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月之後,北陵琅一騎快馬潛回了奉歌,進入北陵璟府中勸解。

到達王府時正是清晨,喬裝成王府門客的北陵琅見到了哥舒威和楚濤,兩人正在北陵璟的院落前愁眉苦臉團團轉。

昨日夜裏水銀在客棧外頭的大街上放了整整一個時辰煙花,鬧騰得很樂,終是把璟親王騙了出去。開始還聽着兩人拳腳兵器和雙方侍衛互嗆的聲音,後來卻只見親王殿下被水銀扛在肩上挾入王府,一陣風似的刮進內院關門落鎖,須臾燈就滅了。

北陵琅覺得自己的頭發立刻白了好幾根。

“你們都是死的嗎!為何不進去救阿……殿下?!”完了完了,這會子阿璟鐵定已經把水銀砍了!牙石……戰争……小九的計劃……

看了片刻這個突然沒上沒下的“門客”,楚濤被他一眼瞪過來,竟然遍體生寒,不由得乖乖吐實:“殿,殿下吼了,不許人進去,否則殺無赦。”

這不廢話嘛!哪個男人願意讓屬下看着自己被……不對這不是重點!北陵琅抹抹臉,搶過哥舒威佩刀一腳就踹開了院門。既然人已經被殺了,這罪名絕不能讓阿璟來背——反正他現在是個“門客”,要扛也是他來!

哥舒威和楚濤對望一眼,跟着沖進去,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松松披着長袍大氅的璟親王殿下散着頭發站在門邊,右手裏還托着一杆旱煙,悠悠然一口白煙袅袅,一向凜然毒辣的鳳目竟含着幾分慵懶潋滟的味道,似笑非笑地望過來。

“別吵,他還沒醒。”

臺階下的三個人還沒來得及驚豔就一齊風中淩亂了。

這天中午,北陵琅懷着誠懇的态度略略問了一聲兄弟的身子是否需要某些生肌清涼的藥膏,被北陵璟狠狠一眼剜得立刻低頭忏悔。鐵面璟親王冷哼一聲繼續處理手裏卷宗,自信滿滿地鄙視自家兄長:“本王身為北陵子孫,豈可屈于人下!”

北陵琅大汗,但是很快就自豪起來——原來水銀你……放心吧,阿璟是個最肯認賬的,你嫁過來阿璟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那阿璟,牙石的事兒還得你伸把手。”涎着臉嘿嘿一笑,北陵琅趕緊遞上北陵琇托他送來的計劃書。

北陵璟皺了眉。牙石過去有天險地勢,對外又掩飾得好,竟無人得知內部已腐朽到了不堪的地步。國主一味地迷信長生煉丹,又有衆多後妃外戚把持朝政,律法難為行,以致內政一年不如一年,經濟亦到了坐吃山空的地步,才會導致民心不安最終生變。只是水銀雖打下了江山,卻不是坐江山的料子,對這麽一個爛攤子根本無能為力,才會想到獻土歸順。

水銀的眼光是極毒的。牙石現在光剩了個大國的華麗架子,若不大破一番,至多一年,內憂外患爆發起來,便連這版圖也保不住了。到那時,國土分崩離析,子民流離失所,周邊其他部族更會趁機渾水摸魚,便會成了北疆大亂的導火索。北疆一亂,對岸的朝泉豈有不趁火打劫的?

牙石歸順,北珣就得先抽出手來把牙石的爛攤子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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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璟,若是日後牙石反了呢?”看起來似乎是雙方都很滿意的結果,不過誰料得到以後的事兒?先順再反的先例在如今這亂世比比皆是,水銀現在是需要北珣的力量幫忙,等到牙石穩定了,他的野心可就不好說了。

北陵璟打開桌角的一份卷軸,“這點本王自然想過。可還記得史書所載?北疆衆部落本就屬我北珣。若非百年前君王失道,也不會落得如今四分五裂的地步。”

北陵琅不置可否。史書嘛,哪國不是這麽寫的?誰都說百年前北疆屬于本族,不過就是這百年前的諸侯,如今的國主族長們找個征戰四方的理由罷了,名正言順嘛。

瞥見北陵琅神色,北陵璟冷笑一聲:“本王知道你不屑這些說法,只有一句話,若北疆再這麽四分五裂地亂下去,就等着讓朝泉撿便宜吧!”

這塊大陸上,唯一能與朝泉抗衡的,也不過是北疆和西境。西境百年來已被戰亂分裂成數十小國,加上朝泉各種手腕分化,如今要再一統山河抗衡朝泉,已是不能了。

“摔死在前頭的狼骨頭還沒化,我知道。”北陵琅揮了揮手。他自是記得的,百年前的西境便如現今的北疆,諸國部族因無法一統而無對抗大國的力量,只能向朝泉納貢稱臣。那名動一時的五雲國,只因得罪了蒼朝皇商便被當時的朝泉皇帝算計得國力衰微……至今仍然只能坐在西境小小一隅,失了争霸天下的力量。

國無強力則民無尊嚴,國土崩裂則子民無依。沒有歸處的鷹飛得再高,最終也只能摔死;失去家園的牧人走得再遠,牛羊再多,也不過是為別人勞苦。一朝烽煙起,沒有故土依靠的子民只能成為最方便的炮灰和被掠奪者。這亂世之中,哪真有那麽多無私為別國子民考慮的君主?

這就是北疆亂世之中,每一個王族子弟都應當早早看清的殘酷現實。

北疆若不想步西境後塵,除了一統各部族,建立真正的王朝國體之外,沒有別的路可走。所以打從水銀獻版圖的那一刻起,北陵璟就定下了防止牙石翻臉的預案。

北陵琇提供的計劃倒是與他的設想不謀而合了。

掐着牙石的錢糧牧場,商道礦産,任他水銀本事再大心機再高,想翻身也是妄念!治國與理家倒是頗有相通之處,誰手裏掌着錢箱的鑰匙,誰說話才有底氣。

“阿璟,你能管得下來?”若他沒記錯,阿璟從小就只對律法感興趣罷了。

“本王是做賬房的嗎?”北陵璟擡擡手,一指外面,“本王只管修出能定住牙石這盤亂棋的律法。其餘瑣事……哼哼,王府不養吃白食的。”

北陵琅安心下來。小九不派人,只讓溫臨江列出大略的治理之法供阿璟幕僚參詳,顯然是放心把牙石這攤子托給阿璟處理。

也就是說,他可以暫時休息一陣子,回到“婆娑”了。心情大好的北陵琅翻身上馬,踏着一路星辰離開奉歌。

一路悠然,直到發現河岸的荒蕪草叢間亮起的一盞小小燈籠,北陵琅愣了片刻,然後咧開笑容,猛地加快了速度。

他知道,她來了,就在那裏等着他。

每一次他離開,她從來不會折花相送,攜手難離;每一次他歸來,她也不會驚喜莫名,熱烈相迎。但總會有一盞燈,為他照着她的所在。

北珣是他的故土,而她所在的地方,便是他的家。

疏影隐着身形靜靜站在樹枝上,彎弓搭箭,瞄準馬隊之中重重防衛的目标,耐心等到對方進入箭矢範圍才松開弓弦,利箭破空而去,斜斜穿入目标脖頸,餘勁不歇,将他掀翻下馬釘在地面。一切不過瞬息之間。

馬隊當即炸了鍋。她并不忙着逃離,只将身子更加貼緊樹木,讓濃密的樹枝遮去自己身形。這些人只是江湖小幫派,還沒有軍隊那般強大的搜索能力,躲過一刻就能安然脫身。

等到吵嚷的馬隊走得老遠,疏影跳下樹來。馬隊的人帶走了那具屍體和箭矢。倒也不怕。她的弓是絕世少見,用的箭卻皆是尋常——總不能讓人查出了什麽來。拆開長弓隐入腰間,拉上鬥篷摘下面具,一步步踏出樹林,殘照早已牽了馬候在那裏。

最近接到的兩三宗任務都是這樣的江湖幫派仇殺。時勢動蕩,江湖也免不了時時争搶地盤勢力,除卻光明正大的決鬥外,暗殺、嫁禍、複仇等亦是盛行不衰,比起廟堂上那些殺人不見血的任務,雖然一樣見不得光,卻是簡單利落得多。

了結了這一宗,連續多日的奔波終于告一段落。部屬們跟了她一路,現在都眼巴巴盼着回樓去吃烏娜煮的飯。

全被烏娜寵壞了。刀叢劍林裏拼殺都不哼一聲,但兩個多月只吃面餅肉幹,就讓他們恨不得撓牆。疏影心知肚明,少不得下令盡快趕回樓裏。

“堂主,千仞門的人來談結盟的事。”殘照遞上馬鞭,皺着眉道。

“情況如何?”

“千仞門說是結盟,其實是想讓咱們去做白工。”殘照頓了頓,接着道,“樓主說了些話,把對方兩位護法氣得自刎了。”

疏影想了想,這次樓主并沒有動手……讓他親自動手千仞門就不在了;而且這次是千仞門不長眼自取其辱,就算來尋仇也不會帶太多人。回去後跟其他堂主商讨一下防衛就好。

易水樓樹大招風,風波從來不斷。尋仇和自诩正道的剿殺是常事,但除了這些臺面上的事兒,底下黑白兩道的約談結盟也沒少,甚至還有向樓主抛出聯姻繡球的——對,最後那些繡球都被樓主拆成彩帶給恒舞堂玩了。

仔細想想,自從樓主把易水樓做成了北疆首席殺手組織之後,找上門喊打喊殺的大部分針對的都是樓主本人……如果哪天樓主真的死于非命,易水樓也不會随着覆滅。

過去她不懂得這一層,如今終于能夠明白——那個男人,愛易水樓逾過性命,愛得比任何一個刺客都要深重。也許,這才是易水樓最為堅固的支柱。

就像是……疏影望着遠方漸漸西墜的日色,和慢慢染上豔色的天際,心裏的那個影子又悄然浮起。

就像那個人對北珣的愛一般。

回到易水樓只休整了一日,疏影便匆匆趕回雪山打掃神殿,留下鴉殺堂弟子們繼續休整。

烏娜的手藝依然很好,但她有更重要的事挂着心。自打夏祭之後,靜就很少回到雪蓮沉眠,偶爾聽到她的聲音,也是輕輕唱着歌,惹得一地雪蓮搖曳起舞。

靜的心似乎不再那麽靜了。疏影隐約知曉這是修煉的忌諱,可是靜卻一次次用寧神的蓮香安撫着她,讓她想要說些什麽也無力——論起這些事,她本就不如靜懂得多。

她唯一能做的,不過就是如以往那般清理神殿,供奉雪蓮,添上燈油。然後到師尊和祭司墳前倒上一竹筒山下的清泉。神殿沒有了靜,原來竟是如此空闊寂寥。殿頂的彩繪神話色彩已然開始剝落,漸漸模糊了那些原本鮮明的人物和故事。

靜所等待的下一任祭司,仍然沒有出現。雪山女神未再在她眼前現身,似乎連女神本身也開始遺忘這座神殿了。疏影點起最後一盞琉璃蓮燈,躬身施禮而出。

她沒有料到的是剛走下雪山,殷娘子便策馬奔到眼前,帶來了樓主的命令。

恒舞堂弟子月牙和飄絮到西博出任務,用她們擅長的魅舞在雇主設下的鴻門宴中暗殺了西博王宮總管……到此都很正常。

就在得手的那一瞬,雇主反咬一口,沖進大堂的衛隊刀刃相逼,雇主要求兩人為質,想要挾易水樓投誠為他所用。兩人與暗處的同伴奮力拼殺才得逃脫,卻在中途被雇主設下的埋伏亂箭射殺。

刺客為了掩藏雇主身份而自盡算是一種心照不宣的行規,易水樓也不會為此去找雇主麻煩。但是被雇主背後捅刀子,就不要妄想護短的樓主忍氣吞聲。更何況這回的雇主明擺着是把易水樓當成任他拿捏的江湖小幫派,這梁子結得無比結實。

恒舞堂堂主已經帶着人往西博而來,不用想也料得到那位西博貴族不會有什麽好結果。樓主命她扮成恒舞堂弟子先行潛入那人府中,一來擾亂他心神,二來找出射殺月牙與飄絮的兇手殺了示威,控制住主謀等恒舞堂主發落。

住在西博附近的易水樓部屬共有十三人,其中五人是刺客,餘下八人則負責情報傳遞及打理掩護用的商鋪;而五名刺客之中,能做到樓主所言扮成恒舞堂弟子入府暗殺,使人心惶惶的只有疏影。

仔細觀看送到手中的詳細情報,疏影默默戴上了面紗,将雙刀藏在層層紗袖之中。

今晚便動手。

夜色深沉,奢華府邸內巡邏的衛士幾人一組,刀劍森然。今日這貴族府中警備竟比平日還強。混入府內舞姬房的疏影聽着身邊女子嬉笑,才知是府主在夜中迎了一位神秘客人入府,明日還要她們好生接待。舞姬們裹在被子裏竊竊私語,皆在猜度那位貴客是何等人物。疏影則裝作熟睡,心底細細估量一番,等到身邊再無人聲,便趁着守衛換班時翻身出窗,悄然掠進外院。

埋伏射殺月牙和飄絮的人正是府中衛隊長,此時正帶領一隊士卒在客房院落外巡守。疏影藏在院牆上的樹影中,屏息凝神。只見衛隊長頤指氣使踏步而近,身邊兩個士兵高舉火把緊緊跟随。她略一思索,伸手摸向耳垂,兩粒明珠耳墜挾着氣勁彈出,火把“噗噗”兩聲,竟是滅了!

黑暗乍然而降,人眼恢複需要片刻。只是這片刻已足夠讓疏影握刀翻身墜下,身子一矮,雙足順勢踢起,将還在驚慌中的衛隊長一腳踢翻在地,沒等他驚叫出聲,利刃已沒入了喉嚨,翻手再一刀,脖頸撕裂,鮮血噴湧一地,斷裂的脖子歪在一邊,連兇手是誰也不知。

拔刀出鞘的衛兵們看清的只有眼熟的紗衣雲袖,陌生的凜凜寒光。雲袖染着鮮血的舞姬利刃在手,根本沒有一句言語,身形飄忽難以捉摸,所有人手足劇痛,倒下時才發現被廢了武功。而隊長死不瞑目的慘狀還在眼前,幾個膽小的兵卒竟吓得哭了出來。

聞聲而來的火把越來越多了。疏影翻身閃入院中,飄蕩的紗衣雲袖在牆頭一掠而過,眼尖的兵卒立即沖向院門,府主自然也在此列。

“殿下,昆大人說府裏進了刺客,怕是逃到此處來了。為了殿下安全,請殿下寬恕吵擾之罪。”門外的護衛站得直挺挺,一板一眼道。

“行了,讓他進來搜就是。”房中屏風後的貴客披上大氅,束起頭發。剛整理好衣裝,門便被敲響了。

開得門來,府主寒暄一番,帶着人直入客房四處搜索。不多時候,外面傳來彙報,院內并無所得,府主打着哈哈,眯起眼睛細細看了一圈整個客房,實在找不到什麽可疑之處,于是揮手先讓兵卒退了出去,眼珠一轉,竟徑自往床榻而去。

一聲龍吟,貴客的長劍抵上了府主的脖子。滿面寒霜的護衛也殺氣凜凜站到身邊,手按劍柄,橫眉豎目:“放肆!”

“你想說本宮藏着刺客,也行。”貴客似笑非笑地用寒鋒往府主脖子一貼,刺骨的劍氣就像是要割裂他的脖子一般,“不過我想以昆大人的聰明,應該知道何為‘度’。”

“是是是……”府主腸子都要悔青,“小人實在該死……還望殿下看在小人只是為殿下安全憂心,饒恕小人一時冒犯……”

“呵。”貴客劍鋒一晃,寒光回鞘。府主抹抹滿頭冷汗,擡頭撞上貴客明明客氣含笑的眼,卻像是撞進了刀劍滿布的地獄,腿腳一軟,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連連叩頭,護衛實在看不過眼,抓起他領子讓他滾了出去。

“桑亞,退下吧。”貴客揮揮手,護衛扶肩施禮,恭恭敬敬退出房間帶上了門。貴客開了窗戶凝神細聽,搜查的聲音漸漸遠離,滿意一笑掩了窗扇,施施然踱回床邊坐下,一擡首,“既然你來,我也不用費神想要跟他談什麽了。”

床頂飄然落下的人,不是疏影是誰?紗袖還染着血,房裏濃烈的熏香卻掩蓋了血腥味。

“沒料到是你。”疏影微微嘆氣,“吵醒你,抱歉。”

“嗯。”北陵琇眼睛眨了眨,決定不說是被殺氣擾醒的。靠近疏影,她的熏香很淡,近了便聞得到血腥味,慢慢讓心底的一痕微妙消退下去。

紗衣雲袖,珠翠花钿,眼角描着胭脂金線的豔麗舞姬,戴着面紗,卻更像是……沐湘晴。

如果不是那殺氣太過熟悉,自己剛才會真的拔劍出來吧……北陵琇自嘲。這麽久了,竟然還存着一痕陰影,到底是當初曾動了心的。

想着,便伸手去拉疏影的面紗,疏影也沒反抗,任她卸了。

妝點精致的面孔肌膚白膩如玉,吹彈可破,面無表情的靜靜讓她看着。北陵琇小心掩藏起滿心驚豔,拉了她的手細細摩挲,忍不住又是一怔——連手都掩藏得極好,不知塗了什麽藥膏,摸起來如此柔軟細滑。

疏影瞧着北陵琇細細打量自己,不由得開始反省。

如果是旁的人,她有十足把握可以隐在房內不被發現。但一見是九尾狐,殺氣竟然不由自主地松了,才弄醒了她。

九尾狐已經開始擾動她的心神了……樓主大概會哈哈大笑,但她總認為不好。

案子還沒結,心神就被擾動,實在太不符合鴉殺堂主的身份。修行還不夠啊。

“疏影。”一聲輕喚,疏影忙收斂心神與她對視,北陵琇勾起唇角,靠近幾分:“你這樣,很好看。”

不知道為什麽,疏影的心突然快了兩拍,面上還是鎮靜着:“易裝改扮罷了……你若喜歡,找一日我幫你畫便是。”

“……”這個時候應該說“你若喜歡我便常常這樣妝扮”才對吧疏影……北陵琇很想嘆氣,可一想到她此時還在工作,心底一緊,忍不住柔了聲音,“萬事小心。”

“我知道。”疏影反握住她的手,眼底沉着寒霜,“我得走了。”

“十天。”北陵琇握緊手心的細滑,總覺得不真實,“十天後,我帶這時節開得最好的杜鵑來給你看。”

“好。”疏影點頭,伸手就要戴上面紗。

“等等。”北陵琇靠了過來,捧住疏影的臉,唇無聲無息落下。久違的柔軟芬芳讓疏影呆了一呆,退開的北陵琇揚起九尾狐的笑,“放心,不會弄壞妝面。”

疏影低頭戴好了面紗,從半掩的窗戶一掠而去,悄然融入了夜色裏。鎮定地不去想唇上那一抹溫熱為什麽會燒到了面頰,所以她也不知道,北陵琇靠在窗邊望着她翩然而去的背影,失神了好一會兒,喃喃出聲:“果然……還是不像。”

這個晚上注定不平靜。黎明之前,重重護衛之下的府主竟然在房中被人挑斷了足筋。趕來的守衛們唯一知道的,就是府主慘叫着“惡鬼”“尋仇”之類的字眼。

而作為貴客的北陵琇,則留下同情的問候便離開了府邸。她造訪府主,本就是秘密而來,此時悄然而出,兵荒馬亂的府邸并沒有精神分心過問。

還以為這位昆大人幹掉了王宮總管,會是個有些手段的人才。現在看來……并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值得見面。還是另外找找可用的人才吧。

作者有話要說: 抹汗,大家沒有抛棄某羅真是太感激了~~~~(>_<)~~~~ 拖延症自抽…很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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