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彤若遠遠的望着,她不敢離樹太近,怕蛇一會兒掉下來,只看到景庭的身影在樹葉交織中露出縫隙,一直往上冒,忽然又停在一個位置上,好一陣子不動,她想他可能看到了蛇,喊道,“小心啊!”
他沒有回應,片刻後,才再往樹高處爬,拿了風筝後就回頭往下走,到較低處時,直接跳了下來。
彤若舒了一口氣,向景庭那邊走去,沒走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眼睛裏布滿了恐懼,因為景庭手裏不但拿着風筝,還捏着一條蛇,暗暗的青色,長長的一條。
彤若吓得忙後退,景庭說,“已經死了!”
彤若搖頭,“死了也怕,看到書上有它的圖都怕。”
景庭一聽,将蛇甩到了遠處,回過頭來說,“沒事兒了!”
彤若拍着胸口,驚魂未定,一轉頭,看到珍慧在月亮門旁邊愣着。
彤若笑着對珍慧說,“我等你的梯子呢?”
珍慧笑了笑,走過來,“我沒有找到李媽和仁伯。”
景庭邀珍慧和彤若一起去行院住,彤若對景庭說,“我就不必了,過兩天就先回去了。倒是你以前沒來過這裏,讓珍慧帶你好好轉一轉,有很多美景的。”
景庭說,“我也沒幾天就要回去了,到時一塊兒吧,你父親會放心一些。這麽大的院落不是兩個下人可以照管得過來的,長年不經人管,蛇鼠自然多,你一個人住在這裏不怕嗎?”
彤若一聽這話,心裏打起了小鼓,鼠倒是不怕,蛇嗎?這個字眼兒一聽身上都發麻,如他所以說,今日遇到這種事情,若連珍慧這個伴兒都沒了,晚上真不敢睡覺,于是便答應了。
景庭的行院在城東,也是舊式的古宅子,比柳家大院小一些,卻收拾的精致了許多,整潔幹淨了很多。
花園裏種了些花草,茶花居多,前幾天剛開了,白色,紅的,紫的,一朵朵如碗口大,像美人的臉一樣,也有柳樹,也有小橋流水,也有燕子和喜鵲來回飛翔,整個春天仿佛都被圍在了這院子裏,讓人一看到,心裏也有了一種如萬物蘇醒般的感覺,飄飄然然的清馨,非常舒服。
院子分東西兩院,景庭住在東院,彤若和珍慧被安排住在西院,調了一個老媽子過去伺侯。
景庭一般上午會比較忙,常常看不到他的影子,但下午準會按時與她們一塊兒吃飯,飯後叫上副官一起湊成一桌麻将,以花生米為賭注,一玩玩到半夜。
Advertisement
有時也會帶她們去野外騎馬,去街上吃小吃,看戲,坐條小舟到湖上劃船拍照片。
他自己不喜歡拍照片,只給她們拍,又給山水拍,給路邊的麥田拍。
彤若站在船頭上,看着遠處的山,深深的吸了口氣,只覺得心情愉悅。
珍慧對着彤若的背影說,“你別離水太近了,你又不會水。”
彤若回頭一笑,“我不會你會就行,我要掉下去了,你就下去撈我。”
珍慧笑道,“誰要撈你,喂魚算了!”
景庭正在給水裏的魚拍照,回過頭來問珍慧,“你會水,水性如何?”
珍慧點頭一笑,“淺一點的淹不死,深一點的就上不來了,小時候喜歡跟表姐在水裏玩兒。”
景庭又轉頭問彤若,“殷小姐不會嗎?”
彤若回身坐到船頭上,清淺的一笑,“因為奶媽老是講鬼故事,說水裏有水鬼,很喜歡找小孩子做替身,所以我當時死活也不肯下水,弄得現在少了一頂技能。”
她的身影正好嵌在了青山白雲裏,白色的西式長裙子,長發落在身後,手放在裙子上,如畫一般。
景庭下意識的就要拿起像機去拍,手動了動,卻沒有擡起來,只按着不放。
游山玩水了四五天後,彤若有些着急,擔心程新次已經回到了臨城,他走的時候,她沒趕的急送他,回來時該去接他的,于是去跟景庭請辭。
景庭正在東院看公文,聽她一說,手指将折子一合,想了一會兒說,“也好,我幫你訂火車票吧,大概後天能走,可以嗎?”
彤若高興的點了點頭,“謝謝!”
第二天,西院伺侯的老媽子拿來兩張戲票給珍慧,說,“梅次長給四少爺的,四少爺讓拿來給兩位小姐,一品紅是姚安城的名角兒,戲唱得啊那叫一個好。”
彤若正在收拾行禮,回頭問,“哪天的票?”
老媽子回道,“今天晚上的。”
彤若點了點頭,“那倒可以去看看。”
景庭剛才派人送來了火車票,是明天中午的,他的辦事效率真是沒得說,這會兒又送來了戲票,就算不喜歡,彤若也不好抹人面子。
吃過晚飯,兩位女士就出了門,坐着景庭用的汽車,派了一個司機,再有一個警衛員跟着。
戲園子有兩層,臺子在一樓靠南牆處,正對面擺着四方桌子和長凳子,中間撥開一條四人并肩可行的道路。
她們是上賓,坐位在樓上,也不用繞過樓下的坐位走,直接從側樓梯上去,坐在東面欄杆旁的位置上。
早有人準備了茶點,又有人幫她們拉開了椅子。
樓下的人坐的滿滿的,戲卻還沒開,等她們一坐下,樓上就有人對着下面招了招手,一會兒戲便開了,原來是在等她們。
珍慧押了口茶,轉頭往樓下看,手指握着杯蓋子打茶上的熱汽,一邊說,“你這麽着急回去,是不是等着見準夫君啊?”
彤若笑了笑,輕抿了一口茶,“我只是覺得自己太礙事了,老夾在你們中間可怎麽好。”
珍慧臉一紅,嗔道,“好了,不跟你說了,總是拿我玩笑!”
樓下戲臺上,一群人穿着戲服繞着圈子跑,主角被圍在中間,一會兒你唱,一會兒他唱,一會兒你打他,一會兒再他打你。
樓下的人看着熱鬧,只喊好,又鼓掌,又打口哨。
樓上的人根本看不懂,或者說根本沒心思看,只覺得無趣。
不過一會兒功夫,兩人就犯困了,
彤若說,“咱們出去逛逛吧,這裏悶的胸口難受,只想吐,頭暈暈的。”
珍慧點頭,“我也覺得是。”
兩人剛一起身,裙邊還沒離開椅面,就又落了下去,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身體軟棉棉的摔到了地板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