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夢醒
“清明。”發覺床上的男子在輕松呢喃着什麽,守在床邊的人輕聲喚了一句。然而床上的人并沒有應。湊近去聽男子在說些什麽,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只有一個名字——寒露。斷斷續續地一直喚着,明顯可以感覺到男子對于那人的情感。
看着床上臉色還有些蒼白的人,床邊的人輕嘆一聲。是因為夢中有他,才不願意醒來的嗎?
“長溪,清明還是沒有醒嗎?”門外走進一個容顏傾城的男子,柔和地問了一句。長溪看到幽昙進來,唇邊揚起一抹溫柔,卻也只能無奈點頭。白寒露離開醉夢軒的時候托他們照顧清明,如今鳳凰珠已經在清明體內,人卻還沒有醒。估計也和他夢中的人有關系了。
白寒露幫了他許多,如今又被人強行押會魔界了,他們也只能先守着清明了。幽昙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有些無奈地嘆氣。“清明是不願意醒來吧!”如果他願意的話,早在鳳凰珠入體的時候就醒了。
綠意端着一杯茶進來,想給自家老板潤潤喉,卻聽到一聲‘寒露’從床上傳出。而躺着的白清明已經坐了起來。他的額上布滿汗珠,顯然夢中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對上三人關切地目光,白清明神情頓了一下。
原來,真的是夢!小紫、翠微、尹阡,鳳城的醉夢軒,都只是一場夢。但是,他知道寒露是真的。那只為了來到自己身邊受了傷的小雪狼,那個六七歲的孩子,以及二十歲的清冷男子,都是真的。是自己的師兄,那個陪伴自己長大的人。一場夢醒,他要去找那個有過約定的人。說好了要去找他的,絕對不會食言的。
“公子,你醒啦!”看到白清明醒來,綠意帶着燦爛地笑容說道。
白清明唇邊帶着溫和的笑,應道:“是啊!好久不見了。茶是給我喝的嗎?”和往常一樣的溫和,那雙眸子也是一樣的水潤。長溪和幽昙對視了一眼,卻沒有說什麽。人醒過來,就是最好的事情了。至于他夢中的事情,他們不會是他想要訴說的對象。
綠意聞言連忙點頭,将茶端給白清明。白清明伸手接過,确實是有些渴了,也就多喝了幾口。是一貫喝的紫星花茶,和夢裏的感覺一模一樣。喝過之後,白清明将茶杯遞還給綠意。對着三人開口:“我昏迷多久了?”夢裏的時間肯定和現實中不一樣的,所以才會那麽問。
“兩個月了。”長溪的聲音似乎比平時溫和一些,或許是跟白寒露有關系吧!他受過白寒露的恩,而且如今能這樣擁有自己的身體,也是因為白寒露的幫忙。因為這樣,才會答應他的請求将清明照顧好。
白清明神情怔了一下,輕柔開口:“那寒露……”話剛出口,卻沒有繼續下去。寒露離開,應該也有兩個月了吧!這話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那個人剛剛在夢中離開了,所以這兩個月一直都在夢中陪着自己。
幽昙剛想說什麽,卻聽到白清明神情溫和問道:“非銀還好嗎?”那場火毀去的不僅僅是他的人類肉身,還有柳非銀的城。他昏迷了兩個月是因為夢中有那個人,柳非銀應該早就醒了吧!
“柳蝴蝶在廂房,他早就醒了。”綠意見兩位都不打算開口的樣子,也就自己回答了。
白清明微微點頭,應道:“他沒事就好。”轉而對三人說道,“我沒什麽事了,你們不需要擔心。”長溪和幽昙在這裏照顧自己,他能猜到是師兄的關系。掀開被子,看到旁邊放着的是繡着牡丹的紅色袍子。神情頓了一下,白清明對着長溪說道:“長溪,能幫我去師兄的房間拿一件袍子嗎?袖口有着睡蓮的那件。”師兄的穿衣風格一直和以前一樣,因而師兄有哪些樣式的衣服,他都非常的清楚。
長溪看了一樣旁邊挂着的紅色袍子,卻沒有說什麽,只是起身去了白寒露的房間。白寒露穿的衣服樣式很多,但顏色卻是一直都是白的。他似乎沒有見過白寒露穿白色以外的衣服。以他對于白清明的了解,他一直穿的都是那種奢華的袍子,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要換一種。
然而,長溪也不會知道,白清明穿紅衣也是因為白寒露。被鮮血染紅的白衣觸目驚心,讓白清明幹脆換成了紅衣。如今要穿白衣,仍舊和那個人有關系。夢中的那個人,也是現實中的那個人。
Advertisement
接過長溪拿來的袍子,白清明說了一聲謝謝。起身将袍子穿在身上,再把腰帶一系,讓長溪和幽昙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看到的是白寒露。穿着白衣的白清明,跟白寒露有着相似的氣質,卻又沒有白寒露那麽冷。
看着自家老板,綠意不禁愣了一下。相識那麽久了,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穿衣的白清明。錦棺坊不似醉夢軒清冷,讓人覺得奢華,而老板到底作風也是如此。但他突然的改變,卻又不覺得不合理,似乎他原本就該是如此的。
看着三人的反應,白清明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走出了房間。他來過瑤仙島幾次,卻都是為了辦事,每次都很匆忙。這次無事,正好可以看看這個師兄生活了幾年的地方。不同于風臨城的飄雪,這裏四季如春。醉夢軒的右邊種着翠竹,他聽師兄提到過醉夢軒另一個夥計,叫竹仙。似乎他的本體就是竹妖。
伽羅樹還未開花,白清明想着,有沒有機會和師兄以前看到繁花似雪的伽羅。在外面逛了一圈,白清明去了白寒露的書房。因為從小的習慣,兩人都是把書房整理的很整齊。看着那一排排的書和手劄,白清明似乎可以想象得到師兄站在書桌旁寫字的樣子。
白清明記得夢中自己看到了師兄的一本手劄,那裏記載着師兄所經歷過的那些故事。而最後一頁,他并沒有看。白清明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但心中想要試試。一排排看過去,白清明終究還是找到了那本手劄。不似夢中一千年以後的那麽破舊,而是比較新的,而且字跡非常的清晰。
一頁頁翻過,白清明的動作停留在了倒數第二頁上。最後一頁,師兄寫了什麽呢?白清明一咬牙,還是翻到了最後一頁。
【師父說,相見不相識,相識不相逢。如果我不是白寒露,那麽就不會忘記清明。但是,即使會忘記,我還是想做白寒露。因為他是白清明。
每個上門做生意的人的故事,我都會記錄下來。但是,誰來記錄我和清明的故事。一直想對清明說一句對不起的。對不起,我把你忘記了。可是,腦海中出現的記憶不僅僅是屬于白寒露的,所以不能去找清明。與其讓清明以後痛苦,還不如就這樣念着,直到離開的那一天。他的身邊有人陪伴着,我本應該感到欣慰的,可是心為什麽會控制不住地痛?
清明,我要走了。你什麽時候會看到我想說的這些話呢?】
字是由特殊的法術制造的,在白清明看過之後,最後一頁只剩下空白。那些話卻一直停留在白清明的心中。他不知道寒露是什麽時候将自己記起的,但可以想象地到,那個人在書桌旁寫這些字的時候是怎樣的神情。明明已經記起,卻要讓自己不靠近,那時的師兄心中一定很難受。
将手劄合上,白清明将它放回原來的地方。書房的這些東西,可以看出師兄曾經生活的一部分。轉頭看到窗外将要落下的夕陽,白清明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走出書房,白清明便看到柳非銀一襲白衣坐在亭子裏。
“你要去找他嗎?”柳非銀的語氣不似以前那般不正經,到是非常的溫和。桃花眼中透着認真。
“是啊!”白清明說着走到他對面坐下。
“昏迷的這些日子,做了一個好長的夢。”柳非銀沒有打斷他的話,只是靜靜地聽着。白清明似乎也沒有要他發表什麽意見似的,自顧說着:“夢裏有一只小雪狼,是師兄幻化而成的。他開始的時候,只記得我,連他自己都不記得。後來,他一直在我的身邊,我們和三個妖開着一個名叫醉夢軒的小店。夢裏有很多的人,一切都那麽地真實,卻又是那麽的溫暖。”
“後來呢?”聽着白清明的話,柳非銀腦海出可以想象到那一幕。确實是讓人覺得很溫暖,只是沒有他,沒有綠意,也沒有錦棺坊。其實在清明的夢中,他就已經做出了選擇吧!他身邊出現的是小雪狼,開的那個店叫醉夢軒。
“後來,師兄離開了,我就醒了。”
“為什麽突然說這個呢?”這才是柳非銀疑惑的地方,以他對白清明的了解,決定了的事情肯定是會去做的。至于他夢中的那些事情,即使不說,他也不會阻止的。
白清明擡頭看了一眼遠方的夕陽,輕柔說道:“那只小雪狼,是師兄的靈魄幻化而成的。”
“你剛剛說過了。”柳非銀說完就覺得有些不對了,轉念一想,驚訝問道:“你是說,他以靈魄的方式進入了你的夢中?”見白清明默認,柳非銀心中對于那個人到是有了一些改觀。以前只知道他把清明忘記了,如今以這樣危險的方式都要陪着清明,到讓他覺得有些佩服。
以靈魄的方式入夢,如果在夢中真的受傷,那麽傷到的就是他本人的靈魄。如果在夢中死去,現實中也就不存在了。他以前不是很清楚白寒露對于清明的感情,如今卻有些了解了。他們之間的羁絆,是怎麽也不會斷了的。他曾經跟清明說過,做到且行且珍惜就可以了。但那個人,要做到是卻不僅僅是且行且珍惜,還包括相離莫相忘。
“那就把他找回來吧!把心收了就得以人償。”白清明聞言頓了一下,盯着柳非銀看了一會,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麽,起身離開了。雖然話從柳非銀口中說出來讓人完全沒有想到,但他卻沒有說錯。他的心确實已經在那個人那裏了,而且是一直都沒有收回來。
看着白清明一襲白衣離開的背影,柳非銀突然發覺,自己這似乎是第一次見清明穿白衣。那件衣服是白寒露的,穿在清明身上卻那麽地合适。他跟白寒露不是很熟,也沒怎麽接觸,只知道他人很冷。或許以後會有機會了解的吧!神情微斂,又恢複了一貫的神情。
作者有話要說: 綠意:公子昏睡了兩個月終于醒過來了!只是,公子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或許是和公子的師兄有關系吧!我不知道公子和寒露公子經歷過什麽,但穿白衣的公子,似乎真的有一絲像曾經去錦棺坊的那個冷漠男子。如今我們在的是醉夢軒,風臨城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不過怎麽樣,還是希望公子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