祈福,只怕不出幾日,爹爹就要來将媽媽帶回宮中,或是媽媽自己竟先行回去,孩兒再不能向今兒這般無拘無束啦,既然如此,何不趁此機會高樂幾日呢?”說罷嘻嘻笑了起來,因涎着臉撲進樓至懷中,往那溫香軟玉之中蹭将進去。

樓至見質辛雖然年幼,卻比自己看得通透,與蘊果谛魂兩人雖然有了此番隔閡,十年夫妻情誼深厚自是不舍,因笑質辛倒是人小鬼大機靈得很,又見寶貝兒子直往自己緊要之處鑽去,連忙收斂笑意佯作不悅道:“男孩子長這麽大了,可不許這般厮混的。”因将質辛抱了起來放在地上道:“看你進得這般香甜,只怕晚上存住了睡不踏實,卻是如何是好。”一旁劍布衣正在托腮欣賞樓至天倫之樂,此番聽他如此一說,因笑道:“這有何難,左右我也有些噎住了,不如咱們帶了質辛往家廟裏逛逛去?”

樓至因第一天搬進家廟之中,正愁晚上沒有了丈夫的呵護,恐怕睡不安穩,因點頭道:“這也罷了。”因在帶來的行李之中翻出了幾件禦寒衣物給質辛與劍布衣穿戴整齊了,自己卻穿了件昭君套,伸手将質辛抱在懷中,挽着劍布衣的手臂出離了自家禪房。

樓至因擔心那昙花叢中勾引出質辛體內紅潮之禍,卻避開此處,直往山門附近開闊寬敞之地逛逛,卻不想涉足一塊空地,四面搭起半人多高的臺子,內中假山樹木,亭臺樓閣,卻似一處富貴人家舞榭歌臺的去處,因好奇道:“往日在佛鄉修行之際,怎不見這個去處,想是設立家廟之後添減的?”劍布衣聞言一怔,因笑道:“敢情你也未曾全然記起此處,可不就是當年操練俗講小戲的戲臺子麽,當日佛鄉之中就數你生得好看,每每扮作觀音飛天的模樣,替咱們佛鄉宣法化布施來的,如今怎麽倒不記得?”因向質辛笑道:“你媽媽當年美貌,真是‘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呢。”質辛聽聞此言,心中十分驕傲,因撲入樓至懷中撒歡道:“媽媽如今更美啦,質辛長大了也要像爹爹那般迎娶媽媽做皇後,日日糾纏不肯辜負香衾的。”

樓至聽聞此言真是笑也不是惱也不是,只得口中嗔道:“少混說!”卻教一旁劍布衣聽聞此言大笑起來。樓至沒奈何,只得由着他叔侄二人說笑了一陣,質辛原本淘氣,見了偌大一個戲臺子,便掙脫了樓至的懷抱,噔噔噔跑到戲臺子上撒歡兒起來,樓至一面搖頭含笑,一面回身對劍布衣說道:“你說我當日曾經領銜俗講小戲,到底你可曾親見與否呢?”劍布衣聞言蹙眉道:“正是不曾親見呢,我是聽渡如何師姐說的,當日你十二三歲的年紀,未曾發身之際,當真女孩兒一樣的人品,卻比一般閨閣女子更多靈動妩媚之處,連同咱們佛鄉的比丘尼,沒有一個比得上你的,所以師尊竟讓你領銜俗家講唱的小戲,外頭聽說法會道場,但凡有你出面之際,莫不是擠得人山人海的,你登臺清歌妙舞一番,竟能引得上萬的人去瞧,化來的布施銀子上千,錢上萬,卻是個佛鄉之中的搖錢樹呢。”

樓至聽聞此言,默默點頭道:“原是那麽小時候的事,難怪我不記得,當日聽你師兄言講,他也未曾親見此事……”劍布衣聞言接口道:“可不是如今還在的幾人之中,倒便宜了你那冤家還曾經親眼瞧見呢,當日咱們兩個好,你對我也不避諱,曾與我說起你們是在你十二歲上就做了親的?”樓至聞言羞得滿面紅暈道:“胡說,那不過是給他擄去了異誕之脈,如何是我自己肯了……當年并不曾過了文定之禮,我恍惚記得,左不過到了一般女子的及笄之年方才放了小定,離我們初次相見,卻有三年的光景了。”

劍布衣聞言因笑道:“你那冤家倒是可以忍耐,想必對你也算是一片丹心了。”樓至因點頭道:“說起這話來,蘊果也是等了我八、九年的光景,方能稍通心意,想來他們都是些癡人也未可知。”劍布衣聽聞此言,卻是面沉似水,因怔怔瞧了樓至半晌方笑道:“只怕有人等得更久,你這呆頭鵝只裝作不知道呢。”樓至聽聞此言心中卻是不解道:“這兩個還未曾鬧得清楚,如何又來了什麽等我之人,你且饒了我罷,還嫌我不夠煩心,又來編排人了。”因一面心中暗自揣度,許是自家師兄矩業烽昙的心事竟也被劍布衣這個機靈鬼窺探而去也未可知,擡頭正欲詳細詢問,卻見劍布衣早已躍上戲臺子找質辛玩耍去了,只得将心事丢在一旁,腰上微微使力一縱,也跟着上了戲臺,回身一瞧,卻見因天色擦黑,下面卻似黑壓壓的一片,若是瞧不清爽之際,倒像是站了滿院子的人,恍惚之中,竟覺當日自己的情郎也在內中觀瞧自己做的小戲,因試探着擺出幾個身段,撩起那昭君套的下擺做了幾個水袖,卻聽得身後劍布衣與質辛紛紛叫起好來,方才倏忽回神,因臉上一紅轉過身子來,卻聽得劍布衣笑道:“還說自己想不起來,方才那身段卻美妙得很,只怕底下要是有人瞧見了,連魂兒也給你勾去了呢。”

樓至聞言臉上一紅搖頭道:“當真是不記得了。只是方才上了戲臺子,不知怎的便會了幾個動作,所以試探着跳上一段,只是如今即便想起來卻也沒什麽要緊,我既然嫁進宮中,如何還能作此行徑呢。”劍布衣歪頭尋思片刻道:“這也未必,如今正逢萬壽節的法事将近,舉國上下的寺院都要做個水陸道場的好事,如今這天佛原鄉雖說是聖上家廟,卻也不能免俗,況且你雖然打定主意要在此處待産,只是你夫家芳辰華誕,你還能缺席不成,自然是要回宮為他賀壽的,那時咱們在家廟裏住着,卻另外請了一班小戲為他祝壽,倒顯得生分了,依我說,不如你竟重操舊業,帶上面具做一出飛天舞,到時壽宴已畢,竟教他猜猜你的真身是誰,豈不有趣?”樓至此番進入佛鄉修行,原本天佛面具就是自己心結,如今只因劍布衣無心之言,竟不知何言以對,怔怔說不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題解:布布你這是要告白的節奏?

第百七十一回

帝如來加封太子,毀玉牒招提除名

劍布衣見樓至悶悶不樂,還當他是想起當日與天之厲種種姻緣,如今自己身事二夫明珠蒙塵,所以有些傷感之意,因上前拉了他的手柔聲說道,“夜裏風大,咱們回去罷。瞧你的寶貝兒子都困成那樣了。”

樓至聽聞此言低頭一瞧,卻見質辛因跑的累了,如今竟偎在劍布衣身上頻頻點頭昏昏欲睡起來,因寵溺一笑,俯身将愛子抱在懷中道,“這也罷了,咱們回去安置吧。”說着師兄弟兩人帶着質辛下了戲臺子,迤逦着往自家禪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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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樓至悶悶的,劍布衣倒是一味哄他開心,樓至十分感念師弟疼愛自己,倒不忍拂了他一片好意,只是自己此刻回轉禪房,與劍布衣帶着質辛安寝,自然還是輾轉反側難以成眠,不如暫且去別處轉轉再回禪房,因對劍布衣笑道:“想是月份大了,在屋子裏坐久了酸軟得很,你且帶了質辛先回去,我想再去各處轉轉,左右外頭都是羽林郎,家廟能有什麽事,你且不用勸我,我自有分寸走走就來。”

劍布衣原本擔心樓至,意欲跟了他前去的,轉念一想他将言語支開自己,倒不好過多糾纏,又因此處本是皇帝家廟,更不用擔心樓至安危,因點頭笑道:“這也罷了,我便帶着你兒子回去先安置了他,你也早些回來睡吧,夜裏風大,你又是有了身子的人。”樓至點頭笑道:“這個我自然理會得。”因辭別了劍布衣,自己依舊往別處悠游去了。

卻說樓至因懸心那天佛面具之事,鬼使神差卻來在家廟正殿,大雄寶殿之處,但見此刻更深露重,也只有佛前長明燈依舊閃耀奪目,卻沒有半個值宿的僧人在此,因想着今日自己親自前來家廟祈福,倒教佛鄉僧衆忙亂了半晌,想是此番盯不住,都各人自便了。

樓至想到此處,因略略放心,便只身登門,往那佛前的大燈海走去,快要臨身之際,只覺供桌下面似是有人隐隐哭泣之聲,倒把樓至唬了一跳,只是他既然身屬佛門子弟,自然不信怪力亂神之說,因低低的聲音問道:“何人在此。”那聲音乍聞樓至之言,倒沒了聲息,半晌卻柔弱的聲音回禀道:“奴才不知娘娘在此,沖撞了鳳駕。”因卷起供桌下面的桌圍子,低眉順眼爬将出來伏地不語,樓至細看之時,原是朱寒。

樓至因放心道:“好端端的怎麽躲在此處哭起來,莫非無後那孩子沖撞了你?好孩子,你對他如何我都是看在眼裏的,等過了今晚,明天我必然替你二人排解排解,教他給你陪個不是。”

朱寒聞言臉上一紅道:“奴才原不是與公子賭氣來的,只是如今前往家廟裏當差修行,倒也有個緣故,因我當日在煙都當差之時,卻是個粗使的侍童,宮裏大小雜務一般都是奴才們擔當,娘娘原也知道一些風聲,只因我自小是服侍公子的,在煙都裏多少有些不招人待見,那大宗師便安排了奴才往宗祠之中打掃守靈,可巧當日撞客着了,到現在還覺得魂體不全,身子不受用,因今兒聖上傳喚一位平日跟着娘娘的人過來送點心,奴才便自告奮勇地來了,想着此處有天佛聖氣庇佑,自然能幫奴才消災解難的,誰知夜裏還是睡得不踏實,是以躲在供桌之內,以防心魔。”

樓至聞言蹙眉道:“這是天子家廟,卻有何等邪魔這般猖狂,竟然犯禁不成,想是你年紀小眼睛幹淨,或是見了什麽東西,一時魂體有損也是有的,你雖然投身在我師弟門下,到底還在俗家修行,何不查查《玉匣記》,看看冒犯了哪位尊神。”朱寒聞言搖頭道:“并不是撞客了尊神,奴才那日在宗祠之中瞧得清爽,是……是……”說到此處低頭不語。

樓至見朱寒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越發疑惑道:“這有什麽難以啓齒的,卻叫你這般為難。”朱寒因口中支吾道:“娘娘今年才進宮,原不知咱們宮裏的規矩,這煙都上下雖然是天子近臣淩駕文武兩班之上,在宮中卻有兩廂避諱之處,第一的便是那慎刑司內大班,娘娘不見上次那大宗師因沖撞了鳳駕,給衛無私傳喚進去,不過半個時辰,早打得兩邊見骨給人擡了出來,若是咱們晚了一步取得聖旨,只怕人就保不住了呢。只是這衛無私雖然仰仗天子門生,飛揚跋扈,倒也是個**凡胎,卻并無十分可懼之處,另一件卻是煙都上下十分避諱的宮禁秘聞。”

樓至聽聞那衛無私恁般厲害,想那古陵逝煙往日裏倚仗自己乃是天子近丞,潛邸舊臣,錦衣華服出入宮禁,前兒連自己都沖撞了,到了那衛無私手裏,卻折損了半條命去,只怕這衛無私乃是宮禁上下第一等厲害人物,卻不知宮中更有令煙都一班內相畏懼避諱之人,因疑惑道:“這衛無私也算是個厲害角色,莫非更有其人竟能淩駕與此人之上不成?”

朱寒聽聞樓至有此一問,渾身打個冷顫道:“除卻聖上之外,宮中原不曾有人能與那衛無私争鋒,只是……那第二件能使我煙都上下畏懼的……卻不是人……”樓至聞言心中一驚道:“不是人,那是何物?”朱寒聞言卻有些畏畏縮縮,因低聲回禀道:“此事久在煙都傳言,當日就連奴才也是剛剛進入煙都不久,尚無十分記憶,便是西宮丹宮等人似乎也不曾知之甚詳,都是往日煙都的老供奉們口耳相傳的,只是如今娘娘進宮,聖上已經下了禁言令,再不許我們說起這些怪力亂神的腌臜事,恐怕沖撞了娘娘,因此上奴才不敢回禀。”

樓至聞言笑道:“你來佛鄉原是為了天佛庇佑消災解難,如今我便是佛鄉親封天佛名號,如何會害怕此事,我雖然還俗下嫁你家聖上,到底曾經修得一段佛門因緣,再不信這些捕風捉影的勾當,如今你且說個原委給我知道,明日也好叫師弟做個水陸道場為你去去邪祟。”

朱寒聽聞樓至安慰言語,眼圈兒一紅,因有些遲疑道:“只是聖上若是知道此事……”樓至聞言笑道:“這裏更深露重再沒旁人,你只放心說與我知道罷了,若是我不對他說,旁人又如何得知。”

書中暗表,原來樓至因當日蘊果谛魂與自己成婚十年百般呵護,如今心意漸通之際,自然對他沖齡所在之地有些好奇,只是夫妻二人每每談及此事,蘊果皆笑語道因擔心自己害怕,并不肯多說,如今偶然從朱寒口中得知一些宮廷秘聞,卻是隐忍不住好奇之心,定要探個究竟才肯罷休。

朱寒見樓至已經賞了自己無罪,因稍微放心,緩了緩精神方開口道:“若說此事,我們這一輩倒也未曾親見,左不過是聽聞大宗師那一輩的幾個老供奉所言,當日聖上奪嫡之際,多蒙煙都一脈從中作手,只是我們煙都不過是天子近丞,要對付文武兩班自是不在話下,卻對皇族一脈難有建樹,當日聖上因在佛鄉之中修行,期間不知什麽變故,忽生奪嫡之意,只是那冊立儲君的诏書早已拟好,滿朝文武雖然不曾親見,倒也多有些渺茫耳聞,皆知國之儲君非嫡長子,招提太子莫屬。”

樓至聞言疑惑道:“本朝卻不曾聽聞這位先太子的名號,前日我與質辛歸為宗室玉牒之中,也不見此人名列宗室,只是他號為招提,莫非竟也是我佛弟子麽?”朱寒因點頭道:“只因這位太子乃是橫死,名份早已被剔除宗室玉牒之中了。若說起名號來,原與聖上倒有些瓜葛,因當日前朝先帝崇佛,便派遣招提太子廣建寺院弘揚佛法,只因這招提太子辦的好差事,又不費官中錢糧,頗得先帝歡心,因立為儲君,賜號招提,乃為梵文‘寺廟’之意,以表其功。那招提太子原本十分得意,就連當日派遣宗室前往佛鄉修行的,原也是指給他的差事,只因當日聖上頗受宗親排擠,借故開衙建府之際無端從地底挖出燭九陰作祟,便上書先帝,意欲擠兌聖上貶為庶人,誰知聖上竟一怒之下仗劍誅殺燭龍,立下赫赫武威,震驚朝野,那先帝原是崇佛之人,見聖上這般豪橫,誅殺惡龍救萬民于水火,心中卻有愛才之意,因不但未曾将聖上貶為庶人,反而加封親王,賜地藏王名號,就連派遣宗室進入佛鄉修行之事也指給了當今聖上。那招提太子聽聞此事,心中如何服氣,便聯絡自己門生故吏,聯名上書先帝,因兩人名號之中皆有佛家意向,那地藏王不過親王名位,何如能壓制太子一頭,前朝先帝見了這許多奏本,心中亦有些顧慮,因不再續用招提太子的名號,竟為他上了尊號,是為帝如來,取政教合一之意。”

作者有話要說:題解:帝如來躺槍。。。大家當原創看求放過TAT

第百七十二回

魔皇令羊羔跪乳,劍布衣初露心機

樓至聽聞這段公案,因搖頭嘆息道,“想來這位招提太子,卻也有些心魔深重,只是不知他既然得了帝如來的尊號,又怎會身遭橫死呢……”朱寒見樓至有此一問,因欲言又止了半晌,咬了咬牙道,“自然是奪嫡之時,娘娘是個聰明人,豈不聞卧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的道理。”

樓至雖然心中已有些渺茫猜測,只是如今乍聞此言,只覺心中一寒身上打個冷顫,朱寒見狀,連忙将自家披風脫了下來,動作輕柔地服侍樓至披在身上道:“娘娘如今身懷龍裔,保重鳳體要緊。”樓至聞言勉強點了點頭,因又問道:“你說此人身遭橫死,是以冤魂不散,徘徊宗祠之中麽?”朱寒聞言點頭道:“宗祠之中并無招提太子的牌位,許是這個緣故,竟叫他心中不甘,便鬼魂作祟,又因我是煙都之人,年紀幼小沒有殺業在身上,方才敢來沖撞也未可知。”

樓至聽聞此言,複又想起當日蘊果谛魂曾對自己言講,在佛鄉之中忽生了奪嫡之意,實是因為自己不守清規壞了清白,身懷魔子遭到武林逼殺,蘊果谛魂迫不得已以庶子身份奪取皇位,方能保住自己母子二人的性命,雖然歷朝奪嫡兇險異常,帝王手中何人沒有幾條人命,只是今日親耳聽聞這段前朝故事,卻是驚心動魄,心中對待蘊果,又是憐惜又是陌生,種種思緒含混起來,好教自己招架不得。樓至正在思慮之間,卻見朱寒倏忽身子一緊,雙眼翻白昏厥過去,口中夢呓不斷,卻是撞客的征兆,樓至見狀,連忙運起佛門精純元功,扶起朱寒的身子背對自己打坐,伸手在他背心之上一按,将自家精純內力元功渡入朱寒的體內,未幾卻聽得朱寒口中一聲嘆息之聲,似是十分惆悵哀怨,與他平日為人大相徑庭,樓至驚愕之際,卻見自家佩戴的香袋兒之中熠熠生輝,那股寒氣受此沖撞,竟似凄厲尖銳起來,不出半刻消弭無形。

樓至見狀心中疑惑,伸手在自家香袋兒之中摸索幾下,卻探得內中一件小巧硬物,拿在手中細看時,原是蘊果谛魂在自己進宮當日所賜鳳印一枚,因暗自點頭心道,想是這鳳印彰顯自己皇帝後妃身份,那冤魂見狀,便不敢十分作祟,如今自己身懷聖子,更有龍氣加持,自然可保無虞。因試探着推了推懷中的朱寒,半晌見他悠悠轉醒,見自己竟倒在樓至懷中,臉上一紅連忙爬起來俯身再拜道:“奴才恁般無禮,唐突了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樓至見他輔經鬼魂作祟,吓得戰戰兢兢,因柔聲說道:“好孩子,這不值什麽,方才我見你似是撞客了,為你渡入佛門元功,此番料想已無大礙,如今更深露重的,我且送你回禪房休息吧。”說罷因扶了朱寒的手臂與他一起回轉禪房。觀世法為了樓至出入方便,十分貼心将他們主仆幾人的禪房安排在一處,因而樓至雖說是護送朱寒回去,實則也順路便回到自己禪房之中,先将朱寒交在宮無後的手中,教他好生照顧看護,宮無後聽聞朱寒中邪,心中也十分擔心,複又拜謝樓至回護之意。

樓至見朱寒已無大礙,方起身回了自家禪房,卻見質辛早已睡熟,劍布衣在一旁拍着他,輕輕哼唱着一卷心經,樓至見狀,但覺十分親切,記得當日劍布衣輔來佛鄉修行之際,原也比質辛大不了幾歲,尚在孩提之間,對自己十分依戀,夜不能寐之際便來尋自己卧談故事,或是受了委屈,自己也曾如此哼唱着一卷俗講心經哄他入睡,如今他卻借花獻佛,将當日自己教會他的唱段哄着質辛睡下,但見劍布衣面上和煦神情,恰如自己當年一般,因感嘆人世變換滄海桑田,一面口中笑道:“難為你一個出家人,竟這般會哄小孩子的。”

劍布衣聞言卻并不擡頭,低眉笑道:“別人家的孩子我最不耐煩了,只是你這小孽障卻與你有幾分眉目相似之處,叫人看了不禁心生疼愛,視如己出呢。”說罷方緩緩擡頭,似笑非笑地看着樓至,樓至因素來與他親厚,心中還當他是當日那個妩媚少年劍通慧的模樣,如今等下細看之時,卻見他轉世投胎重生以來,漸漸出落的少年公子的模樣,倒有些溫柔體貼的品格,又見他竟說出視如己出之言,不由心下有些詫異,竟臉上一紅道:“再鬧我就惱了。”

那劍布衣原有些心中藏私,此番調笑只為惹得樓至嗔怪自己,卻不想他聞言臉紅,竟有羞澀之意,卻是心中一動,因連忙收斂心神嘻嘻一笑道:“給你這小冤家纏了半日,身子乏得很,好容易哄他睡了,我也往自己禪房裏睡一夜,佛鄉之中雖好,只是這地方恁般局促,咱們三人恐怕睡不開的,明兒一早我再來瞧你。”說罷起身抻了個懶腰,笑嘻嘻地推門而去。

樓至見劍布衣此番神色自若,倒有些疑心是自己輔一得知蘊果谛魂奪嫡始末,心神大亂之故,竟将故友的話聽差了,因心中有些慚愧,遂回身掩了房門,見質辛挺着小肚子睡在禪床之上,口中龍涎搖搖欲墜,十分惹人疼愛,複又感受腹中兩個孩兒活潑的胎動,帶孕之身卻是有些欣慰蜜意在心內,雖然心中缭亂,卻也要為了幾個孩兒勉力修養身體,方能平安誕下孩兒,教養他們兄弟三人。因款去外衣,掀了錦被俯身上床,伸手将質辛摟在懷內,一手護住自己的肚子,默念着方才聽聞劍布衣哼唱的那卷心經迷蒙睡去。

此日清晨,樓至因往日都是睡在墨簾之中蘊果谛魂懷內,此番換了地方,只覺窗外紅日冉冉有些刺眼,因輾轉醒了,卻見愛子質辛正扒在自己身上,宮中所帶來的水粉色寝衣早已被他解了,只剩下內中一件大紅色的肚兜,因質辛是男孩子,不曾見過此物,一時之間不會穿戴,卻是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機關消息,意欲解了這件肚兜,好親近媽媽日漸豐腴的酥胸,只是鬧了半日,卻依舊不得其門而入,不由急得小臉兒通紅,卻依舊不死心,還不時将自己的小臉兒埋在樓至懷中,貪婪地吮吸着他身上日漸濃郁的昙花香氣。

樓至見狀,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倒把質辛唬了一跳,擡頭見媽媽早已醒了,正滿眼笑意地盯着自己,不由臉上一紅,撲在樓至懷中撒嬌道:“媽媽藏了好吃的,只想着給弟弟們留着,也不知疼惜孩兒,我再不依的。”樓至一面将質辛的小身子從自己身上拎起來抱在一旁,一面伸手掩了被他扯開的衣襟,面上佯裝不悅道:“這可反了,媽媽沒有責罰質辛無禮,你這小東西倒派起我的不是來,你兄弟還要大半年才能與咱們見面,這會有什麽好吃的,到時候也只怕也吃不得了呢。”質辛聞言不依,撲進樓至懷中,直往他酥胸之上蹭去,一面口中支吾道:“孩兒自嬰靈之時便有記憶,媽媽卻哄我不得呢,原來孩兒年幼之時,貼身服侍的乳娘便用此物喂養孩兒,只是不曾承蒙媽媽親自喂養,如今因有了弟弟們,倒得了這個巧宗,質辛定要拔得頭籌,我堂堂東宮太子,國之儲君,那兩個小小親王如何與我争競,也只好教他們孔融讓梨,正定名分啦!”

樓至聽聞質辛這長篇大套的一篇歪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只因他近日念書長進,在緞君衡身邊習學了許多天理倫常,如今這般争競,自己倒彈壓他不得,因憐愛笑道:“你這小家夥端的機靈,在媽媽懷中争個寵也要扯上聖人之言,卻叫我說不得你呢。這也罷了,等一會兒早膳就賞你吃一盅,當日媽媽原沒有這個,難為你一直教乳娘喂養,到底體質有些不足,如今便是沾了你兄弟的光倒也使得,只是現下別再來勒掯我,快讓我起來給你梳洗了,咱們去找師叔一起用早膳。”

質辛聞言卻繃起小臉兒不依道:“誰要吃冷的,讓我親近親近媽媽,吃兩口現成兒的吧,孩兒的脾胃弱,吃了冷的存在心裏不消化,晚上睡不好呢……”說罷猴上身來扭動着小身子撒起嬌來。樓至給他糾纏得沒奈何,雖然往日丈夫囑咐自己不可将閨意洩露旁人,只是質辛乃是自己親生孩兒,況且誕育當日,自己色身并未出落得兼美,卻無奶水哺育孩子,只得安排乳娘進來服侍,質辛因沒有母乳喂養,加之魔氣臨身,輔一出生便有不足之症,自己在閨中久聞母乳對孩子身體頗多助益,又因蘊果不在此處,便偷偷喂養幾回倒也無妨,因将質辛從身上抱起放在一旁道:“你要吃現成的也罷了,便乖乖在一邊坐好,不許淘氣,媽媽便允你這一回。”

作者有話要說:題解:質辛你這個熊孩子小色鬼,快放開我媳婦啊啊啊0 0!

第百七十三回

鬼如來抽魂靈狩,封心魔極樂真言

質辛聽聞此言,連忙危襟正坐,規規矩矩坐在媽媽身邊,眼巴巴地看着樓至,樓至見狀,心中倒生出許多憐惜之意,只是雖說質辛是他親生孩兒,到底是十歲上的男童了,因有些臉上過不去,一面輕解了水粉色的寝衣,露出內中的肚兜,擡眼一瞧,卻見質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胸前一對軟玉,口水都快要滴落下來,因隐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小小年紀,怎的恁般不學好?不許看,把眼睛閉上,倒媽媽這兒來。”

質辛此刻聽聞此言,不亞于聖旨一般,伸出小手撲進媽媽懷中,隔着大紅的肚兜在樓至胸前亂蹭起來,一面聽話地閉上了眼睛。樓至見他乖巧,便含笑解了後頸之上系着肚兜的金鏈子,一面扯去肚兜,露出內中的蕾絲小衣,伸手在背上摸索着暗扣,一時應聲解了,一對玉兔霎時彈跳而出。

質辛原閉着眼睛,倏忽聞到一股濃郁的昙花香氣,因意欲偷眼觀瞧,早被樓至發現了他的小心思,因伸手捂住質辛的雙眼笑道:“再淘氣,媽媽可就要反悔了。”唬得質辛連忙閉上眼睛,小腦袋搖得像撥楞鼓一般連連說道:“我再不淘氣的,媽媽賞我吃一口吧。”

樓至見他可憐見的,因一手含羞扶住自己的玉兔,一面将質辛摟在懷中,将胸前柔嫩的珠玑送到孩兒的唇邊。質辛緊閉雙眼之際,忽覺唇邊一股奶香,因本能地追随而去,啊嗚一聲,張口咬住了樓至胸部的寶石,因往日雖有乳娘喂養,怎奈質辛生來身份尊貴,并不曾貼身沾染,都是放在盅子之內煨在湯婆子上喂養的,年紀稍長,便只摻雜在奶粥醴酪之內喂給質辛,越發連乳娘的面也不用見了,此番倒是質辛首次親近媽媽的嫩乳,不由心中十分戀慕,孩童的本能讓他食髓知味地不斷吮吸着樓至飽含昙花香氣的乳液。

樓至見自家孩兒吃得這般香甜,心中越發起了憐惜之意,因思及往日自己對孩兒諸多虧欠之處,便十分憐愛地将質辛抱在懷內,一手托在他的小腦袋上,讓他更加舒适地吸食着母親的一腔愛意。樓至憐愛地拍了一會兒自己的愛子,低頭一瞧,卻見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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