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于淵走了,他帶走了一套衣服,那是與齊宥一起去買的,還有就是一顆受傷的心。于淵的離開絲毫沒有影響齊宥的生活,以前怎麽樣現在還是怎麽樣。
床頭的鬧鐘終于擺脫了裝飾的功能,履行了一次自己的義務。齊宥煩躁的摁掉它,有點惱火的捋了捋頭發,認命的離開床。
昨晚夏晏那家夥打電話來,三番四次的“邀”他去逛街,三令五申的“請”他別遲到。每個人或許都有一種愛好,夏晏的愛好就是逛街。這座城市只要有路的地方恐怕就有他的腳印。
夏晏就是這座城市的活地圖啊!如果他要當向導的話,絕對是其中的頭牌,呃,不,是響當當的招牌。如果不是好朋友的話,如果不是時間多得泛濫的話,他才不屑于做這種女人喜歡做的事呢!但是世界上最無力的也就是“如果”“以為”“要不是”等等之類的字眼。
老遠就看見頂着一團酒紅色的“僞少年”在揮臂示意,身上總是挂着那個又黑又大的背包,這麽熱的天也不怕怄死。夏晏只比他小一歲,矮他半個頭,長成一張娃娃臉也就算了,居然還生有一顆朱紅色的淚痣,齊宥沒少嫌棄過他。
不過長相是爹媽給的,将就着用吧!哪能每個人都長得貌比潘安,神賽衛玠啊!
“咦,小淵淵怎麽沒來?”夏晏伸長脖子張望着,“莊稼成熟,收割了呗!”一個慵懶的夾雜着哈欠的聲音插進來。齊宥不由的皺了皺眉,看着轉過身,哈欠連天,耷拉着眼皮的人,瘟神!他心裏咒罵着。這是楚玄,一個和他同歲,身高相差無幾,永遠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人。
齊宥對着他的臉,有時會産生一種強烈的沖動,切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面是否塞滿了瞌睡蟲。都說朋友是一種遇見,有相同氣息的人才會聚在一起。齊宥絕對不會承認與他們兩個有什麽共同點,就是莫名其妙的相處了二十幾年而已!!!
“那麽好的孩子,可惜了,小心遭報應。”夏晏笑嘻嘻的說。要遭早就遭了,還等我平安的過了二十八個年頭?齊宥翻翻白眼,心裏嘀咕着。“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楚玄打了個哈欠,慢悠悠的發表見解,齊宥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瘟神聽得見他的心聲?
“出發!”夏晏興沖沖的下達命令,“隊員們,跟着我走,小心別掉隊哦!”齊宥、楚玄同時嘆了口氣。
三大帥哥坦然自若的走着,無視掉羞澀窺觑的目光,直接屏蔽直勾勾、火辣辣的眼神。雖然有建築物的遮擋,但頭頂那一輪烈日的存在感不容忽視啊!
齊宥的眉頭越皺越深,他放着好好的空調不吹,卻在驕陽下徒步行走,病得不輕啊!楚玄的哈欠越打越頻繁,他也在想,他放着柔軟舒适的床不睡,在這裏強撐着眼皮,自虐啊!唯有夏晏的興致不減。
正當兩人的怨恨越積越深,快要大爆發的時候,夏晏站住腳跟,轉頭笑眯眯對兩個人說:“辛苦了吧!進去吃點喝點?”手指指了指最近的餐廳,兩人憤恨的瞪了一眼一臉無辜的某人,率先走了進去。夏晏讪讪的摸了摸後腦勺,然後邪惡的笑了。
他喜歡看別人把狂怒的情緒硬生生壓制下去後的表情,就像看着一個氣球越吹越大,快要爆炸時又把氣慢慢放掉一樣有趣。
他們選了一個離空調最近的位置,在這涼爽、安靜的環境裏,齊宥和楚玄的心情才漸漸好起來,“呀!那不是小清新嘛。”原本放松躺着的身體立馬直起來,夏晏激動得拉了拉楚玄的胳膊,楚玄懶洋洋的擡擡眼皮,往窗外瞟了瞟,“嗯,前幾天我還在肯德基見到他了呢!”
齊宥不明所以的望了望,只看見來來往往的行人,疑惑的挑了挑眉,“喏,對面街道發傳單的那位,”楚玄淡淡的說,“也是綠蔭的小酒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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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宥受到指點的看過去,只見一名頭戴白色棒球帽,上穿一件印有人頭像的白色T恤,下穿一條淺藍色牛仔褲,腳穿一雙白色帆布鞋的少年。少年身材很纖細,右手抱着一沓厚厚的宣傳單,只要有行人路過,他就會上前微笑着遞上傳單,給完後,又乖乖退回原地。雖然被帽檐遮住了眼睛,但那微微上翹的嘴角,尖尖的下巴還是給齊宥留下了印象。
這小孩太辛苦了吧!夏晏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桌面,眼裏是真心實意的心疼。第一次見到那名少年,他就很喜歡他,不是愛情的喜歡,其實夏晏也說不清楚,就是忍不住想靠近他,跟他交個朋友。
“小家夥很缺錢嗎?”夏晏有點傷心的問,楚玄端過茶,抿了一口,“怎麽可能呢?你是瞎子麽?他身上的衣服可不便宜啊!”“那為什麽要做三份工呢?體驗生活也不帶這樣體驗的。”夏晏想不通,“也許是人家的興趣呢?”楚玄涼涼的說。
夏晏撇過臉,懶得理他,心裏補充道:小清新可沒你變态,人家肯定是有原因的。齊宥抿着嘴不說話,眼神卻再一次飄向窗外。
一進門,齊宥就捕捉到了那抹身影。他穿着純白的襯衫,袖口卷到胳膊肘,微笑着詢問顧客要什麽。那抹笑容不同于一般死板、标準的服務式笑容,那是那個人特有的清爽、純淨的笑容,看了讓人身心舒暢。齊宥突然有點明白夏晏為什麽要叫他小清新了。
齊宥大步走向吧臺,“先生,請問您需要點什麽?”一個頂着刺猬頭的服務生親切的詢問,“一杯藍天伏特加,香草的。”齊宥頭也不擡,眼睛直直盯着半蹲着埋頭找東西的身影,那些邪惡的因子又在蠢蠢欲動了。“小岩,還沒找到嗎?”刺猬頭經過他身邊問道,“嗯,好像長翅膀飛走了。”清亮的聲音響起,“找不到就算了吧!”反正也不是頂重要的東西,“哦。”蘇岩直起身。
齊宥發現這小男孩長得很清秀,特別是那雙黑溜溜像烏梅子一樣清澈、靈動的大眼睛,漂亮得不可思議。他低下頭,修長的手指在杯沿劃過來劃過去,如果這位叫“小岩”的男孩流淚的話,那将會是多麽絕美的風景啊!應該會賽過從紫羅蘭上滴下的清透的露珠吧!齊宥這麽想着。
夏晏一進門就向吧臺飛奔而去,對于這裏已是輕車熟路了,把背包往臺上一擲,“小清新,我來啦!”夏晏大大咧咧的叫喊,“咦?宥,你也在啊?”着實吃了一驚,“怎麽,我不能來?”齊宥挑挑眉不滿的反問,“不是不是,你不是常去魅夜的嘛!”夏晏憨笑,“小清新。”見蘇岩沒反應,又叫喊一聲。其實,第一聲的時候,蘇岩已經聽到了,他故意裝聾作啞的,他不讨厭夏晏這個人,但讨厭這個可笑的外號,叫第二聲的時候,他假裝很忙,不搭理他。
“小清新。”拖長尾音锲而不舍,再接再厲。蘇岩繼續失鳴,一旦答應就很有可能背負這麽個外號一輩子,他不幹。夏晏嘆了口氣,他想擁有一個專有名稱嘛!“小岩,給我一杯橙汁呗!”“好!”蘇岩微笑着應道,齊宥啜了一口酒,有趣!這是他給的評論。
夏晏覺得肩膀上壓了一重物,隐隐的不安,“晏子。”聲音醇厚溫和,氣息噴薄在夏晏脖頸上,果然啊!夏晏氣得牙疼,對于這個稱呼他是痛恨不已!事情要追溯到小學一年級,有一天放學,某個白癡跑到他們教室門口大聲喊叫:“晏子,回家喽!”
結果第二天去上學,就被班裏的小霸王取笑了,還一直在他身邊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裏……”夏晏氣不過,就與高他半個頭的小霸王打起來,從桌子旁邊扭到牆角,從牆角滾到地板上,打得渾然忘我、昏天暗地、難解難分,結果以一招之差敗北。從此以後,對這件傷人自尊的事念念不忘,對這個稱呼恨之入骨,極其憤怒的時候,他也反唇相譏過,結果被狠狠修理了一頓,哼!夏合?盒子,這該死的下巴!夏晏在肚裏恨恨的罵道。
“給,鮮榨的哦!”蘇岩微微一笑,“還是小清新善解人意。”夏晏笑盈盈的誇贊,蘇岩立馬斂去了笑容,“嗨,小帥哥!”真漂亮的眼睛啊!夏合暗暗驚嘆,夏晏看了看夏合那含媚帶笑的桃花眼,心中暗叫不好,伸手想攔住那張嘴卻晚了一步。
“跟着我呗,我養你!”對于這種話,夏晏和齊宥已經見怪不怪了,夏合是誰呀!肚裏就一條直腸,腦裏壓根沒有腦回路,對于美男,這是基本開場白,其實這還算委婉的了,他們有聽過更直接的,去年的某一個夜晚,夏晏、夏合、齊宥、楚玄在魅夜的吧臺旁聊天,身邊走過一個極品美男,其餘三人只是用目光欣賞,只有夏合那沒腦子的,徑直走過去,搭着人家的肩膀,目光灼灼的說:“帥哥,我能上你不?”驚掉了一地的眼珠子。夏晏從此衷心祈禱,上帝啊!以後千萬不要在公共場合遇上他啊!這樣的堂哥,他嫌丢人。
蘇岩臉漲得通紅,一半是因為羞澀,他還是一個比較純潔的孩子好不好,另一半是因為氣憤,居然公然羞辱他,當他是吃軟飯的!!!
“呃,啊,小岩吶……”夏晏剛想緩和一下這尴尬的氣氛,卻被一道嚴肅而堅決的聲音打斷,“不用,我能自食其力自力更生。”蘇岩眉頭微蹙,滿臉的認真。齊宥将杯中餘下的酒一飲而盡,這個表情他喜歡,夏晏怔了怔,口裏喃喃的喚道:“小岩……”心裏感嘆道,真是一個好孩子!夏合眼中閃過一絲贊賞,舉起雙手擺了擺,笑嘻嘻的說:“開玩笑的呢!”
蘇岩愣了愣,不好意思的笑笑,心裏暗罵一句:怪胎!“小岩子,來杯香槟!”夏合大聲吆喝,蘇岩剛剛退下的怒氣又竄了上來,別沖動,顧客是上帝,別沖動,沖動是魔鬼,蘇岩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他就當某人放了一個響屁好了。
齊宥像無意間得到了一株青翠欲滴、品種優良的花卉,歡快的竊笑,他可是一個辛勤盡職的花農啊!以後有得忙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