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景庭跟着雲延從院外走過,不由得擡頭望了眼院內的小樓,腳下停住。

雲延望了他一眼,說,“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便吧!”

景庭點了點頭,片刻後,問,“三小姐可還好?”

雲延嘆了口氣,“自打從姚安回來以後就沒出過這個院子,很少說話,一下子整個人都安靜了,她是真的知道錯了,再不像以前那般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連吃飯都開始顧慮到別人,不管愛吃不愛吃的,都會動一些,不再任性,你說什麽她就聽什麽做什麽,就是不太喜歡走動了。從沒有這麽乖過,一下子似乎長大了,讓人看一眼就覺得心疼。”

景庭轉過頭來往前走,随口問道,“新次有來看過她嗎?”

雲延搖了搖頭,“來過幾回都是公事,也不多留,從不問起彤兒,更不提來看她。”

景庭頓了頓又說:“我大哥結婚那天她會去嗎?”

“會去的,彤兒是月思的傧相,必竟會出席,她也是懂得道理的人,只是短時間內無法接受現實而已,過些天就會好的。”

景庭點了點,繼續向前走。

月思結婚當日,彤若才第一次見到付景元,這個念叨已久的姐夫。

正如她想象中的那樣,他高大英挺,相貌堂堂,談吐周到。

她在想,玉寬跟付景元比起來,相貌上不分伯仲,氣勢上卻柔了些,可姐姐之前喜歡,也總歸有她喜歡的道理,既然現在選了付景元,也就有她喜歡付景元的道理,這些事情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外人無法評論的。

婚禮是西式的,新郎西裝,新娘白色的婚紗,郎才女貌。

男女傧相都是新人的弟弟妹妹,男方是景庭,女方是彤若。

歡聲笑語之中,彤若有些發呆的望着月思身上的衣服,望出了神,當司儀喊出遞上婚書時,她都還是呆着。

景庭站在她身邊,不動聲色的用手肋撞了撞她,她才醒覺,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低着頭向前幾步,雙手捧着東西高擡起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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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裏有人悄悄的說,“瞧,那就是新娘的妹妹,殷家三小姐,從英國回來沒幾個月。”旁邊的人哎呀了一聲,嘆道,“比她姐姐還要嬌俏呢,聽說是程司令的準兒媳?”

先前說話的那人點頭,“沒錯,就是的,儀式沒開始前我看到四少爺拿了杯水給她,還以為是四少爺未過門的那位呢,原來是殷三小姐。”眼皮往旁邊一斜,目光落到了程新次身上。

程新次離這幾位太太站的不遠,聽到她們的談話時稍愣了愣,舉目向那邊看去,只見新人經過處,紅毯之上,一男一女并排站着,男的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女的白裙拽地,側着面孔,長長的頭發上一彎精巧的發卡,風迎面吹着,幾縷細絲撫過耳後,在肩頭上飛揚,她半低着頭,帶着幾分憂郁,片刻後,不知道身邊的人說了什麽,她擡頭淺淺的一笑,看向正前方的一對新人。

“程少爺。”剛剛還與程新次談笑風聲的吳小姐見程新次久久望着那方将自己冷落,不滿的口氣輕輕的喚了一聲。

程新次回過來頭望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失陪了。”轉身便走了,留下那位小姐臉色漲得通紅。

婚禮很熱鬧,禮畢之後便開始人聲鼎沸,而在彤若聽着卻是分外噪雜,等所有人都入席吃飯之時,她借了景雅的地方,移步到了西院去休息。

景庭回到西院後,看到彤若坐在院中,也不意外,走了過去,說,“今天畢竟是你姐姐的婚禮,該高興一些才是。”

彤若站了起來,手裏拿着一朵薔薇花,花瓣被剛才無意識的扯去了大半,這時往手心裏一握,低下了頭,“珍慧要是在的話,一定也會高興的,那麽不久以後,她也會像姐姐一樣穿上婚紗,你們會像他們今天一樣,受到所有人的祝福,我也會像今天一樣,把婚書遞上去……”

景庭皺着眉,不想再聽,将頭一偏。

彤若看出他的不悅,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我不該提的,我知道,你比我更難受。”

景庭扭過頭來,剛要說話,卻聽她道,“你說的對,過去的無法挽回,我們都該向前看,我以後不會這樣了,今天只是觸景生情!”

景庭淡淡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景雅突然跑了進來,挽上彤若的手就往外拉,“你一個人呆在這裏做什麽呢,前面可熱鬧呢。”

彤若笑着說,“太吵了,還是這裏清靜。”

景雅卻不依,還是拽着她走,“清冷哪有飯吃?”說着就把她往外拉去,又回過頭去叫景庭,“還有你,你們也真是的,哪有你們這樣做傧相的?一個跑了,另一個也跟着跑了!”

彤若被景雅拉着幾乎是押着坐到了程新次旁邊的位子上,景庭跟在後面也坐到了一旁。

這桌擺到了最偏的位置,沒有分主次,先前只是幾個太太和一位先生坐着,後來裏面一位太太的女兒吳小姐又把程新次拉過來坐,剛好空出三個位置,現在坐上了彤若,景雅和景庭。

幾個太太和那位先生見四少爺五小姐坐到了席上忙起身問了好,一位太太笑道,“您兩位該坐前面上席才是!”

景雅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說道,“前面吵吵鬧鬧的都吃不好,這裏好,這裏清靜。”嘻笑着瞥了眼彤若和程新次。

那位太太只陪笑,不再多說,與他們坐在一起無疑是天大的面子,只是自己這頓飯吃得也會不好,不過沒關系,吃飯哪有面子重要,巴不得他們留下,以後說出去,必然是無尚榮耀。。

彤若自從姚安回到臨城以後,就沒見過程新次,心裏自然埋怨,在最需要他關心的時候,他卻不在身邊。

剛才看到他與他現在左側坐的那位小姐相談甚歡,心裏無疑更是氣上加氣,可她從來都不讓自己輸在氣場上,這時雖然心裏燃起了火,臉上卻自然如常,只是對他的态度生疏了,自坐下後就不說話。

程新次左側坐位上的那位小姐見過景庭和景雅,但是沒有見過彤若,剛才舉行儀式時,她也只顧着跟程新次聊天,沒有注意到殷三小姐的模樣,這時見景雅有意安排這女子坐到了程新次身邊的位置上,心裏自然不快,再看到那女子相貌不俗,心裏就又多了幾分酸味兒,見她身邊沒有家人相陪,只當成了身份低微丈着有些姿色就想往上爬的女子,于是便想着主意從身份上壓倒她,笑着說,“這位小姐眼生,不知道哪個府上的?”

不等彤若回答,景雅便笑了,說,“她呀?”筷子一指程新次,“你問他便知道了。”

吳小姐轉頭看向程新次。

程新次正抿着酒,聽到景雅的話,放下了杯子,對吳小姐介紹道,“這位是殷司令的千金,殷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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