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跟蹤趙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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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悸雲一直關注着丫丫的動向,卻發現丫丫較起往日收斂了不少。
往常愛找人尋釁滋事的習性像是頓時改掉了一般。成日便待在小小的炊事房裏,閑來無事時便徑直回屋睡大覺。
下人們都議論丫丫自打被許給趙鶴之後,便轉了性,既不出去找人吵架,也不再責難下人,倒真像是從良了一般。
但悸雲多少有些不放心,擔心這只是丫丫刻意裝出來的僞善,怕是日後還要掀起更大的風浪。
眼看在丫丫處沒有任何新進展,悸雲便決意從趙鶴的行蹤下手。
雖然與丫丫定了親,但趙鶴依舊是一副神出鬼沒的樣子,甚至可以幾日不見丫丫,全然看不出兩人有絲毫相愛的痕跡。
是日,悸雲等到趙鶴出門,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從晏府大門出去往右拐,是一條繁華的鬧市,雖是夜晚,卻依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趙鶴亦是個謹慎的人,不時的便會回頭張望,一副生怕自己的行蹤被人知曉的模樣。
越是這樣,悸雲心中越是覺得古怪。
好幾次,她就要被趙鶴發現。
所幸此時正人潮洶湧,悸雲可以借勢隐入人群之中。
但也正應如此,悸雲好幾次險些将趙鶴跟丢。
“小姐,買串糖葫蘆吧。”一位小商販突然伸出一串糖葫蘆擋住了悸雲的去路。
方才她為了躲避趙鶴的視線,便在商販的檔口處多停留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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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卻被這精明的商販給逮住了。
趙鶴似乎察覺到自己被人跟蹤,突然停滞不前,轉身四處掃射。
悸雲只好蹲在地上,借着推車遮掩自己的身形。
商販是個很有眼力見的人,見悸雲如此,只是輕笑了一聲,卻沒有聲張,繼續向路人賣着手中的糖葫蘆。
“姑娘起來吧,那位公子已經走了。”過了一會兒,商販輕輕拍了拍悸雲的肩膀。
悸雲這才站了起來,伸手抻平因蹲坐而發皺的衣褶。擡頭一看,趙鶴已經不見了蹤跡。
“老板可看到方才那位公子往哪去了?”悸雲問道。
商販卻不急着回答,反而是塞了串糖葫蘆到悸雲的手裏。
“不急,先吃一串糖葫蘆吧。”商販笑道。
悸雲實在着急。她可以蹲了好幾日才蹲到趙鶴出門。要是錯過了這次,又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你們這些小姑娘,可真是太心急了。要我說,就是再喜歡也千萬別上趕着,可叫人不珍惜。”商販一副過來人的模樣,顯然是誤會了悸雲此時的舉動。
悸雲百口莫辯,見商販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看來她不吃下這糖葫蘆,商販是斷然不會告知她趙鶴的下落的。
“好吃好吃,老板手藝真不錯。”悸雲一邊迅速地将糖葫蘆吃完,一邊不停誇贊商販的手藝。
“那當然,想當年我也是在晏府的炊事一房當過差的。”商販更加得意了。“你方才找的,是趙管家的大公子吧。”
“想不到老板您深藏不漏啊。”悸雲見商販是個熱衷受人追捧的人,便順勢逢場作戲。
“可不嗎,不過要我說啊,姑娘你一表人才,眼光是真差。那個趙鶴,不是什麽好東西。”商販說完連連搖頭,似乎是在替悸雲感到可惜。
悸雲見商販老板的話裏似乎留有隐情,便順勢假裝隕涕道:“老板有所不知,那臭男人騙我感情,還成日神龍見首不見尾。這不,總算找到他人了,卻被我跟丢了。”說到此,悸雲由梨花帶雨轉為低聲啜泣。
“哎呦。”商販老板一聽,連拍大腿。“我聽人晏老爺給他許了個府裏的丫鬟,莫非就是你?”
悸雲不回答,轉身裝作擦淚。
“明白了明白了。”商販是個熱心腸的好人,聽到此只是連連嘆氣。“果真是個朝三暮□□流成性的負心漢。”
“哎,終是癡心錯付,還望老板為我指路,我死也要死個明白。”悸雲轉身面向老板。
老板思索了片刻,嘆了一口氣。将攤檔推向一邊,并囑托周圍相熟的商販替他照看後,對悸雲說道:“姑娘随我來。”
悸雲并不多問。
只見這商販看起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悸雲猜測是趙鶴時常出現在附近,商販已然知曉趙鶴的去向。
只見商販帶着悸雲走過一處拱橋後,便到達了一個僻靜的居民區。
此處僅僅依靠一座拱橋與主城區連接,行路多有不便。因此居民區內手頭稍微寬裕些的居民,都已然陸續搬走。
正是戌時之際,街上卻只星星點點亮了幾戶人家。路上更是沒有行人走動。
悸雲見商販不似壞人,倒不覺得害怕。只是奇怪趙鶴到這人跡罕至的地方來作甚。
只見商販帶着悸雲穿過冷清的主街,拐入了一條寬巷,而後又拐入一條細項,最後停留在一條兩棟房子所形成的窄小縫隙前。
從縫隙這頭往裏望,燈火通明,人來人往。與縫隙的這邊,恍若隔世。
悸雲有些驚奇,她從來不知道江南城還有這樣一處地方。
“這是?”悸雲問道。
商販見悸雲猶豫不前,便解釋道:“你一個姑娘家,自然不會知道這樣的地方。要我說,這算是江南城最為銷魂之地。柳如煙,花似錦,可謂是天上人間。”
悸雲看向商販,只見他眼中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迷霧。可見盡管如他一般的平常百姓,對縫隙那頭的那個地方,心中也是向往的。
“姑娘帶夠銀子了沒有?”商販有問道。
“銀子?”悸雲反問。
“哎喲,您可真是不食人間煙火啊。”商販從懷裏掏出一些碎銀和一個令牌,塞到了悸雲手中。“我家姑娘就是被賊人騙了感情,如今在家茶飯不思。我知道姑娘你鐵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但還是希望姑娘你聽我一句勸,只要你進去見着趙鶴,就死了這條心吧。”
商販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
悸雲翻看着手中的牌子,上面赫然寫着“無憂洞”三個字。
“無憂洞。”悸雲輕輕呢喃了一聲,便決意動身去縫隙那頭敲個究竟。
剛出了縫隙口,悸雲便被兩個兩米多高人高馬大的看守一左一右的攔住了。
悸雲需得仰着頭才能看清他們的臉。
只見那攔在跟前的手臂,如悸雲的大腿一般粗。悸雲在他們面前,猶如一只弱小的麻雀。
“幹什麽的?”只見其中一位看守怒聲問道。
悸雲即刻将“無憂洞”的令牌遞了上去。
兩個看守對視了一眼,互相使了使眼色,卻沒有要放人通行的意思。
悸雲想了想,又從懷裏掏出碎銀,左右同等各遞了兩份。
“就這些?”左邊的看守挑眉道。
悸雲這才發現這兩看守膚色一黑一白,眉飛入鬓,怒目圓睜,長相很是暴戾。她心想,話本中的牛頭馬面也不過如此。
長相是吓人,本事卻不知究竟如何。悸雲倒是起了與他倆較量的心思。
“呸,又是個窮酸鬼。帶她到二樓去。”右邊的看守說道。
很快,便有一位年紀與悸雲相仿的年輕女子走上前來帶路。
悸雲便跟着她,在無憂洞中穿行。
這會兒悸雲才有心思仔細打量無憂洞中的情景。
只見無憂洞共有十幾層樓高,不見天日,洞頂是用金色塗料繪制的精美花紋。
而悸雲此時身在首層,周遭都是穿着打扮與悸雲相似的人。也顯見幾個穿着比悸雲差些的,正被衣着光鮮亮麗的公子哥們圍住欺負。
“姑娘莫要多管閑事,這些人你惹不起。”領路的女子好意提醒。
“敢問姑娘,方才那看守說領我到二層,二層是做什麽的?”悸雲問道。
年輕女子上下打量了悸雲一眼,小聲道:“看姑娘也是個正派人家,怎會到這種地方來。”說罷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紙,遞給悸雲。
悸雲攤開,發現那上面正是無憂洞的畫冊。
只見上面清晰地記載道:無憂洞一層為歡喜閣,最低消費為一兩銀子。旁邊還畫了些用餐的小人,是用膳的地方。
而無憂洞二層,最低消費為十兩銀子。旁邊畫的都是女子,且有婢女在一旁摘花、搗花,是美容場所。
三、四層則畫有牌局,還有團團圍住牌局的男子,最低消費為二十兩,是賭坊。
五至八層則畫有數名衣着清涼塗脂抹粉的美女,那形态舉止盡顯妖嬈谄媚,是青樓。
然而八層以上卻不再細作詳解,悸雲不禁有些好奇,問道:“敢問姑娘,八層以上是做什麽的?”
那年輕女子聽畢,卻眼神閃躲。
這會兒,剛好有一位年紀稍長的中年女子迎面走來,身後還跟着幾位婢女。
只見那位領路的年輕女子見狀,立馬大聲呵斥悸雲道:“以你的身家也就夠去二樓的,愛去去,不愛去滾。”
悸雲不知女子為何突然變臉,被唬的一愣一愣的,頓時不知應當作何反應。
只見那年長的中年女子此時正好走到悸雲身邊,為悸雲領路的年輕女子乖巧行禮,叫了一聲:“厲媽媽。”
“哼。”那厲媽媽上下打量了悸雲一番,見悸雲衣着并不貴氣,立馬一副鄙夷的神情,還裝模作樣的捂着鼻子。
看來是聞不得平民百姓身上的窮人味。
“白芷,你做的好,虧我沒白教你。幾樓的?”厲媽媽的聲音像是從嘴巴裏擠出來的,似乎為了悸雲這樣的窮人多說一個字她都嫌累。
“回媽媽的話,二樓的。”白芷答道。
“呸,原來是個二婢子。我們走。”厲媽媽問畢,便帶着身後幾個婢女一搖一擺地走了。
“什麽是二婢子?”悸雲見厲媽媽走遠,忍不住問道。
“能進來這無憂洞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就算是底下幾層,也都是大戶人家的下人。因此這私下裏便将去二樓的婢女們簡稱為二婢子。”白芷見厲媽媽一走,又回複了平和的臉色。
悸雲點點頭:“那頂上幾層?”
“姑娘你就不要問了。看你也是個生面孔,知道多了那可是要命的!”
白芷不願再做耽擱,走在悸雲的前頭,迅速地将她領到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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