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苦菜花開甜又香
從此我有了自己的名字——王小花！一個月後，俺苦命的娘就帶着剛滿月的我離開了大山，開始了四處漂泊的生活。就這樣我們成為了無數北漂一族中的一員，剛開始到城裏的時候，娘就抱着我四處找工作，可在城裏并沒有山裏那麽好生活，山裏吃糠咽菜也能活命，可城裏只有忍饑挨餓，娘在城裏轉了一個月，什麽工作也沒找到，最後盤纏花光了，還欠了旅店十天房錢，最後被攆了出來。身無分文的娘只好抱着我沿街乞讨，白天娘背着我四處要飯，順便撿破爛賣上幾毛錢。晚上冷的時候娘抱着我，找個避風的地方躲上一夜，幸好那時還是夏天，否則娘真不知道怎麽辦好。就這樣俺娘帶着我在街上要了三個多月的飯，那時娘幾乎絕望了，回去，房子已經沒了，家也沒了，親人也沒有，不回去只有等着活活凍死餓死。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要帶着一個孩子在城裏活着是那麽難一件事，看着幾個月大的我，娘幾次想狠心把我送人，可卻怎麽也不舍得，有一次娘甚至想帶着我跳河，可城裏哪來的河，到是有很多臭水溝，可惜連膝蓋都末不上，跳樓！娘沒有那種勇氣，最後娘只能每天帶着我繼續四處要飯。
後來娘發現去小飯店門口比較好要，好的時候可以撿點剩飯剩菜吃，還能掙點錢，就這樣娘每天帶着我去固定的那幾條街，在飯店門口要些剩飯剩菜來維持生計，每天我們就靠撿破爛為生，雖然餓不死，可也不夠生計的，娘抱着我住到了高速橋下，在那裏的下水管道裏，擠滿了我們這樣的人，在那裏鋪墊上幾張破報紙，就成了我們臨時的家。
一天娘抱着我去飯店門口要飯，一位中年婦女熱情的從裏面迎了出來，喊道：“妹子大熱天的進來避避暑吧。”，娘很奇怪，往日裏來這裏要飯，可從沒見這麽熱情，娘吓了一跳，死死的抱着我，轉身就打算走。
中年婦女忙喊：“別走呀！俺不是壞人。”
娘抱着我說：“有啥……說吧，我怕髒了你的地方，我……我……我不賣孩子。”娘有些猶豫的說出心裏話，說完娘轉身就要跑。
那女人一聽楞了，然後咯咯的笑着喊道：“妹子，你誤會了，俺沒那心思。”
娘一愣，回頭看了看那個女人。那女人連忙走上前解釋道：“看你想哪去了，俺不是想要你的孩子，是想問你，給你找個活幹不幹，有吃有喝，包吃包住。還不影響你帶孩子。就是工資低了點，幹不？”
娘頓時懵了，來城裏半年多了，還沒聽說過這樣的好事，想想又覺得不對，介懷的問：“你們為啥要找我呢？俺能給你們幹啥呀？”娘不滿的說。
中年婦女看俺娘不信，于是走到俺娘的面前認識的說：“其實我和我丈夫注意你們很久了，俺們有兒有女，知道你一個人在外帶着孩子不容易，眼下快入秋了，這天氣一天比一天涼，你還帶着孩子，也沒個地方住……，其實我和我丈夫覺得你們挺可憐，現在正好後廚缺個洗碗的，所以我們兩口想讓你留下來，雖然工錢不高，一個月四百，晚上你們就住在我這店裏，幫我們看看店面，也算有個安身的地方。這樣對你和孩子都有好處，你不如考慮考慮。”
娘久久沒有回答，只是呆呆的立在那裏，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許久娘激動的差點要哭了。那女人見俺娘紅了眼圈，吓的頓時手足無措的說道：“你看，你要是不同意，你說一聲，我們不會勉強你的，是不是覺得工錢低呀！那咱們在商量商量，這不是還沒定呢嗎？如果你要是覺得委屈，你就說，這……這……這怎麽哭了。”女人回頭看了看店裏的男人，此時店裏的男人也跑了出來，誰也沒搞明白俺娘當時是咋的了，都過來勸，娘這才覺得是自己錯怪了好人，激動的給老板娘和老板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哽咽的說：“謝謝……謝謝……謝謝，您就是俺們娘倆的大恩人！謝謝！謝謝……”老板娘和老板這才明白娘的意思，連忙拉着娘進了屋，就這樣我和娘給人收留下來，娘找到了她在城裏的第一份工作。
娘後來回憶說：“要不是那對夫婦收留咱，還給咱們工錢，媽帶着你早就凍死在街頭了，那時候娘還贊了一些積蓄，後來才能帶着你四處打工，無論咋說都不能忘記人家的恩德……。”
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記事情的，朦胧的記憶力大概三歲左右，記憶裏最多的的就是夜晚娘抱着我，給我講她打工的經歷。可我從來不知道俺爹是誰，我也不敢問，因為娘會哭。我很怕娘哭，娘會抱着我哭的沒完沒了，嘴裏總是說着：“娘對不住你呀！娘對不住你呀！……。”所以我從不問爹是誰。
我很喜歡聽娘給我講她的經歷，無論聽幾遍，我都不厭煩，不是我喜歡反複的聽，而是因為很無聊，我家很窮，窮的沒看過電視，連個手電也沒有，家徒四壁的我們，只有幾件生活用品，我們能活下來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就拿我現在住的地方來說，已經是第三十七次搬家了，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們便在不停的搬家，就像城市的老鼠一樣，沒完沒了的搬着，從這個城市到搬到另一個城市，從這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幾乎記不清到底去過了多少地方，也記不清到底那些個家時啥樣子了，印象中只有一間一間的黑屋子，空氣裏夾雜着各種不用的怪味，和雜七雜八的人。
娘每次出門的時候都會将我鎖在家裏，我很讨厭呆在家裏，家裏黑洞洞的，可我沒得選擇，娘說外面的世界更危險，我知道娘也是逼不得已，我漸漸開始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跟着娘走南闖北的這幾年，幾乎什麽人都見過了，雖然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充滿了危機，要處處小心，因為那些人眼中充滿厭惡鄙夷的目光。有時候我都懷疑，為什麽同樣是人，我們就要被人鄙視，受人欺壓，難道只因為我們是窮人，可我們什麽都沒做過，他們為什麽要鄙夷、厭惡、懊惱責罵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