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延雨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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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雨的生辰,果然是不出所料的氣派。
除了烏江鎮的鎮民外,烏家還邀請了一些五湖四海遠道而來的名門望族。
可謂是歌舞升平,大宴賓客。
這排場,烏家說是給自家兒子舉辦生日宴也不為過。
悸雲、晏希、窈玉、江枝一行人被安排在一席,席間還有些悸雲不認識的賓客同坐。
“趙鶴那小子又跑哪去了?有席吃都不願來?”窈玉沒心眼地問了一句。
說來他們自打來了烏江鎮之後,便多是分頭行頭,這才發現趙鶴似乎又玩起了人間蒸發的戲碼。已經好些日子沒有露面了。
江枝的神情有些許尴尬,朝窈玉擠眉弄眼的一會兒,示意她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窈玉連忙閉上嘴。這才想起,悸雲和晏希好不容易才和好,可別又為了趙鶴翻臉。那樣一來,她也沒有好果子吃。
“管他呢,哪涼快哪呆着去。”晏希剝了一塊瓜子,塞進了嘴裏。
江枝和窈玉聽完面面相觑,又齊齊看向悸雲。
悸雲此時,正若無其事的,給自己倒茶。
“也是,也是。”江枝打哈哈道。
窈玉深吸一口氣,睜着圓溜溜的眼睛,心想可算是逃過一劫。
“喲,你看,那延家的二姑娘打扮得多美呀。”席間,有兩位婦孺在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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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雲用眼角的餘光瞥了過去。
“可不是嘛。這排場,可不比彼時烏家的大娘子延江的生辰氣派多了。你要說這裏面沒貓膩,我可不信。”
“你是說……烏家公子偷腥?”
兩位婦孺用袖子遮住半張臉,竊笑起來。
“咳咳。”悸雲突然咳嗽了兩聲。
可那兩位婦孺卻不以為意,繼續嚼着舌根子。
“也對,烏家大娘子現在懷有身孕,不能行房事。烏公子又年輕氣盛的,又個如此貌美如花的小姨子,哪個男人能忍得住?”
“說的也是……”
兩位婦孺卻竊竊私語得更歡,全然不顧現在是烏家大喜的場合。
在他們眼裏,延江就是個被玩膩的黃臉婆罷了,于烏家而言,恐怕也沒什麽地位。
真不知道,同為婦女,怎忍相譏?
“哎呀,你幹什麽?找死啊?”
其中一位婦女大叫起來,只因悸雲倒茶的熱水,不知怎麽,就潑到了這位婦女的身上。
白淨的手背,頓時起了紅紅一片。
“不好意思啊,手抖了。”悸雲的道歉倒是出奇的敷衍。
“你是沒長眼睛嗎?”同行的另一位婦女突然站了起來,指着悸雲的鼻子。
一場大戰即将開始。
“你們想幹什麽?想打架是不是?”
江枝作為同行的男人,自然是要率先出頭的。但他也不屑欺淩婦女,只是氣勢上壓上一壓。
窈玉和晏希也站了起來。
被燙傷的婦女似乎是看到晏希腰上的腰牌,頓時慫了,拉着另一位婦女想要換桌。可那同行人卻偏偏不願離開,頗有要與晏希對峙之勢。
“這是江南城晏家的大小姐,我們得罪不起。”
“有什麽得罪不起的。我們好歹也是江北叫得上名號的世家,他們幾個江南村姑,有什麽好怕的。”
延江遠遠瞧見兩邊互不相讓,吵架之勢越來越盛,趕忙過來做和事老。
“請問二位是對這裏的吃食有什麽不滿意嗎?若有不周到之處,可直接與我細說。賓客衆多,延江不能盡數照顧周全,還望海涵。”
兩位婦孺見是延江過來,怒火也消了一半。
畢竟方才是他倆在吃人的,拿人的,還在背後嚼舌根子。自覺理虧,便悻悻然離席換座。
延江倒也不是空手過來,還自帶了一瓶桂花酒。
“知道妹妹們不喜烈酒,這是我自釀的桂花酒,還望妹妹們賞臉喝上一杯,算是為剛才的事賠罪了。江公子若不嫌棄這女兒家的玩意,也可嘗一嘗。”
“有幸得嘗娘子手藝,江某又怎敢推脫。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延江逐一為衆人倒上滿滿一杯,并未立刻離去,倒像是要看着衆人把這酒喝下似的。
延江并不知道悸雲受了傷不能喝酒,但悸雲也不願因為這點小事,掃了延江的興致。裝模作樣的喝了一口,卻沒有咽下去,找了機會吐到一旁。
宴席繁忙,延江只停留了片刻,便離去重新忙活宴席事務。
如今這一席,只剩下悸雲相熟的四人。
“悸雲,你剛剛是怎麽回事,我可是親眼看見你故意潑過去的。”窈玉擺出一副像是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的樣子。
悸雲憋不住笑道:“你這小機靈鬼,什麽事都瞞不過你。”
“是啊,這可不像你平時的作風。”江枝捏住了下巴,皺眉作思索狀。
“有啥好奇怪的,要我我也潑。兩個長舌婦,背地裏說烏年偷腥延雨,恥笑延江帶了綠帽子。”晏希又往那兩位婦孺的方向白了一眼。
氣得那兩位婦女險些又跳腳過來幹架。
“說的也是太氣人了,不知是哪位人家的姑娘,如此沒有涵養,在宴席上背地裏說主人家的壞話。”
“啊,這麽過分啊?”窈玉說着又往嘴裏塞了一塊糕點。“這麽好的娘子,長得又漂亮,做飯又好吃,手工活又好,要我可不得當寶供着。”
窈玉嘟嘟囔囔的樣子,十分可愛。
在此期間,江枝的眼神一直沒有從窈玉身上離開過。
明眼人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麽,但江枝卻始終和趙鶴交往過深。窈玉心思單純,若是江枝有心與她在一起,倒也未必就是好事。
“感謝諸位賓客于百忙之中抽空前來為小女慶生,老朽在此替小女敬各位一杯。”
一聲渾厚的年長男子之聲将悸雲的思緒拉了回來。
聲音似乎是從晏希的正上方傳來的。
悸雲一行人喜安靜,因此特地調了個偏座。悸雲從此處看去,只能隐約看到一個衣着打扮氣派的男人站在宴席中間,那人的容貌恰好被前面幾桌的賓客擋住了。
“這就是烏江鎮的鎮長延老吧。”江枝跟窈玉小聲讨論道。
“是他沒錯,昨日你和悸雲都不在,我和晏希在烏府見過,打了個照面。”
晏希看了也點點頭。
悸雲不免有些好奇,自覺地将身子挪了挪,這才看清延晖的容貌。
不看不打緊,這一看,卻是大驚失色。
此人容貌竟與漁村的延伯別無二致。
但二人身上的氣質卻是天差地別。
宴席上的延晖站如神鐘,氣宇軒昂。而延伯身形佝偻,氣若游絲。若不是親眼見到兩張一模一樣的臉,悸雲怎麽也不會把這兩人聯想到一起。
悸雲突然又聯想起昨日延江同她們所說的祖傳的圖騰技藝。單從悸雲一個外行人來看,都明顯能得出延伯的技藝更加高超的結論。按照延江所說的每代單傳進行推理,延伯應是延家的其中一代傳人才是。
“實不相瞞,家父年輕時游歷烏江,還曾于嚴老相交結為摯友。早些年聽說延老身體不好,家父還甚是擔心。今日一見,延老氣宇軒昂,不輸少年郎啊。”江枝在一旁感慨道。
“延老向來身體不好嗎?”悸雲不禁疑問。
“是啊,家父因此還專門花心思研制一門食補大菜,為的就是能讓這位昔日摯友的身體好起來。如今看來,家父的菜譜倒是可以晚些研制了。”江枝笑道。
若真如江枝所言,延伯的年紀相貌、言行談吐,似乎與烏江鎮鎮長在世人口中的描述,更加相符。
悸雲不免生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莫非漁村裏的延伯是真鎮長,而眼前這位大宴賓客的,是假鎮長?
恐怕最能回答這個問題的人,就是延江了吧。
可惜此刻尚且不知延江是敵是友,悸雲不敢貿然行動。
想起封臨也是收了請柬之人,只是不知為何這宴席過了大半,封臨卻還未曾出現。
悸雲越想越覺得煩悶,便趁着晏希的空隙,溜到庭院裏透透氣。
“哎呀,死鬼,叫你別喝那麽多嘛。”
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了一聲嬌媚的女聲,悸雲有些不耐。原本就是想出來透透氣的,已經少了一個僻靜少人的處所,竟還是誤打誤撞闖進了別人的貪歡處。
“也不是我要喝的,都怪延雨那臭婆娘,請了這麽多人,也真是不知道替我省錢。”
悸雲原本打算離開,但聽到這番話卻頓住了腳步。聽這聲線,似乎是烏年的聲音。她默不作聲,細細地尋找聲音的來源。找到後,找了個角落藏了起來。
“還是你好,什麽也不求。等老子上位了,管它什麽江啊雨的,都跟他們那短命不識相的老爹一起,滾到閻羅王那裏去。”
烏年似乎是喝醉了,有些口無遮攔。一雙手在不停在身旁的婢女身上上下其手。
悸雲嗤之以鼻。早知道烏年不是什麽好東西,卻沒想到他心腸歹毒至此。
虎毒尚且不食子,何況延江還懷有他的身孕。也不知道是怎樣的惡心腸,才能面無愧色地說出這番喪盡天良的話。
想來烏江銅礦案定是和烏年脫不了幹系。如今老五的線索已斷,恐怕從烏年處下手更為妥當。
眼見兩位不知羞恥的男女就要在此行茍且之事,悸雲連忙将一個銀屑粉做成的小藥團扔在了烏年身上。
此時烏年的衣裳已經退到了腰間。而銀屑粉團遇到撞擊便可即可化開,即便烏年淋浴上十天半月,身上也會留下痕跡。
“是誰?”
烏年正在興頭上,卻被人掃了興致。即可面露兇光,四處察看。
“悸雲,你怎麽在這裏?我找你好久呢。”延江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烏年聽聞,立馬和□□一起屁滾尿流地逃走了。
悸雲轉身,隐約看到一個倩影向自己走來,但意識卻逐漸開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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