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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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觐從顧夏家出來後, 打車去了一家4S店。

店員見了他,熱情迎上來,“先生,看車嗎?有什麽需要?”

他問:“哪輛車有現貨?”

店員:“我們這幾款車都有現貨, 臨牌都是準備好的, 當場就可以提車。”

他又問:“能試駕嗎?”

“當然可以。”

林子觐挑了一輛白色的SUV,在4S店門口的場地試駕了幾圈, 然後對店員說:“這車我要了。”

店員一愣, 頓時喜不自勝。這麽爽快的顧客真是少見, 他都還沒來得及介紹車的性能呢。

只好給林子觐介紹一些付款的優惠政策:“先生, 我們現在有分期活動,兩年免息……”

林子觐懶得聽他廢話, 遞過去一張銀行卡, “不用了, 刷卡吧。”

店員:“……”

林子觐開車回了俱樂部, 臨奚這麽大, 沒車實在是不方便。

孩子們見了車, 忍不住誇:“哥, 這車太帥了。”

他問:“千裏呢?”

十一道:“還在房間打扮呢。”

“把他叫下來。”

兩分鐘後, 千裏出現在面前。

頭發锃光瓦亮, 向後梳了個大背頭,看上去就知道噴了不少發膠, 像是小孩子在刻意扮成熟,透着一股違和。

林子觐皺眉, “頭上什麽東西?去洗了。”

千裏不依, 雙手驕傲地摸了摸頭發,“哥, 這是我自己弄的。怎麽樣?帥不帥?”

今天下午,是WSL比賽拍宣傳照的日子。

WSL比賽在即,特意挑選了幾名不同國家不同俱樂部的滑手,一起拍一組宣傳照片。

這兩年,千裏的排名一直是世界第一,自然在受邀之列。

他第一次拍宣傳照,沒什麽經驗,以為妝發都要自己弄。午飯過後,他去周邊的便利店買了發膠,在房間裏搗鼓了一個多小時,才弄出了這效果。

林子觐道:“一會兒現場有妝發師。你這麽弄,打算讓誰看笑話?”

林子觐經驗豐富,總不會騙他。千裏一愣,立刻跑回房間洗頭。

十分鐘後,千裏坐上了副駕駛,又問:“哥,你怎麽忽然買車了?”

林子觐道:“不買車,怎麽送你去拍照?”

千裏心滿意足,哥對他,那自然是沒得說。

到了拍照現場,其他俱樂部的滑手已經到了。北石俱樂部也在其中。

這次宣傳照,選中了北石俱樂部的一名滑手,由關陽帶隊。

千裏見到關陽,心裏不爽,回頭看林子觐,“哥,關陽也來了。”

林子觐像是沒聽到似的,沒說話,也沒跟其他人寒暄,帶着千裏直接去弄妝發。

妝發師有一雙妙手,完全展現了千裏的優點。他滿意地問林子觐:“哥,現在怎麽樣?”

林子觐很淡地笑了一下,“很帥。”

千裏年輕,長得又高又帥,在鏡頭前亦很有表現力,整個拍攝過程十分順利。

他們拍完,關陽走過來打招呼:“好久不見。”

林子觐懶得搭理他,叫千裏去換衣服準備走。

關陽極其看不慣林子觐這裝逼範兒,誰都不放在眼裏,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

如今當着關陽手下人的面,不給他面子,以後他還怎麽在俱樂部當老大。

他瞪着眼,“喂,跟你說話呢,沒聽見?”

千裏看不得別人欺負林子觐,特別是關陽。他覺得關陽大概腦子有病,三天兩頭挑釁,“喊個屁啊!你是不是閑得慌啊,不找茬難受是吧?上回送你的禮物,不記得了?”

關陽想起上回那幾個破蛋糕,氣不打一處來。

“有本事,就送真的手指。弄幾個破蛋糕,唬誰呢?還是說,”關陽頓了頓,看向林子觐,“你的腿廢了,連膽子也廢了?”

這話說得惡毒,幾乎是往林子觐的傷口上撒鹽。

他的腿是他一生的痛。

千裏臉色頓時變了,氣不過,“你他媽說什麽屁話呢!以為我們怕你啊!”

關陽看一眼千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林子觐按住千裏的肩,示意他冷靜下來。

千裏轉頭,看向林子觐的眼神又心疼又無奈,生怕關陽的話傷到了林子觐,“哥,你別聽他胡說八道……”

林子觐給千裏一個安撫的眼神,又看向關陽。

他不甚在意地冷笑一聲,“操心操心你自己吧。等你什麽時候贏了我,再來放狠話。否則,只會讓人覺得你在無能狂怒,像只亂吠的狗。”

林子觐說完,領着千裏走了。

林子觐就是這樣,永遠帶着“你是誰不重要,但我是你爸爸”的高傲。關陽看着他的背影,氣得青筋都爆出來。今天,他算是臉都丢盡了。

“艹你媽,裝什麽逼呢……”

可惜林子觐早就走遠了,壓根沒聽見。

兩人回到俱樂部,已是晚上。

林子觐把車停在門口,然後想給顧夏發條消息。結果打開手機,顧夏已經先給他發了:【今天幾點回來?】

他看着這幾個字,心頭的一點煩躁頓時散去,勾起了唇角。

千裏還在擔心他被關陽弄壞了心情,結果看到他這笑,更覺得心裏毛毛的。

“哥,沒事兒吧?”

林子觐沒說話,先下了車,然後轉身,鑰匙扔給千裏,“給淑姐,她知道怎麽辦?”

千裏接住鑰匙,“哥,你又要出去啊?今晚也不回來嗎?”

林子觐忍不住笑意,擺擺手,走了。

千裏回到俱樂部,被一群人圍住,尋問拍宣傳照的事兒。

他說很順利,又添油加醋地把和關陽的沖突說了遍。

馬卡龍感嘆:“卧槽,要是我在,一定跟他幹起來。”

十一問:“那哥怎麽說的?”

“哥說,”千裏清了清嗓子,學着林子觐的模樣,“等你什麽時候贏了我,再來放狠話。否則,只會讓人覺得你在無能狂怒,像只亂吠的狗。”

“牛逼!”

“哥就是哥,罵人于無形。”

“笑死我了,關陽臉都氣綠了吧?”

……

大家說得熱火朝天,十一忽然問:“千裏,哥呢?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千裏搖搖頭,“今天不回來了。”

林子觐連續好幾個晚上徹夜不歸,俱樂部再次炸開了鍋。

今晚似乎依舊不回來!這約炮是不是約得太頻繁了點兒?天天約,就算再好的身體也吃不消啊!

千裏憂心忡忡。

有人提議:“要不跟上去看看?”

千裏眼睛一亮,嗯?好主意啊!

林子觐到花店的時候,顧夏正被兩個顧客圍住。

小公司舉行酒會,找到顧夏幫他們做酒會現場設計方案。如今方案完成得差不多了,正在和顧客做最後的商讨。

林子觐跑到一邊,看了會兒,又問小米:“小丫頭,我問你個事兒。”

小米正在包紮花束,“什麽事?”

“你認識許書言嗎?”

“許醫生?當然認識,經常來花店買花。有時候夏姐姐也讓我送奶茶到他的工作室。怎麽了?”

林子觐問:“他是不是在追你老板?”

小米矢口否認:“當然沒有,許醫生和夏姐姐只是很好的朋友。之前許醫生還帶他太太來我們店裏呢。”

林子觐揚眉,“他結婚了?”

“是啊,結婚好多年了。”小米頓了頓,又擡頭,“你問這個幹嘛?”

林子觐沉吟片刻,忽然笑了。

壓在心裏的一塊石頭,轟然碎裂。

等到顧客離開,顧夏忙完,林子觐問:“姐姐,去不去吃燒烤?我請客。”

顧夏問:“你有錢了?”

他随口胡謅,“今天參加了一個表演賽,賺了點兒錢。”

晚上九點,臨奚的夜生活才剛剛拉開序幕。

他們去了附近的一家燒烤店,是林子觐挑的地兒。

這些年随着城市改造,路邊攤已經很少見了。如今臨奚只在這一片,保留了一條小吃街,算是繁華都市中難得的情懷。

一邊是碳火混着孜然的味道,耳邊時不時傳來老板娘的叫賣聲:“掌中寶十串、雞胸肉五串”。另一邊,人聲鼎沸,啤酒瓶相碰,充滿了煙火氣。

晚上起了風,吹散了白日的熱氣。燈光照得街道燈火通明,他們挑了一處露天的位置坐下。

小米低聲說:“夏姐姐,這不是那誰叔叔開的店嗎?”

顧夏遞給她一個眼神,小米立刻接收到訊號,不再說下去。

林子觐把他們之間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問:“你們還有秘密呢!有什麽是不能讓我知道的?”

小米不回答,轉而問:“你們吃什麽?”

“每種都來個三五串兒。”

小米瞪大眼睛,“點這麽多,吃不完怎麽辦?”

他不甚在意地說:“你盡管點。”

菜單上有普通的家常燒烤,但也不乏一些很貴的海鮮。這窮人乍富,看來表演賽确實賺到了錢。

顧夏問:“你下午參加的是什麽表演賽?”

小米亦好奇,“對啊,大帥比,什麽表演賽還能賺錢啊?”

林子觐随口道:“一個本土運動品牌弄的,沒什麽名氣。”

顧夏沒有再追問,林子觐釋然,這事兒到底是糊弄過去了。

小米樂呵呵地跑去找老板娘點單。

林子觐挪着凳子,湊到顧夏跟前,問:“姐姐,剛才我都聽到了。這是誰家叔叔開的店?”

“沒誰。”

确實沒誰。不過是一個從前追過她的高中同學,好些年沒聯系了。

林子觐狐疑,“姐姐,不會是你的老相好吧?”

顧夏順着他的話說:“是啊。”

他懊惱地靠向椅背,“我這是什麽運氣,随便挑一家店,竟然中招了。這附近有沒有賣彩票的,我一會兒一定要去買一張。”

“也不算你運氣好。”

“嗯?”

她彎彎唇角,“全臨奚都是我的老相好,走到哪都能碰上。”

“啧啧啧,沒想到姐姐還是個海王呢。”林子觐湊上去,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那你介不介意再多養一條魚?”

顧夏推開他,“現在戒了。”

“為什麽?”他回到原本的位置。

她搖搖頭,“沒意思。”

話音剛落,林子觐忽然在桌下輕輕碰了碰她的腿。

很短暫的一下觸碰,隔着衣褲,其實并不明顯。

不知道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

但顧夏不知道為什麽,那片肌膚莫名有些燙。

她不自然地望過去,只見林子觐挑着眉眼,唇邊一抹壞笑,又自信又散漫地說:“那是姐姐沒碰上有意思的。”

一剎那,沒由來的,顧夏覺得心尖被什麽狠狠撓了一下。

兩人說話間,小米拿着一長串小票回來了,手裏還拿着三瓶可樂。

像是暗度陳倉被抓了個正着,顧夏接過可樂,垂下眼眸,掩飾眼中的風雲。

然而不知道上天是不是誠心與她作對,易拉罐的拉環好半天都沒能勾起來。她有些心浮氣躁,更加急迫地去勾拉環。

下一秒,一瓶打開的可樂遞到眼前,還有那只修長的手。

“姐姐,喝這個。”

林子觐自然地把她手中的那瓶可樂拿走。

觸碰到溫熱的指尖時,顧夏心尖又是一顫,深覺今晚的風都是打着旋的。

幸好,燒烤很快上來,平息了這場沒有來由的淩亂。

吃了幾串燒烤後,小米看了眼時間,匆匆站起來,“夏姐姐,我得走了,一會沒地鐵了。”

“好,注意安全。”顧夏追着她的身影叮囑。

等到小米離開,林子觐忽然舉起可樂,一臉認真地同她說:“姐姐,敬你。”

“為了什麽?”

“謝謝你讓我借住。謝謝,一切!”

然而,他真正想說的,是謝謝你當年的鼓勵,謝謝你的善意,謝謝你,照亮我灰暗的人生。

顧夏拿起可樂,沒同他碰杯,直接要喝。下一秒,被林子觐握住了手腕。

她在片刻的錯愕中,對上他白的臉,黑的眼。

猶如透明的湖水,頃刻蕩漾開水波。

她往回抽了一下,林子觐松開手,另一只手拿着可樂,碰上她手中的可樂罐。

輕輕的一聲響,很快隐沒在嘈雜的環境中。可她卻仿佛聽到了震天的鼓聲,咚地一下響在耳畔。

“姐姐,說了敬你,是要碰杯的。”

忽然之間,狂風大作,卷着人,飄飄欲墜。

顧夏暗暗地想,今晚的風為什麽總是起了停,停了起,沒個盡頭。

而他們不知道,此時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眼中。

千裏身負重任,探查究竟是哪個妖精,把他們“誰都不愛”的哥的魂兒勾走了。

他一路跟着林子觐,從花店又來到燒烤攤。

一開始有兩個女的,千裏尋思着哥的口味挺重啊,還玩3P。

直到小米去點餐,他看見林子觐和顧夏的那些暗潮湧動,才終于确定,哥的約炮對象就是這位漂亮姐姐。

千裏躲在燒烤店門口的立式冰櫃後,頂着被發現的風險,偷拍了幾張照片,發到“北川六猛男”的群裏:【兄弟們,目标出現!】

群裏頓時炸開了鍋——

馬卡龍:【我去,這麽漂亮啊!】

姜餅人:【擦,不怪哥,要我魂也沒了。這麽好看,誰頂得住啊】

十一:【這不會就是我們未來的嫂子吧?】

獨醉:【……這麽糊,你們是怎麽看出漂亮的】

馬卡龍:【這糊成馬賽克,也能看出是個美女啊】

幻影:【……】

十一:【你能不能再拍幾張清楚的?】

千裏罵道:【湊合看吧,有照片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你們知道我冒了多大的風險嗎!】

群裏安靜了片刻,十一忽然說:【這個漂亮姐姐怎麽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馬卡龍:【你這麽一說,好像是】

姜餅人:【哪兒?你們倒是說啊】

獨醉:【火鍋店】

千裏:【!】

馬卡龍:【!!】

姜餅人:【!!!】

經這麽一提醒,所有人都想起來了。那天在火鍋店看到的漂亮姐姐,不就是這個人嗎?

當時他們說她漂亮,讓林子觐看,林子觐還一副不屑懶得看的模樣,結果背地裏,已經和漂亮姐姐約炮了。

啧啧啧,要不怎麽說老男人心機重呢!

敢情那些不屑都是裝的。

千裏忍不住嘆氣,哥真狗啊!

千裏發完消息,再一擡頭,那桌只剩下顧夏一人,林子觐沒了身影。

他正疑惑,只覺得耳朵一疼,然後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你鬼鬼祟祟的在這裏幹嘛呢!”

“疼疼疼!”千裏叫喚着,“哥,疼!”

林子觐松了手,“跟蹤我,當我沒發現你?”

千裏讪笑:“哪兒敢啊!這不是你好幾天沒回去住了,大家擔心你,讓我過來看看。”

“那是我錯怪你了?”

“沒有沒有。”

千裏頓了頓,又問:“哥,你到底住在哪兒啊?衣服有人洗嗎?吃飯怎麽辦?你的腿有人照顧嗎?你認床,晚上睡不好怎麽辦?”

“……”林子觐道,“你關心的事兒還挺多。”

千裏笑嘻嘻地問:“哥,那漂亮姐姐誰啊?不會是我未來的嫂子吧?”

“……”林子觐擺出條件,“這次比賽你拿了金牌,我就告訴你。”

“比賽還有好幾個月呢。哥,你現在先跟我說說。”

“現在就想知道?”

千裏點點頭。

林子觐板起臉,突然嚴肅,揪着他的耳朵問:“今天的訓練任務完成了?”

他正準備教訓千裏,身後忽然有人叫他:“林子觐。”

他聞聲回頭,見了顧夏,眉心一跳。

方才林子觐無意中看到偷偷摸摸的千裏,就知道這孩子跟過來準沒好事兒。他找了個上廁所的借口離桌,本想教訓千裏,卻沒想到顧夏會找過來。

千裏不知道他和顧夏之間的糾葛,更不知道他在顧夏面前扮演窮學生。這孩子會不會說漏嘴?顧夏會不會起疑?

一時之間,很多擔憂纏繞在林子觐的胸口。

他斂眉,正要開口,千裏已經先他一步自報家門:“诶,漂亮姐姐!我是吳千裏。你和我哥認識吧?他是我哥,也是我教練……”

“教練?”顧夏迅速捕捉到了千裏話中的關鍵,她向林子觐投去疑惑的眼神,“你不是滑手嗎?什麽時候成教練了?”

顧夏背着光,臉埋在陰影裏,神情莫測。

林子觐懸着一口氣,不知是呼是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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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掉馬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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