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你還真是可悲!”

趙氏眼神陡變,她聲音凄厲的瞪着許墨吼道:“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懂!”

有那一刻的錯覺,許墨竟然在趙氏的眼裏看到傷痛、和悲戚,可再定眼看的時候,趙氏還是那副狂妄瘋癫的模樣,她開始大笑,手中的匕首輕輕一揮,就在快劃在許墨臉上的時候,蘭芳急匆匆跑了進來。

“太太,蘭草刺殺太子失敗,趙二也死在嚴如玉手裏,王爺留在燕京的大半人馬已經被從邊疆趕回救援的大爺誅殺,奴婢無能,只救出了王妃。”蘭草手臂帶傷,單膝跪在地上。

這事許墨沒參與,對此并不了解,不過聽蘭芳的話,顯然太子是準備速戰速決。

對于兵變慘敗,趙氏連表情都沒變,她甚至不易覺察地扯了個詭異的笑:“你帶着幾個功夫好的,拿着這塊令牌立刻送王妃去西岐找世子。”

蘭芳接住扔來的令牌,微微一怔,這牌子是平陽王府暗衛首領身份的證明,不死不收回的。

“小姐,你和奴婢一起走吧。”猜到趙氏想做什麽,打小就伺候她的蘭芳頗為動容。

趙氏背着身子,語氣未變:“趁他們趕來這裏,你帶着王妃快走吧。”

蘭芳懂趙氏的意思,這個時候,若沒魚餌擺出來牽制一二,根本不可能逃走,“奴婢留下來牽制他們,小姐你和王妃走。”

趙氏看着許墨,不知想到了什麽,她收回了還貼在許墨臉頰上的匕首,回身對蘭芳道:“我不走,我還要等一個人,問他一句話。”

蘭芳還想說什麽,但趙氏下了死命令,她無奈,只好依言照辦。

許墨聽着她們的對話,有些雲裏霧裏,她記得平陽王就趙氏一個女兒,什麽時候還有一個兒子了?還有,這個平陽王府的世子竟然在西岐,而邊疆戰事不斷,也就是因為和西岐打仗,難道說西岐和大齊戰事不斷的原因是平陽王世子在中間搞破壞?

正想着這些,以至許墨都沒看見趙氏走了出去。

趙氏再回來的時候,院子起了大火,加之今日風大,火勢很旺。她手裏還拿着一個已經燃起的火折子,許墨凝眉,莫名惶恐,她感覺趙氏随時都會把火折子扔過來、

“害怕嗎?”趙氏輕柔的問許墨,好似很欣賞許墨臉上的惶恐,“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能讓他雨中送傘的女人,這輩子只有我一個,可你卻殘忍的打破了我心中的美好。我好恨,真的好恨,這種恨意比他詐死還讓我無法忍受!”

許墨看着她,突然想起簡單說過,人若瘋了,執着就是魔障。還真被說中了,趙氏現在猙獰扭曲的模樣,可不是瘋了。

外面還在燒着,很多煙飄進屋子裏,許墨輕咳了一聲,定了定心神,趁趙氏也被嗆住,開始用腳腕骨發狠去磨綁在腿上的繩子。就在這時,外面人聲喧沸起來,還夾着潑水聲。

趙氏聽已經有人找到這裏,便将手中的火折子吹的更大,然後将其對着許墨的方向,咯咯一笑道:“聽說火燒的滋味最無法忍受,也也來感受一下我當日的心情吧。”

說完就将火折子扔了過來,許墨剛好磨開繩子,見火折子就要掉在身上,想也沒想便用腳去踢,但因為腳腕骨被繩子磨得已經血肉模糊,根本連擡都困難,就更別提踢開小巧的火折子。

素色的紗裙很容易點燃,許墨慌亂地用手去打,卻無奈的發現火越燒越猛。就在她感到火燒在皮膚上的時候,簡單走了進來,他先看見趙氏,正欲說什麽,卻猛地看見許墨整個裙擺都了起來。他臉色瞬變,顧不得趙氏,沖過去就用手去滅火。

趙氏見狀,也不知是惱,還是恨,掏出匕首就狠狠地捅了過去,大有同歸于盡的架勢。

許墨和簡單都在慌張滅火,都沒看見她這舉動。而簡靜沖進來就看見這畫面,他想也沒想便擋了上去。鮮血在瞬間洶湧而出,甚至還濺了趙氏滿身,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簡靜倒在地上,不知為何心中說不出的惶恐。

“幺兒!”簡單手忙腳亂滅了火,回頭就看見這個畫面,當即拔劍就要刺向趙氏。

簡靜一把扯住簡單的衣服下擺,哀求似的說了五個字:“大哥,別殺她。”

簡單扔了劍,他蹲□死死握住簡靜的手,從來都是冷冰冰的臉竟然滿是慌亂、和害怕。

“大哥,爹喝的那碗風寒藥是我端去的,我這就去和爹賠罪,你別殺她。”簡靜說着話,嘴裏還不停吐着血。

趙氏癱在地上,她兩眼無神的看着簡靜,好似第一次才看清這個人般。簡靜掙紮着掏出懷中的玉佩,遞過去:“這是太子……給我的免死牌,你拿着,他不會殺你的……”

“為什麽?”趙氏沒接,看着簡靜嘴邊湧出的血,她很慌亂。

簡靜艱難的把玉佩塞進趙氏手裏,然後指着她心口,不答反問道:“這裏,可痛?”

趙氏茫然的看向心口,那裏……确實很痛,快要窒息的痛。意識到什麽,她眼眶莫名酸澀起來,似有淚出:“很痛!”

“痛就好!那你好好看我一眼,以後便帶着這份疼痛好好活着,再也別糟蹋自己了。”簡單輕笑,帶着解脫:“你放過自己,我放過你。來生,真要有來生,我希望再也不要遇見沒帶……”

簡靜話沒說完,便緩緩合上了眼睛。趙氏伸手想去摸他,被簡單一巴掌甩開,他眼含熱淚地怒道:“趙蘊娘,你怎麽對得起幺兒!”

趙氏看着已經沒呼吸的簡靜,又望望盛怒的簡單,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對不起他,你們誰又對得起我?誰又對得起我?”

“簡家有誰曾對不起你?爹對你如何,幺兒對你如何,你摸摸自己良心說,有誰對不起你了?”簡單緊握十指,咬牙強忍着沒打過去。

趙氏怒吼道:“你對不起我!”

“我還記我們在廟會的第一次見面,那天下着大雨,很多人淋着雨,你卻撐着傘,獨獨向我走來,我以為這便是開始……那時候侯府和王府暗鬥不止,我明明知道,還是忍不住求着父王讓我嫁進侯府,父王同意了,然後不久你便來送嫁娶的日子。你都不知道我看着你多開心,可是呢,結果是什麽,結果是什麽?我成了你的繼母……”

趙氏大笑,眼淚止不住往下流:“明明送嫁娶日子的是你啊,明明是你啊……為何我就成了你繼母?你說我對不起他,你又何嘗對得起我!”

簡單看她這模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沉聲道:“當年送嫁娶日子是平陽王要求爹讓我去送的,至于那把傘……是幺兒送你的。”

趙氏臉色煞白,如同中了晴天霹靂。擡眼看向靜靜倒在地上的簡靜,不覺想起那年簡靜燒了書房,她去看他,他說自己應該對他好。

還說,她的傘好看,以後每年都送自己一把,這樣就不怕淋雨了。

心口很痛,挖心般的痛,趙氏瘋也似的撲過去,扯着簡靜的身體,她流着淚,撕心裂肺地吼道:“簡靜!這就是你的報複嗎?你狠,你夠狠!”

這世間的愛恨,愛極而有恨,恨極而有欲,**到頭卻不過還是一個愛字。

執着是魔障,想解脫,便只有,你放過自己,我放過你!

許墨想,這一生,趙氏都會記住簡靜。而簡靜,不過是下不了手殺她,只好殺了自己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去看了少年派,覺得人的信念,和堅持很重要。

簡靜其實就像是那只虎。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只流下哭的撕心裂肺的趙氏。

這便是他要的。

048

趙氏最後怒極攻心昏死了過去,簡單并沒殺她,許墨看得出來,簡單很傷心,也許簡靜真有萬般不是,可那終歸是他唯一的親人。

簡靜死後,許砂沒只會許墨便回了府,當即哭暈了過去,也由此讓人知曉她懷了遺腹子。

趙家除了被救走的王妃和趙氏,滿門抄斬,而錢家身為參與者,和趙家同罪,連錢氏也沒幸免。當政變的肅殺過去,燕京很快恢複了平靜。只是聽說邊疆還有平陽王的殘餘兵,太子的意思是等簡靜三天出棺之後讓簡單趕去解決。

簡單答應,不過在去之前,先把帥印交還了朝廷。而許墨因為腳傷了筋骨,手上被多處燙傷,并沒參與後續的事,論功行賞那日也沒去。

簡靜的後事雖然是簡單在料理,許砂卻也沒閑着,幾乎每次出現都哭倒在靈堂前。許墨被人扶着去看過一次,對于許砂的心情她懂,失去丈夫,她現在唯一能依附的就是孩子,和地位。然而侯府的爵位是世襲,依照當初趙氏的說法,誰先生了侯府第一個孩子誰就能世襲爵位,現在她懷了孩子,這爵位自然是簡靜的,子承父業,她是在委婉的向簡單表明,她們孤兒寡母不容易,希望簡單不要争這爵位。

許砂很聰明,她懂得怎樣才能站在有力的位置上,不管簡靜是怎麽死的,為何死的,在外人眼裏都是為叛亂死的,死者最大,而死者的遺孤最能讓人同情。

這個時候,若簡單世襲爵位,定會讓人指着脊梁骨罵。

其實許墨很清楚,在簡單得知簡靜還有血脈尚存人間之後,便絕不會世襲爵位,他那樣的人,與其讓他接手祖宗留下的功勳,他更傾向于自己掙一份家業給後人。

所以,許砂的算計,實乃沒必要。

簡靜出棺後,簡單出征的日子便敲定。隔日出發,那天許墨起的很早,不過礙于傷口發炎,便躺在床上沒動彈。張月月早早端了清水過來,又找出幹淨的紗布和去炎症的藥膏,準備幫她徹底清理一下發炎的部分。

許墨起身,閉着眼睛靠在床頭,傷口發炎,痛的她幾個晚上都睡不着,現在她困得厲害。

腳被放進熱水裏泡着,張月月顯然是個中好手,對處理傷口很得心應手。許墨迷迷糊糊中也沒覺得太痛,就這樣歪靠在床頭小憩了會兒。

不過沒睡多久,就被手指上的傷口痛醒了。許墨痛的不覺睜開眼,卻發現是簡單在幫他挑手上的水泡,想是聽見她悶哼,簡單連忙收回了手中的銀針。

“可是很痛?”見許墨醒來,他略不自在地問了問。

許墨舉着滿是水泡的手看了兩眼,見他滿臉的窘色,不覺笑着調侃道:“你技術沒有月月好。”

“那個……她去師兄那裏拿防止化膿的傷藥了。”簡單耳根微紅,沒敢看許墨的眼睛。

許墨看着他,沒做聲,不過最終把手往他面前伸了伸。

簡單會意,斂下眼簾,默不作聲繼續幫許墨挑着手上的水泡。

“什麽時候走?”想是屋裏太過安靜,許墨也覺得不自在,便找了個話題出來。

簡單沒意外她如此問,如實答道:“幺兒今日剛出棺,太子的意思是明天在走,我打算晚上就出發,平陽王在邊疆勢力不容小看,我怕拖久了更難解決。”

“我那日聽太太的話,平陽王好像還有一個兒子在西岐,這些年邊疆戰事不斷,想來這個世子也不簡單,你還是找人多注意些比較好。”許墨分析過現在的局勢,平陽王處心積慮這麽多年,就算兵變,估計也不怎麽好對付。

簡單頗為震驚擡眼,想來這件事他也未耳聞,“竟然有這事?我得讓人去查查。”

“應該是真的,那日聽太太親口說的。”許墨想起那日的話,多少能肯定,“只是這事這麽多年沒人知曉,想來也不好查,不如你讓人去探探太太的口風?”

簡單挑水泡的手微愣,半晌才說道:“她……瘋了。”

“她倒是幹脆。”許墨也微愣了愣,趙氏瘋了,可小玉的冤屈卻還沒沉冤得雪,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去和一個瘋子來算這冤仇。

許久沒見人說話,簡單不覺擡眼看向許墨,見她一副目的消失,不知所措的模樣,像突然下定決心般問道:“許墨,府裏可還有什麽你放不下的事物嗎?“

許墨回看他,神情很是茫然。最開始她留在侯府,只想着能有個栖身之所,然後等掙夠銀子,就帶着小玉跑路。後來小玉出事後,她所有的心思和目的就是找趙氏報仇,但現在,她銀子夠了,趙氏卻瘋了,她突然不知道以後要如何了?

簡單第一次見許墨露出這般無助的表情,在他的印象中,許墨就是堅強,不妥協,不認命,還有些聰明的女子,她能在受到奸污的時候一腳踢出去,也能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不放棄自救,她堅定掙紮就是希望,不掙紮只有絕望。她努力的活着,開心的時候笑,難過的時候哭,犯錯的時候會毫不留情地懲罰自己,且從來不推卸自己犯過的錯,她活的那麽認真,也那麽讓人心疼。想陪着她活下去,就像她那樣認真地活下去。

“你若沒什麽放不下的,等我從邊疆回來,便帶着小玉的靈牌一起離開可好?”簡單持着許墨滿是傷的手,認真且堅定地問道。

看着他認真的眼睛,許墨又是一愣,心口處不知為何莫名亂跳起來。

簡單知她不好突然做決定,便輕聲說道:“我是認真的,你可否也……認真想想,不用急着做決定,等我從邊疆回來,你再告訴我決定如何?”

以後的事,許墨真沒想清楚,不過侯府顯然不是好的歸宿,和簡單離開?她想起小玉……

許墨最終沒一口回絕。

簡單出發前去了趟宮裏,上奏請封簡靜嫡妻許砂為侯爺夫人的文書,而許砂腹中的孩子将為下任安定候。他絕了自己的後路以示他的認真。

“我要走了。”嚴氏說完簡單剛才的決定,便道明自己的來意。

和嚴氏相處不久,但能看出她是不錯的人,這些日子和趙氏較勁,她真幫了不少忙,其中多少有些革命情意,許墨聽她說這話,不覺問道:“要去哪兒?”

“去邊疆,我還記得小時候爹爹問我們兄妹幾人,長大想成為什麽樣的人,我說我要當女将軍來着……真不應該回來的,燕京的桃花太勾人,我竟忘了。”嚴氏看向窗外,春天快來了。

許墨和她一起看向窗外,枯枝已經發芽,想來再過不久桃花便要開了。

“重重宅院深,丈丈紅顏骨。我這一生,就這樣過去了。”嚴氏不覺嬌笑,面若桃花。然後她起身要走,卻在走出兩步遠的時候停住,“許墨,找個自己愛的男人,不如找個愛自己的男人。你若想明白,大爺其實是個不錯的人選,他對你有些心思。”

嚴氏和簡單走後,許墨認真想了很久,摒棄小玉的事,簡單确實是個不錯的人,他不大男人主義,也沒二世祖的不學無術,更重要的,他知道自己的過往,雖然那個過往是前身經歷的。

人活一輩子,能遇到一個合适的人并不容易。

許墨找了個借口,一個說服自己的借口,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找這個借口,也許……她摸了摸心口,沒有想下去。

邊疆一戰持續了将近三個月,最後以簡單射殺了平陽王,西岐大軍敗退告終。

五月初的時候,簡單班師回朝,同時來的還有西岐國的使者。原來西岐大軍慘敗後,無力再戰,便上交了投降書,要同大齊永修盟國之好。

許墨剛從許府出來,就聽張月月說起這件事,能不打仗,她心中頗為高興。不過細問了下,又覺得有些不對勁,既然平陽王死了,為何平陽王的那個世子卻沒半點消息呢?外面也沒傳出這方面的消息,難道說趙氏那日是亂說的?

許墨想不明白,便想等回府再問問簡單。

不過沒等她回到府邸,就在街上看見從宮裏出來的簡單,他似乎也急着回去,正好和許墨撞在一起,“小心……”

許墨因為心裏想着事情,有些心不在焉,被這一撞,險些跌倒在地上。

簡單眼瞅着見撞到的人是她,連忙伸手撈了一把,剛好将許墨抱了個滿懷。

突然被人抱住,許墨想都沒想擡手就要打過去,不過在聽出是簡單的聲音後,連忙又收了回來,然後頗為尴尬地掙脫了簡單的懷抱站穩。

“許墨……我回來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簡單一身來不及脫去的銀白色铠甲,他端着那張面癱臉,緩緩向許墨伸出手。

許墨明白,簡單這是在問她的決定,若是答應,她便把自己的手伸過去交由他握緊。這就像是一個鄭重的儀式,如同現代的世界裏新郎給新娘帶上戒指,那都是一輩子的意思,許墨很緊張,手心都在冒着汗……

許久之後,她像下定決心般緩緩伸出手,可就在簡單快握住她的手的時候,對面的小巷子中裏傳出嬰兒的哭聲,那一聲接一聲的哭聲裏還夾雜着一個女人的哀求聲。

許墨猛地收回手,拼了命地往小巷子跑去。

那是……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有事,不好意思沒更,等空閑了些,争取補一章。。。

天氣好冷,大家晚安哈。。。

這文應該還有兩萬字,,,,,期待完結吧 孩子們

049

巷子盡頭是一處居民區,小玉腫着臉護着一個小小的孩子倒在地上,周邊擠滿了咒罵不休的男人女人,那畫面是許墨一輩子都想象不到的。

“你們在幹什麽?”看着一個婦人鄙夷的扯着小玉頭發,嘴裏一句接一句地賤貨,不要臉的咒罵,許墨的心像被刺了般難受,她跑上去,一把推開那個婦人。

小玉抱着頭的手微愣,掙紮起身想跑,卻被圍在前面的人攔住,還有人尖叫道:“別讓她跑了,這賤蹄子未許人就生了孩子,還藏着掖着,肯定是她偷人勾引,可別讓她纏上了。”

“昨晚不是商量好直接把她浸豬籠嗎,正好也省的她在去勾引其他人。”一個臉上帶着指甲印的男人惡毒的說完,竟然還惡狠狠瞪了眼小玉。

剛才扯小玉頭發的婦人回瞪那男人道:“知道她不是好貨色,你還往上湊,活該一臉傷。”

男人慌亂反駁:“娘子,都是這賤貨勾引……”

他話在婦人兇狠的眼神下越來越小,最後直接聽不見,而許墨看着又倒回地上憔悴的小玉,死死握着拳頭,努力鎮定心神,她掃着衆人冷聲道:“誰給你們膽子動私刑的?還有,誰說她的孩子是偷生的?今兒你們要不能說個明白,休怪我請你們去府衙過過私刑的瘾!”

這話說的很生冷,衆人莫名一震,不覺想起浸豬籠官府并不提倡,又見許墨衣着、談吐都不似普通人,倒是真怕惹上什麽不該惹的人,當即有些心虛。

不過還是有大膽的人站出來辯駁道:“這個賤……自己偷偷摸摸生個孩子,還不敢讓人知道,身邊又沒個男人,也沒夫家,這些難道還不能說明,這孩子是她勾引了別人偷生的嗎。”

邊上有人附和,是那個斥責自己家男人的婦人:“就是,就是,昨天她還纏着我相公來者。”

許墨冷笑看向那位滿臉指甲傷的男人,眯眼,嘲諷說道:“到底誰纏着誰?你們心裏最清楚。”

那婦人聽言,臉色微變,她看着許墨強詞奪理道:“不管如何,她生個孩子沒爹沒姓氏的,就是她不要臉勾引人,既然她在我們村生活,就得按我們村的規矩來,沒動她孩子,只讓她浸豬籠算是便宜她了。況且這是我們村上的事,和你這個外人何幹,別沒事說書的聽多了,就當自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俠。”

許墨正待說話,就又聽她道:“大夥別聽她的,這人估計是沒事找事,尋我們開心的,我們快把人拉回去,不然就要過了筋豬籠的吉時。”

衆人覺得婦人說的有理,便推開許墨,不在理會她。

小小的嬰兒被人拉扯的太厲害紅着眼睛又哭了起來,而小玉也不覺哭喊了一聲:“小姐……”

“小玉!”就這壓抑的一聲小姐,讓許墨再也顧不得反駁的話,拼命扒開那群食古不化的人,然後死死抱住小玉,而眼眶不知不覺也有些酸澀起來,似有淚出。

簡單站在她身後,臉色如同他身上的铠甲一樣白。他從來不知道天上人間的落差那麽大,明明前一刻還觸手可及,下一刻便成了遙不可及。

許墨沒回頭,也沒開口為小玉洗脫冤屈,她只是靜靜抱着小玉,承受着打在小玉身上的拳頭,她在懲罰自己,也是在懲罰他……簡單下意識仰仰頭,過了會兒,他站了出來:“孩子是我的!”

安定侯府的長子,簡單大将軍的長子。

這等□,讓衆人大驚失色,有膽小的直接跪在地上磕頭道歉,谄媚的開始拍馬屁,全然把剛才自己罵的那麽難聽的話當放屁。

覺得此事不易鬧大,簡單便只好當誤會搪塞過去,以防小玉和孩子以後難做人。

衆人瞧着簡單不追究,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就跑,卻被許墨起身攔了下來:“都給我慢着!”

想是她臉色不好看,有好幾個人下意識倒退了兩步,許墨冷眼掃過去,那幾人連忙又站了回來。待到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她才指着小玉臉上的傷問道:“這是誰打的?”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沒人敢接腔。不過其中有幾個人看出許墨不是善角色,為怕受牽連,便把扯小玉頭發的男人指了出來。

那男人就是觊觎小玉被自己女人斥責的那個,他被人指出來,開始強詞奪理辯駁。

許墨走過去,那男人是個書生,沒比她高太多,兩人對視,兩秒鐘後,許墨一巴掌重重扇了過去,接着她抓着男人的頭發,迅速轉身,然後在一片驚愕中摔了那男人一個漂亮的過肩跤。

骨頭撞擊地面,都能聽見咯嘣的聲音,許墨擡腳狠狠碾上他的胯部,只碾的人昏死過去。

那婦人怒不可止,擡手想打人,可礙于邊上站着簡單沒敢下手,許墨甩掉腳上那只碾過男人胯部的鞋子,冷笑道:“怎麽?你也想試試?”

那婦人抱着自家男人敢怒不敢言,而邊上其他人,好似被許墨的彪悍吓到,也沒人敢說半句。

許墨赤腳走向小玉,攙扶起她,鄭重且認真地說道:“小玉,我們回家。”

小玉掃了眼她身後,不知是不是也被吓着,還是什麽,臉色有些不自然。許墨扶着抱着孩子的她,慢慢往侯府走去,自始至終沒看簡單。

當她們走遠,那婦人哭爹喊娘地說道:“我的天啊,當家的你快醒醒,你到底怎麽樣啊,這可怎麽辦,當初也沒說會這樣啊。”

“柱子他娘你就快別哭了,趕緊送醫館看看,興許沒事。不過就算真有事,她給你那麽多銀子也夠柱子他爹治好命根子……”有人調侃。

其中一個有男人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有那麽多銀子在你腰包裏,什麽疑難雜症治不好,更何況張兄這只是被一個女人碾了兩下……”

那婦人沒等他說完,便氣急指着他們怒罵道:“你們這些個殺天刀亂說個什麽勁,要是真有個好歹,再多銀子有屁用。還有,你們說我腰包的銀子多,你們不也多,別說的像是我多拿了似的。你們若是再亂說,我也碾你們兩下,讓你們也受受苦,反正有銀子,不怕治不好。”

衆人顯然知道此女嘴毒,又是悍婦,被罵也不敢多說,趕緊擡了人就往醫館去。

嘈雜的小巷子很快恢複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 神馬都不說了,,,看文說話吧

050

回到侯府,許墨本想帶着小玉回北院的,可在看見她懷中的孩子後,默默止了步。當初小玉出府并不光彩,現在回來,身份頗為尴尬,要是沒有簡單的認可,她根本不可能在府上生存。還有孩子,私生子多是被世人唾棄,若沒身份,那便是低賤的奴籍。

意識到此事她管不了,許墨松開了小玉,正好簡單跟着進府,兩人四目相抵,縱使沒有言語,簡單卻也明白有些事他必須得做,“義伯,讓人帶去傲霜院,再選兩個伶俐的丫鬟伺候着,奶媽也去找一個,要盡快,莫餓着……小少爺。”

義伯是侯府多年的老管家,沒等簡單說完,便已經明白過來。當即叫來一個管事婆子帶小玉和孩子去傲霜院,小玉遲疑地看了眼許墨,見她點頭方才走。

“玉主子,小少爺奴婢來抱。”管事的婆子頗識眼色,小玉之前就是為簡單出的府,如今抱着孩子回來,可見真有其事。雖然簡單現在并未表明小玉身份,可定下了孩子身份,俗話說,母憑子貴,以後身份上總不會差的。想到此處,她便自動将小玉當主子看待。

旁邊有聰明的丫鬟也趕緊過來幫忙扶人。小玉并沒将孩子給管事的婆子抱,只是平靜地額首道謝,倒也沒有再回府的尴尬和劫後餘生的彷徨。

看着丫鬟和管事婆子小心翼翼的讨好,望着小玉自若的應付,許墨不知為何有些愣,這種就好像是習慣了把一個人歸于翅膀之下看護,突然有一天,發現那個人并不再需要她的感覺,讓許墨莫名不知所措,比聽說趙氏瘋了,她沒法報仇還不知所措。

有些茫然,許墨覺得自己應該為小玉還活着高興的,可就是不知為何高興不起來。

“許墨……”簡單走向她,似乎有話要說。

看着緩緩走來的他,許墨腦子裏像是突然閃現了什麽,沒等他把話說完,便扶着額出聲打斷道:“什麽都別說,我現在很亂……”

她說完,轉身快速就往北院走去,步子都有些淩亂。

簡單一動不動地站在哪兒看着,只到再也瞧不見許墨的身影。最後他才擡起緊握的左手,慢慢攤開,望着那本是一對的銀飾,孤單地躺在他手心,頓時從嘴到心泛着苦澀。

許墨回到北院,正好四喜提了桶水要澆花,她走過去,舀水就潑在臉上,冰涼的井水很快讓她胡思亂想的腦袋清晰過來,心神也跟着定下來。然後她慢吞吞抹了把臉上的水,無視被吓傻的四喜,淡定回房。

進房睡了個午覺,許墨精神總算好些,正想去看看小玉安頓的怎麽樣,就聽張月月來說,許砂來了。梳發的手略頓了下,許墨沒說話,心裏卻已經多少知道許砂的來意。

許砂現在身子不一般,差不多臨近生産,大多時候她都在房裏休息,侯府的事基本都是許墨在管,簡靜不在後,府上就剩她們兩人當家,因為到底是姐妹,許砂也很放心許墨辦事。

許墨辦事也很盡心,雖然她很清楚許砂只是大權在握,又将生子,不怕她奪權。

從內室出來,正好看見燕喜扶着許砂坐下,身邊沒有小佩,想來是去看小玉了。許墨讓人去泡茶,便在許砂下位坐好。

四喜很快上了茶,許砂端了杯在手上,押了兩口便打發了身邊的人,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許墨:“小玉那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早知道許砂會在意孩子,許墨端起杯子,蹭着霧氣,語氣平淡地回答:“确實是大爺的孩子。”

許砂重重的放下杯子,頗為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府上的規矩,她白學了。還有你,當主子的讓個丫鬟爬在頭上,還讓她上了男主人的床,現在連孩子都生了。這知情的,只當她是自己爬上大爺的床,要是不知情的,還不說死許家,說死你……”

許墨微微皺眉,一時間沒想明白這和許家、和她有何幹?許砂見她這神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怎就不想想,小玉是你的陪嫁丫鬟,又是許府出來的,若說她生的是二爺的孩子,還無話可說,平常人家女主人的陪嫁丫鬟本就有給丈夫當妾的習俗,這無可厚非。可她生的是大爺的孩子,這根本是你交集不到的人,你的丫鬟卻上了他的床,你能不讓人懷疑你背着二爺和大爺有關系嗎?”

許墨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提到和簡單的關系,她還是不免皺眉,其實除了一個身份,她和簡靜真沒半點關系,真要說有關系,那也是前身的,和她真沒相幹。至于簡單,在小玉回來之前,她還真準備和他有點關系,但現在……

想是看許墨一直皺眉沉默,許砂意識到剛才的話說過了,便忙又道:“好吧,就算是小玉自己動了大爺的心思,和你沒關系,可你有沒有想過在朝為官的爹爹,小玉是你身邊最信任的人,又是許府出來的,二爺剛逝去沒多久,她便帶了大爺的孩子回來,這不是擺明說許府攀附權勢,肯定會有人說爹爹是因為二爺不在了,所以讓個丫鬟來攀上大爺。”

許墨想想,确實有些問題,不過現在都已經成了事實,說再多好像也沒意義了。擡眼看向許砂,見其好像也知道小玉的事已經是既定現實,可還是一副有什麽話沒說的樣子,便輕放了茶杯,直接問道:“姐姐有話直說便是。”

許砂頗為滿意許墨的識大體,倒也沒扭捏,直接道:“我知你向來厚愛她,但是她現在今非昔比,你以後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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