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中藥材
燕遲關上門, 聲音很輕:“看着路,小心點。”
江斯若覺得說話力氣都沒有了,往前走了兩步, 低頭靠住牆壁, 嘆了口氣。
每次看見父母,全身上下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本來喝了酒剛好睡覺, 現在全身的困倦倒是都被吓醒了。
燕遲站在和江斯若兩步之遙的地方看她。
女孩額頭緊貼着牆, 肩膀像是被壓了什麽東西似的下垂, 就像是小學的時候被老師罰站的小朋友。
燕遲忽然意識到,江斯若的身上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是的,當年結婚燕遲把自己這邊的事交代的幹幹淨淨, 那也是江斯若的要求。
但她卻沒有聽江斯若說過任何關于她的事,那個時候她也不是很在意, 也沒有問。
燕遲問道:“洗手間在哪?”
江斯若指了個方向,燕遲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江斯若已經不在原地了。
燕遲愣了愣, 往後走了兩步找她。
江斯若現在的這個房子裝修得很好, 氛圍溫馨,家具被收拾的很幹淨。
一個主卧一個次卧,江斯若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到了主卧, 坐在書桌前繼續躺屍。
從這個角度上看江斯若的臉很紅, 燕遲有些擔憂, 走過去問道:“你方便和我說一下嗎。”
江斯若:“不方便。”
燕遲:“……”
燕遲:“你打算一整晚都睡在這裏?”
江斯若緩緩擡起眼皮,點了點頭。
燕遲看到她這個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一動。
她去浴室打了一盆水過來, 看到架子上唯一的那條白色小毛巾就知道是江斯若的。
以前住在北山苑時, 江斯若也用的是同款毛巾。
燕遲端着水盆過來, 想給江斯若洗臉,記得以前很多次晚上她應酬喝多了酒,江斯若也是這樣跪在床前,一點一點地給她把臉擦幹淨。
誰知燕遲剛把毛巾蓋到江斯若的鼻子上,江斯若就別開臉:“好燙。”
燕遲到底還是不會伺候人的,看着江斯若被燙的臉都皺成一坨,調整了水溫再試一次。
江斯若眉眼舒展,終于沒那麽大反應了。
燕遲微微一怔,原來照顧人是那麽有成就感的事,尤其是江斯若就像一只溫順的小貓似的,乖乖讓你擦着臉。
西城國際這個小區和以前的北山苑不同,北山苑樓層高,每個房間幾乎都有落地窗,透過玻璃就能看到燈火璀璨的整個江城。
西城國際則全是矮房,樓層最高也就15,從窗戶往外看去是小區全景,遠處有個游泳池,再近一點是跑道。
忽然又聽見有人按門鈴,燕遲走到門口透過貓眼一看,看到姜女士不知道為什麽又出現在門口。
原來姜女士剛才上了電梯,越想越不放心。
燕遲叫她們第一聲叫的是爸媽,第二聲叫江俞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變成了伯父,非常疏遠的樣子。
而且剛才燕遲帶着江斯若進門的時候,手是搭在江斯若的肩膀上。
如果兩人的關系沒問題,應該牽着手才對,現在的女孩不都喜歡手牽手麽?
這說明什麽?說明燕遲和江斯若的狀态還是有問題。
于是姜女士讓江俞在樓下等着,說是他一個糙漢子上樓只會吓着兩個女孩,姜女士則自己折了回來。
燕遲一開門,就看到姜女士窘迫不安的一張臉。
“……”
燕遲看着姜女士,忽然從心底産生一絲好奇。
江斯若的家到底是怎樣的?
燕遲隔着防盜門看着女人,溫和地問道:“媽,是有什麽東西落下了麽?”
姜女士看到燕遲早已經脫掉外套,昂貴又精致的襯衫在女人身上勾勒出姣好的弧度。
燕遲手裏甚至還拿着一條毛巾。
姜女士也知道現在已經很晚,應該是燕遲和江斯若的私人時間了。
姜女士更加不安,定了定神笑着問道:“小燕,剛才媽忘記說了,今年你要不來我們家過年吧?”
燕遲回到房間,看着依舊在桌子上躺屍的江斯若:“我先走了。”
江斯若翕動鼻翼,隐約能聞到燕遲身上淡雅又昂貴的香水味,她心想她們兩個人是不是湊得太近了。
江斯若随後聽到燕遲說這句話,急忙站起來,推開椅子跌跌撞撞走到門口:“我送你。”
燕遲眉眼倏爾一彎,把她按回去:“不用。”
江斯若執意要送她,兩人走到門口,江斯若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陽臺。
如果說剛才兩人回家的時候天空還在下小雪,那現在就已經是大雪紛飛了。
外面的風很大,吹得樓底跑道旁的枯樹都在搖晃。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江斯若微微一怔,在燕遲伸手去拉門時下意識說道:“你要不在這裏睡一晚?”
外面下着雪又刮着風,燕遲好心送她回來,讓人走了實在是不太合适。
燕遲回頭看她,表情有些遲疑:“你方便嗎?”
江斯若站在玄關裏和她解釋:“沒問題的,天氣預報說今晚大雪,你開車回去太危險了,我這裏還有多餘的房間。”
父母來得突然,江斯若甚至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身上還穿着一件薄毛衣,顯得整個人毛茸茸的,頭發随意紮起來,非常家常。
燕遲微微一怔,眼裏有依稀的笑意:“那我可以睡次卧嗎?”
江斯若對上她的眼神,心髒不由得咯噔一聲。
她好像又在燕遲臉上看到那天約飯時的那種……嬌羞的表情。
江斯若随後點點頭,擡手把大門的防盜鏈扣上,去卧室給她找換洗的新內衣。
她剛走到卧室門口,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極輕的聲音:“打擾了。”
江斯若動作一頓。
燕遲的教養向來好,此刻她站在玄關處說這聲打擾,既是說給她聽,也是說給這個家聽。
因為江斯若在這個月才剛搬進來,所以很多東西都是沒有用過的。
已經離婚了,江斯若把這些東西分得很清,所幸兩個女孩子住在一起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燕遲去浴室洗澡,來到次卧的時候發現江斯若已經鋪好了床,電熱毯打開了,被子裏有什麽東西鼓鼓囊囊。
燕遲伸手一摸,是灌滿了熱水的熱水袋。
關掉燈,燕遲在柔軟的床上躺下來,四周都是熟悉的味道。
是和江斯若身體上極其相似的奶香,帶着一點嬰兒爽身粉的味道,幹淨又清爽。
忽然覺得有一絲躁動不安,燕遲忽然想到之前的有些夜晚,她躺在床上抱着江斯若,或者是江斯若壓在自己身上,灼熱的呼吸吹拂在耳畔。
江斯若是個很溫柔的人,動作不大但卻能夠恰到好處的讓她神智渙散和痙/攣,燕遲每次睜開眼想要尋找她的眼神,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總是躲閃,這種躲閃讓燕遲癡迷。
有些時候她取悅江斯若,江斯若總是把臉全部埋進枕頭裏,手也死死拽着枕頭,露出一雙通紅的耳朵。
燕遲微微皺起眉。
忽然特別特別想。
這邊江斯若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看到放在桌上的手機正在震動。
大半夜的她坐在床上聽着姜女士的訓誡:“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我說什麽來着?她還是疼你的!你平時不和她撒嬌,不向她提要求,結婚那麽多年,燕總什麽時候來過我們家?今天還好我鼓起膽子和她說了。”
江斯若神經一跳,覺得大事不妙:“你和她說了什麽?”
姜女士:“問她願不願意回家過年啊。”
江斯若想說這根本不是最主要的問題,最主要的問題是她和燕遲早就離婚了:“她答應了嗎?”
姜女士:“她肯定是答應了啊?我看小燕只是看起來無法接近罷了,她人還是很好的。”
江斯若放下手機,雙眼無神地盯着天花板。
為什麽今晚燕遲會突然抽風答應她們家回家過年呢?
難道是因為大風雪,她收留了燕遲一晚,燕遲頭腦一熱想要報答她嗎?
燕家那邊也有親戚,燕遲過年時的行程被安排得很滿。
江斯若心情複雜地打電話和她聯系:“您随便挑一個有空的日子來就好了,不要刻意。”
反正按照江家人的尿性,無論是哪一天,只要是燕遲來的這一天,都可以叫做過年。
燕遲沉吟片刻,說道:“我昨天讓助理把我那幾天的行程整理出來,今天下午給你答複。”
江斯若:“我想問問您,您為什麽會答應我媽的要求呢?這很離譜。”
雖然微信最後證明是燕遲的誤删,但這件事還是給江斯若敲了個警鐘。
她和燕遲還是就這樣比較好,她們是絕對不可能做朋友的。
燕遲:“結婚三年,按理說我應該去你們家一趟,是我疏忽了,就當是一個補償吧。”
她話鋒一轉,意有所指道:“你母親好像對我們離婚這件事,意見很大。”
确實,如果這次家庭年夜飯燕遲可以出席,江斯若起碼是三年不愁父母騷擾了。
最後經過調整,決定是大年初六這天去江斯若家過年。
這天,江斯若開着車去北山苑接燕遲。
江斯若是有車的。
一輛十分低調的豐田車。
因為住在市中心又經常參與酒局所以平時不開,以前和燕遲住在一起的時候她是自由人,平時基本上都膩在家裏,更加不用開車了。
燕遲拉開車門,看到她的模樣不由得訝異。
江斯若的氣質就是軟軟乎乎,那是她笑起來的時候。
江斯若脾氣好,平時和人說話都是未語先笑。
但今天江斯若手臂搭在方向盤上,桃花眼垂着,白皙的臉上沒有任何笑意。
江斯若默不作聲開車的樣子很帥,車開的很快但卻一點都不甩,後座放着幾片橘子,燕遲把抱枕抱在懷裏,沒有一點暈車的感覺。
已經是大年初六,江邊依然能聽到噼裏啪啦放炮的聲音。
江城市中心是不能放炮的,但郊區可以。
江斯若的家剛好住在郊區。
燕遲記得三年前第一次找江斯若的時候,找了很久才找到這裏,但卻沒有進江斯若的家門。
是助理上樓去把江斯若叫下來的,兩人在不遠處街邊的咖啡館裏完成了簽約事宜。
三年不來,這裏還和以前一模一樣。
有些破舊,到處都散發着古舊的氣息。
燕遲就屬于那種一看就不像是這裏的人。
江斯若帶着燕遲進家門的時候,氣氛都變了。
江斯若知道自己這個家平時是什麽樣子的,只要在家大家都會穿得很随意,一群人擠在巴掌大的沙發上看電視,不穿襪子翹着二郎腿。
但今天可能提前聽說燕遲要來,迫于江俞的威嚴所有人此刻都打扮的很幹淨。
就連向來不聽話的小弟弟都穿上了校服戴上了紅領巾,他可能覺得這是最尊重人的穿搭了。
燕遲:“我覺得你們家挺好啊……”
江斯若猛地轉頭,一臉見鬼的表情看着她。
燕遲唇角有些笑意,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這周圍的一切。
臨近晚飯,江斯若穿着圍裙在廚房炒菜,一時間油煙的香味蔓延到整個廚房。
她颠勺時火苗兇猛的竄起來,臉被火焰染的豔紅。
燕遲穿着一件T恤,一條休閑褲,腳踩毛絨拖鞋,站在廚房後面,默默地看着她。
江斯若炒菜的背影很好看,但不知道為什麽,女孩薄唇微抿,一點都不笑一下。
燕遲扭頭看了一眼外面那些正在看電視的人。
江若楠就不要說了,那對雙胞胎女孩也和江斯若長得很像。
最小的那個男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把校服脫掉了,騎在沙發的最頂端。
一個小小的家,怎麽可以塞得下這麽多人呢?
廚房裏就她們倆,姜女士已經不止一次往這邊偷看了,她小小聲聲和江俞道:“兩人感情還挺好的哈。”
江俞陰沉着臉搖頭:“我看不太行。”
“這話怎麽說?”
“夫妻之間肯定是有一個默契度的,同房之後的夫妻默契度更高。我看她們之間沒啥默契,進廚房連語言交流都沒有。”
姜女士聽了江俞的分析,又開始愁眉苦臉。
這也正是她最擔心的,她原本不知道女女之間的事,也從來沒想過。
記得斯若大學那會好像對老莊家的丫頭抱有好感,她還及時把這感情扼殺在搖籃裏了。
直到燕家人過來找到江斯若,條件是實在是好,她才松動了意思。
姜女士知道錢能解決一切,現在的科技什麽都能搞定,如果江斯若願意她可以立馬懷上燕家的血脈,但是女女之間怎麽同房的?需要同房嗎?她不知道。
她們結婚這麽多年,該不會沒有同過房吧?
江俞很明顯和她想到了一件事,兩人面面相觑,氣氛瞬間變得有點微妙。
吃飯時。
江父熱情地給燕遲夾菜,燕遲頗有些盛情難卻,碗裏很快就堆滿了菜,連飯都看不到了。
這又是和燕家不一樣的地方了,燕家過年雖然也有傭人布菜,但不會這樣直接夾到碗裏來。
江斯若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不用了,人家自己會夾。”
餐桌本來吵吵鬧鬧,江斯若一站起來瞬間就安靜下來。
江斯若覺得好笑,覺得她借着燕遲的身份在狐假虎威。
江斯若轉身走進廚房,拿了一雙公筷放在餐桌上,“啪嗒”一聲。
江俞看到那雙多出來的筷子,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看。
江斯若:“燕總是要用公筷的,是吧,這裏那麽多人。”
江俞急忙道:“是我糊塗了。”
燕遲看了江斯若一眼,第一次因為自己這個習慣而覺得尴尬:“沒事。”
于是本來一窩蜂夾菜的大家開始規規矩矩用公筷。
江斯若看見向來脾氣暴躁的江父居然願意為了燕遲用公筷,忍不住樂了。
要是平時他估計要把那假清高的家夥罵到狗血淋頭。
奈何燕遲就是這樣窮講究,她是大小姐,清高也是天經地義。
姜女士吃了一塊豆腐幹,笑道:“斯若,你做飯的水平是越來越好啦,在家裏是不是經常給小燕做菜?”
燕遲低頭吃菜,聽到姜女士這麽說,便道:“嗯,斯若在家經常做飯的。”
與此同時江斯若的聲音冒出來:“家裏有阿姨做飯。”
“……”
江若楠坐在飯桌對面喝着湯,憂心忡忡地看過來。
吃晚飯,姜女士把她們關進房間,嚴禁大家打擾:“你們今天累了一天,就休息休息吧啊!盤子什麽的我來洗就行了。”
門被用力關上,房間裏只剩下江斯若和燕遲兩個人。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潮濕的氣息,但并不算難聞。
是城市裏很難得的泥土的清香。
房間很小,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櫃。
這還沒有完,燕遲側頭看過去,床旁邊有什麽東西被隔簾阻擋,是一條很長的、漆黑的過道,過道盡頭是一張書桌,書桌上方是一扇窗。
這個房間是江斯若小時候睡的,但自從江斯若搬出去之後,平時江俞不想和姜女士一起睡的時候,姜女士會跑到這裏來睡。
總之亂七八糟的,江斯若不會讓燕遲住在這裏。
江斯若坐在床邊上,擡手撐着額頭。
燕遲走過去,低頭看她:“你好像不是很開心。”
江斯若嘆了口氣:“有一點。”
燕遲:“為什麽?”
江斯若舌尖抵了抵腮幫,燕遲問她:“還是不方便?”
江斯若擡起眼,對上燕遲的目光。
燕遲站在床邊,身體微微前傾探過來,雙眸垂下。
江斯若很少從女人臉上看到這麽有求知欲的表情。
燕遲:“我這次來你家吃年夜飯,作為交換你怎麽說也得告訴我一點事情吧。”
“你的事情,我什麽都不知道。”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燕遲自己家的經就很難念了,但沒想到江斯若的家會是這個樣子。
江斯若不想說,燕遲自然也就不問,但不代表她不好奇。
江斯若轉開話題:“等會她們忙完了,你就說你公司有事,我們直接就走。”
燕遲沒有異議,現在在江斯若家,自然是江斯若說什麽就是什麽。
江斯若站起來,對燕遲說道:“我去廚房幫忙洗碗。”
雖然姜女士說不用,但她覺得還是出去幫忙會比較好。
燕遲:“好,我在房間等你。”
江斯若撸起袖子出門洗碗了,燕遲在床上坐了一會,那邊的門忽然被敲響了。
燕遲打開門,姜女士站在門口,手裏端着一晚熱氣騰騰的湯。
姜女士笑道:“小燕,剛才吃飯的時候我看到你沒有喝湯,你要不現在喝點兒吧?”
“這湯是雞湯,斯若她爸加了好多藥材的,特別補,不喝可惜了。”
燕遲詫異了一下,随後笑着把湯接過來:“謝謝您。”
姜女士:“哎,你就是客氣,都是一家人了,什麽您您您的。”
是一家人嗎?可是結婚之後,她好像從來沒有把江斯若當成一家人。
燕遲懷揣心事把湯接過來,關上門。
湯是雞湯,雖然加了藥材但卻恰到好處,味道不怪反而非常香濃。
剛好是寒冬,雞湯喝進肚子裏,仿佛連身體都暖和起來。
江斯若很快回來了,嘴裏還在咀嚼着什麽。
原來是剛才在廚房裏小弟弟給她的口香糖,水蜜桃味的,很好吃。
江斯若穿着衛衣,領口的白色帶子妥善的系成蝴蝶結,嘴裏還在嚼糖,臉頰因為熱氣而泛着紅,唇紅齒白,非常漂亮。
燕遲看着她領口下擺鎖骨微微彎曲的弧度,莫名覺得心口一熱,又耷下眼。
“這個湯……是我媽送過來的?”江斯若愣住了,擡頭看着燕遲略顯紅潤的臉。
燕遲垂眸正在回複消息,聽聞愣了愣:“是有什麽不對嗎?”
江斯若簡直想把手裏的水杯扔出去,也不管這碗湯是不是燕遲喝過,低頭嘗了一口。
果然。
燕遲疑惑地看着她,只見江斯若耳朵紅的像是要滴血:“這個湯裏加了很多增強性/欲的中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