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有沒有空，一起吃飯？」下班時間一到，高宇習的手機随即在桌上震動，看了來電顯示，是莫道南。

高宇習想了想，原來在考慮今晚要不要去健身房的，但這星期運動量應該已經夠了，於是答應了。「好。」

「想吃什麽？我訂餐廳。」莫道南問道。

高宇習聽到莫道南要訂餐廳，突然間很想逗逗莫道南。「四平街的豬腳飯。」

那家豬腳飯，是莫道南爸爸很愛吃的。之前他當莫道南的家教時，有時會被邀約一起吃晚餐，莫爸爸總是極力推薦這家，每回都要家裏司機中午就去買，因為生意太好，怕到了晚上連豬骨頭沒得買。

「那家要碰運氣啦。」莫道南在電話那頭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時間去吃很容易什麽都吃不到……」以下抱怨N句都是關於那家豬腳多難買的事，但抱怨之後，又說道：「Wing你真的想吃？」

「你不想吃？」高宇習只是笑着，根本沒回答。

「幹！被你說到我都想要吃了啦！」莫道南被爸爸薰陶久了，也很喜歡那家的豬腳飯。「要沖嗎？」

「好啊。」高宇習笑道。「就沖沖看還有什麽可以吃吧。」

「我現在開車去接你？我們直接那裏集合？要哪一種？」莫道南問道。

「我們直接那裏集合吧。比較省時，我坐計程車過去就好。」高宇習回答道，他雖然有車子，但平日在市區活動少開車，都是坐計程車的多。

整理好東西，看着也收好東西正要離開的餘安朔。「要送你一程嗎？我應該會經過捷運站。」

「好，謝謝。」

兩個人一起離開辦公室，餘安朔問着高宇習。「不好意思，我可以請問四平街的豬腳飯是？」

「一家很有名的豬腳飯。」高宇習笑着說了名字。「我跟朋友約了要去吃，你也喜歡吃豬腳飯？有機會我們一起去？」

「好。」餘安朔點點頭。「謝謝。」很腼腆地笑了笑。

「還是我跟你說名字，你有空也可以周末去，中午去比較吃得到東西，晚上的話，我在想搞不好我等等什麽肉也沒得吃。」高宇習笑道。

結果那天運氣很不錯，兩個人喜歡的菜色都還點得着。腿扣、腿節、腿蹄都神奇地還有，高宇習很喜歡的潤白豆腐也還能點，莫道南點了鹵蛋，把蛋黃全弄碎了拌着鹵汁和飯吃，兩個人又點了青菜和竹筍湯，莫道南吃得大呼過瘾。

「還不快點謝謝我，是我提的議。」回去的路上，坐在莫道南的車上，高宇習是這麽說的。

「等等到我家我再用身體好好感謝。」莫道南笑道。

這是他們平日的相處模式。一開始飯局邀約是莫道南開始的。發現住得很近，所以就多約了高宇習一點，原因是總是自己吃飯太寂寞了。

「別告訴我你沒朋友。」高宇習才不相信。

「有錢人某種程度上沒有真正能只是簡單吃頓飯的朋友啊。」莫道南笑道，說的是事實。「之前比較常跟我哥他們一起吃飯，不過我哥哥嫂嫂他們真的是太閃了，害我時常因為視力不好而消化不良，後來都不太敢去搭夥。」

「視力不好和消化不良有什麽關系啊。」高宇習吐槽。

「有啦。」莫道南硬拗。「因為視力不好就看不清楚自己夾了什麽東西，就會消化不良啊，另外，又不是只有我，我侄子他們也都受不了好不好。」

有個人一起吃飯也好，先不論心靈上的孤單寂寞什麽的，至少點菜會比一個人好點多了。高宇習內心這麽想，但還是笑着又問了莫道南：「那怎麽不怕我也是因為你的錢跟你做朋友？」

「我才不怕。」莫道南笑嘻嘻的。內心很清楚，若是高宇習是為了錢，看他的眼神不會那麽清澈。「我比較怕你是因為我能力很強才跟我做朋友！」

「那我到底該說的确如此你會比較開心，還是根本不是這樣你會比較高興呢？」高宇習思忖道。

莫道南笑得燦爛中有些淘氣。「等等到我家你再看你到底想要選哪個答案好了。」

是的，莫道南家。一開始高宇習有些被吓到。

這時候的他，對莫道南已經有了新的了解，知道莫道南當然還有一部份是從前那個少年，但卻也有很多部份改變了。外表看起來依舊開朗陽光，看似與人毫無距離。

但其實不是的。莫道南在變得成熟世故的同時，也跟他人有了界線。莫道南行事低調，平常吃穿用度的物品，當然都是精挑細選過，但其實莫道南的財力遠超過於此，一般人與他相處，大概只會知道他財力不錯，卻不會知道到底多深厚。

他在言談裏有不經意地跟Lucky問到Lucky跟莫道南都去哪裏做。Lucky的回答非常Lucky。「旅館啊，你不知道我是情趣旅館達人嗎？」

「他沒有約過你去他家做？」

「沒有約我去做過，約了我也會拒絕的，我又不是豬。」

「這跟豬有什麽關系？」

「被關在家裏不就是豬嗎？」

「…...Lucky，現在不是說文解字的時間。」

莫道南約高宇習吃飯，當然意指的絕對不是只有吃飯而已，高宇習也懂。所以吃完飯，莫道南順其自然地約高宇習回家的時候，高宇習說了。

「到外面吧？我們都出得起錢。」

莫道南只是盯着高宇習瞧，問道：「你不想來？」

「也不是，只是我覺得家畢竟是隐私。你沒有必要約我去。」高宇習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

一個老朋友，一個床伴。如此而已。

「Wing，你不一樣。」莫道南的目光直直地勾着高宇習。「對我來說，你不一樣。」

高宇習笑了。「哪有什麽不一樣？」

「不一樣，我們認識很久。」莫道南說道。「你以為我爸媽為什麽挑你來當我家教？他們人看多了，知道你不貪。而我從高中就知道你根本不在意我家到底多有錢。」

「但我是愛錢的，阿南。」雖然跟Lucky聊到的時候多叫小米，但真的面對莫道南的時候，他還是喚這個稱呼多。

「誰不愛錢？但你是那種靠自己能力賺錢的人。」莫道南的表情很認真。「真要說，你年輕的時候就到過我家了，也沒什麽。」

「阿南，你就不懷疑我？」高宇習開着玩笑。「說不定我是想要在你身上放長線釣大魚，弄個什麽新聞，想要釣個好幾億。」

「想要上新聞得把我肚子搞大再說，不然可能很難。」莫道南也跟着笑。「走啦，到我家，我馬上送好幾億給你！要更多也沒問題。」

高宇習沒再拒絕。去莫道南家的确很方便，辦完事就算暫時不太想走路，叫個計程車也沒兩三分鐘就到了，很快可以回自己家休息。不過他沒想到的是，莫道南每回都堅持要送他回家，就算他說不需要也是。

第一次的時候，兩個人還有以下對話。

「叫車就好了。」高宇習這麽說着。

「叫車太貴了啦。」

「不是我要說，阿南你這理由真的太爛了，從你家回我家，計程車到底會不會跳表都很難說。」高宇習笑着。「這段路明明那麽近。」

「就是因為很近所以我才送你回去啊。」莫道南笑嘻嘻的。「要是你家住土城那就算了。」

「我怎麽覺得以你現在的執念，就算我住在月球你還是會送我回去？」高宇習看着莫道南那一臉你怎麽知道的表情。「我不是女人，你不用當護花使者。」

「現在的我也不想當護花使者。」莫道南說着。在那一瞬間高宇習又像是在莫道南臉上看到哀愁。「走啦，送你回家。」

也許是因為看到莫道南那一轉瞬閃過的情緒，高宇習沒有再阻止莫道南，後來他們的模式就變得固定下來。

現在的莫道南，真的會是很多女人心裏的白馬王子。多金、帥氣，體貼溫柔，玩起來卻又像個孩子，性能力也非常好，真的是沒有什麽好挑剔的。但高宇習卻總是有着隐隐的憂傷，對於莫道南如今陷落於此。

就算跟莫道南在一起他覺得很舒服很平靜，但他卻不是只有一次想要跟莫道南說，回去吧，這種世界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可是他終究還是沒說。莫道南會停留於此自有其原因，他真說了，也不過就是在別人的傷口上灑鹽罷了。

高宇習中間還是跟別人做過的。他去健身房被約，若是覺得還可以的對象來約，他也還有心情，就沒有拒絕。

可是愈和別人做，他卻愈覺得提不起勁。大概是莫道南既尊重他，和他在床上也真的很契合，他漸漸地少應其他人的約了。

有天他去了健身房，又有別人約他。一個沒見過的臉孔。他說了自己的規矩之後，對方直說好。

對方約他回對方家，他拒絕。他不想随便到陌生人家裏去。於是對方改約他去開房間，真正去開房間了之後卻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開始前戲，對方就希望他為對方做無套口交。他很平靜地說不，對方卻還說也能幫他做。還說很少哥願意為弟做的，他絕對是賺到。

他不發一言，只是把弄亂的衣物仔細地穿好。沒有動手，因為對方沒有硬來，對方看他變臉又穿衣服，嘻皮笑臉地說只是開玩笑的，要他不要當真，他已經打開門離開了。

是時候結束跟別人的關系了，推門而出的那一刻，他這麽想着。到路上招了計程車，他在計程車上習慣性地拿出電話。

未接來電有兩通，一通是高宇飛打來的，一通是莫道南打來的。

簡訊也有兩則，一則是高宇飛傳來的，另一則是莫道南傳來的。

莫道南那則簡訊是先傳來的，看了看時間，應該是他還在健身房的時候，內容很簡單──晚上要來我家嗎？

高宇飛那則簡訊則晚一些，應該是他人在旅館的時候吧，內容是──你晨哥的繼父給我們一堆新鮮香草，我炖了一鍋牛肉，擺到明天晚上應該正好吃，你有空的話一起來吃吧。

他先回了高宇飛那則簡訊──謝謝你，哥。明天晚上我已經跟朋友有約，就不過去了。好可惜沒有能吃到你炖的牛肉。

接着回了莫道南那一則簡訊──抱歉有事沒接到你電話，現在時間晚了，我們約明天晚上好嗎？

沒錯，在回高宇飛簡訊的時候，他明天晚上，根本就還沒有約。他只不過純粹不想去，所以想制造一個真能符合他有事的事實而已。

一如當年他騙高宇飛他是同性戀，後來他就開始跟男人上床一樣。

而莫道南給他的回應，同樣乾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