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尋找晏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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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封臨與趙管家打點好一切之後,悸雲便尋了時機回到自己的住處,打開了接亭塞到她手裏的紙條。
“正午時分,東直門一見,務必獨自前來。”
悸雲閱後,燃了一只火燭,将紙條徹底燒毀。
眼看就到正午,悸雲不再耽擱,提了一把趁手的長劍,出門去。
未及東直門,她已然看見接亭瘦弱的身軀,在東直門前心焦不已地來回踱步。
悸雲便提了口氣,使用移形換影迅速到達接亭跟前。
“你找我來,可是有什麽線索?”
“姐姐随我來。”
接亭來回張望,以确認二人在此相見之事沒有被晏府的其他人發現。
而後,便将悸雲領到了東直門正對的一處園子裏。
東直門為偏門,平時多用作府內貨物出入之用。因此園子的景致,并沒有投入過多的人力物力。僅僅是正對東直門處,有一面高大精美的半镂空照壁。
照壁的背面,卻是雜草叢生,鮮少有人打理。
繞過照壁的正面,才發現後面還有一處不大不小的門洞。
悸雲雖從小在晏府長大,但平日裏晏希帶着她都是從正門出入,極少會繞遠路到東直門來。況且東直門因常有貨物出入,人流雜亂、塵土飛揚,也不适宜小姐出行。因此,悸雲并不知道照壁背後暗藏的乾坤。
進入門洞後,才發現這是個十二尺長,二十尺寬的小天井。天井內幾乎沒有任何景致可言,一側堆放着一些堆疊摞起的貨物,而另一側則是雜草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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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雲不明白接亭為何帶她到此處來,但本着對接亭的信任,并不多問。
只見接亭帶悸雲進入天井後,便把推在上面的貨物一個個搬下來,直到将那門洞堵住。
悸雲見他因身材弱小,搬動起來有些吃力,便主動過去幫忙。
“平日裏有些貨物送上門之後只是臨時存放,不多時便要轉送到其他地方。趙管家為了節省人力物力,就讓人把這處小天井空出來,當做一個臨時貨倉。”接亭解釋道。
“說來羞愧,在晏府生活了十幾年,連我也不知道這樣的地方。”
眼看門洞被已經被堵得嚴實,接亭便領着悸雲往身後的雜草叢中行去。
接亭在牆根處扒拉開一堆比自己人頭還高的雜草後,露出了一個半人高的牆洞。
悸雲半蹲着身子往外看,發現此處恰好可以觀察到晏府外的動靜,但卻不是看向東直門門口的,而是望向一處僻靜的小巷子。
這處小巷,是晏府與隔壁大宅之間,夾縫而生的小道,東西向走勢,恰好連接了江南城主城區的兩條主要街市。
“昨天我在東直門當差,實在是困得不行了。想着東直門平時都是走貨的,夜裏往往一夜無事。頂多就是有些個醉漢,走岔了路上來敲門。所以便躲進這天井裏,想着小憩片刻。豈料透過這個門洞,竟聽見了有人在小巷子中說話的聲音。我便扒開雜草透過門洞去看,看見是小姐和趙鶴站在那裏。不過隔着有些距離,聽不起他們在說什麽。”
悸雲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趙鶴,又是趙鶴。
“然後呢?”悸雲一聽說晏希的事情,就不免激動。
“兩人交談了一陣,似乎鬧得并不愉快,我瞧見小姐一直皺着眉頭,而且趙鶴的舉止也不十分恭敬。像是鬧翻了。”
悸雲伸出粉拳,砸在牆上,憤憤道:“我就知道這個趙鶴,圖謀不軌。小姐失蹤的事,一定跟他脫不了幹系。”
“姐姐你別着急。他們最後,卻是不歡而散了。那趙鶴氣鼓鼓地又從東直門折回到府裏。反而是小姐,一身夜行衣,不知道是往哪去了。”接亭見悸雲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也逐漸覺察事情的嚴重性。“原本我記着姐姐的話,無論清早淩時,只要趙鶴出去都要知會于你。可偏偏昨日你并不在府中,我不知姐姐你的行蹤,自然無法來報。”
“都怪我。”悸雲有些自責。
明知道趙鶴心術不正,竟還麻痹大意地将晏希一個人留在府裏。
若昨日她在,必定不會任由晏希獨自一人在夜間行走。
既然這趙鶴自行回府,那線索豈不是又斷了?
“你可知小姐去了哪裏?”悸雲皺眉。
接亭搖搖頭:“那趙鶴從東直門進來,我還得趕忙給他開門。畢竟是我當差,不敢随意走動。”
原本以為接亭叫她過來,會有一些有用的消息,可如今看來,似乎是空歡喜一場。
晏府的男女老少盡數被派出去尋找晏希的下落,想必此時趙鶴已經不再府裏了。悸雲已經失去了将趙鶴抓來盤問的最好時機。
“還有件事。今日一大早,天還沒亮丫丫就跑過來嚷嚷着要出去,說是炊事七房有特殊食材需要親自前去采辦,叫我去尋一個車夫過來。你也知道她是個什麽瘋子脾性,我也不敢攔她。但我多留了個心眼,尋了一個相熟的車夫來接。”
“她往日是否都是這個時辰出去采買?”悸雲問。
接亭十分堅定的搖頭:“丫丫生性懶惰,凡事能讓他人動手做的就絕不會親自出馬。所以我才覺得事有古怪。”
“快,帶我去尋那車夫.”悸雲催促。
如今晏府上下全部戒嚴,從各個大門出入是不可能了。悸雲和接亭恰好可以躬着身子從這個半人高的牆洞裏鑽出去,還能不被人發現。
兩人出去後,便從外面那條東西走向的小巷子一路穿行到另一頭的主街道。
悸雲心急如焚,徑直搶了一位良民的馬屁,并将身上所有的銀錢塞到良民手中,就載着接亭揚長而去。
接亭坐在悸雲的身後,為她指路。
不一會兒,兩人便趕到了車夫所住的茅草屋中。
“胡叔,胡叔!在不在,在不在?”接亭一落馬,便直奔茅草屋而去。
卻沒有人應答。
接亭只好重重地敲擊緊閉的木門。好一會兒,才聽到了一陣虛弱的呻口今聲。
“哎喲,哎喲……”
悸雲一聽見裏面有動靜,便顧不得許多,一腳将門踹開。
裏面的人聽見動靜,驚坐起半身,倚在床邊,驚恐地看着悸雲。
“胡叔!”接亭也被悸雲魯莽的舉動吓住,呆愣了一會。看見胡叔正半躺在榻上面有不适,立馬奔了過去。
“胡叔,你這是怎麽了?”接亭關心地上前詢問。
胡叔看了看接亭,又轉而看向悸雲,眼神很是恐懼。
“胡叔你別擔心,這位是我朋友。她是粗魯了些,但是個好人。”
“哎,小亭子啊,我的命好苦啊。”胡叔見已然沒有了性命之憂,聲淚俱下,老淚縱橫。
接亭從未見過胡叔哭的如此傷心,立馬上前安慰:“胡叔,你究竟怎麽了?”
胡叔擦了擦哭得一塌糊塗的臉面,掀開了被褥。
只見他的右腿直直地癱軟在床上,兩側夾着杉木夾板,纏上了厚厚的布帶。
“今日你讓我接的那位小娘子,真是個惡霸。要去的地方路途遙遠不說,竟還黑心腸地不願給錢。我便與她争論。她見我是一個年邁的老頭子,竟狠狠地将我推倒在地,害我慘遭斷腿之痛。非但如此,還強行解了我的馬匹,令我無法回城。我只好一步步爬回來,幸好途中遇上好心人,才沒有死在路上。”
悸雲見胡叔如此慘狀,雖素不相識,亦動了恻隐之心。
丫丫究竟是多惡毒的人,連一個年邁的老人家也不放過。若晏希真的落到她手裏,恐怕真是兇多吉少了。
“你送她去了何處?”悸雲有些站不住了。
必須争分奪秒,盡快找到晏希才行。
“那惡霸叫我帶她出城去。當時天還未亮,老頭子我視力又不好,一路上只能由她來指路,我來駕車。那混賬竟還罵罵咧咧,說我是個沒用的東西,連路怎麽走都不知道。後來,終于在一個門口立着石碑的山莊停下了。可老頭我不識字,也不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麽。但大概看出來,應是兩個字的。”
在城外兩個字的莊園……
悸雲迅速地在腦海中搜尋着匹配之處。
而後,在屋子內轉了一圈,沒有瞧見紙筆,便拿起跟前的一條長條木凳,沾了點茶水,在上面寫起字來。
“葵園”。
“胡叔你看看,是不是這兩個字?”悸雲将木凳提到床邊,好叫胡叔看個仔細。
胡叔畢竟是個不識字的人,簡簡單單兩個字,卻要認上好一會兒。
“後面這個字有點像,但前面這個字,不太對。”胡叔微眯着眼,因上了年紀,眼神越發不好。他歪着頭苦苦思索,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說道:“我記得第一個字,好像有一橫一豎……”
胡叔又想了想,蹭了點悸雲寫字後未幹的茶水,在條凳的空白處寫了一個十字,并在外面畫了一個圓圈,而十字恰好在圓圈的左側。
若是識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個部首。
悸雲靈機一動,将右側補上。
“博園。”
“胡叔,你看看是這個嗎?”悸雲眼看離真相越來越近,語氣也不免激動起來。
“對,對,就是這裏。”胡叔終于肯定地點了點頭。
博園,竟是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地方。
“我現下身上沒有多餘的銀錢。你先回晏府去,找豐七公子,求他替胡叔找個好大夫。胡叔的腿光是這樣綁着是不行的,若不找個好大夫診治,胡叔就要殘廢了。快,快去!”
悸雲吩咐好接亭後,自己也奔了出去,解下被綁住的駿馬,一躍而上,揚起缰繩策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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