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殷三小姐這幾個字在臨城,平常百姓可能有不知道的,官場上卻無人不曉。
一因他父親是督軍身邊的紅人,二因她姐姐是督軍家的大兒媳婦,三因她表姐珍慧是督軍家的四準兒媳,四因她本人正是另一紅人程司令的準兒媳婦,只是長期居住在國外,很少有人見到過她本人。
吳小姐臉色一變,驚訝的看向彤若,不知道是誰傳說殷三小姐因為長相難看,長期躲在國外不好意思回來的,怎麽會是眼前這個楚楚生動的女人!
彤若見吳小姐望了過來,便很禮貌的對她點了點頭,淡淡一笑。
吳小姐尴尬的回之一笑,卻沒她那麽顯得大方。
彤若拿起筷子夾菜,程新次正好也要夾菜,她是左手拿筷,他是右手拿筷,他欲夾右邊的菜,她欲夾左邊的菜,同時擡了起來,猛的撞上了,兩人手上的筷子都掉下來一只,落到了地上。
相互望了一眼,他的眼神裏是淡漠,她的眼神裏是清冷。
幾個太太都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成天琢磨着這種小心思,很容易便看出來兩人關系有異,都不敢出聲,輕輕的放下了筷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吳太太怕是自己女兒不知天高地厚的惹出了禍,突然一笑,哎呀了聲,“瞧我這記性,家裏今天來了客人,說了參加完婚禮就回去的,總讓人等也不好,四少爺,五小姐,實在不好意思……”找了借口就拉着女兒告辭而去。
吳小姐不情不願的被她母親拽着走,邊走邊回頭看。
走遠後,辟開人,她母親便撒開了手,指着女兒罵道,“你當自己是什麽身份,程司令是咱們惹得起的?殷司令又是咱們惹的起的?”
吳小姐只撇着嘴委屈的說,“又不是我先招惹他的,是他先跟我說話的,還問我最近身體是否還好,讓我多在外面走走,不要老悶到院子裏。還說,最近一直在忙,沒時間看我,讓我不要介意!”心裏忽生一絲希望,紅着臉對她母親說,“他居然知道我有好幾天沒出門了,這樣的關心我!莫非……”
吳太太恨恨的一掌拍上了女兒的腦門兒,罵道,“別做夢了,你也不瞧瞧自己,哪點兒比得上殷三小姐,你又什麽時候跟程少爺有那樣的交情,可以讓他去看你?”拉了女兒便回家去。
幾個生人陸續都找借口走了,桌上只剩下了景庭、景雅、程新次和彤若四人。
女傭拿來了幹淨的筷子,程新次接了,先給了彤若一雙。
彤若接過後,客氣的點了點頭,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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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新次也不說話,再給自己放好筷子。
景雅一邊吃着菜,一邊眼睛骨碌的轉,來回打量兩人。
等程新次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給彤若夾上一根香菜時,景雅終于噴了,咯咯的笑出了聲。
彤若臉色難看,嫌棄的望着那根香菜,那是她這輩子最讨厭的食物之一!
程新次覺得有些無辜,他本是打算夾魚肉給她的,誰知筷子一打滑夾上來的只有香菜,放回去又不好看,只得先給她了,這時看她臉色,也知道那是她不喜的食物,尴尬的又補了一筷子魚肉,把香菜壓在了肉底下。
景雅突然放下筷子,看向程新次,将臉一板,“聽說你家裏來了位不知道隔了幾輩祖宗關系的小表妹?”
程新次頭一擡,“你說恩蘋?”
景雅嘴一撇,“那還有誰?也不知道借的誰的膽,嚣張的厲害!”
程新次抱歉的一笑,“她是小孩子脾氣,五小姐不要見怪。”
景雅将頭一歪,“喲,去了趟東南,回來後連口氣都變了!”
程新次含笑不語。
“不好意思,我先告辭了。”彤若站了起來,向景庭和景雅欠了欠身做別,也不看程新次一眼,說完後,轉身便走了。
二少爺景年從遠處過來,坐到了彤若剛才的位置上,望了望她遠走的背影,笑道:“怎麽我剛來,她就走了,我不記仇,她倒念恨!”
沒人搭理他,都在認真的吃飯。
彤若窩着一肚子的火,走到門口時,才停下步子站着,稍冷靜了些。
剛要轉身離開,卻看到程新次從後面追了出來,她心中一喜,怨氣盡去,剛準備跟他說話,卻見他只是匆匆從她身邊而過,直走到了另外一個女子的身旁,而她倒成了一個不相幹的路人。
那女子約莫十八九歲,相貌清秀,穿着一身學生裝,像是在這裏等他。
程新次笑着跟那女子說話,具體說着什麽,彤若聽得不很清楚,隐約是問那女子怎麽沒上學去,來了這裏。
殷彤若的手指緊緊的握成了拳,憤憤的想,看來這個姑娘就是景雅口中的那個小表妹了!
她的心一下子掉進了冰窖裏,帶着肢體都冷了起來,眼睛淡淡的望着那邊,片刻後,轉身離去。
回到家裏後,把桌上的海棠花摔了個粉碎,鎖了門,在屋裏大哭了一場。
劉媽在門外叫着,彤若也不開門,捂着耳朵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沿直抽泣。
慢慢的不哭了,靠在那裏不知不覺的睡着了,睡了一夜。
第二天睜開眼,長長的吸了口氣,緩緩的扶着床沿站起,讓劉媽進來收拾了房間,她自己去洗了臉,換上衣服,又梳好頭發。
收拾齊整以後,飯也不吃,下樓就匆匆去了前廳。
前廳的傭人見了她便低頭問好,她問,“老爺在書房嗎?”傭人說在,還不等再說,她便快步上樓去了,直沖向殷銘琦的書房。
一推開門看到父親就氣憤的說,“我要跟程新次解除婚約!”
殷銘琦一下子愣住了,他兒子在他旁邊站着,也愣住了。
反應上來後,雲延罵道,“瞎說什麽呢,越來越沒樣子了,這些事情是你能自己做主的嗎?馬上回房去!”
彤若側過身去,冷冷道,“反正我只是通知你們一聲,同不同意與我無關,我過幾天就回英國繼續讀書。”這一轉頭才看到這房裏原來還有客人,不是別人,正是程新次和付景庭。
兩人茶杯在手,隔桌而坐,齊刷刷的目光,愣愣的望着她。
彤若一下子也愣了,尴尬不已,臉色脹的通紅,但話已說了出去,總是不反悔的,咬了咬牙別過頭去不說話。
殷銘琦氣道:“胡鬧!”向門外一喊,馬上就進來了兩個警衛員。
他指着彤若道,“把三小姐給我帶回去,太不像樣子了,好好回去閉門思過!”看這陣勢押回去就準備鎖起來了。
彤若見程新次和付景庭在場,也不好再鬧,瞪了父親一眼,也不說話,轉身拂袖而去。
見女兒走了,殷銘琦重重嘆了口氣,抱歉的對程新次和付景庭道,“見笑了。”又對程新次解釋說,“這丫頭從小被我慣壞了,近來心情又不好,過幾天就沒事了,還請多見諒。”
程新次輕輕一笑,“您客氣了!”又道,“我可以去跟三小姐談談嗎?”
殷銘琦點了點頭,“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