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前幾天下了幾場雨,滿山上的杜鵑花簌簌落個不停,蝦紅與紫桃色,兩種顏色,鋪滿在地上,一踩上去,腳邊粘上了花瓣,松松軟軟。

天晴了,山外幾朵白雲像棉花糖似的嵌在藍天上,慢慢的移。

彤若受了傷不好走,程新次把她背在了身上,他只穿着件襯衣,外套罩在她的身上。

她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貼着他的背,看着他的頭發和側着的臉。

他的頭發很黑,也厚,有一種清馨的薄荷味道。

他的臉輪廓分明,鼻梁格外突出。

恍神中,她不由自主的彎起了唇,輕輕的笑了,心裏雀悅而又不好意思,十分奇妙的感覺,而這種感覺非常美好。

前面有蜿蜒崎岖的路,林子擋着,一時看不到盡頭。

她在想,如果一直這樣沒有盡頭的走,那該多好!

“知道剛才那是什麽人嗎?”程新次突然問了一句。

彤若猛得醒過神來,“嗯?噢,不知道啊,沒見過,可能是打劫的!”她側了側頭,想看一看他的表情,他突然回過頭來,剛開口準備說話,唇邊卻碰到了她的臉頰上,腳下停住愣了一下,忙又回過頭去,不再轉頭,繼續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彤若臉上刷的紅了,心跳的厲害,也不敢再偏頭。

一時,兩人都不說話了。

程新次自己開車來的,車停在山腳下讓人看着。

他抱着彤若上了車,回城而去。

車到城外時已是傍晚,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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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駛進城門就與另一輛迎面而來的汽車交錯而過,在相遇的那一瞬間,旁邊車子裏的人無意中瞥了一眼過來,目光驀然轉為錯愕,反應上來後忙剎住車,調頭追了上來。

程新次也看到了那車上的人,緩緩停了車。

來人正是付景庭,他把車停到了程新次的車旁,下車後快步走了過去,看到彤若靠在副駕駛坐上側着頭睡着了,身上披了件男人的衣服。

景庭冷着臉擡頭,看向駕駛坐上的程新次,見他只穿着件襯衫,左邊胳膊上的半只袖子沒了,衣服上還帶着幾星血跡,驚道,“怎麽回事?”

殷雲延也在景庭的車上,從他後面過來,見到車裏兩人的樣子也是一驚,忙伸手搖了搖彤若的肩膀,喚道,“彤兒,醒醒,彤兒……”

彤若被搖的醒來,迷迷糊糊以為是程新次,喃喃的問,“到哪了?”

雲延大聲道,“殷彤若!”

彤若一下子被吓的完全醒了,挺起身坐直,看到眼前的哥哥無比生氣的看着自己,她有些心虛的低聲問,“哥,怎麽了?”

雲延哼了一聲,“景雅小姐回來說你失蹤了,吓得全家人不得安寧,你倒像個沒事兒人似的。”

彤若抱歉的說,“不好意思啊哥,我跟景雅走散了,景雅已經回來了嗎,那還好,我在山上迷路了,幸好遇到了新次。”她不想說遇襲的事情,怕家人擔心,轉頭看向程新次,使了眼色讓他證明。

程新次點了點頭,“應該早點送她回來的,真不好意思!”

雲延不好再說什麽,長長的舒了口氣,又問程新次,“你怎麽受傷了?”

程新次低頭望了望自己的袖子,“噢,不是我,彤若受傷了,我撕下衣服幫她包了傷口!”

雲延吓了一跳,忙看向彤若,“傷到哪了?”

彤若道,“腳上,小傷而已,不小心讓石頭劃到了。”

雲延又是心疼又是氣,“怎麽那麽不小心,疼不疼?”

彤若搖了搖頭。

景庭在雲延背後站着,淡淡道:“先回去再說吧。”

雲延點了點頭,坐回景庭車裏,兩輛汽車一同開向殷公館去。

彤若被劉媽扶着回房,處理了傷口,安頓在床上。

劉媽端着一盆血水出去,只皺着眉頭,揪得心疼。

出門時遇到景庭站在外面,又把她吓了一跳,畢竟已是晚上,一個未出嫁姑娘的門前,他出現在這有些不合體統,但他的身份又不同,劉媽不敢說什麽,只低着頭問好。

景庭垂眸望着劉媽手裏的一盆染得鮮紅的水,皺起了眉,問道,“很嚴重嗎?”

劉媽回道,“傷口淺,沒什麽大礙,就是血流的多了點,小姐也真是的,磕上石頭,又撞了頭,上下都是傷。”

劉媽走後,景庭敲了敲門,門是開着的,這也只是禮貌的動作。

彤若聽到剛才外面他與劉媽說話的聲音,還想着程新次可能跟他一塊兒的,這時見是景庭一個人來,倒有些意外。

她半斜在支起的枕頭上,挺了挺身,想要坐直,卻不小心牽動到傷口,不由得疼的哎了一聲。

景庭忙快步過來,将她扶了扶坐好,因為彎腰太深,胸口不小心撞上了她的額頭,她額頭上有傷,疼得抽了一口氣,手捂了上去。

景庭忙又退後一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你沒事吧。”

彤若笑着搖了搖頭,随口問道,“新次回去了嗎?”

景庭點了點頭,“他說今天其實是跟表妹一塊去的法雲寺,因為你受傷了,急着送你回來,把表妹丢在了那裏,所以回去找她。”

彤若依舊笑着嗯了一聲,心頭卻酸酸的,又開始鬧心了。

手指縮到被子底下,抓着被子裏襯捏得死死的,詛咒程新次找不到他表妹,詛咒她表妹掉進獵人的陷井裏出不來!

景庭說:“你是怎麽遇到新次的?”

彤若擡頭看着他,表情平靜的開始說慌,“今天的人很多,我跟景雅走散了,後來跟着一群人去了後山,那裏有個上善湖,就在湖邊遇到的!”

“那你是怎麽受傷的?”

“噢,湖邊有塊石頭,我在湖邊坐了一會兒,站起來時滑了一下就磕上石頭了,頭也撞到了石頭上,傷了。”

景庭不再問,沉默了一會兒說,“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跟景雅說一聲,她吓壞了。”

彤若抱歉的笑了笑,“真不好意思,讓她擔心了。”

“沒關系,你好好休息吧。”景庭轉身走開,表情有些猶豫,剛走兩步又停了下來,卻沒有再轉過身去,稍側了側頭,沒有看她,淡淡的說,“小心程新次!”

彤若愣了愣,不明白他的意思,待要問時,卻見他已經走出了門。

她心中疑惑,總覺得他剛才過來像是有事,話沒說完,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與景庭在姚安時,也算患難與共過,他還救過她的命,所以她對他極為信任,只是他說小心程新次,她不知道為什麽要小心新次?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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