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厭,朱厭剛剛在會議室開完會,各部門經理從門口出來的時候還碰見葉樂盛。
朱厭帶他回辦公室,小劉剛好整理好會議記錄,給朱厭上了杯熱茶。
葉樂盛将文件袋拆開,将基因圖放到了朱厭面前,“醫生說這兩人的親權關系大于99.99%。”
“啊?”朱厭捧着茶杯,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數據,幾秒後才問,“就是說,他們确實是有血緣關系,是近親?”
葉樂盛眼睛稍微睜大了點,對朱厭的疑問顯得很莫名,“這兩人是親生父子關系啊。”
朱厭手裏的茶杯啪一下掉落在桌子上,熱氣騰騰的開水覆上了那兩張圖。
“少爺?”葉樂盛連忙拿過紙巾擦水。
“噢……沒事。”朱厭見鬼似的,也不管那兩張圖是濕的,抓起來一股腦兒的塞進葉樂盛帶來的文件袋,包括裏頭的鑒定報告,飛一般的鎖進最底下的抽屜裏,“那沒事了,謝謝你啊,你要是事務所有事,就忙你的去吧。”
葉樂盛雖然懷疑,但也沒有多問,點點頭出去了。
那天雲柏青說的話,淩昱欽雖然當面沒表現出什麽,但到底還是在意的。他一直想問朱厭,但又找不出自己的位置,他猶豫了很久,不知道該用什麽身份,用什麽理由去問。
直到這一日學業和工作都得了空閑,他才在家裏花了三個多小時煲湯,想晚飯叫朱厭一起吃。
他雖然一直在G市讀書,但老家卻不是在這邊,父母也是外來職工,少年期跟父母擠在租來的房裏,到了大學後留宿學校,近來則搬到了朱厭叫人替他找的公寓裏。
這房子是新樓盤精裝房,離他們學校和雲氏的路折中。平方很大,房間也多,他一個人住顯得很空。淩昱欽有時候會想要是朱厭過來和他一起住就太好了,但現實很殘酷,朱厭只來過一次,就是帶他來看新家的那一次。
這時候的淩昱欽還很年輕,年輕的淩昱欽雖然比少年時期要成熟多了,但歷練還是太少,還不到上輩子那種成功青年企業家霸氣側漏的時候。
他穿着簡單的衛衣牛仔褲,系着一條淺綠圓點圍裙,整個人洋溢着青春的朝氣,看起來确實是十分賞心悅目的。
淩昱欽見湯煲得差不多,這才拿過手機打朱厭的電話,第一次的時候鈴聲響了很久,那邊傳來暫時無人接聽的女音,淩昱欽又打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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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很久,電話才被接通,“喂——?”
對方的聲音拖得老長,淩昱欽叫道,“朱厭?”
“……”
那邊又沒聲了,淩昱欽聽見話筒裏傳來的雜音,混着勁爆的舞曲,又有人扯着嗓子喊點單。
淩昱欽的眉頭下意識一皺,“朱厭,你在哪裏?”
朱厭說,“P-U-B……”
淩昱欽問,“你是不是喝醉了?”
大概是被他猜中了,朱厭顯得很遲鈍,“我沒有。”
那肯定是醉了。“在哪家,我過來接你。”
朱厭又半晌沒聲,淩昱欽耐着性子重複問了好幾遍,朱厭才含糊的說,“power,pub。”
淩昱欽直接上網查地址,地圖上是沒有的,他試着輸了好幾個關鍵詞,才在一家同志論壇裏找到這家酒吧的具體地址,發貼的人顯得很興奮,說沒想到這兒有同志酒吧。
這時候同志酒吧還不多,就算有多數也十分低調,比不上一般人進不去的高檔會所。朱厭知道那是因為他重生過一次,power在幾年後在這個圈也算比較有名的了。
通話一直沒有挂斷,淩昱欽開車彎彎繞繞才找到那裏。
他在酒吧的角落看到朱厭,朱厭就那麽窩在角落的一個位置上,趴在桌子上看起來像睡着了,手機丢在一邊,手裏還拿着半瓶酒。
這家店裏的客人不是很多,有也是些打扮奇怪看起來像混混的人,朱厭居然沒丢東西沒出事,淩昱欽真是要謝天謝地了。
他去結了帳,才半摟半抱的拖着爛醉如泥的朱厭出去。
朱厭長得好,來這兒的時候就有好幾個人注意到他了,可惜他冷着一張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這會見又來一個小帥哥,看架式都猜測他兩是一對兒,有人吹起了口哨。
淩昱欽臉黑下來,扶着朱厭往外走,之後把他塞進車裏。
看着朱厭人事不知的樣子,淩昱欽不免想如果今天自己沒有打電話給朱厭,他是否就跟之前那些他所不知的夜晚一樣,在這種夜店喝酒消遣,然後跟着陌生人去開房?
淩昱欽煩悶的揮拳砸了下轉盤,喇叭在這條小巷裏發出尖銳的聲響。他湊過去替朱厭扣好安全系,開車駛回公寓。
如果說朱厭上次和季鷹在一塊兒是裝醉,那這回是真喝醉了,光那店裏不算太高檔的酒酒錢就喝了幾千元,這拼命勁再多幾兩估計都能酒精中毒。
淩昱欽的車雖然開得四平八穩,但架不住胃裏的酒水翻湧,淩昱欽剛停好車扶他下來,朱厭就吐了,吐了兩人一身。
好在朱厭沒有發酒瘋,也沒有胡言亂語,淩昱欽并不太費勁就将他帶回了屋裏。
淩昱欽先給自己換了身衣服,又找了睡衣出來給朱厭換上,再倒了熱水進臉盆,打算給朱厭擦擦臉。
沒想到本來癱倒在沙發上,看起來和睡着一樣的朱厭突然将他推開,“滾,別碰我!”
臉盆裏的熱水倒了滿地,淩昱欽還差點摔個狗啃屎,他無奈的走回去,“朱厭,加鬧了,乖點。”
可惜手剛碰到朱厭,朱厭一個反擒拿将他扭到背後,同時還聽到咔嚓一聲,淩昱欽胳膊竟然就這樣被擰脫臼了……
淩昱欽臉都青了,還沒等他反應,朱厭已經連着将他壓倒在地,使得他的半邊側臉緊貼着冷硬地面,“人渣,找死麽?”
淩昱欽連忙道,“是我,朱厭,你喝醉了。”
朱厭沒聽他的,膝蓋屈着一頂,重重撞在他背部,嘴裏罵道,“媽的想上老子?老子弄死你!”
說着又是一陣拳打腳踢,也不知道是打哪學來的,手法很專業,打人非常疼,可在受暴者身上又看不出來。
朱厭重生以來可沒有怠慢過自己的身體,在國外時還專門去學過散打,平時也有鍛煉身手,別看着身形纖瘦,力量可不小。雖然說現在接手了朱氏使得他很忙碌,但碧海青天的別野裏可有準備着沙包裏,一有空時,他也會去打幾拳。
在這方面沒有學過的淩昱欽毫無招架之力,只得抱頭閃躲,還不時被朱厭揪住猛揍一頓,打得他疼得緩不過氣。
淩昱欽想跑回房,沒想臨門一腳還被朱厭攔住,力氣大得一把将他按倒在地。朱厭幹脆還騎坐到他身上,揪住他的衣領,眼看又是一要拳,他不管不顧大喊,“看清楚,我是淩昱欽!”
朱厭的拳頭頓了下,還是一拳揮了下去,不過沒有揍到他臉上,而是貼着淩昱欽的耳朵重重落到了地板上,“淩昱欽?”朱厭自嘲的笑出聲,“他早不要我了……”
淩昱欽一愣,忍着疼道,“怎麽會呢,我就在這兒。”
朱厭卻沒了回應,而是身子一軟,倒在了淩昱欽身上。
淩昱欽僵着身體不敢動,待過好一會他聽見朱厭綿長的呼吸聲,雖然有點不敢相信朱厭就這樣睡着了,但他好歹松口氣。
淩昱欽就這樣被朱厭壓着在地上躺了好幾分鐘,尚能活動自如的手才頗有些艱難的掏出手機,給一朋友撥了個電話,讓他過來幫下忙。
作者有話要說: 一 一話說沒人注意到上一章那個手機鈴聲麽……
☆、淩小攻上位
朋友是淩昱欽大學裏比較要好的兄弟,屬于二逼青年歡樂多,人生如此艱難一定要相互拆穿的類型。
等他知道淩昱欽受傷的緣由,就一直笑個不停。
兩人将朱厭安頓好,淩昱欽才上醫院接手,又擦了些藥酒,搞完回家已經快半夜了。
同學睡在客房,淩昱欽去主卧陪着朱厭,朱厭睡得很熟,嘴巴是微微嘟着的,整個人成弓型,懷裏還緊緊扣着抱枕。
這麽大個的人了,睡覺的時候還是這麽可愛,看得淩昱欽的心都萌化了,完全忘了之前是被誰暴揍一頓。
自己所喜歡的人就這樣毫無防備的睡在床上,淩昱欽有點不知所措。即使這會朱厭大概打雷也不會醒,淩昱欽還是輕手輕腳的上床躺到朱厭旁邊睡覺。
半晌,他又睜開眼睛,像是想起了什麽,輕輕抓過朱厭的一只手,收上寬松的衣袖看着他臂膀上的傷痕。
俗話說酒後吐真言,想起朱厭說的話,淩昱欽總能腦補出朱厭的處境,不說還真符合朱厭上輩子的。他這會試探的摟住朱厭,見他毫無動靜,又覆過身去在朱厭唇上蜻蜓點水般的親了下,這才滿足的抱着對方睡覺。
朱厭一覺睡醒只覺得頭疼欲裂,難受的呻吟了聲,邊上淩昱欽就說,“是不是頭疼,快喝碗醒酒湯。”
朱厭揉揉太陽穴,撐着手坐靠起來,“你怎麽會在這?”說着又向左右看看了,發現房間布置不太對,“這是哪兒?”
淩昱欽給他背後塞了個靠墊,端過熱氣騰騰的湯遞給朱厭,“你昨天喝醉了,我就帶你回來了。”
朱厭看了他一會,“你的臉怎麽了?”
淩昱欽摸摸眼角的一塊青紫道,“磕了下,沒事兒。”
朱厭像缺失了一段記憶似的,撓撓自己的頭,一臉茫然的看着自己紅腫的手背。淩昱欽忍不住笑道,“你那酒瘋撒得厲害,先喝口湯吧,醒醒神。”
淩昱欽面面俱到,給他準備好了換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兩人無話,直到坐到飯桌前吃早餐,淩昱欽鼓了好幾次勇氣,才終于說,“朱厭,我們在一起吧。”
朱厭咬着勺子擡頭看他。
淩昱欽說,“我們可以像以前那樣,朱厭,我只是想告訴你,不管發生什麽,你都可以來找我,我想替你分擔。有些時候你訴說給別人聽,心裏會好受點。”
朱厭說,“我考慮一下。”
上午淩昱欽送他去朱氏,朱厭叫了人去那個酒吧将自己的車開回來,文件沒看進多少,穆野的電話就打來了。朱厭盯着手機屏幕好一會,将它挂斷。
下午穆野又打了一次,朱厭依舊直接挂斷,穆野以為朱厭有事在忙就作罷,他沒想過這之後朱厭的手機就打不通了,這小子直接将他設置了呼叫轉移到一個空號裏。
穆野不知道他為什麽好端端的,就鬧起別扭來了。
傍晚淩昱欽又勤快的過來接他下班,還在一家出了名的情侶餐廳訂了浪漫的晚餐。
不過淩昱欽看朱厭心不在蔫低頭玩手機的樣子,多少有點受打擊。
穆野的備注本來叫混球,現在朱厭懷着複雜的心情将他改了。
朱厭的心情确實是夠複雜的,不然也不會去買醉。一方面他很希望有個爸爸,朱厭有戀父情結,那是他上輩子長期在朱綠的性虐之下産生的,他渴望自己有一個父親,能救他脫離這一切。諸如他對法萊斯的依戀,就算後來發生不好的事情,他這種情結還是沒有變,因為法萊斯畢竟不是他的父親。
他在心中幻想出一個完美的父親角色,而如今得知穆野就是他的親生父親,他突然發現穆野是那麽的符合他心目中的形象,他強大,博聞,有安全感。
另一方面,他的父親竟然活着,竟然這麽優秀,卻不要他。上輩子直到他死,他都沒有見到過他的父親,他的父親從來都沒有找過他,看穆野的反應,甚至都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他存在。
說不怨恨是假的。
“朱厭,你在聽嗎?”淩昱欽碰了一下他的手。
朱厭突然擡頭說,“我答應你。”
淩昱欽愣住,随後欣喜道,“真的?”
朱厭牽唇一笑。
他很明白自己已經不再愛淩昱欽了,甚至說他很難會再愛上別人,但他知道淩昱欽喜歡他,目前來說,他并不想淩昱欽因為對他心灰意冷而和別人好上,特別是雲柏青。
他是從地獄爬回來的,他不好過,別人也休想好過。
兩人的戀愛關系就這麽神奇的确定下來,淩昱欽春風得意,別人一看就曉得這丫陷在熱戀裏,朱厭對他是兩天打漁三天曬網,避得雖然沒有以前勤快,不過淩昱欽在戀愛的同時也不忘當勞模,并沒有多少時間和朱厭待在一起,所以形式上還是和以前差不多。
最多就是朱厭願意下班後到淩昱欽的公寓去吃頓飯。
作者有話要說: =0=放心,不會換掉穆爸爸的!
☆、爸爸去哪兒
穆野心裏雖然惦記着朱厭,不過還不到能為朱厭不搭理他就從B市百忙當中還要抽空飛到G市的地步。所以直到他真正脫身再回G市,已經是快兩個月後了。
他在B市辦了很多事,而且得到了一紙調令書,如今他是J省軍區第29集團軍(注)的代理軍長,恐怕要在G市待很長一段時間。
他到G市交接一些事宜又花了幾天,這時候天已經轉冷,這位新上任的軍長有大門不走,還是喜歡爬牆的摸上了碧海青天裏朱厭住的房間。
朱氏前段時間剛搞好一個大項目,恰好這幾日就空了下來,朱厭請幾個部門經理吃了頓晚飯,早早就回家了。
他進屋解了圍巾,脫下外套遞給裏德。既然得空,自然也就沒去書房,直接回自己卧室。
朱厭進房,看見穆野正悠哉游哉的靠在床上看着一本英文書。
穆野看他進來,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嗨!”
朱厭眼一瞪,表情快裂了。
穆野合上書站起來,“很驚喜?需不需要解釋一下為什麽突然就聯系不上你?”
“……”朱厭覺得自己快瘋了,半晌,他崩着臉道,“我交了男朋友,我覺得我們的419關系還是結束比較好。”
穆野吃驚的問,“男朋友?淩昱欽?”
朱大叫更吃驚,“你怎麽知道?”
“你說的。”
“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
“剛剛。”
“什麽?”
“眼睛告訴我的。”
朱厭:“……”
穆野聳肩,“好吧,除了這個虛假的理由,真實原因是什麽?”
朱厭不看他了,“這就是真的,我們以前是同學,後來我出國才分開,最近又重新相遇,青梅竹馬的感情,很深。我突然頓悟我是……愛他的。”
他說着還點了下頭,不僅在說服穆野,更像是在說服他自己。
穆野不給面子的說,“你在說謊,看着我再說一次。”
朱厭知道穆野沒有讀心術,但是他不止一次說過能透過他的眼睛聽見他的心裏話,朱厭當然是不信的,但是後來兩人玩了幾次,穆野還真都說對了。起初朱厭還以為像穆野這類人,應該會些刑訊手段,而且必定學過相關的專業知識,能根據一些當事人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小動作分析出當事人的心理也不奇怪,但是現在他覺得,也許這都是真的,是至親間的心靈感應。
朱厭閉了會眼睛,擡頭看着穆野,“太晚了。”
穆野一怔,那裏面突如其來的濃烈感情像極了黑色的元素,壓得他快透不過氣。
你出現得太晚了,你根本不知道在我身上發生過什麽。我承認,我很喜歡你,可是你不會是我的救贖,你只會讓我痛苦。
“朱厭。”穆野收起那原先還有些好笑的神情,“我是什麽都不知道,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我不想逼你,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尊重你。如果哪天你想通了,願意告訴我了,我想我還是願意聆聽的。”
穆野拿起自己的衣服往外走,和朱厭擦肩時,朱厭問,“你還會和我聯系嗎?”
穆野點了下頭,剛想轉身,朱厭從身後抱住了他,“我們還是朋友嗎?”
穆野又笑了,摳摳朱厭搭在他腹前的手背,“當然了,我現在要在G市長留,你随時都可以來找我。”
穆野牆頭進,在裏德瞪得跟牛似的大眼睛裏正門出去。上了那輛軍區牌照的越野車,他伸手抹了把臉,又好笑的搖搖頭。朱厭就年齡上來說,足足小他一輪多,或者他該找個和他自己差不多大的人處着,把朱厭當小輩來看更好些。
但是要找個心動的人談何容易啊?!
時間是最經不起蹉跎的,它不會因任何人而做一秒鐘的停留。
說是那麽說,但是這之後,朱厭和穆野并沒有再見面。最多就是通個電話,朱厭怕被穆野看出什麽,所以故意躲着他。
朱氏的各部門經理在會議上相繼做着年末總結,朱仲華和幾個董事會的人也參加了這個會議,諾大的長型會議桌邊坐滿了人。
毫無疑問朱厭在這方面是優秀的,他從國外回來,接手完全陌生的朱氏短短大半年,不僅沒有搞砸,甚至在這短期之內讓朱氏的業績提升了快一個百分點,而于股市上,公司的股值也在往上漲。
這期間,商界多少人碰見朱仲華,他想像中的私生子醜聞并沒有在這些人口中流傳,反而無不誇他這個能幹的外孫,讓他長臉不說,他還聽說朱厭竟然和方蒙都有不錯的交情。
他唯一的女兒已經去世了,雲柏青又畢意是雲家的親孫,要說實話,還真不如姓本家的朱厭來得親,也許認回這個外孫也是不錯的。
朱仲華這麽想着,那張向來威嚴的老臉露出一絲老年人的慈愛看向朱厭。
朱厭正在打瞌睡。
朱仲華臉一黑!
小劉坐在朱厭旁邊奮筆疾書的做着會議記錄,朱厭的腦袋一點一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朱仲華見他臉色不好,眼底有着明顯的黑眼圈,神情緩和下來,只道他是為公司的事廢寝忘食了。
朱厭确實是沒睡好,但不是為了朱氏的事,要是都要他事事親為,養這麽多拿薪水的人幹什麽。
聖誕節的時候,淩昱欽把他那間公寓打扮得逾加溫馨,他在工作學習之餘,又學得一手好廚藝,把朱厭的胃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雖然說家裏添置了不少情侶用具,朱厭也留了衣物之類日常用品在這裏,偶爾還在這裏過夜,但兩人也僅止于同床共枕,蓋被純聊天。
淩昱欽端着菜出來的時候,看見朱厭正抱着那頭會說話的麻吉熊盤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頭上還戴着聖誕帽,看起來十分的秀色可餐。
淩昱欽頂着流鼻血的沖動招呼他吃飯,心裏想着晚上要把朱厭推倒的計劃。為此他還特意查了不少相關知識,以及偷偷下了幾部片子看,就怕不小心把朱厭弄疼。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我劇透太多
=_=灰溜溜跑回來。。。文章都寫了個注字,結果果然,最後還是忘記了……
第29集團軍注:考據黨不要去百度,跟那個29軍是不一樣的,這個第29軍是完全虛構的,現實上第29軍已經滅了。 一 一嘿
☆、過渡章 0 0
淩昱欽頂着流鼻血的沖動招呼他吃飯,心裏想着晚上要把朱厭推倒的計劃。為此他還特意查了不少相關知識,以及偷偷下了幾部片子看,就怕不小心把朱厭弄疼。
再想起之前自己給他戴聖誕帽那會兒,朱厭一副小面癱的樣任他折騰,一雙眼就盯着電視劇,估計那時候就算給他戴對貓耳他也不會有反應吧。淩昱欽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越想越覺得朱厭小面癱可愛至極。
晚飯吃完兩人也不辦公了,淩昱欽陪着朱厭看電視,不知道碰到了麻吉熊哪裏,那流氓樣的聲音響起來:I LOVE YOU!
淩昱欽瞧着它那兩條囧眉毛,把它從朱厭身邊拿走,然後溫柔的叫,“朱厭……”
朱厭盯着電視屏幕,“嗯?”
淩昱欽親了一下他的側臉,朱厭馬上轉過頭看着淩昱欽,好像有點不高興。
戀愛中的人,有時候智商是慘不忍睹的,淩昱欽心猿意馬的又親了過去,朱厭一躲,他的唇落在朱厭的下巴,他便順勢親着,沿着朱厭漂亮的下巴線親到脖頸,再到肩窩。
朱厭沒動,他知道淩昱欽想幹什麽,反之他自己也有生理需要。但是他閉眼,滿腦子映上都是上輩子淩昱欽和雲柏青摟在一起的樣子,還有穆野的樣子,兩者在不斷的交替變換。
朱厭一把推開淩昱欽,看淩昱欽怔然的表情,他說,“對不起。”
他站起來逃也似的進了衛生間,并将門反鎖回去。
朱厭很容易對比自己大的成熟男人産生好感,當初對穆野也是,并不是因為穆野長得和自己相像。
如今看着鏡子裏的臉,他有種親上去的沖動。他想和穆野在一起,又害怕讓穆野知道他們的父子關系而不會接受他。他想緊緊的擁抱穆野,又寧願從此不再見他,因為朱厭覺得自己是如此不堪。
穆野說他的眼睛會說話,眼睛真的會說話嗎?
朱厭和鏡子中的自己對視,然後無聲的張口喊了聲,唇形是兩個字,爸爸。
他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鏡中的倒影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可以擁抱他,撫摸他,那熱燙的手掌使得他身體發軟口幹舌燥起來。
他将要沉淪到這種幻想裏,勃起的分身頂着褲裆,抵在梳理臺上。朱厭顯得迷離的雙眼卻又在這時突然清明回來,他一拳頭打向牆面上的鏡子。
咔嚓的一聲——
淩昱欽在外面拍着門叫喚,“朱厭?你沒事吧,朱厭?”
沒有加過溫的冷水從淋浴頭裏沖下來,從頭澆到腳,在這個季節裏冰寒入骨,朱厭的唇凍得發紫,他自己卻毫無所覺,麻木的站在淋浴頭下面,直到淩昱欽破門而入。
淩昱欽替他擦幹身體,拿毛毯包裹住他,像一件貼心小棉襖似的給他吹頭發,包紮手上的傷口,過程一句話也沒問,默默的做着一切。
等所有事妥當後,他才輕聲道,“朱厭,明天跟我去見一個人好不好?”
淩昱欽帶朱厭見的人是他們學院心理學教授,雖然朱厭平時看起來挺正常的,但因着他有過特殊經歷,淩昱欽和他相處的時候總是格外留心,有時候就會記下一些小細節然後去咨詢教授。
他認為朱厭多少會有點心理創傷,因為他們并不每時每刻在一起,所以淩昱欽沒有看見過朱厭用藥或吸毒,但他不以為朱厭在說謊。
而且他見過教授多次後,教授也建議他帶朱厭去看看。
他以為朱厭會很排斥,所以之前并沒有說清楚。次日他帶朱厭去了校區內的午後茶館,教授已經在那裏等着了。
他點了杯茶,手裏拿着報紙臨窗坐着,穿着套休閑服,看着像個剛運動完的人。
淩昱欽帶着朱厭走過去。
朱厭用很明顯的這是誰啊的眼神看着那位中老年男人。
老男人樂呵呵的說,“你好你好,我是小淩的忘年老友,你就是朱厭吧?”
朱厭茫然的和他握手。
老男人說,“呵呵,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坐吧,要喝點什麽?”
在淩昱欽以為朱厭看起來不清楚狀況顯得迷糊很好騙,将要坐下和教授長談人生的時候,他突然問,“您知道莫泊桑威爾斯嗎?”
淩昱欽不知道,但是教授愣了一下,“知道。”
朱厭說,“那您認識他嗎?”
老男人說,“無緣得見,如果有機會……”
朱厭微笑着說,“他是我的醫生。”然後他看了淩昱欽一眼,轉身離開了。
淩昱欽問教授,“他說的那個莫泊桑是誰?”
教授說,“國外的心理學專家……”頓了頓,補充道,“我偶像。”
朱厭想着穆野自渎的做法好像就是從那天開始動了苗頭,但是每次爽完他又會左右矛盾然後心理上十分痛苦,直接導致他原先就存在的小問題全都冒了出來,諸如失眠,暴躁,自虐。
他在折磨自己的同時,其實也是在折磨着淩昱欽,沒人會因為自己的愛人如此而好過。淩昱欽簡直就是個新三好男人,每天都陪着朱厭,如果朱厭不去他那裏,他就厚着臉皮去朱厭那裏。
有時候朱厭會揍他,有時候他在攔着朱厭自殘的行為,他總是舊傷未好又添新傷,感動全人類。
裏德起初并沒有認出淩昱欽,後來知道了這小子就是當初在朱厭生日那晚被自己扔出去的少年,他就開始忿忿不平。
因為他看出來淩昱欽對朱厭是真心的,對他包容,體貼,關懷入微。裏德認為朱厭這樣的人不配得到幸福,然而他竟然還能和初戀破鏡重圓,老天真是瞎了眼。
淩昱欽輕手輕腳關了房門從朱厭房間出來,走過一段回廊,在樓梯口看見了裏德。
裏德站在那裏看着牆上的挂畫,他說,“你不該和他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年夜飯
在淩昱欽看來,裏德是一個十分神奇的外國人。
他看得出來朱厭和裏德兩人的關系并不融洽,如果說他能理解朱厭體恤裏德在身邊跟久了,年紀也大了,看在往日主仆的情份上不跟裏德計較,那麽他想不通裏德為什麽硬要留在這裏。
為了每個月的工資?
拿着朱厭的錢還對朱厭那種态度,淩昱欽忍不住回了一句,“不,先生,這并不關你的事,除非你覺得我應該和你在一起。”
裏德悲憤道,“你一定會後悔的!”
淩昱欽翻了個白眼。
淩昱欽當然不知道,裏德留下來是為了想找證據,而時常與朱厭僵着氣氛卻又打理日常生活,那是因為他認為這是他的職責,他需要盡責。
人們的思維總是不一樣的,當你發現有個人的思維不符合你的邏輯,你大概就覺得這個人有病。
聖誕節過後,時間一恍就将到春節,學校放假之後,公司也陸續年休。雖然淩昱欽想陪着朱厭,但春節他總是要回家的,朱厭又不肯和他一起去老家,臨行前千叮咛萬囑咐,令朱厭不由好笑道,“你幹脆留在G市吧。”
淩昱欽說,“我就回去幾天,很快回來,別胡思亂想造嗎?”
朱厭一腳把他踹出了屋。
朱厭不愁沒地方去,朱家老早派了好幾個人隐晦的在他面前提及過,希望他春節能去朱家大宅意思意思,季鷹也代表了B市人民發來賀電,大方的表示可以借爸媽一用。
甚至還有埃裏克,想飛到G市來耍耍。
朱厭一一回絕,因為他知道穆野不回B市。
春節其實是個熱鬧又清冷的矛盾節日,街道上很多商鋪都一排排的關着門,有的市場裏又人山人海擠得滿滿的。
朱厭穿着一件米色大衣,一條毛絨絨的格子圍巾松松的圈在脖子上。他站在碧海青天別墅區的外圍入口,風有些刺骨,吹過來跟刀刮似的,他搓着手,偶爾湊到嘴邊呵口氣取暖。
天空飄着雪,落到他的頭上,再融于發間。
直到他的視線裏出現一輛越野車,朱厭的眼神明顯一亮,但第一反應不是迎上前去,而是從口袋掏出墨鏡戴上。
穆野将車停在他旁邊,打開車門說,“冷不冷?快上來。”
從朱厭那兒到這,以散步的速度大概要走上半個多小時。穆野握了握朱厭冰冷的手,又給他抹去發梢的雪水,“傻了麽?這麽冷的天跑出來幹什麽,還戴墨鏡?”
朱厭說,“沙眼。”
穆野湊過去伸手要摘,“讓我看看。”
朱厭将他的手拍開,“別鬧。”
穆野輕聲笑着,很快将車開進停車庫。
朱厭見他一直帶着笑,心情也愉悅起來,“有什麽好笑的,你笑點真低。”
穆野說,“你是怕我看穿你的心裏話?”
朱厭不理他,走在前面率先進了屋。屋裏在空調調節下十分暖和,朱厭脫下外套也沒把墨鏡摘下來,還真讓穆野說中了,他就是怕穆野從他眼裏看出什麽。
裏德和外傭準備好了豐盛的年夜飯,在穆野來之前,朱厭給那傭人包了一個很大的紅包,告知她明年不用再來。
朱厭和穆野椅子緊挨着椅子的坐一起,裏德看他們兩舉止親密,心裏就敲定了他們的關系,眼裏露出不屑的目光,自己回房間去了。
兩人安靜的吃飯,看得出來都不喜歡在飯桌上說話,穆野偶爾給朱厭夾點菜,使得朱厭越吃越慢,他不知道朱厭墨鏡下已經兩眼淚汪汪了。
十幾分鐘的沉默漫延不出尴尬的氣氛,反倒顯得溫馨。
等吃得差不多,朱厭才說,“你以後會結婚麽?”
朱厭問得太突然,穆野反應了一會才答道,“會吧。”
朱厭問,“和女人?”
穆野笑道,“哪能呢,我只喜歡男人。要結婚當然是和我喜歡的人。”
朱厭像個好奇寶寶樣繼續問,“你天生就是歪的嗎?我是說,你以前有碰過女人嗎?”
穆野伸手捏了下他的臉,“問這些幹什麽?”不過,他還是回答了,“年少的時候,也許試過吧,然後發現對女人沒什麽感覺。”
朱厭的手指幾乎要把筷子扳斷,他的聲調不自覺的提高了些,“試過?”
穆野不自在的咳嗽了下,“你是不是聽我的糗事會開心?”
朱厭已經在暴走邊緣了,上一句還是我就是你的試驗品,下一句已經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