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死邊緣

記憶裏最深刻的是5歲那年，那年我在路邊等俺娘，俺娘去買菜了，對面一個喝得酩酊大醉的酒鬼向我走來，他罵罵咧咧的嘀咕着什麽，含糊其詞的內容還沒等我聽懂，就被狠狠的踢了我一腳，接着就是一頓拳腳相加，還一邊踢一邊罵道：“你們這些野兔崽子，看着就覺得惡心，媽的，難怪點背，輸了個精光，死要飯的……衰神……打死你個掃把星……。”

那一刻我想逃，可還沒起身，胸前就被狠狠的踹了一腳，痛的我連爬都爬不起來，接着打過來拳頭讓我避無可避，我無力的嘶喊着救命，卻無人理睬，最後只能害怕的縮成一團，任人打罵，時間在那一刻似乎變得十分漫長，最後只剩下迷蒙的意識呼喊着：“娘，娘，救我。”

彌蒙中那個醉酒的大漢跑了，我身邊站滿了圍觀的人，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他們在竊竊私語着，一個路過的小男孩吓的嗷嗷大哭，她媽媽還威脅他說：“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丢到路邊，當野孩子，讓別人打你，罵你，不給你飯吃……。”那孩子吓的渾身顫抖，竟是哭的更兇。接着他媽媽抱着他離開，那一刻我多想起來解釋：“我不是野孩子。”可我一絲力氣也沒有，根本爬不起來，只覺得兩眼昏沉，滿嘴的血腥味，隐不住竟是昏昏睡了過去。

當娘看到我時，幾乎瘋了一樣撲到我面前，抱着我拼命的喊着，這才把我喊醒。娘看着滿身是傷的我，吓的手足無措的跪在街頭，不停的喊：“我可憐的孩，你咋了？快告訴娘呀？你咋被人打成這樣呀？說話呀？告訴娘你咋了？別吓唬娘好不好，娘知道錯了，是娘疏忽了，沒照顧好你呀！娘對不起你呀，是娘連累的你呀！娃，你可千萬別有事呀！你醒醒，別睡了，你別吓唬娘呀！娘不能沒有你呀……！”

我張了張嘴，竟是吐出滿嘴的血沫子，娘吓傻了，呆呆的看着我，接着又是抱着我嚎啕大哭，直到一個好心的大娘提醒道：“還不趕緊去醫院，去晚了，小命就沒了。”娘這才從恍惚中醒過神來，抱着我就要往醫院跑，一個路人喊道：“你這樣跑不行，趕緊找車，要不，就近找個大夫看看，還有救沒有！”

娘楞了楞，這才想到附近有一個老中醫，急忙掉頭往那跑，娘一進門就哭喊着：“大夫？大夫呢？求求你，快救救俺的娃！俺娃不行了，求求你了……。”

老中醫一看，也吓了一跳，連忙讓俺娘把我抱到裏屋，這才查看了一下我身上的傷，然後也搖頭屢着胡子說：“難呀？難呀！這孩子渾身是傷，最主要的是胸前的內傷，肋骨斷了三根，不偏不倚，正好壓到心髒上，這個我也愛莫能助呀？若是在深半分，就怕……。”說完竟是止不住的搖頭

娘哭着跪在大夫面前說：“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您一定又法，求求你……。”

大夫無奈的搖了搖頭說：“我從醫五十年，第一次見到這麽小的孩子，受這麽重的傷，怎麽傷的這麽嚴重，難道是孩子爹打的？這也太狠……。”

俺娘傻傻的看着大夫，眼裏滿是淚水，似乎想說，卻又說不出來。一個看熱鬧的病人說：“是剛剛路邊那孩子吧？這孩子好像惹了一個醉漢，是被那醉漢打的，可憐呀？那醉漢真不是人，往死裏打，一個孩子在怎麽不是，也不能下這麽重的手呀！你看看，都打吐血了。”

娘聽完，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再沒起來。老大夫看了看俺娘那無助的樣子，可憐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這孩子就算治好了，可……以後！也算半個廢人，可能會烙下心痛的毛病。除非去大醫院做手術，恐怕……費用……你們傾家蕩産也掏不起呀。”

娘只是靜靜的看着我，許久才對迷迷糊糊我說：“孩呀？娘對不住你呀，你現在感覺咋樣，咱能回家不，他們救不了你，咱回家，娘給你做飯吃，好不？”。我迷迷糊糊的忍着痛的點了點頭。

老大夫見俺娘有點魂不守舍，又提醒了一句：“回家找孩子他爹商量商量籌錢去吧，少則三五萬，多則十幾萬，要動手術就得趕早，時間長了就不好治了。”

娘呆愣了幾秒，又跪在老大夫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我知道您一定有法，一定有法，您試試吧，我求求您，哪怕是個廢人，我也要，求求你想想法吧！”說完，娘跪在地上開始不停的磕頭，竟是磕的地梆梆響，吓的老大夫和幾個病人紛紛上前攙扶。

老大夫焦急的解釋道：“不是我不救，真的沒辦法，這骨頭可不是我能治的，我不過是個開藥的大夫，治幾個小病可以，你不是為難我了！”

幾個病人也紛紛附和道：“是呀，這不是人家大夫能治的，要是能治，老人家怎麽可能見死不救呢？這要是別人家，早就把你們攆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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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娘只能求着老大夫，給個保守治療的方法，我看着娘也竟是止不住的落淚，那一刻我幾乎每抽搐一下，就能感到胸前如針紮一般疼痛，我不敢大聲的哭，只是遠遠的看着娘，看着娘無助的樣子，我想告訴娘，我要回家，可我沒有力氣，每次開口都是滿嘴的血沫子，竟是止不住的咳了起來，娘一聽我咳嗽，撲到了我床前，抱起我腦袋問：“娃，咋又吐血了，咋的了，哪難受呀？告訴媽呀？娃，你說話呀？快告訴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