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20)
劍布衣的事情來,因自己心中多少有些警醒,原是平日裏只當旁人并無私心,自己也大方交往,倒招惹出許多是非來,如今下嫁兩國已是十分破例之事,久居深宮更要謹言慎行。
想到此處因點頭道,“這也罷了,你拿去收着吧,順便去禦花園瞧瞧質辛,若是他玩得累了,就帶回來我閨閣之中歇中覺。”打發了宮無後,自己走了半日也覺得有些疲倦了,因脫了繡鞋,往鳳床之上歪着,細細品度那緞君衡言下之意。
正在思慮之間,忽聽得外間門棂響動,樓至只當是宮無後帶了質辛回來,因揚聲道:“太子來了麽?”但見卻是貪穢一身中宮黃門的打扮,打起簾子,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樓至唬了一跳,因連忙起身道:“你這會子跑來做什麽,萬一給人瞧見了……”貪穢聞言笑道:“不妨的,我方才混在煙都之中,見宮無後正在禦花園伴駕,看樣子世子總要再消磨一兩個時辰方能回來。”
樓至聞言,因知離蘊果谛魂下朝還早,因略微放心,将他讓進裏間道:“只是你這樣冒失來了,我卻沒處招待你,往日我與你哥哥見面,都是劍布衣從中安排的……”
說到此處,因想起日前之事,心中有些煩悶起來,便打住話頭不再多言,貪穢聞言噗嗤一笑,因上前攜了樓至的手笑道:“咱們到昙花車裏去。”
樓至聞言不知何意,因疑惑道:“那裏雖然僻靜,只是若外間進來了人,越發沒處藏了。”貪穢聞言笑道:“你只跟我進來罷了,我自有道理。”
因說着拉拉扯扯将樓至帶入昙花車內,樓至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也只得與他進去,兩人來在車內回身鎖了車門,貪穢噗嗤一笑道:“這架香車原是厲族傳國之物,如今送給王後,怎的卻不曾發現它的妙處。”
因說着将那昙花車內間的牙床鋪蓋掀起,內中卻是一個暗格,看樣子可以供一人藏身之用。樓至見狀倒唬了一跳道:“原來還有此等奇技淫巧的機關。”
貪穢聞言笑道:“這不值什麽。”因在內中扭轉了一個消息埋伏,卻見那藏身之處倏忽開放,人便可以從內中脫身到了內室。樓至見狀方知其意,原來此物卻是王跡的後招,因擔心自己兩人幽會之際給蘊果谛魂撞見,便可以藏身床板之下,再從車底脫身。
這皇後閨閣只有內外兩間,內間原是樓至與蘊果谛魂夫婦起居之所,旁人無诏不能入內,若是蘊果谛魂來在車中,王跡便從此處抽身,再跳窗逃走,自然萬無一失。
樓至聞言沒奈何道:“他也太淘氣了些,只是此物卻也沒甚用處,我們從不在我房裏見面的。”說到此處因知識閨閣私語,原不該說與小叔知道,連忙打住話頭,一面問道:“你今兒來是為什麽呢?”
貪穢聞言點頭笑道:“有幾件事要啓禀王後,因平日都是有劍布衣傳話的,誰知他竟不知哪裏去了,如今大婚之期将近,琉璃照宮中将他一番好找,卻是蹤跡不見,我哥哥好不心焦,為了此事,最近才不得空兒來見你。”
樓至聞言心下一驚,只因前日聽聞劍布衣表白一番,自己情急之下掴了他一個耳光,誰知他竟尴尬去了,如今自己深陷中宮,又臨盆在即找不到他,又怕蘊果與王跡知道此事意欲遷怒,因蹙起眉頭憂慮起來。
貪穢見狀道:“只是如今,琉璃照之中倒也沒甚心思尋訪他的下落,只因禍不單行,誰知咎殃也病倒了。”樓至聞言驚疑道:“這是怎麽說?”
貪穢點頭道:“前兒我從他門前路過,聽聞他似是夢呓一般自言自語起來,便知有些不妥,因推門進去想要問個究竟,誰知見了那駭人景象,倒把我唬了一跳,咎殃似是給人生魂入體的模樣,口齒纏綿說什麽不要的,最奇之處,他一頭冰藍色的長發竟不知怎的變得血色模樣,十分凄美紅豔。”
Advertisement
樓至聽聞此言,倒與自己那日經歷相似,驚醒之際,也見身下竟有幾縷紅發,因問道:“後來怎麽樣,叫你哥哥看過嗎?”貪穢聞言點頭道:“看過的,王兄因修為了麒麟功體,原比我們高出一等,因将自家功體渡入咎殃心脈,将他心魔鎮住,咎殃此番已經恢複常态,只是撕扯之際留下幾縷斷發,卻依舊是嫣紅模樣,不曾回複冰藍之色,王兄觸及之際,只覺內中隐有一股宏大佛氣,因命我帶在身上,一面在江湖上尋訪劍布衣,他原是佛門,一問便知。”
樓至聞言心中一動,因試探問道:“如今那嫣紅發絲可帶在身上?”咎殃聞言點頭道:“帶着的。”因說着自袖中取出一方錦帕,小心翼翼延展手中,取了那一縷嫣紅發絲遞在樓至手中。
樓至見狀不由大吃一驚,卻見那嫣紅的長發竟與當日自己夢醒時分在身下發現的東西一般無二,運起元功一探,果然內中竟有一絲殺伐極重的佛氣蘊含,因心中卻不知是何道理,這件事情又不好對咎殃和盤托出的,因只得收了發絲歸還于他。
因口中支吾道:“這件事情卻是蹊跷的很,既然你們厲族之中事務頗多,近幾日就不勞煩你家王兄來瞧我了,你看我這身子,說話就要誕育的,只怕也不耐煩招待他,不如一切等塵埃落定再做計議。”
貪穢聞言點頭道:“我王兄也是這個意思,還要叫我傳話一句,說是近日因王後就要誕育兩位小親王,必有萬國來朝之事,他因故不能前來道賀了。”
樓至聽聞此言,因心中一陣酸楚,自己的孩兒兩度被冊封為敵國的世子,王跡恁般英雄了得的男兒,心中如何真能服氣,雖然身領戰雲王的頭銜,卻也必然将息不得,不肯前來朝賀,倒也在自己意料之中,因勉強按下心中凄然之意笑道:“既然他國事繁重,不來瞧我也沒什麽,你回去就說我知道了。”
貪穢見樓至雖然裝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實則蹙起眉頭,因心中暗暗贊嘆王兄一片癡心不曾錯付,倒也不曾點破,因笑道:“小弟理會得,還有一件事,王後此番誕育世子,既然是我厲族王嗣,戰雲界自然需要備得一番表禮,只是這件東西斷然不好以皇極殿的名義送出,可巧前日九千勝大人來戰雲做客,曾經說起意欲朝賀兩位親王,我王兄便趁勢将東西轉托他護送前來,倒是娘娘務必記着,只要是绮羅生送來的東西,只管勸說那蘊果谛魂收着無妨。”
樓至聞言,卻不知王跡此番是何打算,尋思一番,左不過是些男嬰所需之物,無非長命鎖寄名符罷了,他因不能親見孩兒,因轉托他人送來東西,卻也無可厚非,想到此處,因答應道:“你說的話我都知道了,回去也問你家王兄好吧。”
貪穢聞言笑道:“時辰不早,我也該告辭了,還請皇嫂保重鳳體,平平安安誕下厲族王嗣,便是我戰雲一國的大恩人。”因說着伏地磕了一個頭,倒把樓至唬了一跳,連忙将他攙扶起來道:“這可不敢當。”
貪穢聞言搖頭笑道:“王後為我王兄付出良多,厲族都是看在眼內的,如今你既然承認皇極殿冊封下嫁給了王兄,我厲族自然一體同心,共奉王後為主。”
樓至聞言心中十分感念,因又囑咐貪穢回去好生照顧咎殃,若有了劍布衣的消息,也要想辦法将此事傳遞進來,貪穢躬身答應了幾個是字,因見外面無人,兀自去了。
樓至因俯身收拾了翻開的鋪蓋,只覺身子有些酸軟,便順勢在昙花車裏合衣躺了,因一面尋思方才貪穢言下之意,最奇之事乃在咎殃的症候之上,怎麽好端端的竟似給人生魂附體,又生出那一頭嫣紅的長發,卻與自己夢境之中有些溫和,床笫之間遺留之物,又為何竟與咎殃的斷發無論顏色長短都十分相似。
樓至想到此處,倏忽想起初嫁蘊果之時,自己因記憶逐漸回溯之間,曾經恍惚夢見修羅功體的事,只是近年來病體日趨穩定下來,倒是再也不曾發作,到底這修羅功體竟是自己的一個症候,又或是經歷鍛煉琢磨而出的一部武學,卻是說不清楚,看來此事須得詢問蘊果谛魂方知端的,只是兩人方才厘清了前塵往事,重歸于好,自己又即将臨盆之際,趕在這個節骨眼上拿這話問他,怕是不太妥當,原也不是夫婦相處之道,看來此事只得迂回打聽。
樓至思及此處,因感嘆渡如何早已不在人世,若有她在身邊陪伴自己,這些前塵往事自然迎刃而解,想到此處倏忽想起一個人來,因心中打定注意,意欲從他身上探聽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樓兒與咎殃的關系0 0。。。
第二百十六回
聖魔子血肉長城,避塵珠起死回生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
卻說時光荏苒,一時間已經到了樓至臨盆之際,這幾日樓至因感覺腹中胎動劇烈,便知已到瓜熟蒂落之時,因與蘊果谛魂商議,将質辛暫且遷回東宮居住,等自己忙完了這一胎再好好補償他。
質辛雖然心中有些吃味,怎奈事關兩個弟弟的安危,也只得隐忍醋意,先讓母親誕育了兩位小親王為要,自己規規矩矩搬回東宮之中,每日只與緞君衡、十九郎為伴。
到了臨盆預期的幾日,宮裏宮外一衆宮娥彩女太監黃門,竟是整夜不睡輪流看顧,蘊果谛魂更是幾日沒有合眼,日夜守護在嬌妻身旁。
樓至此時身段早已熟透,加之他柳腰纖細玉骨玲珑,這幾日欲要挪動幾步都嫌困難,只得鎮日賴在鳳床之上,幸而有丈夫陪伴,倒也不覺得百無聊賴,只是心疼蘊果,見他眼睛都熬紅了。
因伸手撫上他眼角之處笑道:“以前又不是沒生過,這是何苦來呢,依我說,你們竟如同往常一樣,該念書念書,該上朝上朝,鎮日在此處伴着,倒叫我心裏不安。”
蘊果谛魂聞言安慰他道:“這有什麽要緊呢,便是去了,也是一句話聽不進去,沒得惹一場閑氣,倒叫官員人人自危,還不如在你房裏守着。”
夫妻兩個說話之間,但聽得樓至哎喲了一聲,身下卻是花漿迸射,浸透席下三層,蘊果谛魂已不是初為人父,便知妻子羊水破了,因連忙傳召太醫院衆人進來伺候。
太醫院判診脈之後,啓禀蘊果時辰已至,論理聖駕需要回避,蘊果執意不從,定要守護在樓至身邊,樓至此時陣痛已至,早已疼得香汗淋漓,因掙紮着笑道:“這裏血光之地,仔細沖撞了你,還是去外邊等吧,我心裏明白,不會有事的。”
蘊果谛魂聞言雖然放心不下,怎奈自古常理如此,男子不得沖撞血光之地,也只得一步三回頭地退了出去。
書中暗表,這一胎實為兇險,只因樓至幾乎同一天與蘊果谛魂和王跡交合,中間相差不過幾個時辰,給他二人龍精灌入之後,分別坐胎腹中,卻呈那聖魔之氣互沖之勢,雖然皆在花宮之中孕育,只因聖魔不能相容,竟自中間生出一道肉膜屏障,時辰一到,聖魔雙子争相而出,竟隔着那血肉長城沖撞起來,倒把樓至折磨得死去活來。
樓至雖然要強,怎奈血肉之軀難以承受聖魔之力,加之房中血光大盛,自己靈臺泯滅,竟無法喚醒腹中雙子的神識,他二人雖是佛門子弟,此番出落得**凡胎,因一時無法适應,也難自主肉身,順産而出,是以樓至竟成難産之症。
樓至恍惚之中,只覺腹中劇痛,雖然唯恐蘊果谛魂在外聽得擔心,怎奈着實壓抑不住,口中哀鳴之聲纏綿而出,蘊果谛魂在外聽了,頓覺心如刀絞一般。
如此這般,直鬧了幾個時辰,已是平明時分,樓至早已香汗淋漓脫水嚴重,原本昏死過去幾次,只因顧念腹中孩兒,不肯服輸,咬緊銀牙守住一絲神識,不斷下意識地扭動纖腰用力生産,只是腹中聖魔雙子不肯想讓,紛紛争食樓至的元功,一面意欲争先而出,怎奈兩人勢均力敵,一時之間難分軒轾。
內中太醫院判不明就裏,眼看見紅了,因出離內間來在蘊果駕前伏地請罪道:“罪臣無能,啓奏聖意,皇後與小親王,只得二者留其一也。”
蘊果谛魂聞言雙眼血紅,因喝了一聲“好奴才!”,伸手一掴在那太醫院判面上,誰知他急火攻心下手沒有分寸,竟将那太醫的人頭打了出去,屍身兀自保持着伏地跪拜的姿勢,底下一衆宮娥彩女太監黃門見了,不由唬得魂飛天外,連忙伏地請罪,不敢随意動彈。
蘊果焦急之際,但聽得內中樓至微弱的聲音喚他,因也顧不得許多,卷簾而入,卻見樓至睡在鳳床之上,桃腮之上失了血色,一望卻似水晶琉璃雕成的一般,因心中劇痛,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勉強笑道:“別怕,都是這樣的,我叫他們務必回護你周全。”
樓至聞言秀眉微蹙,勉強一絲梨渦淺笑道:“我自己的身子,你不必瞞我,方才我都聽見了,夫妻十幾年,我從未求過你什麽,如今只要求你一件事,你可能應我?”
蘊果谛魂聞言早已心如刀絞,心中便知他所求何事,因點頭笑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卻見樓至原本嬌花無力之态,聽聞此言倏忽瞳孔放大,竟咬緊銀牙狠命向上一掙,扯住蘊果谛魂的袖子道:“我一定要為你誕下子嗣,若是你敢傷害我的孩兒,我此生不再見你,絕不與你幹休!”
樓至說了這句話,已是耗盡畢生力氣,加之他原本飽受折磨失血過多,因雙眼一翻暈厥過去。蘊果見狀連忙當機立斷道:“将娘娘腹中胎兒絞碎取出,若是保不住皇後,外面那無頭屍身便是爾等下場!”
底下跪着的一衆太醫卻是面面相觑,雖然口稱遵旨,卻是誰也不敢挪動一步。蘊果谛魂見狀,因長嘆一聲,伸手在樓至圓潤的腹部十分憐惜地摩挲了片刻,因苦笑一聲道:“父子緣薄,如之奈何。”
因說着,掌中正欲發力,忽聽得門外竟是宮無後的聲音急切回禀道:“啓禀聖上,鴻胪寺萬國來朝為娘娘誕育祈福,其中九千勝大人绮羅生聽聞娘娘難産消息,特地進貢一件神物,啓奏可保娘娘母子平安。”
蘊果谛魂聞言遲疑了一番,手上不曾發力,誰知樓至昏迷之中聽聞绮羅生三字,因倏忽想起前日貪穢所說,竟沖破迷障回光返照,虛弱地擡起胳膊拉扯着蘊果谛魂的衣袖道:“宣……宣绮羅生……觐見……”
蘊果谛魂聞言,雖然心中疑窦叢生,只是如今迫在眉睫,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加之樓至昏迷之中不斷哀求,也只得吩咐宮無後速速将那绮羅生引入後宮之中,自己出離産房降階相迎。
未幾卻見绮羅生匆匆而行,身後跟着許多力士,牽引着一座牢籠囚車而來,蘊果谛魂見狀不知何物,那绮羅生見了蘊果,推金山倒玉柱意欲行朝見大禮,早給蘊果谛魂一把挽住道:“事從權宜,速速啓奏。”
绮羅生聞言,伸手掀了身後牢籠之上的鋪蓋,衆人定睛觀瞧之際,卻見內中竟是一頭上古傳說之中的聖獸麒麟,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就連蘊果谛魂也驚詫起來,因一把捉了绮羅生的胳膊急切問道:“這是麒麟?”
绮羅生聞言點頭道:“正是,這麒麟是我國鎮國神獸,只因此番前來為娘娘誕育小親王朝賀,原本是将此物作為表禮呈上,誰知待诏鴻胪寺中,恍惚聽聞娘娘難産之症,因帶了這畜生進來,謀得一線生機。”
蘊果聞言急道:“這聖獸如何用法,莫非坐等祥瑞降世,卻不是天方夜譚?”绮羅生搖頭道:“我國自古相傳,這聖獸麒麟體內原有三顆寶珠,乃是雮塵珠、避塵珠、赤丹,其中避塵珠藏于聖獸百會穴中,有脫胎換骨之效,若是将此物取出與娘娘服下,自然母子平安。”
蘊果谛魂聽聞此言,雖是天方夜譚,只是如今病急亂投醫,卻也顧不得許多,因迫切道:“你且一試,若能救得娘娘與小親王性命,準你國中削藩,與朕平起平坐,永世無須朝見中原。”
绮羅生聞言口稱遵旨,因命人将那牢籠打開,卻見內中一只五彩斑斓的麒麟仰天長嘯,似是知道自己今日當受刀兵加身,見了绮羅生手持雪璞前來,反而溫順起來,身上鱗片泛起流光溢彩,一望不似凡間之物。
那绮羅生來在麒麟身旁,因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你放心”三個字,站起身子将手中雪璞對準麒麟百會穴上,眼圈兒一紅,咬緊銀牙手起刀落,自那麒麟頭骨之中剖出一顆七彩寶珠,捧于手中,那麒麟應聲倒在血泊之中,卻是不知死活。
绮羅生命人依舊将牢籠鎖了,将麒麟車拖出宮外侯旨,自己卻捧了避塵珠遞在蘊果谛魂手中道:“聖上将此物讓娘娘服下,自然母子平安。”
蘊果谛魂聞言取了珠子,因飛身進入內室,卻見樓至早已昏迷多時,因将那珠子含在口中,吻住樓至的唇瓣,一面将寶珠渡入他檀口之中,一面渡入一股精純佛門元功助他調息。
那寶珠落入樓至口中,入口即化,随即卻見樓至桃腮之上泛出櫻粉之色,人也漸漸回轉過來,嘤咛一聲睜開一雙妙目,見了蘊果,恰似浩瀚海面溺水之人捉住一根浮木一般,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蘊果見妻子回轉過來,心中大石落地,連忙俯身将他的嬌軀緊緊摟在懷內,卻見樓至緊緊回抱住丈夫,梗着粉頸嬌啼了數聲,那聖魔雙子受了避塵珠的浸潤,竟自樓至花宮之內雙胞而出。
绮羅生此時正護送着麒麟囚車往宮外走去,倏忽聽得一對嬰兒啼哭之聲似有若無自中宮傳來,因緊走幾步來在囚車跟前,隔着簾子低聲說道:“放心吧。”卻是眼中一熱滾下淚來。
作者有話要說:生了,母子平安,說好的評論、地雷、花花、長評君們何在!
第二百十七回
定名份禮部言禮,蓮花座鳳體完璧
卻說樓至誕育已畢,雖然這一胎耗盡心力,因誕育雙子之中蘊含宏大佛氣,歷劫之後反而平靜柔和,并無不适之狀,卻覺神清氣爽。
只因樓至母子平安,鴻胪寺傳下旨意,萬國來朝的各方領主使節等特地前朝賜宴,蘊果谛魂如今甫經生離死別,原不肯前去赴宴,卻是樓至噗嗤一笑道,“當着各國番邦領主的面,人家看你這般顧戀妻兒,全無競逐天下之意,怎能不起了觊觎中原之心,如今這一胎雖險,倒也順遂,我身子倦得很,若是你在此處攪擾,反而睡不踏實,你且去罷,左右有事我自然着人去叫你。”
蘊果谛魂聞言無法,也只得去了。樓至打發了丈夫,因心中暗自納悶,原本自己的身子一直撕裂般的疼痛,不知怎的給他一吻,便覺通體順暢花宮溫熱,孩子也順勢而出,又恍惚聽見前面绮羅生進來,莫不是在夢中一般。
因想到此處,意欲找人問個明白,忽見外間巫陽女官與後無封兩人打起簾子進來,每人抱了一個襁褓笑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娘娘萬千之喜。”
樓至見兩個孩兒沐浴已畢,連忙伸手将兩個襁褓抱在懷中,十分疼愛在兩個孩兒的小臉兒上各自親了一下,因含笑問道:“時辰怎麽樣?”巫陽女官聞言回禀道:“正是時辰算不準呢,兩位小親王竟是雙胞而出,不分先後的。”
樓至聞言蹙眉笑道:“這兩個小家夥端的争強好勝,卻不懂兄友弟恭,當真該罰。”又見其中一個孩子粉嫩的唇瓣之上,卻不知怎的多出一道傷痕,因蹙起眉頭厲聲問道:“是誰傷了小親王!”
兩個女官見樓至鳳顏大怒,連忙跪在床邊回禀道:“娘娘息怒,奴婢怎敢,想是兩位小親王争相而出之時不小心傷了彼此的,嬰兒肌膚幼嫩,不出幾日便好了,娘娘無需擔心。”
樓至聞言方才放心,因将那唇上帶傷的孩子抱在近前,伸手在他粉嫩的臉頰上一戳笑道:“看你,打不過人家,就做弟弟吧,來日教他多讓着你,媽媽也多疼你。”
誰知那小的聽聞此言,好似懂了一般,竟伸出小手兒捉了樓至的蔥管,放在唇邊吮吸起來。
樓至見了噗嗤一笑,又見孩子們本能地往自己的酥胸之上湊近,因臉上一紅,意欲哺育,兩位女官見狀,相視一笑轉身出離了閨房回避了。
樓至見房內沒了旁人,因解了自家寝衣,露出一邊暖玉之上的寶珠,兩個孩兒見了紛紛咋呼着肉肉的小手往前湊去,樓至因伸手在那齊全孩子的小鼻子上一點笑道:“你前番傷了弟弟,如今就謙讓一回好不好?”
那大的聽聞此言,果然不再争競,因安安分分縮入襁褓之中,好似面壁思過一般,樓至見了噗嗤一笑,因抱起那小的,将自己胸前寶珠渡入他的口中。
那小的見了,因伸出小手兒捧了媽媽的酥胸,急切地吮吸起來,直吸了片刻方才放手,十分餍足地打着奶嗝兒,樓至見了甚覺可愛,因伸手在他唇上受傷之處憐愛地摩挲着。
忽聽得那孩子竟開口說話道:“多謝母後哺育之恩。”樓至聞言唬了一跳,險險将手中的襁褓脫手,因連忙抱好了,又不知如何因應,還當是自己聽錯了。
那小的見了,有些羞赧一笑道:“母後不必驚惶,我原是奉劍童的真身,只因此生堕入輪回受了血光沖撞,一時之間心意晦暗不明,倒叫母後飽受摧折,是孩兒不孝,如今得蒙母後鳳體雨露哺育之恩,致使孩兒神識開化,便可說出人言,母後不信,只哺育哥哥一回,便知孩兒所言非虛。”
樓至聽了,方知自己往日孕中夢境果然是真,看來這兩個孩子與自己夙緣匪淺,因連忙抱起那奉印童的真身,一視同仁哺育起來,果然待那孩子餍足了,因吐出口中珠玑,微微點頭道:“多謝母後哺育之恩,奉印拜謝。”
樓至聽聞他二人雖是嬰兒模樣,卻學做大人禮儀,不由心中越發喜歡,因對着奉印笑道:“方才在媽媽腹中,為什麽要欺負弟弟呢?”
那奉印童臉上一紅,偷眼瞧了奉劍一眼,卻見弟弟依舊記恨,竟将小臉兒轉過一邊不睬他。奉印無法,只得紅了臉道:“孩兒甫經血光之災,一點靈臺泯滅,只以本能争奪出路,不想失手傷了弟弟,孩兒甘受責罰。”
樓至見他當真,因噗嗤一笑,正欲給他兄弟二人講和,倏忽陰中一熱,只覺方才誕育之際,因兩個孩兒雙胞而出撕裂花道,此番麻沸湯藥效已過,卻是疼痛難禁。
奉印見了,便知母後身子撕裂,因伸出小手兒拉扯着樓至的衣袖道:“母後不必擔心,我弟兄二人的胎盤想來應在,母後可命人将此物入藥補身,服下之後自然回歸完璧佛體初心。”
樓至聞言大驚道:“不想此物卻有如此功效。”那奉劍童見哥哥搶功,因不依道:“母後取胎盤時,務必要将那隔絕我與哥哥之間的血肉長城取出來收在身邊,此物是一件法寶,來日許是有些用處也未可知。”
樓至見他兄弟二人争相出謀劃策,倒是噗嗤一笑,因囑咐道:“我這就傳喚女官姊姊進來,只是你們再不許出言,倒沒得吓壞了她們。”
兩位小親王聞言十分乖巧地點點頭,閉上眼睛裝睡了。樓至見狀,因揚聲道:“誰在當值?”巫陽女官聞言打起簾子進來回禀道:“奴婢在此伺候。”
樓至意欲出言詢問,只是朱唇未啓,先把臉緋紅了,頓了片刻道:“方才我分娩之時,我……我的胎盤你可瞧見了。”說到此處登時桃腮滾燙起來。
那巫陽女官聞言噗嗤一笑道:“如今此事倒成了咱們皇後閨閣之中的一件新聞呢,我因剛出去約束那些宮娥彩女一回,方才好些了,想是娘娘風聞了什麽故事。”
樓至聞言好奇道:“不過尋常婦人之物,卻又什麽新奇呢。”巫陽女官聞言笑道:“如今就在佛龛上供着,等我取了來給娘娘細看看。”說着打起簾子出去了。
片刻複又回轉過來,因雙手捧了一個玉盤,上頭蓋着明黃帕子,送在樓至鳳體跟前笑道:“娘娘且看看,這兩位小親王真是了不得,必有來歷。”
樓至聞言卻是好奇,因伸手掀了那明黃帕子,卻見內中竟是一個蓮花寶座,粉嫩剔透,雖是血肉之物,卻顯得端莊清聖,光華四射,竟是一件稀世珍寶,當中橫亘着一道透明的屏障,內中卻是嵌入幾道緋色血絲,一望十分凄豔。
樓至見了此物大驚道:“這就是我的……胎盤不成……”巫陽女官點頭贊嘆道:“娘娘見了覺得精巧新奇,方才奴婢們見了,還道是聖子臨凡呢,看來兩位小親王的福報不淺,将來必是龍章鳳姿。”
樓至聞言心中也喜歡,因伸手将內中的血肉長城剝離了,用貼身帕子包好了擱在床頭,因又仔仔細細端詳了那蓮花座一回,卻是愛不釋手,只是如今卻也無法,只得吩咐巫陽女官道:“你且将此物入藥,就擱在我晚間補身的湯藥之中,你親自在外面亭子裏煎好了送進來,別讓別人亂碰。”
巫陽女官聞言答應了幾個是字,繼而笑道:“原來娘娘也知道此事。”樓至聞言卻是吃了一驚道:“何事?”巫陽因捧了玉盤複又将明黃錦帕蓋好了,一面回禀道:“本朝風俗,婦人分娩之後餘下的胎盤多是入藥滋補的,只是我見娘娘如此珍惜這件愛物,還道是舍不得,這件東西最是滋補花部,娘娘飲用之後,便可……”說到此處因紅了臉,瞧着樓至不言語。
樓至聞言便知此物原有使花道回複緊致的藥效,巫陽女官見自己意欲服食,必然會錯了意思,以為這是自己争寵手段,意欲挽留蘊果谛魂床笫寵愛,因臉上一紅嗔了句“胡說”,打發她去了。
見巫陽女官出去,樓至複又抱起兩個孩子輕聲道:“那位女官姊姊走了,你們可還有什麽說的?”兩個孩子聞言,那大的想了一回笑道:“暫且沒有什麽,母後只将那血肉長城收藏起來便罷,等我們弟兄二人想起什麽來,自然是要回禀的。”
那小的歪頭想了一回,因看了哥哥一眼道:“母後還不曾給咱們取名字。”
樓至聞言倏忽想起此事,因噗嗤一笑道:“這我卻忘了,只是日前與你們父皇也曾商議過此事,只因你們生來就是親王爵位,封號還不曾拟定,連同姓名都要禮部草拟出來,列個單子給父皇母後仔細揀選了,再告訴你們。”
那奉印聽了卻是蹙起眉頭沒了言語,奉劍童聽聞此言搖頭道:“母後不知,我弟兄二人乃是佛子臨凡,尋常名姓壓不住我們,只怕不好養活。”
作者有話要說:樓兒再一次回歸處女之身ORZ,這一次會便宜了誰。。。
第二百十八回
釋雲朵更名換姓,裳璎珞仙子臨凡
樓至聞言秀眉微蹙道,“只是此番如之奈何呢,總不能就稱呼你們奉印、奉劍吧……”
兩個孩子聽聞此言笑了起來,那大的因回禀道,“母後不知,這奉印奉劍童子乃是咱們弟兄二人侍奉至佛之時的官諱學名兒,并非法號。”
那小的見哥哥搶功,因連忙接言道,“孩兒法號名喚阕聲雲舵,哥哥的名喚裳璎珞。”
樓至聞言心中默念了兩遍,頓覺口角噙香,因點頭笑道,“這兩個名字倒好,莫不是我前身取的麽?”兩個孩子聞言點了點頭。
樓至複又笑道:“名字雖然好,只是如今你們的爹爹并不知道此事,我既然還俗成婚,論理也不好給你們取了釋家名字,既然如今咱們有了母子緣分,便無需再執弟子之禮,你們說好不好呢。”
兩個孩子點點頭道:“任憑母後裁處。”樓至聞言笑道:“既然如此,大的就叫璎珞,小的叫做雲朵,可使得麽?”
那大的聽了點頭微笑,小的卻聞言不依道:“母後偏心,為什麽哥哥依舊保有法號,孩兒卻要改成俗家名字。”樓至聞言臉上一紅,因想着若是日子不錯的話,璎珞原是自己佩戴那串無限光明承恩之時懷上的,就以璎珞為名妥當得很。
只是這些閨房私事如何好與孩子們明說,只得口中支吾道:“璎珞原是無限光明之意,輔以雲朵溫柔綿延,方是太平盛世雨露恩典,如今你們兄弟二人托生帝王之家,這樣稱呼倒也十分妥當呢。”
說到此處,因又抱起雲朵笑道:“媽媽閑在之時倒也喜歡看些閑雲舒卷,只覺散漫平生,自有悠閑态度,如今見你胎中帶些争競之意,為這個面上挂了彩,所以雲朵為名,為得是讓你看破些,你可明白媽媽的一番苦心麽?”
那雲朵原本心中因哥哥保留法號有些吃醋,如今聽聞媽媽反而在自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