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星代賽距今還有大半個月，各家俱樂部都在好好練兵，顧北方更是耳提命面，給一群人量身制作時間表，努力讓四個崽子在比賽上打出成績。
宋頌的作息倒沒有太大變化，依舊大冬天迎着冷風跑上兩圈，回來之後倒頭再睡。
剩下的三個電競少年就不太行。
餘浪一早惺忪着睡眼，坐在餐桌上吃飯，腳邊趴着莫名乖巧的奶蓋。至于雷寶和Momo，直接是顧北方進房掀開被子拽起來的。
宋頌到訓練室時，夏尋已經在了。見到她時先是擡起正在征戰海島圖的眼，來不及有什麽表情，隊友已經在麥裏求救，戰局膠着。
宋頌坐下，看到自己機位上放着一罐牛奶。
貼心的是，這奶還是溫熱的。
沒過多久，三個電競少年進了訓練室。
雷寶把自己摔進電競椅裏，困得連眼都不眨，盯着天花板發呆：“老顧，這是要我的命啊……”
Momo雙手搓着臉，四層眼皮看着桌上鬧鈴：“十一點十一點十一點十一點……”
宋頌默默拆開薄荷濕巾，遞過去。
雷寶擦完，被薄荷熏得眼睛都在發光，他轉過椅子看餘浪：“果然還是隊長精神抖擻！還能有精力和奶蓋鬥智鬥勇，不愧是你！”
餘浪正揪着奶蓋的胡須，面無表情地看着它。
Momo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我看隊長這臉色，再掐指一算，昨晚肯定是因為奶蓋沒睡好。”
雷寶：“上次見餘裏對我們奶蓋蓋這麽嚴肅，還是因為那盆風信子吧？”
餘浪瞥了兩人一眼，改為捏住小貓咪的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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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了沒？”
奶蓋哼唧一聲。
在餘浪松手的剎那，四爪飛快跑到宋頌機位，跳到她腿上，尾巴一縮，把自己盤了起來。
餘浪：“……慣的你。”
雷寶興致勃勃湊上去：“餘裏，趕緊說說昨晚發生了什麽，讓疲憊的我們近距離感受生活的美好吧！”
餘浪往他身上丢了個核桃。
坐在一起聊會兒天，大家都清醒不少。Momo突然想起什麽，問道：“你們昨天誰淩晨三點了還出來呢？雷寶，是不是你餓了出來找吃的？”
雷寶：“我！雷寶！ZYG零食首富！值得大半夜跑去樓下自己做？”
“頌妹和小尋都是老養生人了，不至于半夜跑出來……”Momo走到餘浪身後，看他在訓練場裏打靶，說道，“隊長，您呢？”
雷寶已經登錄上和平營地，查看隊友們的游戲記錄，嗷嗷直叫：“破案了破案了！某人趁我們都睡覺的時候自己偷偷訓練！瞧這戰績，從三點打到五點，餘裏……你真的不會猝死嗎？”
餘浪沒什麽精神地垂着眉眼：“你隊長，青春大好年華，關心我猝死不如關心關心你的牙。”
雷寶立刻大喊自己每晚睡前都會乖乖刷牙。
練了幾分鐘的靜态打靶，餘浪明顯覺得疲憊，沉默地閉上眼休息。
昨晚的确是睡不着，決定來訓練室。本想着打一兩局就結束，誰知越打手感越火/熱，連開四把又轉去打團隊競技練槍，要不是奶蓋跑過來找他放貓糧，餘浪還沒察覺到已經五點多了。
餘浪原本睡眠質量就差，難得困意襲來能睡個好覺，結果吃飽喝足的小崽子開始在房間裏各種鬧騰。
想到這裏，餘浪壓着的火氣蹭的升起。他很不客氣地提着奶蓋後脖頸，把整只貓拎起來，對訓練室裏幾個人說：“行了，都訓練吧。”
訓練室的門砰的一聲關上。
雷寶撇嘴搖頭：“可憐憐的小奶蓋哦，昨晚……不對，今早肯定又在餘浪枕頭上蹦迪咯。”
Momo立刻接上話，兩個大男孩開始聊奶蓋從小到大的“屈辱史”。
淩晨三點，天還是黑的吧。
宋頌默默把吸管放進易拉罐牛奶裏，對餘浪的敬佩又上了個臺階。
難怪餘浪是替補時上場次數寥寥，卻每次能給人很深的印象。
每一刻在賽場上的高光都是私下無數次的練習，宋頌心裏開始盤算，要不要把每天早上跑步時間換成來訓練室訓練。
正想着，Momo警告般說道：“你們倆，可千萬別學餘浪啊。”
宋頌緩緩擡起眼。
Momo正在開游戲專用機，側着身子對兩個新人說：“餘浪能三點下來訓練，不是因為他起得早，人家是壓根沒睡。”
雷寶瘋狂點頭：“對對對，可千萬別學他啊，他是熬慣了，身體有自己的作息，你們正常按自己的來就好。”
這兩天要突擊星代賽，所有的訓練都到兩點半才結束。平時大部分俱樂部在零點就能回去休息，不過，ZYG選手們習慣在訓練室再組排幾局，固定的訓練時間就延長到了一點。
宋頌敏銳地找到關鍵詞，疑惑地問：“熬慣了？”
牽扯到戰隊內隊友八卦，Momo很有興趣和宋頌聊一聊：“頌妹知道餘裏為什麽打職業嗎？”
宋頌搖頭。
餘浪在直播時話多，但內容僅限于游戲，從沒說過有關自己的話題，即使在直播時看到相關問題，也只是無視略過。
至于貼吧裏，網友們也都是無證據的瞎猜。
Momo登上游戲：“他是長年晚上睡不着覺……聽岚姐說啊，已經持續很多年了，去醫院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知道電競選手都是陰間作息，才過來打職業的。”
雷寶：“怎麽樣頌妹，是不是很意外吖？”
Momo：“好了好了，趕緊進游戲。頌妹上號，我們三個先組排一局，等餘裏來了你們再雙排啊……”
宋頌心不在焉地進了游戲。
游戲打到一半，餘浪終于回來，順帶着回來的，還有戰隊隊服身上沾着的一撮灰金色貓毛。
以及，阿姨送來早餐被餘浪藏起來的一顆白煮蛋。
一個小時後，顧北方抱着個零食盒子過來，先是給每人桌上放了一包核桃仁，翹着腿拿着記錄本坐在顯示屏前，看他們四個打路人局。
等到決賽圈，顧北方看着宋頌拎槍沖上去，忍不住跟着緊張，興奮不已，生怕影響到他們訓練，無聲吶喊：打！給老子打！啊啊啊啊啊！！！
看到最後勝利的标志閃出來時，顧北方笑得眼都合不上。
“瞧瞧我們頌寶，狠是真的狠，見到人都不手軟的，對！保持！就是要這種沖勁兒！”
系統自動生成剛剛宋頌的高光操作，顧北方津津有味地回看：“看看這身法！看看這走位！看看這翻窗戶的飒爽英姿，”他一巴掌拍在正在嚼着小餅幹的雷寶頭上，“能嗎！你！能嗎！”
雷寶委委屈屈嚼着海鹽餅幹：“老顧，我剛剛也有一雷三響的操作……”
顧北方面無表情，誇獎十分敷衍：“哦，那你還挺棒。”
轉頭滿意地朝宋頌笑，“很好！繼續保持！需要陪練盡管說，水友隊友都能找！”
Momo·一唱：“我怎麽覺得，自打頌妹來了以後，餘裏這地位直線下降啊？”
雷寶·一和：“可不是嗎，奶蓋都比餘裏讨老顧歡心，真是過夜的茶得倒，過夜的飯不香啊！”
顧北方：“哔哔哔說什麽鬼話，快去接着訓練！”
雷寶和Momo兩人單獨組排去了。
“宋頌還是要注意點，你的打法過于獨立，在正式比賽上，隊友對你的影響太大了。”
餘浪接着拉宋頌雙排，等待進入游戲地圖的空擋，顧北方拉過凳子給宋頌一條一條作警告。
“投擲物不要帶太多，子彈要多帶點，備彈至少要一百四十來發吧？比賽場上沒空撿物資，你打了人都可能舔不到包，明白嗎？”
宋頌點頭，游戲內匹配完成，玩家進入出生島。
顧北方不會在游戲中幹擾選手操作，他把椅子搬回顯示屏，把其中一個切換成埋頭苦練的夏尋，蹙眉認真看着。
宋頌收回視線，很輕地笑了下。
“這把穩了，”餘浪十指扣在一起轉了轉，圓滿放心地說，“我們Song神心情好的不得了，buff加成。”
宋頌只是笑，沒說話。
這把是從P港到N港的極限南邊航線，宋頌随手在機場C字樓标記落地點，跳傘跟随餘浪。
“一號樓兩隊，二號樓樓頂一個，高架一個，K字樓和小三倉是一隊。”
“好。”
落地後，小地圖上的橘紅色腳步遍布周邊，前後左右都是敵人。
宋頌一把DBS霰/彈/槍，打倒一個抱着槍沖進來的莽撞選手，卡在樓梯間把他補死，蹲在原地換子彈。
機場C字樓，每幢樓裏有兩個樓梯，為了物資不沖突，宋頌搜一樓，餘浪在二樓。
從餘浪視角的窗戶看出去，有兩個人正往這邊跑，他朝着來人就是一梭子子彈，邊上彈邊提醒：“有兩個人來了，應該是剛才那人隊友，穿黃裙子二級頭那個大殘。”
宋頌在自己腳下丢一顆雷，迅速上到二樓小房間，耳機裏是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來了——”
兩個敵人分頭行動，一個走了左邊樓梯，一個上到右邊樓梯，準備來個夾擊。
“嘭”的一聲響。
系統播報：
[你使用破片手榴彈擊倒了“萬物歸一”]
宋頌扔在樓體右邊的手榴彈引爆，炸倒一個。她把槍口對準左邊樓梯，歪着頭放輕腳步。
這人越來越近，餘浪也在對面房間裏架好槍。
敵人一露頭，宋頌瞬間出槍！
系統播報：
[你使用M416突擊步/槍擊倒了“百事順心”]
“漂亮！”
宋頌很淡定，看着負傷往一樓門口爬的敵人：“還有隊友。”
餘浪笑：“就算有隊友，我們ZYG小宋老師也沒問題啊。”
又、開、始、了。
宋頌深呼吸一口氣，掐雷，而後丢向餘浪所在房間裏。
“哎——”
餘浪聽到雷落地的一瞬間迅速跑出來，炸完之後還有系統自帶輕微的耳鳴聲，“這狠勁兒真是……”
隔了許久，宋頌以為他話只到這裏結束，才聽他慢悠悠開口，“一如初見。”
宋頌抿了一下唇，擡手很不自在地扶了下耳機。
機場附近的槍聲逐漸消失，周圍的人在大戰後少了很多。宋頌和餘浪在小房子裏互換物資，彼此把需要的東西補充完整後，準備前往主島。
C字樓越過鐵圍欄就是一條公路，随處可見車輛。
餘浪一眼掃過去都是俗稱蹦蹦的卡丁車，他坐上駕駛位載着宋頌，沒開出幾米，有無數子彈叮叮當當打在車子外殼上！
兩人沒反應過來，頁面一黑，雙雙被淘汰。
最後的淘汰界面裏，那輛車也被原地引爆炸出橘紅色火花。
顧北方看了全程，現在也是一臉懵：“卧槽！這是什麽東西？老六嗎？？趕緊！看看淘汰回放！”
雷寶和Momo剛結束雨林圖自閉城的半秒游，聞言湊過來。夏尋也放下手機，幾人同時看向顯示屏。
顯示屏裏，這個人一直蹲在高架橋上，沒漏腳步，也沒有一點動靜，只是悄悄趴在那兒。看到有人過去也不打，直到宋頌和餘浪上了車，出槍拿下。
雷寶大罵：“傻逼嗎？故意蹲你倆的？”
餘浪死死盯着那人ID，握着手機的手指都發白。
電競椅往後一推，餘浪拿着杯子出茶水間接水。
“這不是有飲水機嗎？怎麽還要出去……”
雷寶還沒說完，Momo直接給他後背一巴掌，低聲道：“別說了！你看到這人ID沒有？！”
雷寶定睛一看，神色大變：“水王五十？！這是汪五時！！”
顧北方關掉直播app的手機，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的确是汪五時，他在直播。”
“傻逼！！”雷寶氣得大罵，“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兒？”
雷寶和Momo是入隊較晚的選手，兩人只知道汪五時在合同期內轉簽了SANK，還不要臉的回踩，對汪五時的敵意完全因為他是戰隊的通敵。
顧北方蹙眉，嘆了口氣：“你們不知道，餘浪之前是戰隊突擊替補，後來轉指揮位，是汪五時提出并且一把手帶出來的，現在ZYG所有的指揮打法，都受到了汪五時指揮思路的影響。”
“這就是我說要改打法的原因，但——”顧北方指了指顯示屏，“餘浪邁不過這個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