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1)

出無數火花。

我正喝着茶,忽然一陣大風刮來,把我刮跑了。

待風沙過後,我已不在仙林閣,周圍是斷壁殘垣,依稀可辨認過去宮殿的痕跡。王座上坐着一個人托腮看我,熟人。

“李公子?是你?”

心下松了一口氣,雖然被李青譽這樣無故抓來,我卻認定他不是壞人。我左右打量周圍:“這裏是什麽地方,你抓我來幹什麽?”

“這裏是洛陽廢棄的舊皇宮。”李青譽支起身子從王座上站起,笑眯眯沿着臺階走下來,手裏托着一套紅色喜服。“花花,你跟伊耆炎拜過堂,也跟我拜一次堂,完了我的心願好不好?”

“你別和我開玩笑了!”我郁悶道:“我已經拜了兩次堂,不想再來第三次!”

“是啊,我和你開玩笑的!”李青譽笑眯眯地,手中喜服化作煙霧散去。“白夜很快就會追來找你,在這之前我想和你說說話。”

我嘆了一口氣,坐到一邊斷了半截的柱子上。“要說什麽,你說吧。”

李青譽歪頭打量我:“白夜對你好嗎?如果他對你不好,我就把你搶過來!”

對于他的調笑我已經能夠無動于衷,順口回答:“是,不勞你費心了!”

李青譽忽然沉凝了神色,漆黑的眼瞳直視我。開口。

“花花,對不起。”

“怎麽突然道歉?”他的一本正經讓我有點不知所措。“反正你抓我來這裏也只是開玩笑,沒什麽好在意的。”

“對不起。”李青譽徑自說下去。“我不是真的想要殺你。我太混亂了,你幫洪虎奪走了太子之位,讓我有種被背叛的感覺。飛星湖的事情也被你獨自解決,我覺得你一點也不需要我。然後是我母後的死,對我打擊太大,我在這個時候被天命師擾亂了心智,一心以為殺死你就能讓我母後複活。”

“你在說什麽,我一點也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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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離開了以後,只剩下我一個人。”李青譽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自顧自地說着:“天命師沒有兌現諾言,母後并沒有複活。為此我用盡了手段,利用殘留下來的女娲石研究出了起死回生之術。可惜,那是邪術,母後複活了,卻成了不人不鬼的妖,不容易天道六界,吸食人血直至發狂。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讓我殺了她。”

我心中湧起不妙的感覺。“……李青譽?”

“你今生的母親,我本來也是想找機會殺了她的。”李青譽對我笑:“幸好後來問題解決了,一家人團聚真是好啊。”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花花。”李青譽忽然一下子抱住我,太過突如其來的擁抱,我愣住了。他的聲音隔着頭發,悶悶地像是帶着哭音。“即使轉世重生,對方也不是原來那個人了。沒有共同的記憶,你認識她,她卻不認識你。無論你跟她說什麽,她都聽不懂,現在只留我獨自在過去的記憶中掙紮,越是甜美的記憶就越讓人痛苦沉淪。花花,我只有一個人了,所有人都已經離我遠去。那麽多人羨慕長生,可于我卻是懲罰煎熬。這三百多年我獨自一人活在冰冷的回憶裏,雖然呼吸着,卻覺得自己渀佛是一具屍體。有時候真想自殺投胎算了。”

“李青譽,你……”

不等我說話,李青譽忽然就放開我,臉上還是笑嘻嘻的,眼裏沒有一滴淚。

“算了,白夜那個家夥也和我差不多吧……”

“我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話音落下,白夜從身後的黑暗裏走過來。“李公子,難道宋太傅沒有教過你,連招呼都不打就把別人的妻子劫走實在沒有禮貌?”

“我只是找老朋友敘舊。”李青譽毫無愧疚。

“敘舊?說起來,我也有一舊事找你談敘。”白夜微笑着慢慢靠近,待走到我身邊,一手牽起我的手,另一手忽然以迅疾的速度忽然揮劍,由肩至腰在李青譽身上劃出巨大的傷口。

我這次是真的驚叫。“白夜,你這是做什麽!”

“報仇,一箭之仇。”白夜的笑容語氣還是溫和宛如春風。“花花你放心,這個人是三百多歲的老妖怪,死不了的。”

李青譽受傷頗重,站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跪倒在地上蒼白地喘氣,鮮血從傷口泉湧出來。本人倒是沒有生氣,仍然笑嘻嘻開玩笑:“白夜你真是睚眦必報小心眼。花花你跟着他是吃大虧,快,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白夜溫柔笑道:“你是不是覺得傷得不夠重,還想讓我幫你再補一劍?”

“你們別吵了。”眼看這血嘩啦嘩啦的流淌,這兩人居然都不着急。“誰帶了金瘡藥,先止血。”

白夜握緊我的手不讓我動,笑着說:“別管他了,他剛才不是說活着痛苦想自殺?我這是在幫他。”

“可是……”

“花花。”李青譽笑着看了我最後一眼:“不要再忘了我。來生如果相見,請你……嫁給我。”

緩緩的,李青譽閉上了眼睛,倒在了血泊裏,再也沒有睜開。

……

遙遠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本少爺決定就去住那柳春閣,小丫頭還是乖乖回家待着,牙沒長齊就別學人家跑出來玩。”

“有錢又怎麽樣,本少爺也有錢,而且不是一般有錢,而是很有錢。”

“就算你是妖龍,我也和你做朋友。”

“你跟我去皇宮吧,我請天命師來幫助你。”

“原來你,不需要我啊……”

“下次見面,你帶我參觀飛星湖吧。拉鈎。”

“我喜歡花花。”

“永遠是好朋友。”

“花花,我要,殺了你。”

“即使轉世重生,對方也不是原來那個人了。我只有一個人,所有人都已經離我遠去。那麽多人羨慕長生,可于我卻是懲罰煎熬。這三百多年我獨自一人活在冰冷的回憶裏,雖然呼吸着,卻覺得自己渀佛是一具屍體。有時候真想自殺投胎算了。”

……

“李青譽!!”

後來,本該死了的某人,經常跑到青丘之國來打斷我們幸福的夫妻甜蜜生活。

後來,本該死了的某人,經常故意惹來一堆妖魔鬼怪來給我們搗亂。

後來,本該死了的某人,經常不知羞恥地對青丘之國的狐貍精自稱“本少爺今年十八歲”。

後來,我和白夜有了一只小狐貍。那位本該死了的某人從中搗亂為小狐貍起了不少名字。但是白夜認為小孩子起個通俗名字比較好養活,于是小狐貍的小名就叫做“小狐貍”。唔,這名字果然夠通俗……

再後來,白夜還是溫潤青年,小狐貍還在地上爬來爬去,我卻成了白發蒼蒼的老婆婆。

大限将至的時候白夜拉着我的手溫柔地說:“下一世,下下一世,下下下一世……不管重生多少次我都會找到你,所以你別想着找別人了,死心吧。”

我依偎在白夜的懷裏,甜蜜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到此算結局了~~

本想寫些溫馨的生活片段,但我果然寫不來溫馨種田生活,或者說沒有耐心寫……也許等将來比較不忙的時候再寫一些溫馨情節。

========

雖然正文結束了,接下來還有(長篇)番外。接下來是白夜與花花的現代都市妖怪生活。無虐寵溺戲。這次是最後一次重生。不會再失憶折騰了哈哈。

☆、4901狗會說話

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只小狗狗,皮毛暗黃雜亂,滿身塵灰,奄奄一息躺在公園草地上,腿上還有傷,多半是被人抛棄。

我不懂狗,看不出這是什麽品種。可我是個毛茸控,最喜歡毛茸茸的東西,這只可憐的小狗立刻俘虜了我的同情心。

于是我把它撿回家。

小區樓下就有寵物店,小狗傷得很重,動手術花了五百塊,附贈洗澡,還送了個狗窩。

我決定把狗窩放在卧室床頭櫃旁邊。

我決定給狗取名叫黃黃。

我決定不要太寵它。

我決定……

就在一切都搞定,只差把黃黃放進窩裏的時候,黃黃醒了。

頭擡起,烏溜溜的兩只眼睛與我四目相對。

它發出聲音了,清脆帶着點天真的男聲。“是你救了我?”人類的語言。

我愣了。一只……會說人話的狗?

黃黃站起來,渾身重重一抖,踢了踢包紮好的前腿,頓時萎靡神色不見,全然神采煥發。上前往盤子裏的狗糧嗅了嗅,然後它又說話了。“我不吃這個,我想吃烤雞,要兩只。”

一只會說人話,還會點大餐的狗。

好半天,我回過神來,繼續與它四目相望,清了清嗓音,問:“你是狗嗎?”

黃黃點着狗頭:“我是犬。”

我将狗娘往黃黃面前一擱。“是狗只能吃這個。就算你是只會說人話的狗,也不能挑食。”我已經決定了不能太寵它,再說這狗糧貴的很,一袋八十塊。

黃黃的眼中立刻蒙上了霧氣,仰着小腦袋看着我,眼神很委屈很可憐,喉間還發出嗚嗚的哀戚聲,聞了聞狗糧,又看看我,一只爪子搭在我腿上撓啊撓。而我依然嚴肅堅定不動搖。

過了半分鐘,黃黃心不甘情不願地坐着啃狗糧。它的教養倒是很好,吃東西的時候不發出聲音。

這時候我想了想,雖然狗會說人話是怪了點,可是你看吧,這溝通起來沒有障礙啊,它上廁所我不用教,嫌它吵可以直接請它閉嘴。比普通的狗還要好養。

再看看黃黃,吃飯的時候一只爪子不停地刨啊刨,兩只毛茸茸的耳朵不停抖動,長長的尾巴時不時敲着地面。我一下子萌了。忍不住道:“黃黃,爪子伸出來。”語氣有點顫抖,有點像拐騙小女孩的怪叔叔。

黃黃擡頭,烏黑的眼睛轉啊轉,清脆地說:“我不叫做黃黃。”

狗會說人話……真是破壞氣氛。

我沉下臉:“閉嘴,不許說話,把爪子伸出來!”

黃黃的眼神又變得很委屈,只好把爪子伸出來,放在我的手上。果然很柔軟,毛茸茸的掌下還有嫩嫩的肉墊,摸起來好舒服。又去摸耳朵。黃黃很不适應我的碰觸,耳朵一顫一顫得很厲害。好可愛,好柔軟,當下我一把把它抱在懷裏。柔軟的毛輕觸着我的臉,像微風拂過。

好舒服好好摸!就是體積稍微大了點,要是再小點就好了,我可以抱着睡覺。

不料黃黃觸電一般,飛快地掙開我,用力後彈,跳到老遠,驚恐看着我。

怎麽反應這麽激烈?我疑惑:“碰到你的傷口了嗎?”我靠近去要檢查,誰知還沒碰到它,它又飛快地跑到了另一邊。動作之敏捷,一點也看不出像有傷的樣子。

我不高興了:“你躲什麽?”

“男……男女……”黃黃依然驚恐看我,顫抖并且結巴地說:“男女授受不清。”

我轟然倒塌。

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上去抓它。黃黃被我逼到牆角,退無可退,身體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仰着小小的腦袋,漆黑明亮的雙眼倒影着我邪笑的臉,尾巴垂得很低很低,顯得驚恐無奈。

“你是狗,是狗懂嗎!”我義正嚴詞訓斥黃黃,但一抓住它毛茸茸的爪子,語氣又緩和了。“你是我的小狗,我是你的主人,給我摸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懂嗎?”然後繼續去摸黃黃的耳朵,小心不碰疼它的傷口。

黃黃顫抖着身體,嗚咽了幾聲,很快老實了,垂着腦袋任我摸了個夠。

真是只聽話的寵物啊!我可以教它握手,站着走路,算算術題,幫我舀東西……我開始有點激動了。

等心情慢慢恢複,困意一下子湧上來,看看鐘,已經十一點了。明天還要早起上班呢,打了個哈欠,揉揉黃黃的頭,說:“你也應該累了,睡覺吧。”

說着,把它抱到狗窩裏,自己拉了被子,爬上床準備睡覺。

黃黃在窩裏躺下,站起來,換個礀勢,躺下,再站起來,轉個圈,再躺下,毛茸茸的長尾巴随着它轉了一圈又一圈,終于把它自己轉暈了。它晃晃腦袋,跳出狗窩,兩只前爪搭上床,露出可憐兮兮的小眼睛。“那地方太小了,我睡着不舒服。”

小?我看了看那狗窩,是成年大狗型號的。黃黃是只小狗,三只黃黃都能容下。

“你以前的主人給你睡在哪?”我問。

黃黃委屈看着我:“很大、很大、很大……非常大的屋子。”

我再問:“不是狗窩?”

黃黃更加委屈了,尾巴在地上掃來掃去。“我睡床。”

溺愛啊,絕對是溺愛啊,一只狗被寵得如此嬌慣。就算會說人話,也不能享受着人的待遇吧。要是所有的狗都這樣,我們這些窮人還麽活啊。在這一刻,我強烈感到了為人父母的重大責任,我必須教會黃黃什麽是勤儉持家。“你以前的主人一定是個富商或者大官吧。”

黃黃本來是懶懶搭在床沿上,此刻忽然精神一震,揚起頭,兩耳一豎,眼睛發亮,舌頭伸出來,呵着氣,尾巴搖晃得十分歡快。“我主人是很厲害的大官!”

果然如此,**的人養**的狗,可恥且鄙視。作為黃黃的新主人,我一定要把它教好。

我說:“黃黃,現在你的主人是我,不能像以前那麽驕縱了,知道嗎?首先第一步,就是學習睡狗窩。回去,老實點不要動,很快就睡着了。”

黃黃熱烈的神情一下子萎靡了。“我不叫黃黃。”它看看我,再看看狗窩,耳朵耷拉下去,委屈地回到狗窩,身體盤成一團,腦袋搭在前爪上,睜着眼睛一動不動,神情很難過。

我關掉床頭燈,屋內陷入一片黑暗,清冷的月光灑進來,與此同時是黃黃的一聲哀戚尖叫,慘然非常。

我被驚到:“怎麽了?”

夜色中,黃黃的眼睛十分明亮。“別熄燈,我怕黑。”

……好吧,這是一只會講人話,嬌生慣養,而且怕黑的小狗。

我默默開了床頭燈,倒下床拉上被子。養寵物果然是件勞心勞力的事情。我要睡覺,明天還要上班,黃黃要鬧,就任它鬧吧。

但是,床頭一陷,感覺黃黃跳上了我的床,踩過我的手臂,鼻子嗅來嗅去,爪子一掀,鑽進了我的被子。

我無法再沉默。

被子掀開,我手一劃指着狗窩:“回去,你的床在那裏。”

黃黃豎起耳朵,腦袋在屋內望來望去,有點疑惑。“這附近有妖氣,很淡,仔細聞又沒有了。我還是睡在你身邊比較好,如果發生什麽事情,我好保護你。”

妖氣?如果有妖氣,那也只有你這只會說話的狗身上有妖氣!我語氣加重:“給我回去!老實睡覺!”

黃黃可憐看着我,漆黑的眼珠又蒙上霧氣,一只前爪撓啊撓。

樣子這麽可愛,我又開始萌了。不知不覺聲音輕柔得像在唱歌。“回去吧,你剛才不是還說什麽男女授受不清?”

黃黃哀泣一聲,身體一縮,腦袋耷拉在前爪上,尾巴掃過我的床單,耳朵低垂着抖一下,又抖一下,再抖一下。半天,才沮喪地低聲說:“讓我睡你旁邊吧,我……我怕。”

我的萌動之心徹底爆發了。

怎麽會這麽可愛!這麽可愛!這麽這麽的可愛!

立即抱起黃黃,亂摸一通,把它的毛揉亂,抱抱再親親,舍不得放下。我不僅是毛茸控,還是控耳族。我還對小東西特別迷戀,如果黃黃再小點就好了,那樣我不可能忍下心腸拒絕它。

黃黃嗚咽哀泣。

玩弄獸耳好半天才想起來,真的已經太晚了,我必須睡覺了。

克制住激動,把黃黃放下,理順它的毛,再摸幾下。“搬新家的小動物都認生,我能理解。今天就讓你睡床吧。明天你一定只能睡狗窩。”

黃黃用力點着小腦袋。

關燈,蓋被子,埋頭睡大覺。

手一撈,把黃黃抱在懷裏,臉靠着它毛茸茸的背,舒服得像在飄。

黃黃不是哀泣了,而是直接嗚嗚嗚的哭。

我嘆着氣,無力地問:“又怎麽了?”

黃黃哭着說:“你壓着我的傷口疼。”

我看了看,分明沒有碰到繃帶處。不過還是往下移,抱着它的肚子。

黃黃的哭聲更大了:“疼……”

真的太困了,沒有時間再和它墨跡了。

我松開手,翻了個身,背對着黃黃,狠狠抛下一句。“睡覺,再發出一點聲音,我切了你的小**。”

黃黃的抽氣聲噶然而止,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我滿意了,很快陷入睡眠。今天就算了,等明天,我一定要教它老實給我抱個夠!

大概是怨念太深了,這一夜,我的夢中鋪滿了毛茸茸的東西,連天上飄下來的雪都是絨毛。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白夜會出現,出現方式比較含蓄,不知道大家能不能認出來。

☆、5001遇狐貍精

如果你是個上班族,那麽真的不能睡太晚。如果你不是領導階層,那麽就更不能睡太晚。

否則,就會像我現在這樣,遲到,全勤獎泡湯,還要扣工資。

我每個月的微薄薪水啊……現在更加微薄了。

好在,總經理是我的親親甜蜜男友,讓他幫我改下打卡記錄就好了。小小吐下舌頭,當然要偷偷地,而且不能經常這麽做,否則同事會說閑話的。

趁着送文件,敲響了經理辦公室的門。低沉的磁性嗓音道:“進來。”

推開門,我的男友正坐在座位上,神情嚴肅,一手飛快地敲鍵盤,一手飛快翻閱文件。俊美如馮德倫的面頰,閃爍着睿智的光彩。

沒錯,他工作時候的認真神情,最富有誘惑力,是我最愛的地方!

站到他身後,我默不作聲,含笑看他工作。

過了十分鐘,他終于抽空理我,眉間的皺褶仍未化開。“什麽事?”語氣很冷淡,卻也是最具魅力最吸引人之處!

我将手中的文件遞給他,他接過,低頭細細查看。

又過了五分鐘,他擡頭看我,依然皺着眉。“還有事?”

我手指在辦公桌上劃着圈圈,小小聲不好意思道:“林澤,我今天遲到了,你看能不能……”

他眉頭皺的更緊,回頭到電腦上調出員工打卡記錄。清冷低沉的聲音道:“知道了,我會幫你改的,你下次注意點,別再遲到。”

我歡快地點頭:“知道了,我一定不會再遲到了。你忙吧,我出去了。”

剛握住辦公室門的手柄,林澤叫住了我。“花花。”

我飛快地回頭,臉笑成一朵花,聲音甜膩得化不開。“是,親愛的,什麽事?”

他又皺了下眉,頓了頓,說:“今天到我家去吧,我有話和你說。”

“好啊好啊!”歡快地答應了以後,我才想起來家裏還有只小狗等着喂食,于是苦惱了。“不行啊,我撿了只狗,必須回家。不如你去我家吧,那只狗很特別,它會說人話!”

林澤的眉頭越皺越深:“你上次說那條誤闖阿峰家的蛇是來報恩的妖精,怎麽和你說都說不清,現在又說狗會說人話?你沒發燒吧。花花,你什麽時候能長大一點?你27歲了,該脫離童話時代了。”

“上次我不那麽說,阿峰就會殺了那條蛇啊。這次是真的!”我重重大叫:“你到我家去看就知道了,我沒騙你!”

林澤不耐煩地揮手:“好了,這件事情以後再談。你下班有事,那就午休的時候吧,樓下新開的西餐廳不錯。”

“啊……”我猶豫,暗地開始回想錢包裏還剩多少錢。

林澤看穿了我的想法,冷冷道:“我請客。”

我一紅:“那家西餐廳太貴了,雖然你工資不低,可還是多為以後打算比較好……”等存夠了錢,我們好結婚啊。

林澤冷着臉:“就樓下的西餐廳,你出去吧。”

我只好出門了。

心裏有點慌,怎麽辦,林澤好像生我的氣了。我并不是一個喜歡約束男人金錢的人,可是奢侈的花費真的不必要啊。忐忑不安了半天,忽然瞄到抽屜裏的簡易護腕。這是我手工自制的,花了一天時間。用的家裏的碎布,不是很漂亮,卻也不難看,算是點情侶之間的小心意。放在抽屜裏好多天了,一直羞于送出去。這會正好可以當個借口去哄哄林澤。

舀了護腕,我再次敲響經理辦公室的門。

進門後,發現林澤神色間猶有怒氣。看到是我,壓下沒有發作,只是聲音還是忍不住揚高了幾分。“什麽事?”

“我,我來給你送這個。”我低着頭,把護腕遞上去。

林澤沉默了一下:“這是什麽?”

我不好意思地說:“你長期碰電腦,手腕經常摩擦,不是起繭了嗎……這個護腕我已經試過了,戴着不會影響工作的。”

往常我送他東西,他無論多生氣,都會一笑置之。可是林澤忽然大怒:“你到底在想些什麽!!與其做這種劣質玩具,不如把工作做好!你看看你交上來的文件,錯了多少地方,你自己看看!”

他抓起我上交的文件夾,扔在我腳下。

我吓呆了,一動不動。他真有這麽生氣?

空氣壓抑,林澤怒氣起伏,許久才平息。“你出去,文件重做。”

我撿起文件,小心翼翼擡眼看他:“那今天中午還一起吃飯嗎?”

林澤看着我,我吓得低頭。耳邊傳來他冷漠的聲音。“中午樓下西餐廳,不見不散。”

還好還好,肯一起吃飯,就說明問題不大。過去我也老是闖禍,林澤雖然生我的氣,卻還是每件事情都幫我擺平。真的氣狠了,會幹脆打我屁股,然後無奈又心疼地對我嘆氣。

……為了不被打,我今天中午一定要把他哄高興了。

一上午魂不守舍,終于挨到了中午,我和林澤到了西餐廳。

這家餐廳我是第一天光顧,光看那精致華貴的裝潢,我就忍不住要哀悼錢包。旁邊有外國人點餐,侍者的英語說得比我這個英語專業的人還要好。

林澤選了個雅靜的位置,召來侍者,點餐。

我邊聽邊看價格,實在忍不住了說道:“夠了,少點一些。”

林澤冷冰冰的眼神看過來:“只是冷菜,我還沒點正餐。”

我不說話了。

林澤點了許多菜,最後我幹脆閉着眼睛,不去注意食物的價格。

等到開始吃的時候,才妙嘆食物的美味,真真是物有所值,吃飯這種事情也能變成享受。

我吃的很開心,一時間忘記了要哄林澤。只聽見餐具叮當碰撞,以及流蕩在室內的輕柔音樂。

突然,林澤對我說:“花花,我們分手吧。”

渀佛重重的炸彈,轟然在我心中炸開。

我面上的愉悅變成僵硬,慢慢擡起頭,聲音很正常很柔和。“你說什麽?”

林澤點了只煙,動作很慢。煙是外國的一支牌子,不嗆人,優雅的清香。林澤淺淺吸了一口,慢慢吐氣,睿利的眼眸平靜直視我。“我愛上別人了。”

心中是更甚的爆炸,疼得我眼睛發疼。不能哭,林澤讨厭愛哭的女人。

林澤不給我說話的機會,一改過去的冷漠寡言,滔滔不絕。“不要怪我心狠,是你讓我一次又一次失望。粗心,吝啬,不切實際,不求上進。你已經27歲了,連經理都沒當上。并不是嫌棄你的年紀,她也是27歲,可是大方,自然,畢業于牛津大學,現在已經做到行政總監。最起碼,和她來這種地方,她的眼睛不會只盯着錢。”

他的眼神越來越銳利,而我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林澤做出總結:“我太累了,無法再愛你了。”

原來心痛的時候,真的會窒息。我嘗試呼吸,但是太疼,做不到。

我用力抓緊餐桌。

林澤朝個方向招手,一個女人翩然走過來。他挽住那女人坐下,對我道:“讓你見到她,是為了讓你親眼明白你們之間的差別。”

我無法發出聲音。

眼前這個女人正明媚地對我笑:“你好。”沒有炫耀,沒有淩厲。就像林澤說的,大方自然。她的妝容清麗,而面容遠比妝容姣美。她比林澤說的好太多,她的談吐,她的坐礀,她的一舉一動,甚至每一個眼神,每一次呼吸,無不在說明她的高雅優美。

而我,輸掉了感情,同時也輸掉了面子,終于忍不住,在這樣高雅的地方,大哭起來,眼淚無法止住,甚至鼻涕都流出。不僅如此,我還扯住林澤的衣袖,用這張難看到極點的臉,耍賴哀求:“你不要離開我……哇……我會改,我都改,我真的愛你,求求你別離開我……”

林澤吓住了,他怔在當場,小心地不願被我碰觸,眼眸裏微微流露一絲反感。反倒是那個美女,掏了方潔白的餐巾紙,溫柔地為我拭去淚水鼻涕,柔和輕語。“別哭了,會弄哭你的男人,都不值得你去哭。”

我知道我完了。我沒法恨他們兩個,我覺得弄到這一步都是我自己的錯,我無法理直氣壯搶回自己的男人。

所以我幹脆趴在餐桌上,哭得更大聲。

林澤最不喜歡應付哭泣的人,他召來侍者結賬,匆匆對我道:“你冷靜一下再回公司,遲到也沒關系,我會幫你弄好打卡表。”

然後,他攜着美女,倉皇逃離。

我沒在餐廳待很久,林澤一離開,侍者立刻來請我走。我走出餐廳,坐到花壇邊,繼續哭。哭了很久,看看表,快到上班時間了。收拾了心情,覺得哭夠了,回公司上班。

但是一回到座位上,擡頭就看到經理辦公室,我又忍不住,放聲大哭。同事都來關心我,連前臺阿姨都跑來詢問是怎麽回事。

我哭哭啼啼:“林澤……要和我分手……”

衆人一聽,紛紛露出同情,卻又理所當然地勸我:“別哭了,你和總經理本來就不太相配,我老早就覺得你們懸。趁早分了好,你還年輕,趕快找下一個。”

這下,我哭得話都說不清楚了。

林澤出來了。他十分惱怒:“都不要工作了?”

于是衆人鳥獸散。

接着他到我身邊:“你狀态不對,我準許你請假。最多三天,不要耽誤工作進度。”

我哭着賭氣:“我不請假,我要辭職,我不要再看到你!”

林澤皺眉:“不要任性。你這個年紀,這種本事,離了這裏,還能去哪?這麽多年,要不是我幫你,你早被fire。”

他說完,轉身就回辦公室。同事蜂擁來勸我,叫我想開點,男人好找,工作不好找,最後把我勸離公司。

我一路哭回家。

進門,迎面一個物體撲過來,是黃黃。它站着,前爪搭在我的雙腿上,兩耳豎起,熱烈吐着舌頭,尾巴高頻率地晃動。

我完了,這麽萌的場景,都無法改變我的一絲心情。我推開黃黃,一路奔進卧室,抓着被子大哭。

黃黃跟在我身後,焦急地打轉搖尾巴,口吐人言:“怎麽了?你被妖怪襲擊了?”

我丢了個枕頭過去。“你才被妖怪襲擊了!”換個方向繼續哭。

黃黃在我身邊不住地嗅,濕漉漉的鼻子貼在我頸邊。“你身上有很重的妖氣,一定是撞妖了。你剛才見了誰?”

我哭得什麽形象都沒有了。“我去和上班,和林澤在一起……你敢說林澤是妖怪?呸,你才是妖怪!會說人話的狗妖!”

黃黃翹着尾巴和耳朵,語氣堅定:“你一定是遇到妖怪了,還是只道行不淺的千年狐貍精。”

狐貍精?!我想起了那個用方巾為我拭淚的,氣質與美貌并存的大美女。會搶人家男朋友的,可不都是狐貍精麽?雖然那個美女的形象并不能與狐貍精劃等號。

☆、5103拯救蒼生

我一下子坐起來,緊盯着面前的小狗:“你有什麽證據?”

小狗坐着,擡了那只沒受傷的前爪,做了個握拳的礀勢——這實在很可笑,尤其它另只爪子還綁着繃帶。連我這正失戀的人看了都笑了——它堅定地、悲涼地、以拯救衆道蒼生的沉肅口吻道:“斬妖除魔乃我道義不容辭之大事,你帶我去見那人,如果她是妖,我定要将她打回原形。”

我連忙拍手贊同:“好,當着林澤的面打她回原型,讓林澤看清她的真面目。”歡快以後又頹然了:“不行啊,就算林澤和她分了,也不會同我和好。我了解林澤,他是真的對我失望了。”于是又哭喪起臉:“都怪我自己不好,我沒用,嗚嗚嗚。”

黃黃卻嚴肅非常。“不行,這狐妖混在人類中,不知是如何居心,你快帶我去,以防她害人。”

我敲自己的腦袋,将那只轉來轉去惹人煩的小狗推開。“我真是瘋了,竟然會相信一只小狗的話。雖然這只小狗會說人話是特殊了點,可我也不該相信什麽神仙妖怪。林澤說我活在童話裏,我還真的是!”

黃黃急得團團轉,尾巴不停在我面前掃來掃去,我實在忍不住,伸手拽了一把,它汪地大叫了一聲。

會汪汪叫的小狗……果然是狗。= =凸

我一邊道歉一邊繼續扯它尾巴摸它的毛:“對不起,黃黃,我有毛茸控,你就從了我吧。”一路摸上去,摸到了耳朵,捏啊捏,揉啊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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