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而上一回她和許錦歌等人同去養馨苑的時候,他反而對許錦歌更加的溫柔關切。
以她對這位表哥的了解,任何事都不會只是表面這麽簡單。那麽,他這次幫宮卿,是當真因為喜歡她,還是故意讓自己和別人認為他喜歡她?拿宮卿做擋箭牌,來擋他心裏真正的心上人?
她擰着眉,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難以肯定。但不論如何,宮卿是他心上人的可能性極大。
禦花園裏,沈醉石度日如年的陪着阿九看花樹上的賞紅,心裏卻在想着宮卿現在如何了。記得上一回在宮府吃飯,席間宮夫人和宮卿也飲了一杯酒,當時他記得清清楚楚,宮卿面不改色,顯然,一杯酒不足以讓她醉,到底是怎麽回事?莫非是這宮裏的藏酒放得久了酒勁比較大?還是阿九存心想要她出醜?可是不光是她一個人醉,向婉玉等人也醉了,似乎又不像是是阿九在搗鬼。
阿九和心上人在一起,初時興致勃勃,可是呆了一會兒就覺得不對勁,此人怎麽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不像是在游園,倒像是在夢游。
阿九頓時一股無名火起,驕傲的小孔雀揚着尖俏的小下巴,氣呼呼道:“沈大人既然無心觀賞,那就請回吧。”
沈醉石立刻如遭大赦,當即告退。
他還真得就走了啊!
阿九看着他的背影,氣得跺腳。
安夫人心道:這不解風情冷漠薄情的樣子,還真是和太子殿下有一拼呢,不愧是一窩裏的君臣。
沈醉石不在,這園子還逛的有什麽意思,阿九當即便對着身後的一群莺莺燕燕冷聲道:“你們都散了吧。”
其實自打太子殿下離去之後,諸位佳麗也和沈大人一樣早已心不在焉,得了阿九的旨意,也就順勢散去。
安夫人柔聲道:“公主息怒,沈大人以前專注科考,對兒女情長之事并不放在心上,所以有些遲鈍。再說公主乃是金枝玉葉天之驕女,或許沈大人他從未敢多想。”
阿九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半晌嘟着嘴道:“父皇也真是讨厭,一直拖着要再等等看。”
“皇上疼愛公主,自然要好生看看沈大人的人品如何。”
阿九悻悻的嘆了口氣,道:“可是我怕他應下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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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不是對蔣大人透過氣了嗎?”
阿九不語,沒好意思說,即便如此,自己心裏仍舊不踏實。
“公主若是不放心,就去太子殿下的秘司營裏借個人,放在沈家,沈大人有什麽事,公主自然也就知道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但凡有個風吹草動,自己都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
安夫人又笑道:“公主別煩心了,除了天上的仙女,人間的女子,公主乃是頭一名,除非他是傻子,不然怎麽可能不喜歡公主。”
這是自然,阿九徑直前往勤政殿去找慕沉泓。
宮殿裏靜悄悄的沒人,阿九叫過來太監問道:“太子殿下呢?”
“回公主的話,殿下去了禦花園。”
“一直未回來麽?”
“沒有。”
奇怪,他方才說有事先行一步,那他去了哪兒?
宮卿迷迷瞪瞪地睜開眼,一時還以為自己是在睡覺,便習慣性地伸了個懶腰,結果眸光一閃,掃到一個俊逸端莊的人影,伸懶腰的動作便戛然而止,險些閃了腰。
她居然是躺在他的暖閣裏,而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書案前,手裏拿着一本書,眼光卻看着她,似笑非笑,溫柔暧昧。
她這才想起來醉酒一事,當即便坐起身告罪,“臣女失禮,請殿下恕罪。”
他走近前來,略略彎腰,笑容溫雅俊美,語氣關切體貼:“宮小姐沒什麽不舒服的吧?”
這距離也太近了吧,此刻要是站起來穿鞋就會頂住他的下巴.....她只好不動聲色地把頭往後仰了一點,十分尴尬地問:“臣女怎麽會在這裏?”
他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喝醉了之後,拉住我不放,要我帶你來暖閣。”
宮卿:“.......”
不可能吧,殿下。就算我喝醉了,也不會這麽不理智的。
他笑笑地望着她,那意思是,不然你以為呢?
她避開他的灼灼目光,這時,驚詫地發現,他手中的書居然是倒着拿的!
殿下你剛才是真的在看書麽?你是在裝模作樣掩飾一直在看我的事實吧?
唰的一下,她的臉就熱了,趕緊從他身體一側斜過身子,穿上鞋打算逃離是非之地。
“你剛剛醒酒,先別急着走,不然容易頭暈。”
“臣女叨擾許久,萬分惶恐,多謝殿下關照。”
他用那本倒拿的書攔住了她,正色道:“宮小姐,有件事我想和你談談。”
“殿下請講。”
“方才,你酒醉之後,手居然放到了這裏。”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她的作案現場。
宮卿心裏怦然一聲狂跳,卻立刻就斷然否認:“這不可能。”
他挑了挑眉:“宮小姐的意思是,我在說謊?”
她忙道:“臣女不敢。或許是殿下看書累了,産生了幻覺吧,臣女絕不敢冒犯殿下,就算酒醉,也對殿下心懷敬畏,絕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他:“......”
沒有人證就不認是不是?
宮卿彎腰施了一禮:“請容臣女告退。”走到門口,她回身一笑:“殿下,書看久了會很累。”
果然是裝糊塗的高手啊。
他咬了咬牙,拿書拍了拍掌心,低頭一看......
離開虎狼之地,她舒了口氣,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嘴唇,剛才她一醒了就覺得嘴唇有異樣,好似腫了一般,麻麻酥酥的感覺,仿佛被蟲子咬過。
☆、25
阿九在勤政殿內等待了半晌,終于看見慕沉泓神清氣爽風度翩翩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阿九起身問道:“皇兄方才去哪兒了?”
慕沉泓避而不答,俊雅又神秘地一笑:“找我有事?”
阿九嗯了一聲,不大好意思直說,這種監視情郎的事,說出去還真的還是有點跌份。
慕沉泓便笑了笑不再問,走到書案後坐下,翻開一本奏章。自打去年宣文帝讓他監國之後,一些朝政都交給他處理,那案子上堆了十幾本奏章。
他仿佛不當阿九的存在,看完之後便提筆批閱。
阿九只好尋着話題開頭:“皇兄,我想和你說件事。”
慕沉泓嗯了一聲,繼續看着手裏的奏章。
“皇兄,秘司營,”
慕沉泓依舊嗯了一聲。
九公主皺眉,一把搶過他手裏的奏章。
慕沉泓這才擡頭,閑閑地往身後一靠,笑眯眯道:“阿九你想說什麽。”
九公主氣鼓鼓道:“我想說皇兄你這人真是讨厭。”
慕沉泓莞爾一笑:“讨厭你還來找我。”
九公主恨恨道:“我想借用個人,安排到沈醉石家。”
慕沉泓淡淡地哦了一聲,笑問:“幹嘛?”
九公主只好說出自己的來意。“我想讓他留意沈府的動靜。”
慕沉泓往桌前靠了靠,笑眯眯道:“你想要知道什麽?”
“我想知道是不是有人打他的主意,他是不是還有別的想法。”阿九懊惱地跺腳,不由有些害臊。
慕沉泓聽罷,笑呵呵道:“男人都不喜歡妒婦。特別是無中生有的妒婦。秘司營的人,不是用來打聽別人隐私的。”
“皇兄你當真是讨厭,小氣鬼!讨厭讨厭讨厭!”九公主惱羞成怒,拂袖而去。
安夫人等候在外,見到公主的小臉便知道結果。
她陪着笑道:“公主,老奴給您安排吧,老奴的兒子,在宮外還認識幾個人。”
阿九呼呼喘了幾口粗氣,極不耐煩地道:“你立刻就去安排個人。”
安夫人賠笑:“是,立刻就去安排,定不會讓公主失望。”
阿九又道:“別讓他發現,行事小心些。”
安夫人唯唯諾諾地答應了。
離開虎狼之地,宮卿直奔明華宮,但走到路口,她心裏晃過一個難題。此刻回到明華宮,若是別人問起自己酒醉之後去了哪兒,如何說?特別是向婉玉,她若是比自己早醒,必定會追根問底自己去了哪兒。當然不能說是被太子帶到了暖閣,否則,可真是跳進護城河也洗不清了。
她略一思忖,便擡步前去重陽宮。
一來,今天就要離開皇宮,于情于理都要去和向太妃告別,二來,別人或者向婉玉問起,就可以說,自己這段時間在重陽宮和向太妃在一起,自然不會有人懷疑。
走到重陽宮門外,寧心姑姑正巧從裏面出來,一見宮卿便笑着道:“真是好巧,太妃正派奴婢去請小姐呢。”
“姑姑,太妃叫我來有什麽事麽?”
“太妃今日病了,想着小姐今日要出宮,一定會來告別的,等了半天也不見小姐的身影,這才着了急,讓奴婢去請小姐過來,可是巧的很,小姐想必是聽到太妃的心聲了吧,血脈相連的親人,果然就是不一樣。”
“太妃怎麽會病了?”
“昨夜吃了糕點之後覺得口幹,一時等不及就喝了些涼茶,結果腹痛胃痛。”
“可請太醫瞧了?”
“剛剛去請了,人還沒來。”說到這兒,寧心有略帶埋怨的玩笑語氣道:“小姐怎麽不來瞧太妃呢,難得進宮一次,居然就來了兩三回。太妃可是天天盼望着小姐能來和她說說話聊聊天。”
宮卿窘迫地笑了笑,心道,我倒是挺想來看望她老人家的,可是卻怕她老人家給我設套,讓我去“偶遇”什麽人,那可就不妙了。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進了太妃的寝宮。
向太妃半靠在床上,見到宮卿便伸出手,“沒良心的丫頭,好不容易進了宮,也不來瞧我,可是嫌棄我這老太婆又老又無趣?”
宮卿上前,握住太妃的手,笑嘻嘻道:“太妃那裏話,像您這樣可愛的老人家,不知道多讨人喜歡。”
“喜歡你又不來。”向太妃忍不住捏了捏宮卿嬌滴滴的小臉蛋,愛憐之情溢于言表。
宮卿只是嘻嘻笑着卻不答,心道:我怕來了,您給我設套啊。
“今天就要回去了?”
“是啊,待會兒就走,所以來給太妃告別。”
向太妃一聽,便拉下臉:“沒良心的丫頭,姑姥姥病了,也不肯留下來陪陪姑姥姥?”
寧心立刻道:“是啊,太妃身邊雖說不缺人侍候,可到底不是嫡親的親人,小姐就多留兩天,等太妃病好了再走吧。太妃最喜歡小姐了,天天念叨着,盼着。可是小姐也不來,太妃不知道多傷心。”
宮卿頓覺有些羞愧,太妃和寧心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要是狠心走了,實在是說不過去,帽子大一點,都可以算是不孝了。不過,既然太妃病了,估計也沒精力給自己安排什麽偶遇了,自己躲在重陽宮裏,阿九也不會來尋仇滋事,想到這兒,宮卿便笑着答應了。
“那好,卿兒就多住兩天,陪着姑姥姥。”
向太妃一聽喜笑顏開,緊緊握着宮卿的手:“好孩子,姑姥姥就知道你心眼最好。”
“那,我去告知表姐一聲。”
“我讓人去就行了。”寧心立刻就吩咐殿內的侍女:“去明華宮告知向婉玉小姐,就說太妃病了,宮小姐留下來多陪太妃幾天,讓向小姐先回去。”
此刻,明華宮裏,向婉玉剛剛蘇醒,聽見向太妃病了,立刻便起身随着宮女一起到了重陽宮。一來她也要和太妃告別,二來也想問問宮卿,花神賜酒到底是怎麽回事,自己怎麽就醉了?
當着太妃的面,向婉玉不好意思開口詢問,一直對着宮卿使眼色。
宮卿明白她的意思,便對向太妃道:“太妃,我和姐姐說句悄悄話,太妃不許偷聽。”
太妃笑着揮手:“小丫頭們還能有什麽悄悄話,不就是誰家的兒郎生的好看英武。”
宮卿噗的一笑:“太妃您猜的真對。”
向婉玉和宮卿走到廊下,立刻就問:“我剛才真的醉酒了?這怎麽可能,我平素在家中喝上三五杯酒根本不會醉的。”
“因為那酒中,公主放了藥,聽薛佳說,一滴就醉。”
向婉玉一聽氣得臉色通紅,“我們姐妹到底哪裏得罪她了,居然三番五次的整治我們。仗着她是公主,就可以如此的無法無天麽?”
“或許她心情不好,捉弄人來逗自己開心吧,方才我聽宮女說,喬錦歌和李崇明也醉了。”
“那兩人又如何惹到她了?是見不得別人比她漂亮麽?”
宮卿苦笑:“誰知道呢,反正花朝節終于結束了。”
向婉玉惡狠狠道:“你瞧着吧,她今日所作所為,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如數奉還。”
“姐姐要不和我一起多留兩天吧,太妃病了,我們陪她兩天。”
向婉玉立刻道:“太妃跟前這麽多人侍候,我看妹妹一個人陪着就夠了,這宮裏我一天都不想多待。”
向婉玉歸心似箭,和向太妃告別之後就離宮回家了。
宮卿也不想留在宮中,但也沒法狠心離去,最好是太妃立刻就能病好,于是,她便問寧心:“姑姑可是請的薛太醫?”
“是啊,太妃有病,一向都是請他的。”
“那太好了。”但願薛太醫手到病除。
薛太醫來了之後,和向太妃兩人心照不宣。這後宮裏的女人呢,通常都是假病的次數多過于真病的,比如向太妃她老人家,從年輕的時候起,就經常有需要的病一病。薛太醫已經見慣不驚,很淡定地給老太妃開了一副養身健體的滋補藥,告退而去。
向太妃舒舒服服地靠在床頭,笑眯眯地看着宮卿。
宮卿被看得心裏毛毛的,上一次,就是被老太妃這慈祥光亮的目光鼓動着,興致勃勃地去了養馨苑,偶遇了某人。
寧心姑姑笑嘻嘻地從外頭進來:“太妃,藥已經煎上了,太子殿下聽說您病了,特意過來看望。”
向太妃立刻露出驚詫而意外的表情,仿佛對太子殿下的駕臨真的一點都不知情。
面對向太妃的無辜表情,宮卿很無語,很無奈,恭敬的站起身,恭迎太子殿下。
真是好招不怕濫啊。
片刻之後,慕沉泓走了進來,一道幽幽的目光,似笑非笑地從她臉上掃過,然後也露出一個驚詫而意外的表情:“宮小姐也在這兒?”
宮卿:“回殿下,太妃病了,留我在這裏多住兩天。”
“太好了。”
宮卿:“......”
什麽太好了?您兩位真的很有默契啊。
慕沉泓走過來坐在向太妃的床沿,和顏悅色地問:“太妃您那裏不舒服?太醫可來瞧過了?”
“薛林甫已經來過了。太子最近忙什麽呢?怎麽也不見過來。”
“沒忙什麽,就在暖閣裏看書看折子。”
不是錯覺吧,他把暖閣兩個字咬的格外重....想起方才,她心跳的略略有點快,那個,嘴唇的異樣,不會是?一想到某種可能,她心裏噗通一聲,頓時有心律不齊的症狀。偏這時,慕沉泓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這道目光的內涵十分豐富。于是,方才那個猜想的可能性瞬間就到了九成。
要是他幹的,她就......心裏就了半天,最終發現,除了裝不知情,還真得拿他沒轍,自我安慰,算了,親一次是親,親二次也是......啊呸呸就當是被蚊子咬了。
慕沉泓笑着看向她:“宮小姐常來看望太妃麽?”
“她也不常來。”向太妃嘆了口氣,無限遺憾地說道:“你和卿兒小時候常在一起玩兒,怎麽越大倒越是生分了?一口一個宮小姐,聽着我都覺得遠,小時候你管她叫卿妹妹,多親切。那會兒宮裏的幾個小姑娘裏頭,你可是最喜歡她。”
慕沉泓笑笑不語。
“卿兒那會兒叫你太子哥哥,最喜歡跟着你。你們倆看着真像是一對金童玉女。”
宮卿面色緋紅,加無語凝咽......有這回事麽,姑姥姥?仗着我不記事,您就盡情地杜撰吧。
慕沉泓勾唇一笑:“是啊,卿妹妹小時候活潑可愛,玉雪可人。”
“卿妹妹”!宮卿脊骨一麻,心都顫抖了。太子殿下,求您還是叫宮小姐吧。
“對了,卿兒你彈只曲子來聽聽。太子,你還沒聽過她彈琴吧,宮裏的琴師可遠不如她呢。”
宮卿一頭黑線,太妃您這是要我搞專場才藝表演麽?
慕沉泓含笑點頭:“好,李萬福,你去把我的笛子取來,太妃,我們合奏一曲如何?”
“好極,妙極。”
寧心姑姑動作迅捷,立刻讓人擡來了向太妃最珍愛的焦尾琴。李萬福片刻功夫就取來了太子的長笛。
宮卿被他的迅猛速度驚住了,李總管你是土行孫再世麽.......
“就合奏一曲鳳求凰吧。”向太妃笑眯眯地開了口。
宮卿:“......”
您老人家果然是點了這一首曲子啊,就非要這麽明顯麽?
慕沉泓對向太妃點的曲子也一點沒露出意外的神色。顯然,向太妃的心思,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啊,根本就不帶一點點的掩飾。
于是,這悠揚的笛音,婉轉的琴聲便在重陽宮裏幽幽響起,不得不說,兩人的配合還真是天衣無縫。
向太妃意猶未盡,笑眯眯道:“太子若是天天能吹上一曲,我的病不用吃藥也就好了。”
慕沉泓放下笛子,笑眯眯道:“好啊,那我每日都來。”
宮卿:“......”姑姥姥您真的是病了嗎?
☆、26
“既然太子殿下每日來吹笛子,太妃您老人家的病就好了,那也不用卿兒留下來陪着姑姥姥了對麽?”
向太妃立刻道:“那不行,非要聽合奏才有效啊。”
宮卿:......姑姥姥你贏了。
向太妃慵懶地嘆了一聲:“寧心啊,扶我去曬會兒太陽。卿兒,替我招待太子,我片刻即回。”
宮卿無語地看着太妃矯健敏捷的身影,心道:就您這利索勁,那有半點生病的樣子啊,還說什麽片刻就回,就糊弄我吧,沒一個時辰您絕回不來。您其實就是想訛住我,然後讓我和他,那個什麽什麽吧。
要不要這麽明顯啊,好歹您也含蓄些啊!還有,您這做法根本就是媒婆做派啊,好歹您也是太妃,這牽線搭橋的手段真的有待加強啊,至少也要帶點宮廷味兒啊,宮鬥什麽的不都是講究高深莫測麽,別這麽赤,裸裸啊......
吐槽完畢,宮卿回過頭,正對上慕沉泓的目光。好吧,這位太子殿下,人家才是正宗的宮廷目光,幽幽沉沉的仿佛一潭看不透的水,表面卻又波光潋滟,泛着溫柔明亮的光。
不過,太子殿下您盯着人看了這麽久,眼皮子不抽搐麽?
宮卿正色道:“太子殿下日理萬機,太妃這裏有臣女看着,請殿下放心。”
送客麽?他吟吟一笑,“我今日不忙。”
“那,明日殿下若是太忙,就不必過來了,由臣女侍候太妃即可。”
慕沉泓揉了揉眉心:“明日若是太忙......”頓了頓,他正色道:“我就來一次,若是不忙,就早中晚三次,卿妹妹覺得如何?”
宮卿:......好,你也贏了。
“卿妹妹的琴彈得真好,明日我們來合奏一曲高山流水吧。”
宮卿被他一聲卿妹妹叫的面上發熱,眼皮直跳,“說不定今晚上太妃就康複了。”才不和你當知音,明天我就回家去,您和向太妃高山流水吧您。
“卿妹妹,”
“太子殿下,臣女去看看太妃怎麽還沒回來。”宮卿起身走到門外,還覺得後背麻酥酥的像是爬滿了小螞蟻,卿妹妹.....他怎麽就能叫的這麽纏綿悱恻,深情款款呢,佩服佩服。
慕沉泓笑眯眯地起身,彈了彈衣襟,嗯,暫時就先到這兒吧。
向太妃閉目養神,唇角帶着喜滋滋的笑。要是這丫頭嫁給太子,安國公府又可以風光安逸數十年。而且,自己這晚年也更幸福滋潤了。正想的惬意,突然聽見一聲小聲的詢問:“太妃睡着了麽?”
她一睜眼,就看見宮卿正在問寧心。
“你怎麽來了,太子呢?”
“我過來看看,若是姑姥姥睡着了,就回去給您拿條毯子以免着涼。”
“不用管我,你去和太子說話。”
“他已經走了。”
向太妃立刻就問:“你把他氣走了?”
宮卿無語,是他把我肉麻走了......
向太妃有些生氣,這丫頭怎麽半點都沒遺傳自己的上進心啊,想當年自己進宮從六品一路奮鬥到二品。眼下這麽有利的條件,她居然一點都不珍惜。
宮卿走過去,蹲在她腳邊,笑嘻嘻道:“姑姥姥,我有幾句話想私下和姑姥姥說。”
寧心立刻識趣地帶着宮女退下。
“你說吧。”
“姑姥姥,您不用這樣費心給我安排。我母親她不想我進宮,我自己也不想,皇後的性格姑姥姥比誰清楚,還有那個阿九,更不是好相與的人。他日,恐怕還有比這兩位更難纏的人物出現,我不想和這些人絞纏在一起,很沒意思。”
宮卿索性将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以免姑姥姥再給自己設套。
向太妃道:“我知道阿九一直欺負你,那是因為你比她地位低。當年我進宮也不過是六品,頭上的皇後貴妃淑妃等一衆人,那個沒欺負過我,後來皇後去世,我獨掌後宮,誰還該對我說半個不字?你若是想別人不欺負你,那你就爬到她們頭上去,你自己有權勢有地位,誰敢對你不敬?便是阿九又如何,屆時你是她的皇嫂,你看她還敢不敢欺負你。”
宮卿點頭:“是,姑姥姥說的很對,可是和這些人争鬥有何意義?我不想一輩子都耗在這種無聊的事上,人生苦短,有大好河山要看,有自由快活的日子要過,為何要耗盡心血和這些人鬥心眼?”
向太妃被她一席話勾起了心裏的遺憾,是,她一輩子都在宮裏,江南和塞外是什麽模樣,她此生無緣得見。
宮卿嫣然一笑:“卿兒自問不笨,若真要鬥心眼,姑姥姥以為我鬥不過她們麽,我隐忍避讓,不過是想着小不忍則亂大謀,不想給父親惹來麻煩。”
話雖如此,可是長的這麽美,太子又明顯有意,就這麽放棄實在是可惜啊,向太妃正欲繼續勸說,宮卿笑着道:“姑姥姥其實您根本沒病對麽?”
向太妃:“......”
宮卿笑呵呵道:“既然太妃沒病,那我今日就回去吧。”
“你就不肯多留幾天?”
“那我多留一天,明日再回。”
兩人正說着,寧心過來道:“太妃,薛佳小姐來了。”
向太妃心情不大好,再說對獨孤後的娘家人也沒什麽好感,便不耐地揮了揮手:“就說我睡了,卿兒你去招呼一下。”
宮卿點頭應好,走到殿中,薛佳便握住了宮卿的手,驚喜地說道:“姐姐居然沒走,真是太好了。”
“太妃病了,留我在這裏再住一天。”
“我聽說妹妹沒走留在重陽宮,就趕緊來了,”她看了看殿內的宮女,附耳到宮卿耳邊道:“姐姐為何也醉了?我不是讓姐姐別喝那酒麽?”
宮卿悄聲道:“妹妹特意提醒,我怎麽會喝,酒含在口中都吐在手帕上了。”
薛佳怔了怔,“那是怎麽回事?”她眨了眨眼,恍然道:“估計是那臨江仙非常厲害,沾了姐姐的唇舌,也激發了一些藥效的緣故。”
宮卿想不出別的緣故,除非那花糕裏也有貓膩,可是她當時也留了心,是看過所有人都吃過之後她才咬了一口,而且薛佳吃了兩口都沒事。想來想去,也唯有相信薛佳的這個解釋了。
“就算醉了出醜也沒什麽,多謝妹妹好心提醒。”
薛佳嘟起嘴,佯作生氣道:“姐姐太見外了,我和姐姐一見如故,心底裏是把姐姐拿親姐姐看待的,以後不許和我客氣見外,不然可真是顯得生分疏遠了。”
宮卿笑:“好啊,我巴不得有薛妹妹這樣的妹子呢。”
“過幾天就是上巳節,到時候,妹妹要給姐姐一個驚喜。”薛佳神神秘秘地抿唇一笑,“妹妹先告辭,上巳節再見。”
宮卿幹笑。這年後的節日也太密集了些,偏偏宣文帝是個喜歡享樂又喜歡熱鬧的,每個節日都不放過。到時候,恐怕又要見到一些不想見的人。
至于薛佳,她又會給自己什麽驚喜呢?宮卿簡直有點不抱希望,因為自打被慕沉泓挂破裙子之後,好似好運氣都被他勾跑了,整天都是驚沒有喜。
可是越怕見他,他越是來的勤。
吃過晚飯,他便來“看望”向太妃了。
太子殿下,看來您今天是真的不忙啊,宮卿斷然決定明日一早就走,堅決不和他高山流水。
“太妃好些了麽?”
“唉,年紀大了,好不好的沒什麽分別啊。”向太妃被宮卿的那一席話打擊之後,恹恹的無精打采,倒像是比上午的病重了些。
慕沉泓道:“我帶了花神燈,太妃要不要去院子裏看看挂燈?”
“好啊。”向太妃一聽就來了勁頭,立刻就起身牽着慕沉泓的手,然後又拉起宮卿的手,一手一個走出殿外。
這姿勢讓宮卿十分窘迫,太妃您其實這會兒是想化身為一道紅絲線吧。
慕沉泓顯然是有備而來,廊下放了不少的花神燈。燈裏已經點上了蠟燭,夜色中忽閃着暖暖的光。
向太妃指着廊前花壇,“都挂在那棵桂花樹上吧。”
李萬福立刻吩咐宮女将花神燈挂到了樹上。當然,李總管善解人意地留下了一盞,就放在太子殿下的腳邊。
慕沉泓提起一盞遞給宮卿:“卿妹妹也去挂吧。”
向太妃立刻将燈接過來,放到宮卿手心裏:“去挂燈讨個吉利,求花神賜你一樁好姻緣。快去吧。”
宮卿走上前,李萬福便帶着太監宮女退下了。
宮卿剛剛把燈挂上,就聽見身後慕沉泓的聲音:“宮小姐很喜歡燈是麽?”
“殿下何出此言?”
他笑了笑:“今天上午你醉酒,吵着要那廊下的宮燈。還有一次,”說到這兒,他又停住了,但笑不語。
還有一次什麽?她疑惑地看着他,一雙眼眸波光潋滟,勾人沉溺。
燈下看美人,果然是更添嬌色,她輕靈嬌豔,如是花間精靈。
他輕咳一聲:“這半月來,宮小姐在宮裏過得不甚順暢,所以,我帶了這些花神燈來,希望你看着高興。”
他知道她過的不順暢,她心裏驀然一動,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了。有了他的一席話,好似這半個月來受到的委屈驟然煙消雲散于這片燈光之中。
他目光含笑,滿樹花神燈,盈盈的暖光,映在他眼中,像是一片星海。“不知可有機會,每年都與你在樹下挂燈。”
她心裏怦然一聲狂跳,沒想到他會突然借機表白。她臉上發熱,急中生智道:“未婚的女子才挂花神燈,殿下的意思,是說臣女這輩子都嫁不出去麽?”
她假裝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疾步回到了向太妃的身邊。
他摸了摸下颌,唉,真是刀槍不入一點機會都不給啊,妹子。
☆、27
表白被無視的太子殿下,只好暫且回宮,準備明日再來攻堅。剛回到東宮,獨孤後身邊的內侍萬明林請他前去椒房殿。
此刻,椒房殿裏燈火通明,阿九偎依在獨孤後身邊,像一只慵懶的喵。
趙國夫人和薛佳也在。
慕沉泓一進去,獨孤後便露出一絲笑意,“皇兒,你過來。”
慕沉泓走過去坐下,不等獨孤後開口,便道:“母後是想問兒臣,二十四位女子,誰比較合适?”
獨孤後笑:“正是此意。剛好趙國夫人也在,都是自己人,不妨談論談論。”
慕沉泓淺淺一笑:“兒臣的婚事難道不是母後父皇做主,兒臣說的不算吧。”
獨孤後道:“你這孩子,就算是我們做主,也想問問你的意思。”
慕沉泓笑着哼了一聲:“既然兒臣不能做主,又何必問兒臣的意思。”
“你這孩子,好歹也說個人出來,你怎知你喜歡的,我與你父皇不喜歡?”
慕沉泓笑笑不語。巧極......
獨孤後道:“你說吧,只要不是向婉玉和宮卿,其他的都可以商議。”
果然......
“這些女子,無論家世容貌都難分上下,要不,母後随便挑一個便是了。”慕沉泓興趣全無,仿佛此事于己無關。
獨孤後被弄得很沒脾氣,忍着氣道:“你到底喜歡那一個?總有一個稍稍如意的吧?”
慕沉泓摸了摸下颌,半晌才道:“嗯,都一樣。”
獨孤後:“......”那你是都要?還是都不要?
阿九哼了一聲:“母後別問了,皇兄的嘴,是拿簪子也撬不開的。”
薛佳噗的一笑:“表哥的嘴又不是蚌殼。”
趙國夫人啐了她一口:“別胡說。”
薛佳吐了吐舌頭,對慕沉泓嫣然一笑。
獨孤後氣惱地吐了口氣,兒大不由娘,如今是倒來越摸不着他的心思了。
趙國夫人見母子倆僵住了,便笑着打圓場:“皇後,你看向婉玉如何?”
獨孤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