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28)
。”
樓至聞言點頭道:“方才是本宮太急躁了些,大人切莫見怪,本朝以仁德治天下,雖然宮女黃門之間的對食有礙風化,到底并無男女腌臜之時,卻有夫婦居室大倫,消減宮中怨氣,彰顯聖上恩德,是以本宮進宮以來雖然聽聞此事,卻也不曾橫加幹預,只是不知這件宮闱小事,又與大人所說的人證有甚關聯之處呢?”
那衛無私原本想着樓至雖然此時溫柔軟款,卻也是個極厲害的人物,在這位中宮娘娘面前原是錯不得的,此番自己口沒遮攔說了這些不幹不淨的事,若是他動了氣,聖上面前撒個嬌,只怕自己頂上烏紗不保。
誰知此番這位皇後娘娘非但不曾動氣,倒是勸了自己許多好話,因方才放下心來,大着膽子向樓至回禀當日情由。
書中暗表,原來自從那衛無私給樓至收服之後,卻因為這位皇後品貌兼美,心中竟暗生傾慕之意,雖然不敢稍有绮念,卻也打從心裏願意為他排憂解難的,自從領下這件辦案的差事之後,當真是個夙興夜寐兢兢業業,随即帶了人往冷宮之中查辦此事。
說來倒也是無巧不成書,衛無私帶了人來在樓至當日所指認的那間偏殿之處,正欲進去,忽聽得內間似是嗚咽嬌吟之聲,倒把個衛無私唬了一跳,心說莫不是冷宮之中前朝所禁锢的宮嫔,死後不得托生,因芳魂在此徘徊不去?
若在旁人定然心生恐懼之意不敢入內查探,只是那衛無私自恃聖人門徒,并不肯輕信這般怪力亂神之說,因命人守住前後宮門,自己帶了幾個金頭馬快來在窗前,因舔破了窗棂紙一瞧,卻見內中一個小黃門,正将一個才留頭發的小宮女按在炕上做那假夫妻的勾當,一面口中調笑道:“你服侍過聖上臨幸皇後,比那滋味兒如何?”
那小宮女給他舔得一面嬌喘一面含嗔道:“我才進來沒幾個月,哪能攀扯上那個高枝兒?只是聽我們姑姑說過一星半點兒的,當日洞房大禮,她就是如意館女官之一,親眼見過帝後交合圖的。”
那小黃門因也在禦前走動過幾回,見過樓至的芙蓉玉面,此時此刻恨不得身下之人就是那萬千寵愛的皇後娘娘,因十分動火道:“你且對我說說,那皇後娘娘的身段如何?”小宮女聞言羞得滿面紅暈,只因愛郎意欲助興,也少不得嬌喘着說道:
“聽我們姑姑說了,皇後娘娘通體雪白如玉,身段壓過未出閣的大閨女一頭呢,只是酥胸豐滿**圓翹,比之閨中處女,別有成熟韻味,況且當日洞房之時,已經懷了好幾個月的身孕。
身段珠圓玉潤的,配上他恁般絕色的人品,又給聖上連下兩城娈得花魂無主,就是我們姑姑當日見了時,都忘了自己身為純陰之體,難以自持了呢。若是給你這下流沒臉的瞧了去,只怕連底下的髒東西都要再長出來呢。”
因說着,嬌羞掩面噗嗤一笑,那小黃門如何禁得住這般挑唆之言,只将身下的嬌軀當做是皇後一般,俯身摟住心肝兒肉的亂叫,兩個做在一處磨蹭起來,不過少解宮中寂寞罷了。
只是那小黃門聽了樓至此番閨閣态度,因卻嫌不過瘾,竟在行房之際直叫“娘娘”,那小宮女聽得,又是驚懼又是吃醋,忍不住揮起粉拳在他肩膀上亂捶起來。
衛無私見狀大怒,因踹門進去大喝一聲道:“青天白日宮闱宣淫,來呀,給我綁了!”一面冷眼旁觀着早已滾在床下哆嗦成一個的兩個偷情奴婢來,但見那小宮女雖然年幼,卻是雲鬓似雪香腮欲渡,加之方才那小黃門只喚她“娘娘”,冷眼看去倒有些樓至的品格兒,衛無私見了,因雖然口中如此大義,心下卻又有些豔羨起這小黃門來,雖然不能人道,卻也親近了這個如花少女的玉體一回。
因命人将他兩個綁在一處,意欲押回慎刑司中再做處置,那小黃門是煙都之人,因心中深知若是給金頭馬快捉入慎刑司內大班之中,只怕卻是九死一生,前兒自己在煙都當差之時,恍惚聽聞那衛無私卻在內宮辦差之時給皇後娘娘拿下馬來,因想着自己的對食是皇後閨閣之中服侍的人,想是或許還能說上幾句話,因伸手向後扯住了那小宮女的衣袖,口中央告道:“小娥,小娥救我……”
那名喚小娥的宮女聽聞此言,不由得撕心裂肺起來,因情急之下,忽然福至心靈,心中暗道今兒慎刑司內大班班頭衛無私親自出馬,來在冷宮之中必然不只是捉奸之事,只怕這趟差事關乎冷宮秘辛,因含羞帶怯張口哀求道:“如今奴婢犯事,不敢祈求大人高擡貴手,只是奴婢原是皇後娘娘房裏的人,當日選秀,聖上因見奴婢生得乖巧,方才指給皇後娘娘使喚的,如今若是奴婢到時未歸,只怕娘娘面上過不去……”
那衛無私聽聞這個小宮女是蘊果谛魂指給樓至身邊服侍的人,倒有了幾分忌憚之心,只是又當着慎刑司內大班一衆金頭馬快面前,自己倒也不好就服軟的,少不得出言威赫道:“這倒巧了,如今我們慎刑司來在此地也是為了皇後娘娘辦差事的。
前兒娘娘興之所至游幸冷宮之地,卻丢了一個要緊的荷包,如今見你二人情形,定然是常在此間幽會的,保不齊那東西也是你們偷的,此番給我拿住了,少不得要回禀皇後娘娘,憑你在慎刑司中辯去,卻不與我相幹。”
那小宮女此番主要與情郎脫身,卻也顧不得許多,因俯首哀求道:“不知皇後娘娘是幾時丢的東西,倘或奴婢有些風聞,也好報與大人知道,協同偵破這件案子,娘娘跟前兒也好将功折罪。”
衛無私聽聞此言,這小宮女言下之意卻似是有什麽線索,因緩和語氣态度,上前親手為她松了綁笑道:“你若有什麽說的就告訴我,我自然疼你,在不叫你與你這位情郎受半點兒委屈如何?”
那小宮女聽聞此事有些門路,因連忙點點頭道:“只是不知皇後娘娘可是前兒給兩位小親王辦滿月酒的時候丢的東西呢?”
衛無私聽聞此言正中下懷,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日子卻對了,只是你若沒有例證,單憑巧舌如簧就想逃脫罪責,卻也是不能的。”
那小宮女聞言頻頻點頭道:“奴婢雖然在宮中日子尚淺,只是禁宮上下,誰不知道班頭大人的威名,奴婢就是有九條命,也不敢在大人明前扯謊的。
當日奴婢與……與我這冤家也是說好了在此處碰頭的,誰知還不曾進得宮室之中,奴婢眼尖,卻恍惚瞧見兩個人影急急忙忙進了這件宮室之中,只是離得遠了,瞧不清爽是何面目,粗看應是一男一女,那女子倒像是……”
說到此處,似是心生畏懼,不敢明說,因低垂螓首沒了言語,衛無私尚且不曾發話,倒急壞了那小黃門,因也顧不得別人在旁,連忙拉了小宮女的衣袖哀求道:“小娥!如今生死關頭,你可不能糊塗啊,還不把你所見所聞全都禀告給這位班頭大人,也好換取你我夫妻二人的生機。”
那小娥原本不知是否應該啓禀此事,如今見自家愛郎這般哀求自己,更以夫妻相稱,卻是心中一動。
原來當日兩人訂交之時,小娥因打算年滿二十五歲放出宮去時,定要與這位小黃門成親方才肯與他對食的,只是這小黃門不過貪戀女體溫柔,并不曾确定心中妻房人選,是以兩人雖然盤桓過好幾次,卻不曾公開對食,如今小娥聽聞自己的愛郎願意出宮之後迎娶于她,因心中一動,遂對衛無私和盤托出當日之事。
作者有話要說:賊人是誰~?
第二百四十一回
宮無後閨閣秘旨,小娥女驚豔中宮
原來當日小娥兩人意欲偷偷摸進冷宮之中偷期密約一番的,誰知卻撞見一男一女兩人朝着樓至小睡的那間宮室迤逦而來,因遠遠的原本聽不清爽他們說些什麽,可巧那小黃門原是煙都出身,最是耳聰目明的,因聽聞那女子推了那男子兩把道:“如今金簪子掉在井裏頭,你還猶豫什麽?”因說着将那男子推入房中,轉身掩了房門,這一回頭不打緊,卻給小娥認出了面目,原是樓至閨閣之中的領銜女官——巫陽神女。
衛無私聽聞這小宮女一番供詞,因心中頗有疑慮,又見那巫陽女官乃是樓至身邊得力之人,因不敢十分追究此事,少不得前來先與樓至商議一番。
樓至聽聞衛無私此番奏報,卻是心下一驚,想來這衛無私并不知自己冷宮失貞之事,倒還不妨的,只是聽聞他言下之意,竟是那巫陽女官做出些吃裏扒外的勾當,引出外鬼來糟蹋自己。
樓至想到此處,因心下一寒,自己原探聽到風聲,那巫陽女官對自己的丈夫心懷觊觎,自己不但未曾懲戒,反而勸了她許多好話,又留在身邊善待如姊妹一般,誰知她竟引來外面來歷不明的男子糟蹋了自己的清白身子,因心中一陣寒意之後,殺心已起,只是面上卻也不露半點聲色。
因依舊點頭含笑道:“巫陽女官原不與此事相幹,是我打發她去冷宮為我取來一樣東西的,那一對小宮女小黃門的對食夫妻,想來卻也是這宮裏的可憐人,不如就将他們放出慎刑司之外,傳我的懿旨,恩準他們在宮中對食完婚也就罷了。”
衛無私聽聞此言,方才放下心來,因點頭道:“既然誤會厘清,微臣就并無旁的回禀了,不知這幾樣線索,可使娘娘想起什麽來?”
樓至聽他的話頭,因暫且擱下心中綢缪,點頭笑道:“我如今倒有些風聞,那件東西,似是落入煙都大宗師,古陵逝煙之手。你原是聖上股肱之臣,最得力放心的一個人,自然是知道的,那大宗師因是聖上在潛邸時就跟随的奴才,原是他的教養黃門,只怕私下裏比先皇對待聖上還要親切一些。
如今滿朝文武兩班,上下皇親貴胄,除了衛大人這樣犯言直谏的忠臣良相,還有誰敢在煙都面上說上半個不字,本宮因打聽了到了那件東西在他手上,原本不想要去,只是此物是我與聖上定情私物,若是落在旁人手上,或是竟流落宮外民間,給人争相傳閱付印出來,我的名聲體面還要不要了,因此上也并無旁的辦法,只得倚重衛大人為本宮分憂了……”
那衛無私原本給樓至迷得小鹿亂撞,如今聽聞這位萬千寵愛的皇後娘娘竟說出倚重二字,因忍不住心中亂跳起來,面上卻是極恭敬莊重道:“衛無私能為皇後娘娘分憂,是微臣的本份,也是微臣的福份,娘娘幾時意欲發難煙都一衆閨閣之臣,微臣自是娘娘馬前之卒。”
樓至見狀心中冷笑一聲,口中卻十分感念笑道:“果然本宮不曾看錯了大人,如今既然與大人說妥此事,本宮心中大石落地,再無旁的俗務挂心了,如今時辰不早,難為大人夙興夜寐為我探聽此事,只是此番幹系煙都首腦,本宮還要與聖上商議之後再做定奪。”
因說着,伸手捉了桌上的盅子,往唇邊呷了一口,衛無私見皇後娘娘此番端茶送客,雖然心中戀戀不舍,自己一屆前朝外臣,卻也并不敢十分滞留後宮之中,因躬身施禮,複又規勸樓至凡事不必挂心,若有效勞之處,衛無私甘為犬馬等語,因依依不舍退了出去。
樓至打發了衛無私,因心中多少有些不耐煩起來,自己原本不是虛與委蛇心機暗藏之人,只是此番為了天之厲本體之事,少不得做些違心之舉,卻是萬沒想到自己待如姐妹的巫陽神女竟在背後勾結外賊淫辱自己,那男子身份又是什麽來歷,看來此事暫且不宜打草驚蛇,還是要先從那一對小宮女與小黃門身上入手方為妥當。
樓至想到想到此處,因揚聲問道:“外面誰在當值?”但聽得外間宮無後的聲音道:“回禀娘娘,無後在此。”樓至因招呼他進來服侍,宮無後聞言打起簾子,躬身轉過屏風,來在樓至的鳳床之前,微微擡眼一瞧,但見皇後娘娘只穿了家常的水粉色寝衣,身上一色半新不舊的妝束更顯慵懶妩媚。
宮無後一面偷眼觀瞧一面笑道:“不知娘娘呼喚無後有何要事?”樓至見狀點了點頭,因招了招手教他前來,宮無後見狀卻是有些訝異,因往日裏從不曾見了樓至這般私語的,這位皇後娘娘平日也常教導自己君子無事不可對人言的古訓,不知何故今兒卻是這般謹慎行事起來。
只是皇後見招,自己不得不去,因躬身上前,俯身在樓至唇邊,但聽得他低眉耳語幾句,因不由得大吃一驚,只是宮無後久在煙都之中,人情世故上倒也了得,雖然不知樓至此舉何意,卻深知此事不應自己過問,因謹慎點頭道:“娘娘吩咐的事情,奴才都記下了,只是不知可要什麽招對麽?”
樓至聞言冷笑道:“我深知此人性情,雖然是個金閨弱質,只要她咬緊銀牙,無論煙都還是慎刑司,都別想教她吐出什麽真東西來,只是本宮近日另有要事,着實不得空開發她,你暫且将她看管起來,別叫她尋了短見,也別讓聖上知道此事,等我忙完了手頭上的事,自然想法子使她有所招對。”
宮無後見狀,雖然不知那人如何得罪了樓至,只是此番見了皇後鳳顏震怒,卻是鮮少見聞的,只怕倒是動了真氣,因又好言相勸了幾句,樓至聞言,因知給宮無後看出了自己的怒意,因連忙收斂神色道:“我也并不曾惱了,不過是疑心她偷了我一樣東西,如今她是聖上跟前的人,若是當面拿話問她,只怕卻是在聖上眼前斷了她的活路,你是個久在禦前的孩子,自然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宮無後聞言點頭道:“娘娘宅心仁厚,才不說與聖上知道,為的是給這位姑姑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無後都明白。”因說着垂手侍立,問樓至可否還有旁的吩咐。
樓至聞言蹙眉尋思了一回,因點頭笑道:“是了,方才衛無私所說的那一對小鴛鴦倒也有些意思,你且去慎刑司內大班叫他們放人,一個小宮女與一個小黃門,宮女閨名小娥,你叫他們放了人出來,我立等這小娥姑娘回話的。”
宮無後聞言答應着去了,不多一時便帶回一個嬌小的少女來,樓至定睛觀瞧之際,卻見那少女雖然年紀幼小,卻生得妍媚端莊,雖然漂亮,一望可知是個心無城府純真活潑的女孩子。
樓至見了小娥的品貌,因心中卻有些喜歡了,見她初次谒見鳳顏,又是剛剛放出慎刑司內大班的,整個人都哆嗦成了一個,嬌嬌怯怯地躲在宮無後身後不敢十分上前。
樓至見狀噗嗤一笑,因命無後攜了那孩子的手,将她帶到自己跟前笑道:“別怕,如今不過問你幾句話,好孩子,你若說的周全詳細,我自然有法子恩準你與你夫家對食成婚,在宮內做一對恩愛夫妻,來日若有一人放出宮去,另一人則可跟随而去,宮內并不拘束挽留的。”
那名喚小娥的宮女聽聞此言,因心下一動,若是真如皇後娘娘所言,自己此番回禀的細致圓全,便能與那煙都之中的愛郎長相厮守一回,倒也是想不到的天上緣分,因擡眼仰視鳳顏,正欲回禀之時,見了樓至這樣的品貌,倒是驚豔地說不出話來。
樓至見那小宮女不說話,只怔怔地瞧着自己,卻也有些好奇,因噗嗤一笑道:“問你又不說話,只管看着本宮做什麽?”那小宮女兀自不知自己駕前失宜,因喃喃自語道:“怪到聖上一時半刻也離不得娘娘,原來竟是這般容貌人品,端的是神仙托生的罷……”
樓至聽她這話說得不倫不類,又不似捧又不似嘲,且喜她是個半大孩子,若是再大一點兒,只怕真要得罪人了,只是見她這樣心無城府地贊美自己,又覺得好笑,卻是震怒不得,誰知那宮無後在旁服侍着,見了這小宮女沖撞了鳳顏,因拿出中宮黃門令的身份厲聲喝道:“少混說!娘娘的金面豈是你這等賤婢可以品評的麽?”
那名喚小娥的宮女原是初來乍到,選來沒有幾個月,雖然是指在樓至中宮閨閣之中走動的,卻也不曾親近樓至的玉體瞧上一回,樓至又是個極念舊的,女官之中除了巫陽神女與後無封之外,旁人一概不甚親近,卻也不曾注意過這個小宮女,因彼此并不熟悉模樣兒性情的,如今那小宮女給宮無後厲聲質問,心中一驚跪倒在地,因頻頻扣動螓首,祈求皇後娘娘寬恕。
作者有話要說:無邪仍在,不見天真TAT
第二百四十二回
假夫妻因禍得福,真相破圖窮匕見
樓至見狀噗嗤一笑道:“看你,她能多大?就理會得這個,倒沒得吓壞了這孩子的。”因說着,親自站起身子下了鳳床,将那小宮女攙扶起來笑道:“好孩子,別怕,聽說你閨名喚作小娥?”
那小宮女原本給宮無後震懾一番,唬得魂飛天外,如今見了皇後娘娘這般和顏悅色與自己說話兒,因有些回轉過來,嬌嬌怯怯點頭回避道:“奴婢正是叫小娥……”
樓至聞言點頭笑道:“小娥不怕,本宮今兒叫你來,原是問你幾句沒什麽要緊的話,你只管放心說了,我自然不會虧待你,聽說你在煙都內衛之中還有個對食的小黃門?”
小娥聞言臉上一紅,她今年原也不到十四歲,正是豆蔻年華情窦初開的時候,見自己的閨中私事給皇後娘娘說破了,倒也嬌羞,因紅着臉點了點頭道:“他原跟我一同當差,日子久了,彼此厮混熟了的,因在宮裏都沒什麽親人,也沒個盼頭,就這般糊裏糊塗的給他哄上了手,還求娘娘要責罰,就罰小娥一個,開恩放了那冤家吧。”
樓至喚了這小宮女前來對質,原本是要打聽那巫陽女官的底細,如今見她這樣多情,倒有些憐惜喜歡起來,因點頭笑道:“好孩子,只要你回話說的細致圓全,本宮自然疼你,放你與你那對食出宮成親也使得。”
小娥聽聞此言,一對妙目之中倏忽生出許多神采,因狠命點頭道:“娘娘待我們恩重如山,小娥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樓至見狀心中暗笑,因點頭道:“方才我聽見衛無私大人說,你們遠遠瞧見的那女子,就是我身邊的巫陽姑姑麽?這樣的大事可不敢亂說,如今當着本宮的面,你可敢這樣招對?”
小娥聞言瞪大了眼睛點頭道:“怎麽不敢?我原是跟着巫陽姑姑身邊學習辦差的宮女,她的面目我卻認得,服色也對,就是這位女官姑姑錯不了的。”
樓至聞言心中已經有了眉目,因有點頭笑道:“這話不錯,當日原是我打發她過去辦差的,只是後來不知怎的丢了一件東西,又聽那衛無私大人回禀我說,你曾提起巫陽女官身邊,還帶了一個男子,只是不知是否是煙都的內相呢?”
那小娥聞言,頭搖得撥浪鼓一般道:“那男子絕不是內相,聲音也不對,況且我那冤家也瞧見了,并不是他們煙都內衛的人。”
樓至聽聞此言,因心中一緊,口內卻笑道:“後宮之中,想來不許沒有淨身的男子擅入的,怎麽會不是煙都內衛呢,莫非是朝中大臣,皇親貴胄不成?”
小娥聞言蹙起眉頭尋思了一陣道:“不是臣子的服色,若說是皇親倒有些相似的,那男子生得俊美無俦,真與咱們聖上不相上下呢。”
樓至聞言尚未答言,一旁宮無後見那小娥口無遮攔,連忙出言喝止道:“一個來路不明的男子如何能與當今聖上相提并論!”小娥正說得高興,倏忽給宮無後一聲斷喝,因唬得玉體輕顫,不敢再說下去。
樓至見了,因伸手在她背上輕輕安撫着,一面口中嬌嗔道:“無後不可恐吓,別吓着了這孩子反而不好。”宮無後聞言因躬身答應了幾個是字。樓至借機笑道:“你在此處,只怕她心裏不自在,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來,你且去質辛房裏,看看他下了學房不曾,若是還沒回來,索性替我走一趟上書房,接他下學罷。”
宮無後聞言,因躬身領命去了。樓至見他出了內間房門,方對小娥笑道:“別怕,如今本宮打發他出去了,你且仔細說說,那人甚等樣貌?”
小娥見宮無後出去,方才驚魂甫定,因喘勻了幾口氣,緩了緩神道:“奴婢只是遠遠地瞧見了,近處什麽樣兒,原也瞧不清爽的,只是他的打扮倒也不像是什麽皇親國戚,倒像是個念書人,還帶着君子冠,又背着一把劍的,奴婢未曾進宮之時,總在城裏聽書,那說書的先生給讀書人開臉兒時都是這麽說的,說這叫……哦,這叫做書劍飄零。”
樓至聽聞此言,因唬得花容失色,卻是有些将息不得,因玉體不穩向後退了幾步,跌坐在鳳床之上,不敢相信自己聽聞的事實。
那小宮女原本正說得興高采烈,誰知皇後娘娘聽了自己描述,倒變了顏色倒在鳳床之上,還道是自己說的不夠圓全細致,惹得皇後娘娘心中不快,鳳顏震怒,因吓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膝着地向前跪爬了幾步,抱住樓至的膝頭哭着哀求道:“娘娘別惱我,小娥再不敢了,求娘娘超渡則個。”
樓至見小娥這般反應,方才漸漸回過神兒來,因心中已知那賊子身份幾何,只是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般腌臜的勾當,心中茫然若失,卻是說不出什麽樣的滋味兒來,真恨不得當下就見了此人,當面問個清楚明白,多年情份如何做出這樣下流沒臉的事情來,如今失貞是小,兩人情份卻是再也難以回轉從前,只怕今生不見為妙,再見時又當如何自處……
那小娥見樓至只是怔怔地端坐鳳床之上出神,也不言語,唬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只當是自己辦砸了差事,與情郎兩人斷了活路,越發哭得撕心裂肺起來。
樓至原本心亂如麻之際,給她這樣一鬧,倒是神識清明了許多,因低頭一瞧,卻見那名喚小娥的女官正伏在自己膝頭哭得傷心,因連忙收斂心神,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柔聲說道:“這是怎麽說?本宮并沒有惱,只是一時之間不知你所說的這個人身份幾何,出神想想罷了。”
那小娥自忖此番開罪了娘娘,往後在宮中定然沒有好果子吃的,如今卻見皇後似是并未鳳顏震怒,反而依舊和顏悅色對自己說了幾句好話,她原本年輕心熱,不知樓至心事,因見皇後并不怪罪自己,方才破涕為笑,因站起身子對着樓至福了兩福。
樓至因此時心思煩悶,不敢再多與這小宮女盤桓,因勉強笑道:“好孩子,別怕,你此番服侍得很好,該說的也都回禀明白了,如今你且去罷,就傳我的口谕,賞賜你們二人即刻放出宮去,自行婚配,安家銀子與路上盤纏,都跟年滿出宮的宮女黃門一樣,自去內務府領了便罷。”
那名喚小娥的宮女聽聞樓至此番恩旨,因喜得笑靥如花,一面俯身行了大禮,千恩萬謝地去了。樓至目送小娥出離了外間,方才暫且放松了心神,因心中悵然若失,眼圈兒一紅滾下淚來。
如今自己周圍,倒真如那當日奪去質辛心神的惡魔所言,身邊的男人哪個不是邪魔?細想起來,無論是自己探得蘊果谛魂夢境,得知就是他将天佛面具活生生扣在自己金面之上時,還是在天佛原鄉待産祈福之日,聽聞佛鄉秘聞,當日天之厲涉嫌将自己看做是逐鹿中原的工具之時,心下所想一人,無非劍布衣而已。
自己從小給至親父母遺棄佛鄉山門之外,若不是師尊救下性命,如今早已枉死多年,自幼沒有父母撫養教訓,原本比旁人更加貪戀親情,佛鄉年幼之時,男女情愛上自有情郎天之厲的百般呵護,師門之中又有師姐渡如何,師弟蘊果谛魂、野狐禪與觀世法幾日盤桓陪伴,然則最為投緣的師兄弟自是劍布衣莫屬。
只因他命運與自己一般無二,原是師尊出門化緣之時,從一戶人家化得的孩子,當日那家人也不知何故,養得健康活潑的一個男娃就這樣不要了,因聽聞門外有僧人敲打木魚化緣之聲,遂遣家仆将這孩子帶出來交在師尊手上,說是養不活,不要了,情願不要一個錢的身價銀子,就當舍入寺中結個佛緣,當日師尊見他可憐,又生得漂亮機敏,十分慧根,只怕是家中娶了後母,亦或是長房之內滅絕無人,雖是大戶人家,這樣的孩子卻也不知嬌養的,倒不如帶回佛鄉之中,好歹也有一碗安樂茶飯過活,因将這孩子領回佛鄉之中。
當日樓至已經過了及笄之年,劍布衣卻還在垂髫年紀,師尊因将劍布衣收做了關門弟子,交在樓至手中由他撫養,樓至因見這男娃失寵于父母膝下,原與自己命運相仿,又比他年幼許多,因心中着實疼愛憐惜,回禀了師尊,将這劍布衣師弟養在自己的禪房之中,兩人雖然應名是師兄弟,其實卻比親兄弟還要和睦親密,倒把之前一向親近的蘊果谛魂漸漸疏遠了一些,其他如渡如何野狐禪觀世法等人,更是退了一射之地。說來這劍布衣的學問武功,竟多半都是樓至親傳的。
如今最為信任的師弟,竟然買通了自己身邊的貼身女官,趁着自己元神出竅潛入修羅海中探望丈夫之際,在那冷宮偏僻之處趁人之危,奪去自己清白之身,怎教樓至心中不震怒心寒?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聚餐又要表演吃飯了,老吉的胃有點兒受不住。。。
第二百四十三回
鴻胪寺挽留聖駕,慎刑司運籌中宮
樓至因在閨閣之中胡思亂想了一回,心中又恨那劍布衣無情無義,又有些意欲為他開脫,因見當日他成婚之際總是神不守舍的,倒有些像極了王跡當日給意琦行奪舍時的模樣,因一時之間難以厘清心緒。
只得壓抑心中不快,為今之計,自然是先将天之厲的本體從修羅海中救出方為上策,若這賊人竟是劍布衣,倒也不宜說與天之厲知道,以免兩人日後再生嫌隙,此時此刻只怕宮無後已經将巫陽神女帶入密室看管起來,還是先開發了那大宗師,再做旁的打算才是正理。
樓至想到此處,因打定了主意,心中有了主心骨,倒也不甚害怕,依舊在宮中相夫教子,面上一點不帶出來自己心下綢缪安排,恰逢這一日鴻胪寺來報西洋使節起來供奉,因并不是歲歲來朝的臣子,意欲見上蘊果谛魂一面,相談通商事宜。
彼時蘊果正與樓至夫妻兩個陷在深閨之中柔情蜜意,因不願意走動,遂喚了常跟着自己的西宮弔影道:“你且去鴻胪寺傳朕的口谕,就說今兒不得閑,再見吧,好生收着他們供奉的東西,帶到皇後宮裏請他先挑幾件。”
樓至聞言連忙出言喚道:“西宮暫且不忙傳旨,外頭伺候吧。”因打發了西宮弔影,伸手推了兩把枕在自己大腿上的丈夫,秀眉微蹙道:“你也太淘氣了,人家大老遠漂洋過海的來了,怎麽說也算是個九死一生的勾當,你就當面回了,只怕他國王上面上須不好看,再說通商原是關乎國計民生的大事,你如今不去相談,只叫鴻胪寺陪着,那起子吃閑飯的如何有你這樣的眼界胸襟,你不去布置些公務,他們倒樂得吃一碗安樂茶飯,相互推诿,苦得還不是黎民百姓。雖說當日你奪嫡是為了救下我和質辛的性命,只是如今既然登基坐殿,總也要做做樣子,汗青無親,可別叫史官說出什麽好聽的來,将來地下也難見你們列祖列宗。”
蘊果谛魂聞言面上十分驚喜笑道:“好個皇後娘娘,好個帝國小君,這般運籌帷幄善體人心,果然比初次進宮之時進益多了。”樓至聞言噗嗤一笑,因伸手在他額頭上一戳笑道:“瞧你那輕狂樣兒,都是聖上教訓的好,夫妻間說一句粗話,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麽?你也太肯小看人了。”
因說着,推推搡搡地拉扯着蘊果谛魂的衣袖催促他起身,蘊果給妻子撒嬌的無法,也只得無奈起身,任由樓至服侍着換了吉服龍袍,一面系着龍袍玉帶之時,趁機在妻子胸前捏了兩把,還覺得不過瘾,因解了頸子上面前兩顆盤扣,将手探入領口之中揉搓了幾下,尋得了那兩個酥胸之上的寶珠捏硬了,又要扯開衣領看的。
樓至因給丈夫調戲得嬌喘連連,一面推拒他道:“你且去打發了那西洋來的使節,回來我自然有好東西賞你吃的。”蘊果聞言涎着臉笑道:“你先說好了是什麽我才肯去的。”樓至給他糾纏的無法,因低低的聲音附在蘊果耳邊道:“平日裏你兒子吃的東西。”
蘊果谛魂聽聞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