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孟允棠一聽這話就慫, 倒不是她讨厭與他親密,事實上只要不真刀真槍,親親摸摸還是很舒服的。
賀砺見她垂眉耷眼的, 也不逼她,俯身在她額上親了下, 放下羅帳出去了。
新婚第一天,孟允棠就這麽渾渾噩噩地在床上睡過去了。
到了晚上,賀砺瞧她精神好了不少,就給她一本冊子一串鑰匙,道:“這是我剛回來時讓人将財物清點造的冊子,這串是庫房鑰匙, 以後都由你保管。你得空時可以去庫房看看,将自己喜歡的和不喜歡的分開,喜歡的留着自用, 不喜歡的跟齊管事交代一聲, 留着送禮賞人。”
孟允棠聽說是財物冊子, 自是很感興趣地翻開,然而看了幾頁之後, 她又大驚失色地将冊子合上,驚疑不定地看着賀砺。
賀砺本來正坐在一旁看公文, 眼角餘光見她一驚一乍的,擡眸看她,問:“怎麽了?”
“臨鋒哥哥,你、你哪來的這麽多財寶?”孟允棠還記得上回林宛燕算他一年食實封能有多少收入, 算出來後在那兒驚嘆尋常人幾輩子都掙不到他一年的收入。若是讓林宛燕看到這本冊子, 怕不是要昏過去。
她才看了三五頁,便知道食實封收入對他來說只是九牛一毛, 他早就家資巨萬了。
賀砺道:“男人在外搏命,所為不過錢權女人罷了。你夫君我算是其中佼佼,僅此而已。”
“那……這些都不犯法嗎?”孟允棠聽他話中之意,這些可能大部分都是搜刮來的,心中不免惴惴。
賀砺放下手中的公文,伸手将她拽過來,抱在懷中,道:“這些都是犯法的,按律,我該将這些都上交給朝廷。”
孟允棠瞠目。
“但是,憑什麽呢?朝廷,它不能用不着的時候就将我全家屠戮殆盡,用得着的時候又讓我對它鞠躬盡瘁。我是人,但我不是聖人,我還做不到這樣的既往不咎舍己為人。”賀砺擡手摸了摸她的臉蛋,垂眸看着她道:“你不用怕,這世道就是這樣,錢在誰手裏,權在誰手裏,公道正義就在誰手裏。你只管花,有事我擔着,娶你回來,便是要你跟着我無法無天,放肆享福的。”
無法無天,放肆享福。
孟允棠反複回想着這八個字,腦子裏樂陶陶暈乎乎的。她覺得除了賀砺,沒人能跟她說這八個字。
然而待吹燈落帳,兩人上了床,看着他颀長壯碩的身影覆上來,她又清醒過來,感覺這福也不是那麽好享的……
這次自然也沒成。
過了片刻,賀砺一身濕涼水汽地回來,一把将她擁入懷中,低頭在她肩上咬了一口,在她的驚叫聲中低笑道:“遲早被你折磨死!”
孟允棠虛驚一場,忿忿之下口不擇言:“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怪誰啊?”
賀砺笑得不能自已,将她按在懷裏一頓揉搓。
鬧過之後,他在她臉頰上親了親,道:“睡吧。”
孟允棠卻睡不着,她有些憂心忡忡道:“今天我沒喝藥,會不會懷上啊?”
賀砺睜開眼,昏暗中只看到她一雙眼睛微微閃着光。
“農夫不往地裏撒種子,地裏能長出莊稼來嗎?”他問。
孟允棠懵:“昨晚……昨晚那樣不算嗎?”
賀砺将她摟緊些,親了親她軟嫩的唇瓣,嗓音低啞:“等你養好了,我告訴你農夫是如何播種的。”
孟允棠雙頰滾燙,伸手捂住他的嘴道:“你不許說話了,睡覺!”
賀砺悶悶地笑起來,拉下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與她額頭抵着額頭,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次日,孟允棠一大早起來,随賀砺去大明宮給太後問安。
太後神色淡淡的,沒說什麽見怪的話,還賞了孟允棠一對玉手镯,一對玉如意。
孟允棠沒瞧見乙靜與靈清,也識相地沒問賀砺。
回到衛國公府,賀砺去外書房,齊管事來找她彙報今日府中庶務的安排。
府中現在只有她與賀砺兩個主人,餘下的都是部曲奴婢,還有就是林小娘子和林小郎君以及他們的奴婢。
部曲奴婢還有林小娘子那邊齊管事都能做主,賀砺是個有主見的,自己日常要怎麽伺候也早就安排好了,所以真正需要孟允棠拿主意的其實只有與她自己相關之事。
孟允棠與齊管事說了一會兒話,齊管事退下後,她懵然望着門外的陽光,頗有些長日漫漫無所事事的感覺。
明日要回門,賀砺今晚自然不會折騰她,晚上兩人很純潔地在湯池中一起沐浴玩水。
“臨鋒哥哥,我覺得我好像是你身邊多出來的一個人。”孟允棠坐在賀砺身邊,用手指輕戳着漂浮在水面上的鴛鴦,默默道。
賀砺扭頭看她,問:“嫁過來不開心嗎?”
“不是不開心,就是覺得……好像有沒有我,你的日子都是一樣過的,差別不大。”孟允棠道。
“誰說的?差別很大好麽?以前我都是一個人睡一張床,現在只能睡半張床。”賀砺道。
孟允棠瞠目看他,瞧見他眼底的笑意,羞惱起來,扭過頭不理他。
賀砺展臂,将她摟過去坐在腿上,伸手将鴛鴦也替她撈過來,道:“在外頭這許多年,接觸了很多以前不曾接觸過的人,也了解了許多以前不了解的事。我聽人言,女子只有未出嫁,在家做女兒時最快活。我想着,正好家裏沒有長輩管束,也沒有那麽多必須你親自打理的庶務,便想讓你像在閨中做女兒時一樣快活,不擔心生計,不用理庶務,每日就吃吃玩玩,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在娘家如何過日子,在這裏便如何過日子,不用擔心我會怎麽想,你快活我才高興。更不用擔心旁人會怎麽想,我賀砺的夫人,誰敢說三道四,我拔了他的舌頭。”
孟允棠不解地看着他,問:“那你為何娶我呢?難不成,就是為了讓我換個地方享福?”
賀砺俯下臉來,似笑非笑:“我娶你自然是因為我個人很需要你,這兩天你還沒感受到嗎?”
“你又不正經!”孟允棠羞臊地伸手撩水潑他。
“你正經,那你怎麽不正正經經地跟我好一次?嗯?”賀砺回潑之。
孟允棠笑着伸手擋,又潑他,兩人鬧了半晌,孟允棠趴在賀砺背上,摟着他脖頸,他馱着她在湯池中從這頭游到那頭,那頭游到這頭。
偌大的湯池上方始終回蕩着孟允棠清脆悅耳的笑聲。
次日,賀砺陪孟允棠回門。
孟允棠外祖家的人還在,熱熱鬧鬧地吃過午飯,周氏借故将孟允棠領到房裏,母女兩個說些私密話。
“在衛國公府過得如何?還适應嗎?”周氏問道。
孟允棠點點頭,道:“我什麽都不用做,每天就是吃飯睡覺,跟在家裏一樣。”
周氏:“……怎麽能跟在家裏一樣呢?你現在是國公府的當家主母,該你承擔的責任要承擔起來,出嫁前我不是跟你說過嗎?”
孟允棠道:“可是賀六郎說那些都是無關緊要之事,交給下人去做就好了,不用我親自打理。”
周氏蹙眉,問道:“他莫不是擔心你做不好?”
“不是,他就是不想我把精力花在那些事情上。他把府裏的財帛和庫房鑰匙交給我管了。若是他覺得我不堪用,又怎會把這些交給我呢?”孟允棠道。
周氏略略放心,瞧着孟允棠雙頰紅潤精神飽滿,不像是夜裏受累的模樣,她又低聲問道:“可曾圓房?”
孟允棠臉紅起來,支吾道:“不知道……算不算……”
周氏奇道:“圓了就是圓了,沒圓就是沒圓,什麽叫不知道算不算?”
孟允棠吞吞吐吐的将洞房那日的事跟周氏說了。
周氏聽罷,臉也紅了,幾次欲言又止,不知從何說起,思慮半晌,輕聲對孟允棠道:“下一回,縱是疼你也忍一忍吧,女人總是要過這一遭的。賀六郎是個好的,知道心疼你,要知道那種情況下,絕大多數男人都只會叫女人忍一忍,不會停下的。你不能仗着他心疼你就只顧你自己。床笫之間魚水和諧,是穩固夫妻感情最重要的一環。”
孟允棠聽得脖頸都粉了,羞答答地低垂着腦袋,應了一聲。
下午,夫妻倆辭別孟家衆人,準備回衛國公府去。
走到宮城前,孟允棠熱得難受,對賀砺道:“臨鋒哥哥,我想吃酥山。”
賀砺道:“回家讓人做給你吃。”
孟允棠不肯:“我要去杏花春雨樓吃。”
于是一行人從崇仁坊的西坊門進了坊,去杏花春雨樓吃酥山。
還未到杏花春雨樓,遠遠看到香糯坊的門口站着一圈人。
香糯坊重新裝修後,已經再次開門營業了,只是最近孟允棠忙大婚的事,孟以薇在家裏幫忙,林宛燕應該也不得空,所以暫時都由鐘麗嬌來負責。
孟允棠見香糯坊出了事,雙腳輕磕馬腹,小跑過去,到了近處發現鐘麗嬌也站在門外,店鋪裏,兩名小兒正指揮鋪子裏的夥計往糕點盒子裏裝糕點。
“發生何事?”孟允棠下了馬,走過去輕碰了碰鐘麗嬌的胳膊。
鐘麗嬌一回身,見是孟允棠與賀砺一行,頓時感覺靠山到了,緊繃的情緒一松,紅了眼眶道:“彤娘,這兩人來店裏搗亂,前兩日說要為聖上抓鹞鷹,用網封着我們的店鋪不讓人進出。今日又來,說要買糕點,但是沒帶錢,拿一兜子蛇押在店鋪中,說有錢了來贖,還說那蛇是聖上養的鷹的口糧,叫我們好生照料着,不能讓它們死了……”她說着說着就要哭起來,忙用帕子拭了拭眼睛。
孟允棠氣死了,一句“你怎麽不來找我”到了嘴邊,才想起這幾天她大婚,哪兒顧得上別個?鐘麗嬌不拿此事來煩擾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兩人這邊說着話,那邊戚闊已經帶着人氣勢洶洶地闖到店鋪中,将那兩個小兒揪出來掼到地上。
圍觀看熱鬧的百姓發出一聲驚嘆,紛紛避閃開,圍成更大的一個圈繼續看熱鬧。
兩名小兒從地上掙紮站起,正要破口大罵,一擡頭看到高踞馬上的冷峻男人,頓時就慫了,老老實實地向賀砺行禮賠笑。
賀砺一言不發,朝戚闊擡了擡下巴。
戚闊心領神會,一撸袖子,一腳就将其中一人踹倒在地,随行有樣學樣,見他動了手,自然跟着上去一陣拳打腳踢。
兩名小兒鬼哭狼嚎,大聲道:“賀大将軍,我們是皮力士的幹兒子,魚将軍是我們的幹爹啊!”
賀砺冷冷開口:“沒吃飯嗎?”
戚闊聞言,揚聲道:“弟兄們,阿郎嫌我們打得輕了。”
衆兒郎一聽,那還不下死力氣揍?
圍觀百姓紛紛叫好,可見受小兒之氣不是一日兩日了。
倆小兒口吐鮮血,怕把命折在這兒,大喊:“賀大将軍,我們是為聖上辦事的,你不能……”話沒說完,又被打得慘叫。
“為聖上辦事?聖上叫你們橫行市井欺壓百姓了?竟敢如此玷污聖上清名,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戚闊,不必手下留情。”
戚闊高聲道:“得令!”
孟允棠在人群後看着戚闊等人在那兒毆打兩名小兒,又覺解氣又有些心驚膽戰,頭上發髻忽然被人捏了捏,她回頭。
賀砺道:“去吃酥山吧,這裏他們會收拾。”
“哦。”孟允棠跟鐘麗嬌告了別,回身想找自己的馬,卻被賀砺彎腰一把撈到馬上,夫妻兩個共乘一騎,往杏花春雨樓那邊去了。
鐘麗嬌擡頭看着兩人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豔羨。
這樣的濃情蜜意,早已嫁作人婦的她從未體驗過。
幼時她們一群人在一起玩時,孟氏彤娘真的是很不起眼的一個,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不起眼的那一個,如今是她們所有小姐妹中過得最好的一個了。
這樣也挺好的,至少讓人覺着,人這一輩子,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到頭的。
賀砺帶着孟允棠到了杏花春雨樓,要了二樓臨街的雅間,點了一盤酥山。
在等夥計上酥山的時候,孟允棠問賀砺:“方才那兩個到底是什麽人啊?為何要到香糯坊生事?”
賀砺冷笑一聲,道:“五坊小兒,專為聖上捕捉供養鷹犬的。這些人仗着差事便利常有敲詐勒索之舉,此番惹到香糯坊,怕是有人想與我叫板。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自會為你擺平。”
“哦。”孟允棠遲疑了一下,又問:“臨鋒哥哥,你與那個大太監魚俊義關系很好嗎?”
“為何這樣問?”賀砺問。
孟允棠道:“我聽人說,魚俊義擅權弄政結黨營私,凡是和他一夥兒的,都被稱作閹黨。”
“若我是閹黨,你會如何?”
“嫁雞随雞嫁狗随狗,若你是閹黨,那我也只能做閹黨家眷了。”孟允棠垂頭喪氣道。
賀砺笑起來,傾過身湊上去親了親她的小嘴。
“別,還在外面呢……”孟允棠嘤咛抱怨。
賀砺擡手按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躲,到底是将她親了個瓷實。
“今晚再試試?”新做成的小夫妻經不得一點刺激,不過是深吻一下,他就起了反應,啄着她紅嫩的唇珠輕聲道。
孟允棠想起周氏的交代,紅着臉“嗯”了一聲。
不多時,孟允棠想吃的酥山端上來了。
所謂酥山,就是将酥融軟了淋堆成山巒狀,而後放到冰窖裏凍着,想吃的時候取出來,在潔白的山巒上撒上或粉或黃的花粉,點綴各類果子鮮花,弄得漂漂亮亮的,就可以吃了。
炎炎夏日,還有什麽比吃一口剛從冰窖裏端出來的酥山更令人感到愉悅的呢?
孟允棠用勺子挖了一勺冰酥填進口中,冰涼甜蜜的感覺占據了她全部的思維。
賀砺看她又開心地在那兒扭來扭去,忍不住笑,問:“就這麽好吃?”
“當然了,你嘗嘗。”她用銀勺子重新挖了一塊冰酥,遞到賀砺唇邊。
賀砺偏過臉,拒絕:“你自己吃。”
“你就嘗一口嘛,就一小口。”孟允棠實在不明白,怎麽會有人不愛吃甜呢?
賀砺被她纏的沒法,妥協道:“你喂我。”
孟允棠看着自己執着地遞在他唇邊的銀勺,疑惑地眨巴眼:這不正在喂嗎?
賀砺掃一眼她的嘴。
孟允棠明白過來,有些羞臊,但是為了讓他也感受一下這夏日的冰涼,她決定舍己為人。
她先掃了眼開着的窗戶,嗯,對面沒人。也看不到樓下街道,那樓下街道上的人應當也看不到他們。
她收回銀勺将那一口冰酥含在口中,爬到賀砺身上,跨坐在他腿上,雙手按在他肩上。
賀砺微微仰着臉,眉梢帶笑,等着她來喂。
孟允棠卻看着他發起了呆。
她突然發現,此時的他,好好看啊!
明亮的天光透過窗紙溫和地灑在他的臉上,他的皮膚在光暈下呈現出一種透亮溫潤的白,眼睫根根分明,那麽長,那麽密。高挺的鼻梁在人中投下陰影,雙眼如陽光下的水精,亮得清澈。一貫張揚冷峻的五官此刻俱都毫無攻擊性地柔和下來,厚薄适中輪廓鮮明的唇瓣是肉粉色的,泛着自然的光澤,很容易讓人聯想起一些羞羞的事情。
“傻丫頭,發什麽呆?”賀砺等了半晌不見她動作,忍不住伸手捏了把她的臉。
孟允棠猛的回神,“咕”的一聲,下意識地把嘴裏已經融化的冰酥給咽了下去,一臉無措地看向賀砺。
賀砺笑着将她摟到自己的胸前,親昵地吻着她的眼睑和鼻尖,道:“你怎能如此可愛?嗯?”
孟允棠在他懷中小貓似的往上拱,雙手抱住他的脖頸,湊過臉去主動吻上他的嘴唇。
她的唇舌冰涼甜蜜,柔軟又熱切地吮着他的唇瓣,還探入他口中。
賀砺享受着她難得的主動,心如蜜糖。
“臨鋒哥哥,我喜歡你,好喜歡你。”她将他親得唇瓣濕潤火熱,小臉埋進他頸間,氣息不穩地低聲道。
賀砺動作一頓,滾動一下喉結,抱着她站起身就往外走。
這誰還等得了晚上?
陽光斜照在窗戶上,衛國公府後院林木茂盛,蟬鳴焦躁。
松齡院寝房裏的紅羅帳已然放下,七八個雪山似的冰盆在房裏各個角落散發涼意。鹦鹉在紫竹架上來回輕跳,不時停下來向着某處瞪起小眼睛,仿佛在傾聽那時有時無的靡靡之音。
……
孟允棠又起不來床了。
用晚膳時,賀砺将她抱到坐床上去吃飯,吃過飯兩人坐一起說話。
賀砺向孟允棠提起要孟礎潤來做親事的事。
“你真的覺得他行嗎?”孟允棠問他。
“他是你弟弟,不行也得行。”賀砺道。
孟允棠聽着他不容置疑的語氣,暗暗同情了孟礎潤一把,忽又想起以薇的事來。
孟礎潤是男兒,可以不急着娶親,但以薇是女子,她的年紀也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臨鋒哥哥,你能不能幫我調查一個人?”
“何人?”
“高安長公主府上的畫師,姓袁名崇峻的那個。”
賀砺疑慮地望着她,問:“這是何人?為何要調查他?”
孟允棠道:“我跟你說,你不許跟別人說。”
見還涉及秘密,賀砺挑眉。
“我妹妹以薇,相中了這個袁郎君。”她道。
賀砺有些驚訝:“你爺娘要把你妹妹嫁給一個畫師?”
孟允棠拍他一下,道:“我爺娘還不知道呢,是以薇自己相中了。你可千萬記得守口如瓶,別在我爺娘面前走漏口風。”
“你也同意?”
“為何不同意?這是妹妹自己看上的,她心裏既有了這麽一個人,嫁給誰都不會比嫁給他更快活。我唯一擔心的是這個袁郎君人品不好或是有什麽旁的毛病,配不上我妹妹,所以才想托你幫忙調查一下。”孟允棠道。
“此乃小事。”賀砺伸手托起她的臉,笑意盈盈:“心裏有了這麽一個人,嫁給誰都不會比嫁給他更快活。這聽起來像是經驗之談啊,誰的經驗之談啊?”
孟允棠扭頭想躲,他偏掐着她的雙頰不讓她躲,還要逼問:“就問是誰的經驗之談而已,你躲個什麽勁兒?”
孟允棠惱道:“是我的經驗之談,我心裏有你,嫁給晏辭一點都不快活,好了吧?”
賀砺樂不可支,抱着她在她耳邊低語。
孟允棠雙頰爆紅,伸手捶他,被他抓住手腕。
兩人親昵地鬧了半晌,穗安在外頭喚道:“夫人。”
“進來。”孟允棠将賀砺的腦袋推開,故作正經。
穗安端着托盤進來,将托盤上一盅藥放在幾案上,道:“夫人,這是齊管事送來的藥,說是阿郎要的。”
孟允棠扭頭看賀砺,賀砺對穗安道:“退下吧。”
穗安出去後,孟允棠問道:“這是什麽藥?”
賀砺抱着她道:“調理身子的藥,喝了不會懷孕,為你熬的。”
“你、你真的不要孩子啊?”雖然他一早就說過,但孟允棠始終不能相信,她沒見過不想傳宗接代的男人。
“婚前跟你保證過的,生不生孩子由你決定。只不過,現在就算你想生,我也不能讓你生。”賀砺道。
孟允棠不解:“為何?”
賀砺垂眸看她,似笑非笑:“現在你連我都受不住,怎麽生孩子?”
孟允棠伸手打他:“你能不能不要三句不離老本行?”
賀砺笑得将額頭埋在她肩上,臉一側,把鼻子伸到她頸窩處嗅個不停。
孟允棠癢得一邊往後仰一邊伸手推他的頭,笑道:“你幹嘛呀?”
賀砺抱緊她,低聲到:“喜歡你。”
孟允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紅着臉道:“我也喜歡你,臨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