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話音剛斷的間隙,一聲微不可聞的嗤笑,從屏風後面傳來,小二只見眼前的孩子一個轉身,将坐在屏風裏的孩子一把丢了出來,聽到他冷冷的說道,“拿出來。”

被抓了個現行的小宇文憲,抵死不認,反正他也沒有證據,“拿什麽啊?我根本不認識你。”

“你若不拿出來,我便拉你去官府。”說完小長恭上前拉他。

見官?!小宇文憲心裏還是有點怕,畢竟這裏是東魏,不是他父親只手遮天的西魏,于是悻悻的說道,“給你,給你就是了,開個玩笑,至于麽!”

小長恭接過錢袋,掏出一個銀柯子遞給小二,“不用找了。”

見錢眼開的小二自然不會在此糾纏,眉開眼笑的走了。

小宇文憲剛站起來,就被小長恭一把拽住了,“你幹嘛?!錢袋我已經給你了,你給我松手。”

“幹嘛?”小長恭看都不看他,“帶你見官。”

“見官?”小宇文憲也嚷起來,“憑什麽!我又沒犯王法……”

“你偷了我的錢袋。”

“我已經還給你了。”

“偷了就是偷了,”小長恭一邊往外拉他,一邊說,“你還狡辯。”

進了東魏的大牢,他怎麽回西魏!

“我不去,我不去......”

“這是我東魏的律法,由不得你去不去!”

“我管你哪裏的律法,反正我不是東魏的人,那勞什子的法管不着我……”

“我就說,東魏斷不會出像你這樣的刁民,原來你不是東魏人,”小長恭銳利的盯着他,“你是何人?來我東魏幹什麽!”

小宇文憲對小長恭,是徹底沒轍了,說又說不通,打又打不過,最後還把自己的老底,都交代了個幹淨,“我說我迷路了,你信不信?”

小長恭用一副你繼續編的眼神,看着他,“都迷到東魏來了?”

知道這借口爛,但這是事實,事實就是這樣啊!

“我不管你來自哪裏,你那裏是什麽樣子”小長恭嚴肅的說,“但在東魏,在我的這片土地上,必須守法,若你犯法其罪必究!”

“我管你什麽東魏西魏,我不去,我不去…..”

“你來自西魏?”小長恭問道。

“我不去,我不去,我已經把錢袋還給你了……”小宇文憲卻再也不肯回答他的問題,再說下去估計他父親的名字都會被扒出來。

突然之前還在拼命掙紮的小宇文憲,安靜了下來,嘀咕道:“我頭好暈,你不要再晃了……”接着一頭栽了下去。

“我沒有晃……”小長恭眼前一黑,也失去了知覺。

最後的一刻,他聽到了兩個陌生的聲音,其中一個說道,“那孩子從邺城來……”

“沒錯,細皮內肉的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小長恭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關在柴房裏,手從後面被捆住了。旁邊躺着自己認識不到一天的孩子,更确切的說是,連姓名都不知道的同齡人。

小長恭用腳踢了踢他,“醒醒,醒醒......”

“幹嘛?”被人攪了美夢的小宇文憲叫道,剛想揉揉眼睛,卻發現自己被綁了,睡意一下子也醒了大半,“這是哪?我們怎麽會在這?你綁我幹什麽!”

小長恭把背轉過去,然後說道:“不是我。”

看着他和自己一般的裝束,無語的看着小長恭,“這裏是哪裏啊?”

“我怎麽知道!”小長恭更無語的看着他。

“這裏不是東魏麽!你不知東魏人麽!”小宇文憲哼哼的說道:“我不問你,難道還要問我這西魏的人麽!”

小長恭被他噎了一下,“我的确不知,但可以确定的是,我們此時落在了人販子手裏。”

“人販子?”小宇文憲也被他激起氣來,想他一路走來,雖然遇到了不少騙子,被騙了個精光,但還沒有遇到人販子。

“之前你怎麽說來着,你們東魏人行的正,這算怎麽回事!”

見他不說話,小宇文憲絲毫沒有停,“我不過是偷了你的錢袋,你就拉我就見官,那他們這些人販子是不是要去砍腦袋啊!我不是也把錢袋還給你了麽,要不是你,我能落在人販子手裏!……”

一個人的獨角戲唱了半天,小宇文憲開始以為,是他理虧,但後來覺得,不是這麽回事,“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被我說的無話可說了?”小宇文憲洋洋得意的說道。

“我在想,我們該怎麽出去,”小長恭看着他,“你說完了?”

小宇文憲果斷的閉嘴,把頭扭向一邊,他再也不想搭理這個人了!

但此時小長恭說道,“我的靴子裏有一把匕首,你幫我拿出來。”

“幹嘛你自己不拿?”小宇文憲是打定主意不理他。

“我要是能拿出來,就不用和你說了,”小長恭催促道,“趁現在沒人,我們割斷繩子還可以跑,難道你真想被他們賣了?”

“就算賣到天涯海角,我父親也會找到我。”小宇文憲扭過頭兇狠狠的說。

小長恭沒有再說話。那他這個父親都沒有的人,應該沒有人會為了他踏遍每一寸土地找他了吧?

兩個鬧脾氣的孩子,都沒有說話,一時間屋子裏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小宇文憲問道:“若我們出去了,你,你還會拉我去見官麽?”他趕緊又補充道,“好歹我們也一起共患難,那件事,便算了吧,大不了,我以後再賠你三兩四錢銀子。”

小長恭沒有說話,良久小宇文憲聽到他“恩”的一聲,他立馬笑逐顏開的蹭到小長恭身邊,突然冒出一個頭,吓了高長恭一跳,“你幹嘛?”

小宇文憲絲毫不在意,前一刻他們還在鬧別扭,笑眯眯的說,“幫你掏匕首啊。”

“哦,”小長恭不适應陌生人靠他這麽近,“你不要靠我這麽近。”

小宇文憲才不搭理他,越不讓他靠的近,他靠的越近,“不近一點我怎麽拿匕首。”

小長恭臉色不佳,但終沒有再說話。

拿到匕首的小宇文憲,“哇,一看就消發如鐵啊,可不可以送我啊?”

“不可以。”

小宇文憲才不管他同不同意,沒皮沒臉的說:“反正匕首在我這裏,你說了不算。”

小長恭怎麽可能,把斛律将軍送給他的匕首送人,“它,我用它殺過人,一刀斃命。”

聽了他的話,小宇文憲像吞了一口蒼蠅,“你騙我的吧?你殺人?”他是不信眼前的這個人會去殺人,雖然知道他滿身的武藝。

“信不信由你,我從不說謊話!”

小宇文憲由原來的幾絲相信,變成了十分相信,但還有個問題,“你為什麽殺人啊?他惹你了。”

小長恭盯着他,“與你無關。”

好吧,的确與我無關。小宇文憲在旁邊捯饬了半天,終于抽出匕首,一邊給小長恭割繩子一邊說道,“雖說匕首是你的,可說到底是我救了你,我對你可是有大恩啊,你可不能不報恩啊!”

自始至終小長恭沒有說話,小宇文憲也不管他理不理他,繼續說,“我本來是,要去同州的,等到逃出去,你送我去同州,我便當你還了恩情,怎麽樣?我是不是很好說話?”

“我要回邺城。”小長恭突然打斷他。

“邺城?”小宇文憲停下來,“那不是東魏的京都麽?你真的從邺城來?”

小長恭皺着眉頭,不解的看着他。

“我原以為你胡謅騙那小二呢。”

“我說過我從不說假話,”小長恭鄭重其事的說道,從小斛律将軍就教他,作為一軍之主,一句話,哪怕一個字,都不能錯,一字之差,謬之千裏!

“好了,”小宇文憲此時正好割斷繩子,“你快幫我把繩子解開。”

一會後,兩個人身上的繩子解開了,正當他們研究怎麽逃出去的時候,小長恭突然停住了腳步,小宇文憲奇怪的問道,“怎麽了?”

“玉佩”高長恭眼中騰地呈現了殺機,“我的玉佩不見了”

“你要抵給小二的那個?”

“你先走,我要拿回來。”小長恭立刻決定道。

雖然那時隔得遠,但見過無數珠寶的小宇文憲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塊好玉,只是那小二有眼不識泰山,偏要銀子。

但這麽輕易就能抵押給被人的玉佩也不是很重要吧,能比得過命麽?小宇文憲直接說道:“我們先逃出去,有機會再回來拿。”

“你先走,我要去拿回來。”小長恭堅定的說道。

“你瘋了,就為了那塊玉佩連命都不要了?!”

小長恭一臉堅定的看着他,“那是我父親唯一留給我的。”

“那你之前,還把它那麽輕易的抵押出去,想必不過爾爾。”

“我那時,”小長恭笑了一下,“不過是誘你現身罷了,我是不會把玉佩交給那人。”

小宇文憲愣住了,“你怎麽知道,我偷了錢袋還會留在那裏,而不是逃之夭夭?”

小長恭眼中的笑意更濃,“秘密。”

果不其然,聽到這兩個字後,小宇文憲完全成了炸了毛的貓,恨不得上去饒他一爪子。

“總之,那玉佩,對我很重要,我不會就這樣一走而之的。”

“讓你父親再送你一塊一樣的,便可以了,何必如此執着?”

小長恭眼中的笑意,戛然而止,沉默後,方才說道:“他不會在送我任何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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