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戰勢

皇甫藍不願吃飯，不僅內侍們急，夏磊更急，他親自來喂，皇甫藍還是不張口。她只想再見司徒明達，不停求夏磊。夏磊為難，司徒明達囑咐過不要帶皇甫藍去見他，夏磊知道他的苦心，知道他是為公主好。

外傳女帝駕到，夏磊放下碗勺，牽上皇甫藍出門接駕。

“藍兒又不吃飯？朕在外面已聽到了。”皇甫淼對公主哄道，“藍兒聽話，你是長姐，要給弟妹作表率哦！”她撫摸隆起的腹部。

公主求道：“母皇，兒臣想見爹！見着爹，兒臣什麽都吃！”

“你爹不是在這兒嗎？”皇甫淼不悅了，瞥了眼夏磊，立刻反應過來，皇甫藍口中的爹另有其人，因而更加不悅。“你那個爹就別想了，他給齊國召來禍端，朕還在想怎麽處罰他！等掃平魏國後，朕要将他和他的黨羽一并拔除！”

“母皇！爹不是壞人！不要罰爹！”皇甫藍哭了。

見女帝更起厭惡之色，夏磊連忙圓場，“陛下，外面風大，當心身子。”

“是啊！已入秋了，進去聊吧！”女帝伸手讓他來扶，夏磊扶住她，內侍抱起公主，一郡人入了宮室。

“磊郎，朕近日總覺腹痛，是不是孩子出了問題？”皇甫淼輕撫腹部，“禦醫都來看過了，除了說朕太操勞，也查不出毛病。他們都是庸醫，朕挺擔心。”

夏磊說不出別的，只能安慰，“陛下要相信禦醫，近來國事煩擾，陛下确實太操勞了。休息下吧！”

“朕哪能休息！朕一休息，魏國聯軍就打進來了。哎！上次有孕時也沒見這麽累。”皇甫淼感嘆。

上次女帝懷孕時，所有奏折由司徒明達批閱，如今已沒司徒明達，或許她會因此懷念起司徒明達的好處。不過夏磊并不敢此時為司徒明達說好話，女帝的氣還沒過。“陛下，岳相已病愈，她可委以重任。”

“朕知道。岳貞淑是個人才，就是性子倔，竟敢與朕對着幹！”

“駿馬難馴，良才難禦。”

“你說話越來越像司徒明達。”

夏磊驚了下，“臣不敢。”

“有何不敢？他就是這樣，時常勸朕該親近誰，不該親近誰。不過你說話比他順心，但你的辦事能力遠不如他。或許是你還沒到那一步吧！慢慢地，權力越來越大，人就會變。明達哥就變了。是朕的關系，以前他在宮中橫行，朕沒有制止，他便以為自己有了生殺大權，可以随意處置不喜歡的侍君。”皇甫淼斜躺着，半蓋着絲被，回憶總是令惆悵。

那就是她心中的司徒明達嗎？或許在司徒明達心中，皇甫淼也是如此，再不是登極前的少女。夏磊不知說什麽好，靜靜躺在她身旁。

女帝的手撫上他的臉，“你安靜的時候，朕最喜歡，什麽也不争，朕也省得頭疼。盡管你的心不在朕這裏，朕只要看着就好。想做皇夫嗎？”

突然說出這話，讓夏磊的心動了動，要說不想，不可能。做皇夫是宮裏侍君的指望。要說想，夏磊對它的渴望卻并不強烈。

“等結束了戰争，大齊軍隊凱旋而歸時，朕會向全國、全天下宣布這個消息。總不能讓藍兒和腹中皇嗣沒有爹吧！”皇甫淼疲倦地眯上眼睛。

看着她閉上眼，近距離地注視着她的臉，這一刻夏磊覺得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等到女帝醒來，她或許會忘記所說過的一切。

“陛下！十萬火急！十萬火急！”錢小春在殿外大嚷。皇甫淼立刻睜開眼。

邊關送來緊急軍情，魏軍已越境，另平、趙兩國軍隊亦同時入侵東南部邊境。被人搶了先手，齊軍只能本土防禦了，皇甫淼大怒，召集群臣。

就像數年前皇甫晶入侵魏國，氣貫長虹那樣，魏将風钰所率領的七國聯軍如黑雲壓頂，掃蕩齊國。百萬大軍分西路、南路、東路，從不同地點侵入齊境。風钰所在的主力西路軍行動較緩，但另兩路大軍則風馳電掣，齊國地方偏軍被打得措手不及。齊國主力放在西邊，魏軍主力遲遲不到，他們也不能動，只能看着各地被打幹着急。

首戰不利，皇甫淼将文武大臣通責了番，必須立刻扭轉敗勢，否則她必追究責任。

齊國東部畢竟舊都所在，雖然一開始被聯軍東路打了偷襲，但守軍随後便穩住陣腳。聯軍東路以平、趙兩國軍隊為主，這兩國軍力本就不強，以前與齊國對峙從未占過上風，侍齊軍調整過來，立刻将他們壓了下去。

聯軍南路由以梁國為首的南方諸國軍隊組成，借道平國，進入曾經的安國境內。安國舊民不滿齊國統治久矣，見聯軍到來，立刻揭竿而起。一時，齊國南部陷入大混亂，齊軍、聯軍、起義軍，相互攻伐。聯軍混水摸魚，利用起義軍牽制齊軍，自己進軍北上，如同道鐵牆，将齊國分為東西兩半，互不能支援。

女帝強拉代表譚孝天部的小旗，移至沙盤中部，“傳令譚孝天，先把梁國軍隊給朕吃掉！”

“陛下三思！”岳貞淑勸道，“假如譚将軍率軍東移，那麽西邊一直緩慢行軍的魏軍定會迅速行動，橫掃我國西部。不如下令東部諸軍，想辦法突破梁軍封鎖，譚将軍的軍隊萬萬動不得。”

“那還真是一動不動了？”女帝将小旗移回西部，“傳令譚孝天主動出擊，把魏軍消滅了！”

“陛下，請慎重！”岳貞淑又勸，“譚将軍不出擊，自有其原由，魏将風钰不也沒主動進攻嗎？作戰講戰機，他們都在等機會，等對方露出破綻。兵者國之大事，急不得。況且魏軍遠征，我軍本土迎戰，拖延對我方有利。另外諸國利益矛盾重重，時間拖長了，其內部必生亂，七國聯盟不攻自破。”

“愛卿的意思是與他們耗下去？”

“陛下英明！大齊地域遼闊，物産豐富，耗得起。”岳貞淑再獻策，“陛下眼下要做兩件事。其一，盡快平定安國舊民叛亂，使南方軍隊騰出手對付梁軍。其二，秘密派出說客，游說諸國，使其相互猜忌。臣本為梁人，梁軍的戰鬥力遠未發揮出來，梁國有所保留，可以此為突破口。”

“誰能說服梁國撤軍？”女帝心中已有人選，斜視岳貞淑。

岳貞淑拱手自薦，“臣願往！”

宰相岳貞淑秘密去了梁國，此事機密，唯有女帝知曉。女帝對外稱，岳貞淑病了，短時間內不可上朝。

岳貞淑前日還很健康，怎又病了？夏磊疑她與女帝又起了矛盾，故意稱病。都這時候了，君臣不和，對國家大不利。

升任總管的錢小春每日傍晚依例向夏磊報告宮中情況，今日他特別憂心，“殿下，近來宮裏傳出極不好的流言，說岳相是裝病，人已逃出齊國，陛下正秘密追捕。”

“誰在傳？”夏磊驚愕，這可不是小事，宰相出奔，這種流言會鬧得人心離散，“禁止宮裏人再傳國事。另外趕快查出流言源頭，說不定是風铮的餘黨故意散播，攪起混亂。”

“是，殿下。小的已經在查。”錢小*中已起疑雲，“殿下，岳相這次病得極怪，都說岳相不在相府。”

夏磊早有此疑，岳貞淑根本沒病。但眼下制止謠言更緊迫。為澄清謠言，也打消自己心頭的疑慮，他吩咐道：“你去相府查查，岳相是否真病了。若是真病，代我問候；若是沒病，心小探查她在做什麽，弄清緣由。”

錢小春認為也該如此，即刻領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