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與死-02
交換正式開始之前,唐豫進有些困難地逛完了別墅,還躲進廁所抽了根煙。在煙霧彌漫的空間裏,他垂着眼靠在牆上整理到目前為止的信息,剛得出一個想法,擡眼就看到時停春從門口走進。
“……怎麽又是你。”他手賤地拿拐杖絆了時停春一下,沒把人絆倒,對此他還有點失望,只能用拐杖點點時停春的腳,“喂,不是時間很多嗎,沒事參加游戲幹什麽?”
時停春腳步不停,不過還是分他一個眼神,“怕你把我忘了,過來找你要錢。”
“瞎扯,說得像你知道今天會遇到我似的。”唐豫進哼笑一聲,将離開的男人又扯了回來,“你抽到什麽了?”
“空牌。”
“假的吧,我剛剛偷看到了。”
時停春臉色一點不變,繼續睜着眼睛說起瞎話,“詐我沒用,你是瘸了不是瞎了。”
“說謊小心硬不起來哦,變态。”
“……你想幹什麽?”
“要不要和我合作?”
“不要。”
“那我就不還你錢了。”
唐豫進理直氣壯地這麽威脅,仿佛他才是那個債主,而不是他欠了時停春一萬塊錢,說完他還得意地朝人揚了揚眉毛,拐杖更不要臉地敲兩下時停春的膝蓋,“喂,跟着我不差的,咱倆一起賺錢多好,考慮下呗。”
“等你能活過今天再說吧,小瘸子。”上下掃唐豫進一眼,時停春毫不掩飾自己對人的嫌棄。凝滞的腳步重新邁開,他拍開唐豫進扯他的手,松了皮帶,拉下褲鏈,還是去幹了來廁所該幹的事情。當然,如果旁邊沒有個唐豫進即使廢了腿也要興致勃勃地看着他,一切也許會更好一些。也不知道這人怎麽能那麽自然地叫他變态,明明這家夥才看着更像變态一點。
大概算是合作失敗,不過唐豫進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氣餒,幹完變态的事情,還毫不避諱地跟着人一起回了大廳,不長的一段路,他還故意假裝腿腳不好,不小心往時停春身上蹭了幾下。他的心思一點沒打算遮掩,時停春實在看不下去,幹脆直接上手扶他,至少将主動權重新握回自己手裏抓好——雖然好像給了他得寸進尺的機會,唐豫進腦袋往他肩上一靠,十分熟練地将嗓子一吊,做出一副柔弱模樣,“你對我真好。”
“……有病趕緊去治。”時停春懶得陪他演戲,把人扶進大廳,就遠遠地躲到一邊,希望他自生自滅。
八點五十八,他們是最後回到大廳的玩家,也是在唐豫進找了個地方靠好的時候,交換時間正式開始。一到點,八號和九號便直接朝公證處的方向走去,顯然早已商定。這樣的行為之下,他們大概都沒拿到死牌,如果他們确實是一對情侶。唐豫進看着兩個人的背影,掏出個小本記起筆記。當然,也不排除他們之間有誰拿到死牌之後,故意做這樣的事情,混淆他人視聽。
不過生牌在誰手上唐豫進還沒能看出,死牌在誰手上他已經猜得差不多了——也不完全是猜的,主要是剛剛靠到時停春身上時偷摸看了一眼。時間太快,只看出是特殊的花紋,沒看清是生是死,但從時停春先前騙他的行為裏,答案也基本能夠确定。
于是他的視線在場環繞一圈,又記了幾筆,才收起本子,假裝漫不經心地晃到時停春身邊,“哎,七號,要不要跟我換個牌啊?”
“我不急。”
“真不要我幫你?”說這話的時候唐豫進還是壓低了一點音量,畢竟大廳就這麽點空間。不過說完這句,他就沒有繼續遮掩,“我是空牌。不想等到強制換的時間,早換早好,還能乘個倍數,你覺得呢?”
“哦?那你不問我是什麽牌?”
“看你誠意嘛。”
“怎麽就挑中我了?”
“你長得帥嘛……不換我找別人也行。”唐豫進倒也無所謂,“換不換?不換我找別人了。”
猶豫了沒多久,時停春還是點頭,“行——我也是空牌。”
他們是第二對進入公證處的玩家,緊接在八號和九號之後,也正好能看清這一對氣場古怪的情侶出門時的表情。唐豫進的目光沒在人身上停留太久,只掃了一眼就推着時停春進去。一分鐘不到,他們交換好了卡牌,又在房間內停留了一小段的時間,确認交換後的卡牌,将表情整理,才走了出去。
不出唐豫進預料,時停春抽到的确實就是那張死牌,黑色花紋,勾勒出一個機械傻瓜式的人影。有點像死神,但顯然意味的是另外的東西。在走出門前他将卡牌收好——他當然不是好心要幫時停春,只是強買強賣,将他們原本沒談攏的合作直接靠這樣的手段固定。
他也不打算将死牌留在手上太久。一出門,他就開始搜尋起下一個目标。兩天必須交換一次卡牌,卡牌交換也能獲得翻倍獎勵,這讓場上的一些人早已蠢蠢欲動,但也有人已經找好同盟,只等着更好的時機再進行交換。于是唐豫進的目标就不是這些剩下的人,而是直接走向了已經交換過一次的八號。
給九號一個微笑,他就直接把八號拉到了牆角,開門見山,“和我交換嗎,八號?”
“你不是才剛換過?”
“是,想要多攢點獎勵——我時間沒剩幾天了,怕只靠原始獎勵撐不到下一次游戲。”
“看來你之前是輸慘了吧,這還相信這次能贏?”聽到這樣的話,八號總算從側身的姿勢轉向正對着他,“不過為什麽來找我啊?”
“你看着比較聰明。”唐豫進對人眨了眨眼,“特殊牌應該不會在你手上。”
“把你的眼睛管好。”八號明顯不吃他這套,“那我又該怎麽信你?”
被制裁了眼睛,唐豫進也沒能正經到哪裏,張口就編,“七號是我男朋友哦。”
“……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呢。”
話是這麽說,八號卻多少有了動搖。她從唐豫進身上倒是看出點同路人的氣質,也正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她願意考慮他的提議。如果唐豫進是空牌,他們交換倒确實不虧。重要的是,這游戲裏建立一定的信任也還算是重要——哪怕是找到能讓人相信的感覺也行。
于是糾結了一會,她還是決定賭這一把,反正她還剩兩次交換的機會,實在出什麽意外,還是能再找人把卡牌換掉。“三號,”她學着唐豫進的樣子,也緩緩露出一個笑,“這才第一天,幹什麽壞事的話,後面可是很難度過的啊。”
“這話也送給你。”唐豫進說,“雖然換到死牌的人基本不會當場揭穿換給他的人,但等結果揭曉,算一算今日的交換,追根溯源,大概還是能找到那個人頭上——是這個意思吧,八號?”
但還是有人願意賭。只要他認為自己接下來的運氣能足夠好,并且游戲能在三天內結束。不過,怎麽看一個拄着拐杖的殘廢也不可能是結束游戲的男人。倒是他那個所謂的男朋友——還是怎麽看怎麽不像,八號收回了眼,跟着唐豫進走進公證處,成為今日第四對交換的玩家。
在他們之前,一號的陰郁男人和十一號女大學生已經有了一次交換。而在他們之後,唐豫進又找十號中年男進行了一次交換。時停春和八號,十號和一號,五號和六號,六號和二號,一號和五號,也都按次序單獨進入房間完成了一次交換。
生牌的歸屬在交換中已經明了,而死牌的去向對唐豫進則更沒有意外,甚至那個人已經展露出崩潰的跡象——但沒有人會對他施加同情,畢竟這原本就是淘汰制的游戲。
下午四點十分,所有人準時集合在了大廳。始終未曾露面的本傑明醫生終于出現。一個很有精神的中年男人,但并不是一張容易讓人記住的臉。至少對唐豫進,他能記住的只有他的名字,“馬丁·本傑明”。他的胸牌上如是書寫。
“現在讓我們确認諸位的卡牌。”醫生站到了大廳的中央,如此宣告,卻并沒有上前查看任意一人的卡牌,而是準确無誤地看向了五號的方向,“看起來我們已經有病人要撐不住了。真叫人遺憾,我一晚只能治療一位——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語調古怪地說到這,他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把手槍,對準了五號的額頭,“那麽為了避免更重的痛苦,希望它能讓你解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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