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3

「我讨厭二氧化碳。」葛利路說。

4.

稍早之前——

沈舒榕開着自己的福特二手車直奔沈書枋家，他抵達的時候，拉依奴正閑來無事，偷翻沈書枋的私人藏書，沈舒榕突如其來的沖進家門，吓得他來不及把書收好。

「阿榕？你今天怎麽這麽早？」拉依奴忙着把書按原來的次序排好。

沈舒榕從衣櫃裏「搜」出行李袋，開始收拾簡單的換洗衣物。

「阿榕？」

「沒時間了……」拉依奴疑惑的小臉也很可愛，但現在的情況比較像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沈舒榕氣喘籲籲，接着解釋：「葛利路要來抓你，我帶你到別處躲一躲。」

「……」對比沈舒榕，拉依奴一點也不急，他只是沉着臉，不說話。

「你有沒有什麽東西要帶的？」

「不……」拉依奴搖了搖頭，「阿榕，你還不懂嗎？」

「啥？」

「我沒有任何東西。」

「你沒有東西要打包？」

「不，我到地球來的時候就是孑然一身，你打包東西、你帶我到別處，這些都是多餘的……」

「為什麽大家都狂問我理由？！」沈舒榕抓狂了，雖然拉依奴根本沒這樣問，也許其實是他潛意識裏想弄清楚，「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阿榕，你為什麽要幫我？你應該讓我死在水溝邊，因為我是罪人，我該死！』我告訴你，拉依奴，沒有人應該為他愛上某人就該死，沒有人因為自己和群體不一樣而活該被追殺！那是不對的！我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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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依奴濕潤的眼眶望着他、紅唇微啓，「那是我最怕聽到的。」

沈舒榕丢下行李袋，雙手拭去拉依奴臉上的淚，「為什麽？你在怕什麽？」

「我不能再失去……」

「你不會的。」他靠着拉依奴的額頭，後來幹脆把拉依奴擁入懷中。他沒有抱過柳玉夜，一個友好的擁抱也沒有，他不确定擁抱柳玉夜的時候會不會有此刻的心動，彷佛懷裏有什麽東西抖動、跳動着，他把時間抛諸腦後，溫度，人體的溫度，那應該是心的溫度與頻率，逐漸同一。

「人不會平白無故幫助其它人……」拉依奴說，沈舒榕把他多餘的發絲掠到耳後，他翡翠般的雙眸望得他想低頭靠近，想心甘情願被吸進去。

「也許我的确有理由。」

「是什麽？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拉依奴微微地皺起了眉，但沈舒榕伸手撫平它。

「你不是什麽都沒有嗎？你能給我什麽？」

「我……」

沈舒榕的唇貼了上去，他的手鑽進拉依奴的發絲，撐着他的後頸。拉依奴沒有拒沈舒榕。

「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沈舒榕覺得很對不起拉依奴，但拉依奴摸了摸沈舒榕的臉頰。

「他已經死了，很久以前，」拉依奴把自己的頭靠在沈舒榕的肩膀上，「我不要你跟他一樣，為什麽你就是不聽呢……」

「這你不用擔心，」沈舒榕輕撫着拉依奴的背，「因為我沒有翅膀。」

「阿榕——」拉依奴還想辯解下去，但沈舒榕向上次一樣，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唇，這次，拉依奴沒有揮開他的手，沈舒榕也不覺得尴尬，他覺得這一切都再自然不過，毫不做作。不需要工于心計，也不需要思考自己的話得不得體，只要把最真誠的想法表達出來，如果遇到的是對的那個人的話，他一定懂的。

「我不會離開你。」

他一定會感覺到什麽……

拉依奴撥開沈舒榕的手，撲向沈舒榕，他摟着他的頸子，熱切的唇迫不急待地壓上，他吸吮他的唇、撬開他的口腔，欲索取更多似的将舌頭伸了進去。熱情、焦慮與渴望全融進沈舒榕嘴裏，這才像一個真正的吻；沈舒榕有點吓到，但他不讨厭，相反地，他積極地響應，他也想要更多！

結束一個長吻，拉依奴的眼神變得溫暖許多。沈舒榕拿了沈書枋藏在衣櫃裏的急用金，并在原處留下一張「借據」，牽起拉依奴的手走出公寓。

拉依奴有翅膀，他可以随便飛到他想要的地方，但開着車的沈舒榕得遵守交通號志和用路規則，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沈書枋心裏七上八下，擔心葛利路追來，他看到綠燈就猛沖，停在紅燈底下就猛瞄後照鏡，不過，他似乎是多心了。他也不敢聯絡沈書枋，怕葛利路又「問」出更多情報，但他們有什麽地方好去呢？

他不能帶拉依奴到住在鄉下的父母家，他父母不會買外星人的帳，但絕對會把拉依奴當成染頭發的不良少年，他也不能開着車到處亂晃，一來浪費油錢，二來沒有目标的感覺讓他心更慌。

遠離沈書枋的住處和市中心，沈舒榕開往郊區，他不敢走高架橋或高速公路，因為從高空俯瞰容易追蹤，而随便找了間小吃填飽肚子後，拉依奴問沈舒榕為什麽地球的街道上都是閃燈閃到不行的招牌？

「因為我們是商業城市，尤其臺灣小到不行，不多做點生意怎麽活？」

拉依奴似懂非懂的點頭，并指向小吃店對面的招牌，「那，那些招牌是賣什麽的？」

「嗄？」沈舒榕轉頭一看，才發現拉依奴指的招牌是一間連鎖汽車旅館，「呃……他們是賣房間的。」

「你和你哥哥也跟他們買嗎？」

「不是賣出租套房那種賣，是……只有一個房間，讓人過夜用的。」

「喔。」拉依奴點點頭，「阿榕，你什麽都懂。」

「你在地球住久了，你也會懂的。」沈舒榕停下扒魯肉飯的筷子，「你會待在地球吧？」

「怎麽這麽問？」

「因為開着車到處跑，我才想到，你有翅膀，可以飛到其它星球，變得我好像在拖累你……」

「跟你在一起，我突然不想逃了。在星際間飛行很累的，尤其要小心別被黑洞卷進去，太靠近恒星也不行，翅膀會燒掉的，啊，還有呼吸的問題，宇宙裏的氣體分子随時都在改變，不是每種氣體我的身體都能代謝。」

沈舒榕有聽沒有懂，但他也沒有機會去了解地球以外的地方，這點他就很佩服拉依奴，不曉得外星天使們是吃什麽長大的……

「你不吃了嗎？」沈舒榕注意到拉依奴的筷子撥着盤子裏炒面，吃的不多。

拉依奴搖搖頭。

「沒胃口？還是東西吃不慣？」

「我有點累。」

「啊這……」沈舒榕不忍讓那可愛的小臉露出倦容，他結了帳、走出小吃店，回到車邊，果然還是只有那種地方可去了嗎？沈舒榕內心掙紮着，他也不可能讓拉依奴睡車上或露宿街頭。他察看手機，沈書枋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他，還有一封簡訊，內容是：

拜托暫時不要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人物都還在醞釀，感情不是一下就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