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危機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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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手中的利劍尚未落在悸雲身上,自己的身體便被人從身後倏地橫空刺穿。

一箭穿心,再無回天之法。

丫丫看着從自己身上穿過的沾滿鮮血的半截劍身,怒目圓睜,滿臉的難以置信。

而後,便連同手中的利劍一起,重重地倒了下去。

哐當——

她的嘴裏還源源不斷地往外吐着鮮血,像是要吐盡生命中的最後一絲鮮活之氣。

悸雲面對着地面趴着,并不知道方才發生的事情。只感覺到背上的衣服和脖頸處的發絲似乎被一股溫熱的液體浸濕,粘在身上黏膩發癢,并帶有濃厚的血腥氣。

她轉頭側向一邊,恰好對上丫丫那雙已然失焦的眼睛。看樣子,丫丫已然斷了氣。這副死不瞑目的模樣,讓悸雲微微心驚。

緊接着,縛住悸雲四肢的鐵鏈被人盡數斬斷。鐵鏈向上狂飛,而後又重重墜落在地,揚起一地的塵埃。

悸雲總算稍微可以動彈。

但她維持趴在地上的姿勢度過了太長時間,再加上丫丫的一番不管不顧地淩虐,她稍稍移動身子便傳來難忍之痛,以至于一時之間尚且不能靈活地移動自己的身體。

“臨哥哥,你來了!”晏希見封臨如天神降臨一般前來解救衆人,驚喜不已。

只見一個墨藍色的颀長身影斬斷悸雲身上的鐵鏈後,迅速朝着晏希飛奔而去,發絲在空中飛揚,劃出優美的墨色弧線。

封臨伸手替晏希解開十字架上的麻繩,并輕輕地将她放下。

晏希雖被人在十字架上綁了一夜,但并未受傷。只是被束縛的時間過長,手腳有些麻痹。但大致還能勉強僅靠自己站立,只是有些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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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雲緩了一會兒,才有氣力慢慢坐直身子。她渾身上下酸痛難忍。尤其是背部和右手的傷口,不時傳出火辣的痛感,需要盡快處理。

而一旁的趙鶴已然被方回用利劍控制住,再也難以脫身了。

接亭見悸雲如此慘狀,連忙奔過來将她扶住,問道:“姐姐你沒事吧?是我來晚了。”

眼看接亭的眼中就要掉落一筐的熱淚。

“我沒事。是你把他們帶來的?”悸雲蒼白的唇角擠出一絲微笑。

接亭點了點頭,并使勁将悸雲撐了起來搭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讓她勉強能夠站立。

“你做的很好。”悸雲伸出被踩得血肉模糊的右手,摸了摸接亭的腦袋。

“姐姐,你的手怎麽傷成這樣?”

接亭的驚呼,引來了封臨和晏希的注意。二人的眼睛均像是長在了悸雲身上一般,尋找她身上的不适之處。

如此可怖的傷口,也只有蛇蠍心腸的丫丫下的了手。

“快,臨哥哥,快帶我們回去。”晏希見事态不妙,連忙請求。

封臨點點頭,臨走前還像方回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控制住趙鶴,別讓人跑了。

晏希被綁了一天一夜,腿腳也是有些不利索。如此,便由封臨帶着晏希,接亭帶着悸雲,一個帶一個地一同離開了博園。

博園外,停着封臨事先備好的馬車。未等方回出來,四人便先行上車。

“會駕馭馬車嗎?”封臨問接亭。

“會。”接亭将悸雲扶上馬車坐穩後,便掀開了車廂的前簾出去坐下,握好了缰繩,驅趕馬車回城。

晏希抱着面如紙色的悸雲,輕輕将她的右手舉起,生怕哪裏磕着碰着,仿佛是在守護世上最為珍貴的至寶。

“悸雲,對不起,對不起。”晏希有些泣不成聲。

“傻瓜,這事從頭到尾都怪不到你身上。別哭。”悸雲擠出一個微笑,伸出并未受傷的左手擦拭晏希斷珠似的熱淚。劇烈的疼痛讓她的額頭不停地冒着冷汗。

封臨的目光亦久久停留在悸雲的傷口上,不願離開。

他也不是不想上前瞧個仔細,可他實在沒有立場。

沒有立場站在悸雲的身邊。

“快,馬車再快些。必須盡快找人醫治,否則這手可就廢了。這可是執劍的手!”晏希憂心如搗,恨不得自己出去駕駛馬車,也恨不得自己擁有瞬移之術,能在眨眼之間将悸雲帶回府中。

接亭聽聞,更是奮力地揮舞着馬鞭。一聲,兩聲,三聲,清脆的馬鞭聲響動山林。

——

回去後,封臨立馬為悸雲找來了上好的醫者診治。

“這手指骨可是盡數折斷了呀。”醫者輕輕舉起悸雲的手,來回翻轉,細細觀察。

“能治嗎?”封臨眉頭緊鎖。

“治是能治,恐怕多少有些後遺症。”醫者輕輕嘆了一口氣。

“後遺症?什麽後遺症?怎麽會有後遺症?”晏希已經恢複了些許體力,激動之下,揪住了醫者的衣領。

“小希。”封臨略帶責備地叫了一聲。

晏希卻并未收斂。

“別跟我說什麽後遺症。我要你治好她,完完整整地治好。不管花多少錢,給我治!”晏希像是将對丫丫的憤恨盡數發洩到醫者的身上。

“別這樣。”悸雲用沒有受傷的手,輕輕撫上晏希的肩膀,安撫她的情緒。

醫者被晏希暴烈的情緒吓住,不由得有些瑟縮發抖。

晏希也是自責的。若不是她輕易便被趙鶴蒙騙,糊裏糊塗地被關在博園,也不會有後面這許多是是非非,悸雲也更加不會為了救她而受傷了。

想到此處,晏希恨不得将丫丫粉身碎骨、碎屍萬段。就這麽讓她死了,着實是便宜她了。

“姑娘饒命……老夫,老夫盡力而為。”醫者雙手握拳求饒。他一把年紀,經不起晏希這般無禮折騰。

“小希,你先松手,別妨礙大夫診治。”封臨亦是着急悸雲的傷情,但若由得晏希如此胡鬧,只會耽誤病情,錯過最佳的治療時機。

晏希這才怔怔地松開醫者的領口。

醫者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以緩解方才被晏希引發的緊張情緒。而後便打開藥箱,取出藥具細細地為悸雲清創、包紮,敷上上乘的藥膏。

“姑娘的傷勢嚴重。不僅需要外調,還需內服。老夫這就去藥房給姑娘配藥。”醫者以為悸雲配藥為由告辭。

“速去吧。”封臨點點頭。

晏希本就被趙鶴丫丫二人在庫房裏關上了一夜,徹夜未眠,又加上憂思過度、舟車勞頓,一張原本嬌俏可人的小臉如今可謂形容枯槁憔悴不已。

“你瞧你這黑眼圈,都掉到地上去了。”悸雲見晏希又要不争氣地掉下淚了,連忙逗樂。

悸雲倒也并非不疼。只是幼時便經歷過丫丫類似的毒打,心态上多少是有些習以為常。但沒想到,在晏希的保護下度過了這些年,過上了不再受人欺淩的日子後,這只手反倒還嬌氣起來。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看看你,都傷成什麽樣了?”晏希皺着一張小臉,嗔怪悸雲的不以為意。

“你還不知道我嗎?習武之人皮糙肉厚的,真沒多大事兒。倒是你,趕緊去休息,不然你那小臉蛋兒可就不好看了。”悸雲捏了捏晏希的臉。

“要這麽好看做什麽,你能好起來,醜死我也願意。”

“快去吧,聽話。”悸雲拖長了尾音。“你不休息我還得休息呢。我都快累死了。”悸雲搬出了殺手锏。一旦她說是自己要休息,晏希必定會乖乖就範。只要是為悸雲好的事,晏希想也不想就會去做。

“快去休息吧,這還有我呢。”封臨見晏希仍舊猶豫,補充道。

他這個表妹也是個倔脾氣,明明自己也遭了不少罪,卻偏偏不肯聽勸。

“好吧好吧,這裏統共就三個人,還兩個都趕我走。我馬上走,行了吧。”晏希雖不情願,可最終還是答應了。“臨哥哥,悸雲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可千萬千萬要照顧好她。”

“知道了。”封臨淺笑。

晏希聽到了封臨肯定的回答,終于心滿意足地回屋睡覺去。

原本吵吵嚷嚷的屋子裏,頃刻只剩下兩個人。

悸雲不敢與他目光對視,掖好了被子躺下。因着背部的傷口,不能平躺,只能側躺。她卻選擇了背對着封臨的方向。

“疼嗎?”

封臨就這麽靜靜地對着悸雲的背部坐下,好半晌,才幽幽地擠出兩個字。

“不疼的,謝謝七皇子關心。”悸雲笑了笑。

“對不起,來晚了。”

悸雲沒想到封臨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但無奈自己背對着他,看不見他此時的神情。

“若我再早些趕過去,你便不會糟這樣的罪了。”封臨也是自責的。

“七皇子這是哪裏的話,若不是你,我險些就要死在丫丫手裏。”不知怎的,悸雲的眼眶竟然濕了。

花了十幾年才在內心建立的城牆堡壘,竟然被封臨攻占得片甲不留。

她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原來被喜歡的人珍惜愛護,是這樣的感覺。可惜,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從一開始就不可能。

封臨骨節分明的右手,意圖撫上悸雲的肩膀。可最終還是僅僅僵在半空中,還未落下就靜靜地收了回去。

明知不可能得到的東西,還是不要觸碰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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