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當天,吃過晚飯,月思就去找父親,她報定了決心,要麽父親同意她跟玉寬離開,要麽她私自跟玉寬離開。

因為心是懸着的,所以輕手輕腳的走着,去了前廳,上了樓。

剛到父親書房外準備敲門時,卻聽到了父親與哥哥的談話。

這席談話猶如晴天一個霹靂直把她震懵了,舉起的手指瞬間僵住。

原來父親居然是西南杜昆的屬下,竟在付铮身邊卧底了二十多年。

殷雲延道:“父親,您跟着付家打天下,這麽些年下來,流血做伴的兄弟現在都在西北這裏,杜昆只在用您的時候才知道找您,而他找您時必有生命危險,上次在雲山埋伏派人殺付铮,結果沒成功,差一點我們就暴露了,幸好我快一步殺人滅口。”

殷銘琦嘆了一聲,“畢竟沒有杜昆就沒有現在的我,我的命是他救的。”

雲延不耐道,“父親!您欠他的早還完了。他根本就不信任您,要是真信任您的話,當您是兄弟的話,就不會在岚若一出生時,就把她抱走了。

岚若和彤兒是雙胞胎,他這樣做是何目的?不單單是為了讓您想到岚若會有所牽制,他怎麽想,您也該猜到了,他自小把岚若放在軍中訓練,又在她十一歲時把她送到了南方軍校。現在又非讓您把彤兒叫回來,他明明就是怕您背叛了他,所以打算讓岚若替代彤兒的身份。

岚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被他利用的到時放在我們身邊,姓杜的再把彤兒抓了做人質,到那時候,我們既要擔心彤兒,又不能對身邊的岚若怎麽樣,我們忌憚着不能告訴岚若真話,岚若要真聽了杜昆的,冒然的對付铮動起手來,我們該怎麽辦?我們要阻止她的話,彤兒在杜昆的手上,我們又該怎麽辦?”

月思被哥哥的話震得有些眩暈,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原來是有兩個妹妹,一個還在杜昆的手裏。

她不敢再聽下去了,轉過身去,卻在恍惚中撞到了門上。

剛要走,門突然打開了,雲延愕然的望着她,“月思!”一把拉她進了屋裏。

月思澀澀發抖的望着哥哥,“你們說的是真的嗎?杜昆會抓了彤兒,讓另一個人來替代她的身份殺付铮?”

雲延嘆了口氣,側過臉去,低聲道,“他必然會這麽做!”

“那我們該怎麽辦,讓彤兒走,去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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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銘琦搖了搖頭,“我當年送她走的原因就是為了保護她,可是現在還是被杜昆威脅着叫了回來,如果不按杜昆說的做,就證明我們背叛了他,那麽岚若不但有危險,我們的身份也會被他想辦法在付铮面前揭發,到時我們全家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月思有些站不穩,頭暈的厲害,手扶到了桌子上,偏過頭去,“那我們該怎麽辦?左右都逃不脫!”

雲延抓住了月思的手,語聲沉重的說,“月思,我和父親的命運沒辦法改變了,我們已經無路可走,但是能保住一個算一個。我看的出,付景元是真的對你好,你嫁給他以後,再想辦法保住彤兒,如果你們都能平安的話,一定要找回岚若,不能讓她認賊做父。”

月思搖着頭,手緊緊的捂着胸口,心幾近窒息,只覺得身子一軟,便沒了知覺。

彤若覺得她應該向玉寬問清楚,看他是不是對姐姐真心。

玉寬就住在殷公館裏,有單獨的一處小院,是舊式的房屋,因為去年翻新過,住起來也是舒适的。

他是行醫的,經常弄些草藥,院子裏曬的到處都是,一推開院門就能聞到一股子藥香味兒。

彤若進了院子,從石板小路往裏走,見門虛掩着,她也不過去,反而走到一旁窗戶外站着。

窗外種着一顆梨樹,梨花開的正好,一樹如雲,風一吹,那白色的片子就飛了下來,落到了她的肩上,頭發上,有的也從開着的窗戶上飛進了裏室。

她向屋內張了張腦袋,見玉寬在書桌後面坐着,手上不知道寫着什麽,往常一樣的暗色中山服,非常認真的樣子。

他膚色較白,戲中的白面書生不過就是這個樣子,眉清目秀的,文質彬彬。

彤若笑了笑,手指拈起窗臺上一顆曬着的南瓜子,指一彈,南瓜子就飛了進去,射到了玉寬的腦門上。

玉寬哎呀了聲,擡頭一看,見是彤若,笑道,“你個小丫頭片子,站在那裏做什麽,進來吧!”

彤若拍了拍手,轉身進了門,剛要找他說話,卻看到室內有客人,半張的嘴又合上了。

這客人大概四五十歲的樣子,一副金絲眼鏡,正在喝茶,一看到她,茶被嗆了一口就咳了起來。

她不知這客人為何如此反應,也不說什麽,只是望着。

玉寬對那人介紹道,“這是我們的殷三小姐。”

客人目光詫異的盯着彤若,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驚道,“殷……三小姐,噢,像,真像,幾乎一模一樣!”

玉寬笑着問,“像什麽?”

那人道,“像杜小姐。”

玉寬又問,“哪個杜小姐?”

那人答,“西南杜昆的千金!”

玉寬一愣,“那倒真巧!”擡頭問彤若,“找我有事啊?”

彤若看此情景也不便開口,只笑了笑,“本來想問你用針的幾個地方,不知道你有客人,我還是明天來吧!”

玉寬笑道,“你下午過來吧。”

彤若應了一聲,轉身便走了。

兩年後,當她第一眼看到那個女子時,首先想到的就是今日的情景,那個金絲眼鏡框的人,搖頭擺腦的在嘆,“像,真像,幾乎是一模一樣!”而那天她只是在想,會有多像呢?就算像,也不至于一模一樣吧!結果真是難以預料……

她始終對此事好奇,回了小樓就去找月思問,“西南杜昆是什麽人?”

月思被吓了一跳,忙轉頭向門外望,又回過頭愕然的看着她,“你怎麽問他?”

彤若把剛才去找玉寬時遇到那客人說的話講了一遍。

月思手指一緊,松了一口氣,又提了一口氣,慶幸她什麽也不知道,可又擔心她會知道些什麽,強做鎮靜的說,“能有多像呢,我看那人是老眼暈花,就算像,也不至于太像,年輕的姑娘們在那些人眼裏,看起來總是一個樣子,最多就是身形像些!”

彤若點頭,“我也這麽想的。”

月思又問,“你找玉寬做什麽?”

彤若說了用意,月思站起來,背對着妹妹,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苦笑,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不用再找他了,我已經知道怎麽做了。”

彤若疑惑的問,“怎麽做?”

月思說,“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也許真是先入為主,才讓我錯以為心裏的人是玉寬,在遇到大公子以後,我才知道誰更适合我。”

彤若心中一松,笑着說,“想清楚就好了,那麽以後就跟你的大公子好好過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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