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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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想了更美的事兒呢,姐姐要不要聽?”

“不要。”

顧夏冷酷地拒絕,林子觐笑着為自己解圍:“那就下次再說給你聽。”

方才搬花的時候,林子觐幹活有多賣力,小米是看在眼裏的。

雖然顧夏說他是衣冠禽獸,但至少在搬花這件事上,他盡心盡力,忙了個大忙。

小米拿了瓶水給林子觐,“禽……”

頓了頓,那兩個字還是沒忍心說出口,“你先喝點水吧。”

她擔心顧夏不同意,又解釋:“夏姐姐,今天外面真的挺熱的。”

顧夏沒說話,看了眼外頭。

五月快到尾聲,刺眼的陽光照得滿世界發白,像是電影裏的複古濾鏡,甚至能看見馬路中間蒸騰的熱氣。

再去看林子觐,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額頭和脖頸也挂滿了汗珠。

其實她心裏跟明鏡似的,今天林子觐确實幫了她大忙。

最近生意不錯,今天進貨的量足足是平時的兩倍,搬起來本就費力。然而就算是小時工,搬花也不像他這樣愛惜。

她收起了對抗他的心思,斂起唇角,招呼小米,“快去洗手,吃飯了。”

聽到這句話,林子觐立刻問:“姐姐,有我的嗎?”

顧夏表情寡淡,态度卻很堅決:“沒有。”

“……”

林子觐吃了個閉門羹,悻悻離開。

小米這才小心翼翼地說:“夏姐姐,我覺得大帥比不像是壞人。你看他今天幫我們搬了這麽多花,天多熱啊,他全身都濕透了,但一句抱怨的話都沒說。”

顧夏看向小米,開玩笑問:“幫你搬個花,就把你收買了?”

“我不是被收買。”小米道,“只是最近小時工那麽難雇,如果沒有他,我們倆還不知道搬到什麽時候。再說了,一般人不會這樣幫我們。夏姐姐,你還記不記得上回,我讓隔壁水果店的老板幫我挪個盆栽都不願意。”

小米頓了頓,再次感嘆道:“大帥比真是個好人。”

顧夏的眉眼沉下來。

憑心而論,這些天相處下來,林子觐确實算不上什麽壞人。

他雖然看上去有些浮浪,說話做事都沒個正經,但事實上,他除了愛纏着她以外,什麽逾距的事情都沒做過。

想到此,她抿起唇角,“吃飯吧。”

林子觐回到俱樂部,沒來得及吃飯,立刻去了醫務室。

因為滑板運動常有意外發生,摔跤都算是輕的,所以俱樂部聘請了醫務人員,常年駐紮,随時待命。

結果這群孩子沒用上,他自己倒先用上了。

淑姐看林子觐急匆匆地進門,腿似乎還不太利索,就知道一定是出問題了。

她快步跟上去,走進醫務室,忙問:“怎麽回事兒?”

“沒事兒,就是有點兒腫。”

林子觐把褲腿卷起,果然,右膝已經輕微地腫了起來。

膝蓋左側,一道食指長的疤痕在蔓延,周圍繞着兩個指甲蓋大小的疤痕。

這幾道疤痕都是當年手術留下的痕跡。

六年前,因為一次滑板事故,林子觐的右腿受了非常嚴重的傷——前交叉韌帶斷裂,膝蓋粉碎性骨折。加之常年練習滑板造成的半月板磨損舊傷,新舊齊發,右腿徹底廢了。

之後便是一次又一次的手術,讓他直接在醫院躺了好幾個月。

這種傷,就算康複,也無法完全根治,只能靠日常的保養,一不小心就會舊傷複發。

而像今天這樣頻繁地屈膝搬東西,對他的膝蓋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其實方才在花鳥市場搬花的時候,膝蓋便已經隐隐作痛。但他想着總不能讓顧夏幹這些活,于是咬着牙,搬完了所有的花。

只是沒想到,短短時間,膝蓋已經腫了起來。

淑姐氣得吹胡子瞪眼,“祖宗,你幹什麽去了?腿不想要了是吧?”

林子觐知道淑姐在心疼他,笑了笑算是安撫,轉頭對陳醫生說:“麻煩幫我處理一下。”

“是做了什麽劇烈的運動嗎?”陳醫生邊檢查邊問。

“搬了點兒東西,應該是屈膝太多次的緣故。”

淑姐聽了更加生氣,“你去哪兒搬東西?好端端的搬什麽東西!我們俱樂部窮得工人都雇不起了?”

林子觐沒解釋,輕描淡寫:“體驗生活去了。”

淑姐:“……”

陳醫生幫他做了全面的檢查後,松一口氣,“沒什麽大問題,只是短時間的頻繁屈膝刺激造成的腫脹。熱敷一下,再噴點藥,應該就沒事了。”

聞言,林子觐立刻轉頭,像做錯了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對淑姐說:“陳醫生說沒問題。”

陳醫生道:“嚴謹點,我說的是沒什麽大問題。你這腿啊,要多注意。再這麽下去,保不齊還要再做一次手術。”

淑姐板着臉,教育道:“聽到沒有?你還以為自己十幾歲呢!”

林子觐聳聳肩,“不服老。”

熱敷了約莫半個小時,腫脹有了明顯的消退,疼痛亦大為好轉。林子觐嘗試站起來走了幾步,基本已無大礙。

之後,陳醫生又給他噴了一些消腫藥,這才放心讓他離開醫務室。

走向板場的路上,淑姐依舊不放心,“你這些天都在外面忙什麽?”

“沒什麽。”林子觐道,“上回我拜托你的事兒……”

“準備好了。”淑姐從口袋裏摸出一把鑰匙,遞給他,“新租的一室一廳,家電全配,可以拎包入住。地址一會兒發你手機上。”

頓了頓,她又補充:“現在全臨奚都找不到斷水斷電的房子……”

銀色的鑰匙握在手中,林子觐勾唇,“謝了。”

板場上,孩子們正在努力練習。

這群孩子裏,水平最好的要屬千裏。

他的動作幹淨利落,悟性高,人也努力,很多高難度的動作已經熟練掌握,是今年最有希望奪冠的滑手。

林子觐看着他們,有時會想,如果當年的自己沒有退役,現在會不會還在準備比賽?

畢竟那時,他以為自己可以滑到四十歲的。

“哥!”

千裏見了他,立刻跑過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最近怎麽老往外跑啊?老是看不見你,怪想你的。”

“……”林子觐漂亮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剛才在練什麽?”

“Ollie,今天淑姐讓我練習基本功。”

“那天我跟你說的大招呢?”林子觐問。

“也在練。這幾天狀态還行,沒怎麽失誤。”千裏道,“哥,你那幾個大招真牛逼。你不如參加今年的比賽吧。”

林子觐眉頭都沒皺一下,“我要參加了,你們怎麽辦?”

這話不假。

林子觐十四歲那年,以Lin的名號橫空出世,連續斬獲全球多個滑板比賽的冠軍,一時名聲大噪。之後連續多年,橫掃各大比賽,風頭無兩,無人能敵。

後來Lin在最巅峰的時候宣布退役,震驚了所有人。

那以後,圈裏流傳的都是他的傳說。

林子觐就是千裏的偶像,他在多年前就對林子觐崇拜得五體投地:“哥要是參加了,我得第二名也心甘情願。”

林子觐道:“別廢話,好好練習。今年比賽拿了名次,明年給我乖乖報名高考。”

千裏抓了抓腦袋,“不是,我這麽大歲數了,去和一幫小屁孩考試,不合适。”

“你多大?”

“21。”

“再說一遍。”

“二,二十一……”

“前一句。”林子觐說。

千裏戰戰兢兢,聲音不由低了幾度,“去和一幫小屁孩考試,不合适。”

林子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淩厲的眼神,一寸一寸地掃過來,像是要把他吃了。

千裏知道,再不滑跪,下一秒他就要入土。

他繳械投降,“我報,我肯定報。”

林子觐指導孩子們練習到晚上,匆匆吃了個三明治,然後拿起背包,随手塞了幾件衣服,便直接去了新租的房子。

房子地處鬧市區,小區老舊,室內面積也不算大,但勝在幹淨整潔。

來之前,淑姐問過他為什麽要租房,他沒回答。

但他心裏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要做什麽。

這裏是臨奚,是有顧夏的城市。

再次遇見她或許是意外之喜,但尋找她是他這麽多年始終記挂的事兒。

雖然她不承認自己當過記者,但他有八成的把握,她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陽臺上擺放着幾盆多肉,似乎是前一任租客留下的。

除了風信子,林子觐不喜歡其他任何植物,亦不會照顧它們。但此時看着這些多肉,心裏還是有了幾分柔軟。

晚風吹拂,星光閃爍,他撐着陽臺欄杆,擡頭,一眼能望到外灘的建築。

片刻後,他掏出手機,劃亮屏幕,停在和顧夏的微信聊天界面。

停了兩分鐘,他扭了扭脖子,給顧夏發送了好友申請。

一天的營業結束,顧夏鎖了店門,坐進車裏時,才看到林子觐發來的好友申請:【姐姐,水不請我喝,微信總可以加回來吧?】

她沒理會,手機扔在副駕駛,開車回家。

到家走進電梯時,劃開手機,再次收到他的好友申請:【我搬了一上午的花,現在手有點兒疼[可憐][可憐]】

顧夏盯着那兩個小表情看,委委屈屈的模樣,像極了林子觐那雙無辜的眼睛。

她正思忖着,結果不小心按下了同意。

顧夏:“……”

這邊剛通過好友申請,那邊林子觐的消息立刻送達:【姐姐,我就知道,你最人美心善了】

顧夏:【你有事嗎?沒事我要睡了】

林子觐:【這麽早?】

顧夏:【嗯】

林子觐:【那我有事兒】

顧夏:【說】

林子觐:【我手疼】

顧夏:【……】

林子觐:【可能是肌肉拉傷了】

林子觐:【因為幫你搬花】

林子觐:【姐姐】

林子觐:【你得負責】

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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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你這個男人戲還挺多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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