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廚

他從書房出來,正好看見李廣榆從衛生間走出來,看着他,眼神閃爍了很久,夏彬看得出來他有話要說,便站住看他。李廣榆嗫嚅半天,道:“……我想去辦公室走一趟。”

“幹什麽?”

“有些事情,我想去處理——”

“都放假了能有什麽事情?”夏彬的語氣裏明顯的不耐煩,李廣榆瑟縮了一下,又道:“那你把手機還給我,我打個電話……”

家裏明明有座機,他卻來找自己要手機,想來也是記不得電話號碼,夏彬想了想,心裏突然有些想要使壞。他從褲兜裏掏出手機,在李廣榆面前晃了晃,道:“想打電話,很簡單。”他指了指自己的褲帶,“給我含一次,讓你打一個電話。”

李廣榆震驚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下一刻扭過身,頭也不回的進了書房,重重關上門。夏彬看着門,無所謂的笑笑。他這次學聰明了,家裏所有的備用鑰匙他都收了起來,李廣榆書房門上的鑰匙也在他手上,現在關上門,也只能算是賭氣而已。一貫做事循理的李廣榆居然也有賭氣的時候,這讓夏彬莫名的覺得好玩。

接下來的日子,差不多就以這種方式過去了。夏彬每天都會和李廣榆做|愛,他要讓這個人的身體刻上自己的痕跡,讓他無法離開自己。而李廣榆漸漸地不再掙紮,只是很少說話,除了被夏彬拖上床的時間,他幾乎每天枯坐在書房裏,看着那幾盆盆景,夏彬給他飯就吃,給他水就喝。夏彬不知怎麽轉變這種狀态,但他最近很忙,還來不及細想。要過年了,總不能春節也吃盒飯。那天姥姥說他什麽都不會,他犟起來,就想着要靠自己的力量做一頓年夜飯,別顯得自己好像真的很無能一樣。

臘月二十七一大早,他去市場買了魚,雞,還買了些豬肉,各種各樣的菜,準備大幹一番。

可是,他很快遇到了麻煩。

魚要怎麽殺?

雞要怎麽疱解?

豬肉他買的是排骨,是就這樣帶着骨頭下鍋炖,還是要刮下來?

他有些頭大,上網百度了半天,準備先從魚下手。沒想到那魚看着不大,力氣卻不小,夏彬一刀下去,它突然拼了命的扭動,夏彬手一滑,刀子在左手上劃了好大一條口子。

夏彬大怒,将魚按在地板上,咣咣兩刀,剁成了三段,刀子都被他剁得卷了刃。魚血混合着他的血淌了一地,也分不清是魚血多還是人血多。他呲着牙刮魚鱗,好不容易刮完,疼得手都開始打顫。夏彬扔下刀,在客廳藥箱裏翻出一盒創可貼,并排貼了六個才勉強遮住傷口。可手上的傷口似乎比他想得嚴重,創口貼很快便被血浸透,他将手上的血污洗掉,馬上就有新的血流出來。夏彬這時才發現情況似乎有些不妙,他敗興地罵了一聲,用廚房用紙将手裹起來,止住不斷流下的血,穿上衣服和鞋,準備去醫院包紮一下。

忽然聽到腳步聲。他擡頭,看見李廣榆站在客廳。

“你來幹什麽?”他問。李廣榆沒有回答,只是看看一片狼藉的廚房,又看看他舉着的左手。

夏彬看他在看自己的手,便道:“我手劃破了,現在去趟醫院,你別再想着要跑出去,被我抓住了絕對要讓你後悔!”

李廣榆無聲地看着夏彬離開家,咔嚓一聲,門被反鎖了。

夏彬從醫院出來時,仍然一臉晦氣。他的手縫了五針。醫生看到這麽深的傷口,還以為他是故意自殘還是與人鬥毆,直到從他傷口中取出一片魚鱗,才信了他的話。現在雖然包紮好了,但是左手暫時什麽也幹不了了。坐上公交,有個小學生模樣的小姑娘看到他裹得嚴嚴實實的左手,居然還給他讓座。夏彬有種被人輕視了的羞憤,他拒絕坐下,看都沒看站點就連忙下車,走在路上,想起買回來的雞還光禿禿的躺在案板上,冰箱裏還有好大一堆豬肉,突然覺得十分挫敗。

他步行回到家,已經快下午一點,肚子裏空空蕩蕩的,但他不想再出去買吃的。他困難地脫掉鞋,也沒脫衣服,回房間倒頭就睡。

沒兩分鐘,他又跳起來,跑去玄關将門反鎖好,帶着鑰匙重新回房躺下。

也許是失血的緣故,這一覺睡得特別沉。夏彬是被腹中的饑餓感喚醒的,他朦朦胧胧睜開眼,外面天已擦黑,他下床,迷迷糊糊走到廚房,看到一地狼藉才想起李廣榆已經好久不做飯,吃飯還得去外邊買。

整個人暈暈乎乎的,但是饑餓實在太強烈,夏彬嘆了口氣,穿上鞋出去買飯。

臨近春節,街邊好多店都關門放假了,夏彬走了好久,才看到一家開着門的小飯館,進去買了兩份蛋炒飯,帶回家裏。

他打開書房門,裏面一片漆黑,打開燈,李廣榆仍舊坐在床邊。夏彬看了看四周,覺得一切正常後,把盒飯放在書桌上,然後自己一個人去餐廳吃光盒飯。

自回家那天以來,他頭一回沒有去騷擾李廣榆,便回自己房間蒙頭睡大覺。不知睡了多久,他隐隐約約聽到腳步聲。那腳步一直走到他房門口,才停了下來。

夏彬睡下時匆忙,并沒有關門。他聽到有人在低聲喚他。“夏彬?”

“你怎麽了?”是李廣榆的聲音。他很困,翻了個身,模糊地罵:“吵死了……”于是門口的人再沒有發出聲音,迷迷糊糊中腳步越走越遠,夏彬逐漸沉沉睡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大白天。夏彬被一種很有規律的聲音吵醒,他起床,打開門,發現那動靜是從廚房裏傳出來的。他愣了愣,走進廚房,看見了正在忙碌的李廣榆。

那只光禿禿的雞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旁邊一盆水浸着的雞塊。李廣榆正在将排骨剁成小塊,聽見腳步聲,回頭看他。

夏彬不知該說什麽好,倒是李廣榆先開了口:“你手怎麽樣了?”

夏彬低頭看看用紗布裹得嚴嚴實實的手,瞪李廣榆:“你別以為我裹成這樣就收拾不了你,我一只手照樣上了你!”

李廣榆不再問,默默轉過頭,繼續剁他的肉。夏彬突然覺得自己說話有些過分,有些不好意思,他走過去,站在李廣榆身邊看了一會兒,主動搭讪道:“這刀子和我昨天用的不太一樣,這哪裏來的?”

這是一把刀背略厚刀刃極薄的刀,李廣榆道:“你昨天用的,是平時用的菜刀,不是用來剁肉的。這是專門用來切肉的刀子。”

一句話說得夏彬怪不好意思的——他根本不知道刀子還有區別。他愣愣地看了一會兒,李廣榆頭也不回地道:“你先出去幹點別的,這裏我來吧。”

夏彬當然不肯出去:“我要學着做菜。”

李廣榆手裏刀子停了停,繼續切肉,不再趕他走。等到所有材料都處理完,李廣榆在他買回來的一大堆菜裏翻了翻,道:“做肉要用的蔥、姜、蒜都沒有,家裏也沒有肉蔻和香葉了,還要去買。”

“我現在就去買。”夏彬拿起錢包就往外跑,出門走了幾步,又走回家門口,把門反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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