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母後為何不喜歡宮卿,只因恨屋及烏。

“所以兒臣越是喜歡她,越是不能讓母後看出來。這樣才不會給她惹來事端。”

這句話說到了宣文帝的心坎上,他喃喃道:“不錯,你若是喜歡一個人,便看也別看她一眼。”

慕沉泓道:“兒臣此生只求父皇這一件事,多謝父皇成全。”

宣文帝拍了拍兒子的肩:“你我父子何須多言。父皇也希望你能娶到自己喜歡的女子,何況宮家的女兒的确是出類拔萃,百裏挑一。”

自己已是半生遺憾,又怎忍心再讓他不圓滿?

“兒臣對她早就鐘情,只是礙于母後,不敢流露半分,此事還請父皇保密。”

“這個自然,你若是娶了她,便要好好對她。”

“兒臣定會一生一世對她好。”

宣文帝心裏又是一沉,當年,他也曾在心裏這麽對她說過,可惜她連給他開口的機會都沒有。一晃二十年,他還記得當年想說這話時的情景和心境,可惜

宮卿從未想過自己的婚事會如此多舛,事情的演變會如此的峰回路轉。這種命運完全不受掌控,想什麽時候玩你一把就玩一把的感覺讓人快要發狂。而一想到嫁給慕沉泓,就要天天見到阿九,她真是快要瘋掉了。

宮夫人最恨的就是和別人共用一個夫君,可是眼睜睜地看着女兒就要面臨這種局面,她也快要瘋了。

兩人悶不吭聲地回到家中,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宮錦瀾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這是?”

宮夫人沉着臉道:“睿王退婚了。”

宮錦瀾吃了一驚,“為何?”

“因為卿兒命格貴重,有母儀天下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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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錦瀾更加吃驚:“你是說,卿兒要嫁給太子?”

宮夫人哼了一聲:“作孽啊。”

宮錦瀾欣喜若狂,但看着女兒和夫人的黑面,也不敢露出喜色,苦苦壓抑着,臉都有點扭曲。

宮卿看着父親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故意道:“父親也別高興的太早。皇後未必答應呢。”

宮錦瀾一怔,“既然已經有了這種命相,皇後豈有不同意的道理。”

宮卿嘆了口氣:“那可未必,父親別高興的太早,皇後若是不肯,女兒只要去死了。”

宮錦瀾和宮夫人齊齊吓了一跳:“你胡說什麽?”

宮卿笑了笑:“我說的是,詐死。”

宮錦瀾夫婦皆是一愣。

宮卿道:“對外就宣稱我患病而亡。然後我離開京城,隐姓埋名,到時候沒人知道我是誰,想嫁誰便嫁誰。”

這個打算她回來的路上就在琢磨。反正淳于天目的斷言一出,這世上除了慕沉泓,是再也不會有人敢來娶她,如果獨孤後真的堅決不肯,那她就詐死,抛掉宮卿這個身份,一切重新開始。

總之,車到山前必有路,她才不會被人擺布,一定會讓自己活得更好。

宮夫人喜道:“這個主意不錯啊,到時候我們去江南,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再尋個如意郎君,就不在這京城受這份窩囊氣了。”

“夫人,那為夫怎麽辦?”

“哦,這個嘛,你辭官好了。”

宮錦瀾心肝一疼。

宮卿笑道:“父親舍不得,就留在這裏繼續做官,我和母親暢游江南去。”

宮夫人看着女兒明媚俏麗的臉蛋,幹淨澄澈的眼眸,心裏暗暗贊道:這才是我的女兒,無論何種困境都能想出辦法,都能坦然面對,就算入宮,也一定會活得風生水起,斷不會被阿九和獨孤後拿捏住。而至于慕沉泓,她更加确信,必定會被自己的女兒吃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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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兒子,你真是從事地下活動的高精專人才啊。

太子:沒辦法,誰讓您年輕的時候惹了風流債,現在兒子替您承擔後果啊

皇上:這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太子:為了碰見卿妹妹,我沒事就去找太妃玩啊後來發現,原來您當年也是走的這條路線啊。

皇上:我們果然是父子啊。

☆、38

阿九苦苦煎熬了一夜,翌日一早趁着給宣文帝和獨孤後請安的功夫問道:“母後當真要讓宮卿嫁給皇兄麽?”

宣文帝面色平靜,心裏異常緊張。心道萬一她若是堅持不肯,應該怎麽說服她?

慕沉泓心裏比宣文帝更緊張,但容色卻異常的鎮定平靜,他淺淺的抿了一口茶水,英挺的眉下一雙深邃莫測的眼眸,波瀾不驚。

眼看着兩個沉默如石的男人,獨孤後沉聲道:“我們雖是天家,卻也要順從天意。”

瞬間,宣文帝心裏長舒了一口氣。

面色淡定,內心欣喜若狂的太子殿下,含在口中的一口水終于順順暢暢地吞了下去。好了,籌劃了這麽久的一樁心事,千折百回,幾番跌宕起伏,終于塵埃落定了。心裏熨帖愉悅的無法言表,忍笑忍得腮幫疼。

宣文帝心裏歡喜,卻也不便表露,正色道:“朕最欣賞梓童的深明大義。”

獨孤後扯出一絲笑意,心道,欣賞,而不是喜歡,更不是愛慕。

阿九一聽便急了,“母後,我不喜歡她。”

宣文帝蹙眉道:“阿九,此事事關社稷大局,豈能以你的喜好為意志,況且,你成婚之後便住在公主府,若不喜歡她,少見面便是。”

阿九心裏對宮卿的恨意,已經蔓延到了臉上。她不想讓宮卿嫁給慕沉泓,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讓宮卿淩駕于她之上,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等她嫁給了沈醉石,太子妃和驸馬必定會經常碰面。一想到那個場面,真是心如刀絞。她眼巴巴地看着獨孤後,低聲道:“母後何必信那淳于天目的話。”

獨孤後看着阿九,一夜之間小臉就好似瘦了一圈,也很心疼,再看兒子,閑坐一旁,置身事外,容色淡淡,好似對自己的婚事根本無所謂。

一雙兒女的婚事都讓她心煩。

老天真是喜好捉弄人,越是不想要的越是送上門來,越是想要的越是得不到。她嘆了口氣,“此事阿九不必再管。”

阿九眼看事已成定局,氣得一跺腳起身離開,走出殿外,她吩咐安夫人:“去将阿佳叫到宮裏來。”

薛佳來到毓秀宮,阿九喝退了宮女內監,直接道:“你知道麽,母後要立宮卿為太子妃。”

薛佳一驚:“怎麽會這樣,姨母不是不喜歡她麽?”

“都是淳于天目那老頭,說什麽她有母儀天下之相,命格極其貴重。”

薛佳一聽淳于天目幾個字,心裏便知,這次是再難翻案了,姨母最信任的人,便是他。

“那睿王怎麽辦?”

“有了淳于天目的話,他怎敢再娶那宮卿,當即便求了父皇退婚。母後本來就打算将你許給他,所以就答應了。”

薛佳一聽,心裏猛地一沉。原來,自己是準備作為一枚棋子放在睿王身邊的。看來,自己是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失去的将會更多。

阿九道:“我叫你來,是看你有什麽辦法沒有,不叫那賤人嫁給我皇兄。”

薛佳咬了咬唇,默了半晌道:“聖旨還未下,一切都來得及,只要公主讓她破了身,便是有天命又如何?太子妃絕不可能是殘花敗柳。”

阿九心裏一凜,這法子是不是太下作了些,但轉念一想,這是阻止她成為太子妃的唯一辦法。

“可是去那裏找那個人?”

“公主讓安夫人去找,她兒子在宮外混得十分得意,認識的三教九流都有。”

阿九點頭:“嗯,此事一定要做的幹淨利落,千萬不能讓人知道。”她其實就怕被沈醉石知曉。阿九立刻喚進來安夫人,将薛佳的意思告訴她。

安夫人一聽這個惡毒的主意,心裏驚惶不已,但礙于阿九的淫威,不敢答應卻也不敢拒絕,只吶吶道:“公主,萬一被皇後皇上知道,如何是好?”

這種傷天害理之事她如何敢做?那可是未來的太子妃。萬一事發,公主沒事,薛佳沒事,只有她會承擔起一切責任。再聯想起上一次她順着阿九的意思将宮卿關在冰窖之中,結果險些弄出人命,那一次可把她吓得不輕,這一次阿九讓她做的事,雖然不是藥宮卿的命,可是對于一個大家小姐來說,失身可是比喪命更加可怕要命的事。

薛佳道:“安夫人放心,事後将那人殺了,誰會追到安郎的身上。”

阿九也道:“是啊,叫你兒子多給那人些錢,再派人盯着他,事後将他殺了,此事便成了無頭之案。”

安夫人聽得心驚肉跳,忙道:“那宮府是深宅大院,府裏有不少下人護院,宮小姐又養在深閨,身邊總是有人,如何能得手?”

這倒也是,阿九道:“那就在外面動手。”

安夫人又道:“她平素很少出門,即便出門也都有數個下人跟随。”

說到底她就是不想攬下這樁事,萬一事發,她兒子安郎可能要丢命,她雖然甘于為阿九賣命,但也絕不會為了阿九而去讓自己兒子送命。明着不能拒絕,便百般找藉口推脫。

薛佳附在阿九耳邊,說了幾句。

阿九喜道:“好,安夫人,你速去安排人手。”

安夫人面露難色,阿九不耐道:“你怕什麽,一切有我擔着,事成之後,我會求母後賞給安郎一個出身,宅邸田地都不會少了你的。”

安夫人只好硬着頭皮答應。

宮錦瀾此刻正在焦急地等着宮裏的消息。淳于天目的話已經傳了出去,他上朝之時,有些私交甚好的官員已經開始私下道賀。

宮錦瀾芒刺在背,簡直不知如何應答別人的道賀。若如宮卿所言,獨孤後不肯認同這樁婚事,那麽不僅女兒嫁不出去了,他在朝中也無臉再待下去了。

相對于宮錦瀾的痛苦煎熬,宮夫人則比較淡定,因為有了宮卿的那個計劃,前途并非一片黑暗,而是一個可進可退的處境,至于是近還是退,就取決于獨孤後的決定了。

宮卿也做好了裝病詐死遠走江南的準備,單等宮裏的消息。

就在這個時候,一大早,趙國夫人派人送來了一份請帖,邀請宮夫人和宮卿去h湖賞荷花,同行的還有安國公夫人韓氏和向婉玉。

這份請帖如及時雨一般出現,還有誰,比趙國夫人更能知道獨孤後的決定呢?

宮夫人立刻安排管家宮福貴準備馬車,收拾好些東西準備出行。她根本沒心思去賞什麽荷花,只想瞅着機會去問趙國夫人,獨孤後到底是什麽打算。知彼知己才好百戰百勝。

一個時辰後,趙國夫人的馬車和安國公夫人的馬車便一前一後到了宮府門前。趙國夫人帶着薛佳,安國公夫人帶着向婉玉,從馬車上下來,熱情招呼。

宮卿沒想到薛佳也去,見到她,心裏便是微微一沉,雖然從未拿住過她陷害自己的把柄,潛意識裏卻總是對她有防備之心。但今日出行,有她母親趙國夫人,還有舅母表姐,這麽多人同行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再說,各家都帶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合起來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隊伍。

三家人登上馬車便朝着南華行宮而去。

京郊的南華山,乃是一處絕佳的風景勝地,山中不光風景秀美,還布滿溫泉。身為一枚很懂得養身保健和享樂的帝王,宣文帝登基之後,便在南華山腳建了行宮,夏季可來此避暑,冬季可來此泡溫泉。山腳下的h湖種滿了荷花,到了夏季,荷香十裏,風光旖旎。

每年夏天,宣文帝都會帶着獨孤後和太子公主在南華行宮待上兩月,享受着清風明月,荷香碧水的天然美景。

馬車停到了h湖邊上,下了馬車,頓時一股清香迎面襲來,眼前萬頃碧波,風荷搖曳的風光勝景頓時讓人心情驟然清爽。湖對岸的南華行宮,若隐若現。湖邊修建了一些別致的亭子和水榭,點綴着沿岸風光,清幽雅致。

一艘畫舫停在岸邊。趙國夫人笑着道:“這是公主的畫舫,聽說我們來賞荷,特意停在這兒叫我們用。”

說着,趙國夫人的侍女将馬車上帶來的水果糕點一樣樣擺上,又奉上茶水,一應準備周全,畫舫朝着湖中央劃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望無邊的接天蓮葉,碧綠的荷葉中盛開着白荷,紅花,相映生輝,風姿各異。清風送爽,荷香夾風而來,沁人心脾。

宮卿看着這有山有水的一副如詩如畫的景致,不由得心曠神怡。畫舫朝着湖中劃去,荷花漸密,香氣更濃。

薛佳道:“我們去摘幾枝荷花吧。”

宮夫人正欲私下問問趙國夫人,便點頭道:“好,你們小心些。”

宮卿向婉玉和薛佳走到船頭,荷花環繞,俯身皆是。向婉玉從丫鬟手中拿過剪刀,蹲下身子,挑了開得極好的紅荷白荷各剪了幾枝遞給宮卿。

“姐姐,這朵不錯。”薛佳激動地擡起胳臂用力一揮,宮卿的身子猛地往前一撲,險些被她撞到了湖裏,幸好那船幫上有不到半尺的木欄,即便如此,她還是一腳滑入了湖中,半身裙子都濕了。

薛佳連忙一把抓了她,大驚失色道:“姐姐沒事吧。”

宮卿回身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心裏卻是異樣的一種感覺。

向婉玉忙放下剪刀,看了看宮卿的衣服:“這可如何是好?”

适逢夏季,衣衫很薄,沾了水之後很快就暈了一大片,完全貼在腿上,曲線畢露,很是不雅。

“無妨,我馬車上帶有衣服。”

宮卿走入船艙,宮夫人正巧問到了關鍵處,一見女兒這幅形象,吓了一跳。

“卿兒你怎麽了?”

“是我不好,方才不小心碰了姐姐一下,姐姐一腳滑到了水裏。”薛佳滿懷歉意,可憐兮兮地模樣讓人不忍斥責。

宮夫人素來對薛佳印象很好,何況今日來也算是有求于趙國夫人,那裏好意思說什麽,只道:“沒什麽沒什麽。我們馬車上帶有衣服。趙國夫人,嫂子,我們去去就來。”

畫舫又劃了回去,靠岸之後,宮夫人帶着宮卿下船。

宮卿走在頭裏,丫鬟雲葉雲卉一左一右,宮夫人跟在她身後,管家等人低眉順眼地跟着宮夫人,裝作無視小姐的窘相。

沿着湖邊的石徑很快就到了停馬車的柳蔭下。宮夫人和雲葉雲卉以及管家等人守在馬車旁。

宮卿上了馬車,放了簾子,脫下了身上濕漉漉的裙子,拿出一件石榴裙正欲換上,突聽馬車外一陣奇異的響聲,接着是幾聲驚呼,其中有一聲她還特別熟悉,是宮夫人。

宮卿心裏一驚,下意識地就想揭開簾子,伸手的一剎那,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未穿好衣服,她急忙扯過石榴裙急匆匆想要套上,正在這時,簾子一掀,一股光線透了進來。

一眼看去,是一個男人的身影。宮卿毫不猶豫,一腳便踢了過去。

誰知那人動作靈巧之極,頭一偏避開,順勢擡手握住了她的纖足。

這時,宮卿赫然發現,握住自己腳踝的人,居然是太子慕沉泓。

極度的震驚之下,她怔住了,但立刻,她就由震驚轉為羞憤。

動作有多不雅還是其次,關鍵是,她下面此刻只穿了一條亵褲,由于腳踝被他握在掌中,料子極其輕滑薄順的白色亵褲便堆雪一般褪到了大腿根,整個雪白嬌嫩的大腿,風光無限,堪堪就在他的眼前。

慕沉泓挂念她的安危,根本沒想到撩開簾子竟是如此香豔銷魂的一幕,入目之際,只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血如潮湧,身下當即就有了反應。

“放手。”宮卿羞惱地喝了一聲,實在想不透這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萬般不舍得放手,卻又怕惹惱佳人,戀戀不舍地放下那雪白小巧的纖足,目光卻不聽話的還停留在那一片雪白豐滿之上。真想

宮卿羞惱萬分,抄起手邊的一個軟枕便扔了過去。

慕沉泓揚手接住,将軟枕放在臉上,擋住自己的視線,默念道德經。

非禮勿視,其實已經晚了。

那一片雪白如刻入了腦海之中。

宮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地套上了石榴裙。

“好了麽?”

軟枕後響起一聲溫柔的詢問,缱绻低柔地像是一縷縷的絲要繞上來将她裹起來。

宮卿無暇其他,立刻問:“我母親呢?”

“她沒事。”慕沉泓移開軟枕,含笑看着她。

一想到方才被他實打實的看了不該看的地方,宮卿又羞又氣,臉色豔如紅霞。慕沉泓只覺得身子越發的燥熱,氣息便急了起來,他扭頭下了馬車,長長的吸了幾口氣,再多呆一刻,只怕控制不住要撲過去。

宮卿撩開簾子下車,一看周圍吃了一驚。

馬車旁躺着管家,下人,丫鬟,還有宮夫人,另外還有一些不認識的黑衣人。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禁衛軍,正在捆綁那些黑衣人。奇異的是,這些人都像是昏迷了一般,竟然毫不反抗。

宮卿忙蹲下身子,扶住宮夫人,急問慕沉泓:“這是怎麽回事?我母親怎麽了?”

慕沉泓蹲在她的身旁,柔聲道:“宮夫人沒事,剛才這些黑衣人放了迷魂香,過一刻大約便會醒來。”

“這些人是誰?”

“是想暗害你的人,幸虧我及時趕到,英雄救美。”他笑得大言不慚,溫柔美貌。

宮卿:“”

不管如何,的确是他趕到救了自己,于是,她也就緩和了語氣,輕聲問道:“殿下是怎麽知道的?”

“我一早就派了人暗中保護你。”

宮卿一聽,立刻頭大。

什麽保護,其實是監視吧?

那自己想要裝病詐死遠走江南,豈不是美夢一場?

☆、39

“殿下既然派人暗中守護,想必知道是誰下手吧?”宮卿一雙美目徑直看着慕沉泓,女王氣勢畢露。

慕沉泓點了點頭,頗有點心虛,自家妹子。

宮卿也不點破是誰,只冷冷道:“既然殿下知曉,就該嚴懲,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她這樣一說,顯然已經知曉背後的主使就是阿九,其實根本不難猜,除了阿九還有誰,自然,薛佳就是她的幫兇,跑腿。

慕沉泓歉意地笑笑:“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她再有第二次。”

宮卿冷聲道:“僅此而已麽?”

今日的算計實實地惹惱了宮卿,如果不是慕沉泓及時趕到,自己今日的遭遇可想而知,除卻一死再無選擇。這種惡毒的算計已經超越了宮卿的底線。所以,面對慕沉泓,她的态度也強硬起來。

慕沉泓看着美人冷若冰霜的小臉,柔聲道:“你放心,這些人我一定嚴懲,安夫人也會逐出宮去。”

宮卿見他只字不提阿九,板着臉低頭不語。長長的睫毛忽閃的慕沉泓心裏一顫一顫的上下晃悠,他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可是眼下根本不是教訓阿九的時候,獨孤後已經是百般不願的勉強同意宮卿為太子妃,所以平穩度過婚前的這段時間,是最最關鍵的。他也折騰不起了,面上淡定,其實急瘋了心。

“卿卿,你放心,我一定會護你周全,一生一世。”他握住了她的手,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宮卿被一聲“卿卿”叫的心裏噗通一跳,不僅如此,他的話裏還透露了一個重要的訊息,那就是獨孤後已經同意讓她嫁給他了。

宮卿忙不疊地往外抽手,低聲道:“放開。”

“不放。”不僅不放,握得更緊。

身後不遠便是那些禁衛,宮卿臉色飛紅,咬着櫻唇,繼續使勁,跟拔蘿蔔似的,可惜坑太緊,就是拔不出來。

“卿卿,三日後便是納采的吉日。婚前的這段時日,你那裏都不要去,我會派人守着你,不會有任何閃失。”

果然是獨孤後允了,宮卿心裏越發慌亂。偏生他還緊緊地握着她的小手,仿佛這輩子就被他給纏住了。

羞惱之下,她用另一只手去掐他的手背,想讓他吃疼放開。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卻依舊不放,牢牢握着她的白嫩嫩軟乎乎的纖纖玉手。

宮卿臉色緋紅,氣呼呼地瞪着他。

他軟軟的叫了一聲:“卿卿。”

她骨子一酥,嗔怒:“不許這樣叫。”

“小時候就是這樣叫的,許多年未曾這樣叫過你了。”他笑吟吟地看着她,仿佛手背上絲毫不疼。

皮糙肉厚麽?她無奈只好先放手。

他看着手背上擰紅的印子,笑道:“好狠心。”

她十分無奈,只好軟語求道:“你放手,一會兒我母親醒了。”

“我早醒了。”宮夫人睜開眼,清了清嗓子。

慕沉泓當即松手,宮卿臉色已經紅如胭脂。

“母親你沒事吧?”

“我沒事。”

宮夫人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指着那些被捆住的黑衣人,道:“見過打劫的,沒見過這樣蠢的打劫的,怎麽自己都昏了?”

慕沉泓笑了笑:“他們放迷香之前,會自己服下解藥,可惜今日的解藥是假的,所以他們自己也被迷倒了。”

宮夫人哼了一聲:“誰幹的,殿下想必最清楚,這筆賬先放着,日後殿下若是縱容,休怪臣婦不客氣。”宮夫人剛才醒來已經将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心裏暗暗想,原來這死小子打小就惦記上我家丫頭了,怪不得呢。既然這樁婚事獨孤後已經答允,眼下的這位便是自家的女婿了,于是也就放下了平素裏對太子殿下的一份“敬重”,言語便帶着一股丈母娘訓女婿的氣勢。

太子殿下不氣反喜,這分明就是一副自家人的語氣了。他微微笑道:“這個自然。”

說話間,其餘衆人也都紛紛醒了過來。最為驚詫的莫過于安郎安排的那些黑衣人,散了迷香之後,最先倒下的卻是自己。

安夫人并不傻,明面上一切聽從阿九吩咐,但當薛佳把迷藥解藥給她的時候,她将解藥換成了順氣丸。這樣,宮卿自然不會有事,而屆時阿九若是問起,她自可推托到薛佳身上,說那解藥給錯了,或是解藥無效。

宣文帝的慶豐年間,相比以往的任何一屆朝堂都要平靜簡單。因為他只有一個女人,後宮争鬥不存在。因為他只有一個兒子,奪嫡繼位之争也不存在。将來只有一個主子,不存在站錯隊跟錯人的情況,所有的人都知道該讨好誰,該巴結誰。

安夫人自然也不例外。阿九比起慕沉泓,自然後者她更得罪不起。

所以,慕沉泓得知消息急着趕來時,并沒有想象中的刀光劍影,不費吹灰之力便将那些人拿了。

宮卿出了這樣的事,宮夫人自然也無心再去賞什麽荷花,也不必再去找趙國夫人探聽消息,慕沉泓親自前來傳遞的消息,比誰都靠譜。而此刻,慕沉泓就站在宮卿身邊,宮夫人看着,只覺得一對神仙般的人物,實在是般配無比。

對于深度顏控的宮夫人來說,眼前的太子殿下,抛去他的太子身份,他那不讨喜的娘,讨人厭的妹子,其實本人還真是不錯。

人無完人啊,宮夫人嘆了口氣,拉着女兒道:“我們先回去吧。”

宮卿登上馬車,被禁衛軍一路護送到家。

慕沉泓回到宮裏,徑直去了毓秀宮。

阿九見到他來,笑嘻嘻迎上去:“皇兄今日怎麽有空?”

“退下。”慕沉泓面色陰沉,一揮手喝退了毓秀宮內所有的宮女內侍。

阿九心裏一跳,他莫非是知道了什麽。莫非那宮卿已經出了事?

她心裏暗喜,卻有有點怕。因為慕沉泓的眼神十分犀利陰郁,他素來喜怒不形于色,這般的眼神,已經是暴怒的表現。

阿九笑着,“皇兄,”話未說完,慕沉泓厲聲打斷她,“阿九,你今日所為,若是我告訴父皇母後,你說會如何?”

阿九怔了一下:“我做了什麽?”

“h湖邊的事,除了你還有誰?”

“她怎樣了?”此話一出,阿九頓時後悔不已,這不是已經招認了是自己指使麽?

慕沉泓冷笑。

“皇兄,我,”

“父皇母後已經指定她為太子妃,三日後,禮部便要派人前去宮府納采,你想違抗聖命,忤逆天意?”

阿九不語。

“今日我容你最後一次,若是再有一點動作針對她,且看我如何收拾你。”

阿九氣道:“皇兄,你心裏居然把她看得比我還重麽?居然為了她,來呵斥我。”

“阿九,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自然會護着你。但她将是我的妻子。你若是對她不敬,我絕不會容你。”

阿九跳起來,道:“皇兄,她還沒過門,你就這樣護着她,你明明知道我恨她。”

慕沉泓冷冷一笑:“那我将那些人帶到沈醉石的跟前招供,你覺得如何?”阿九生平第一次感覺到這位長兄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種稱之為天子威儀的東西,煦暖的陽光下,如一股凜冽的寒風,撲殺而來。

阿九大驚,忙拉住慕沉泓的袖子:“皇兄,你別這樣,我不敢了。”

慕沉泓将胳臂一擡,拂袖而去。

翌日,宮錦瀾正在府中和宮夫人商議宮卿的婚事,管家急哄哄跑進來,道:“大人,夫人,聖旨到。”

宮錦瀾心裏大喜,當即攜着宮夫人出門迎旨。

來宣旨的禮贊大臣,是禮部侍郎關雲潔,宮錦瀾的下屬。

“宮大人接旨。”

宮錦瀾忙跪下。宮夫人跪在他的身側,心道:這速度還真是快啊。

關雲潔展開金黃帛絹聖旨,宣道:“奉制納宮氏女為皇太子妃。”

宮錦瀾心裏一塊大石落地,欣喜萬分地叩首謝恩,接過聖旨。

關雲潔躬身施禮:“恭喜大人,皇上為了避嫌,特命屬下為禮贊官員,負責太子的婚事,請大人勿要介意。”

宮錦瀾拱了拱手,樂呵呵道:“關大人辛苦。”

兩日後是司天監選出的納采吉日,關雲潔帶着初定之禮到達宮府。

宣文帝僅此一個皇子,賜給宮家的初定禮真是大手筆。

銀兩,首飾,衣料,金銀器皿,皮草,綢緞,等應有盡有,禮箱足足從皇宮一路擺到宮府。這廂關雲潔已經進了宮府大門,那廂皇宮裏的賜幣還在源源不斷地出來。

整個京城的人都幾乎圍在皇宮外觀看這場難得一見的場面。紛紛咂舌,果然是天家氣派,這初定的恩賜恐怕是一輩子都享用不盡的。

宮夫人在府裏接應着宮裏的賜幣,數十個下人記賬清點,金元寶,金項圈,金簪、金釵、金耳環、金镯、金戒指、金紐扣等等,光金飾就足足有四大箱。

宮夫人暗暗道:宣文帝果然是有錢啊。

不僅如此,奠雁用的是一只羊脂美玉雕刻的玉雁。

宮夫人看着又不禁咂舌,尋常人家獵不到大雁的就雕只木雁代替,這皇家就是有錢,大手筆雕了一只玉雁,栩栩如生不說,看那玉光成色,足夠一家人吃幾十年了。

++++++++++

衆人:和你一起開文的其他大人們,人家女主的娃都能打醬油了,你家的還是個處啊

太子:濕巾大銀你是屬蝸牛的嗎?

濕巾:

卿卿:才不會輕易讓你得手就算洞房花燭,也不讓你哼哼

太子:關鍵時刻我還有大招,嘿嘿

☆、40

納吉之後,禮部定下了協辦太子婚禮的官員與命婦名單,司天監定下了大婚日期和吉時。于是,皇宮和宮家分別忙碌起來。

這樁歷時許久的太子與京城第一美人的撲朔迷離的情事終于塵埃落定,成為熟知詳情的貴婦們茶餘飯後談論的話題。大家無不認為這是一幕峰回路轉極度曲折離奇而狗血四溢的戲碼,但八卦起來也着實很有意思。而原本定于年後的太子妃大選因為淳于天目的一句話化繁為簡,不必經歷重重選拔,多方遴選,老天定的就是宮家小姐。

于是,一時間,京城兒郎緊俏,諸位等着太子妃大選而遲遲沒有定親的權貴之女,紛紛四處議親,官媒私媒都忙的合不攏嘴。

參與協辦太子婚禮的四位命婦分別是趙國夫人,魏國公夫人和安國公夫人,浏陽侯夫人。這幾位貴婦都是兒女雙全,夫妻和睦的典範。

婚禮定在九月十六,這幾個月,慕沉泓果然是派了秘司營的人暗中守護着宮府,生怕再出一點漏子。

宮卿經歷了幾番波折,已經被折騰的有些麻木,甚至還有點懷疑這一次是不是能成功?從最初中意的沈醉石,到還未提名就被炮灰了的岳磊,再到匆匆打了一場醬油的睿王,算起來,慕沉泓可都等于是第四個人選了。宮卿覺得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號可以去了,換成京城第一難嫁女子更為貼切。

前幾次都是波折重重,宮夫人和宮卿都做好了心理準備迎接新的波折,誰知道,這一次卻是出奇的順暢,到了正式下聘的那一天,慕沉泓身着朝服親自帶着禮贊大臣和侍衛到了宮府下聘,并帶來了太子妃冊寶。這基本上也就算是板上釘釘,再無變故了。

比起父親的欣喜若狂,宮卿這個新嫁娘卻沒有太大的歡喜。一則明知道獨孤後不喜歡自己,不過是礙着天意才勉強迎自己進宮,可見以後對自己也不會好到哪兒去,二則有阿九那樣的小姑,平素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住在一起,井水河水都混到一塊兒,可以預見種種不愉快的情形,三則,慕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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