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程新次和福勝剛一走,彤若就離開了旅店,在街道上漫無目的走。
梁州城很大,雖然比不上臨城,卻也是西北比較繁華的地方,應有盡有,大街小巷都很幹淨。
她不知道該往哪裏去,沒有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錢買回去的火車票。
走的累了,背靠在路邊的樹杆上,眼色迷茫的望着遠處,不知道東南西北,路邊小攤上有賣烤紅薯的,一陣陣香氣溢來,老婆婆瞧了她一眼,親切的問道,“姑娘,要烤紅薯嗎,很便宜。”
她沒精打采的搖了搖頭。
一輛汽車從寬敞的馬路上駛過,帶起黃葉,被風一吹,落到了她的頭發上。
她轉頭看了一眼,捏着葉子揉碎在手心裏,磨得手上有股粗糙的感覺,簌簌的響。
那車停下了,後面還跟着一輛車,在不遠處的酒店門口停着,梁州城的李師長在那裏親自迎接。
當那人從車裏出來時,她看得愣住了,恍然往前跑了幾步又站住不走,遠遠的望着,一顆心跳得幾乎要竄出來。
“小姐,您找人還是一個人?”這是家西式酒店,門童穿着襯衫馬甲配西褲,說話親切而禮貌。
彤若四處張望着,“我找人。”手指了指門口停着的那輛汽車,“剛剛坐那車子進來的人。”
門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依舊客氣的帶着微笑說,“對不起小姐,那位先生是貴客,有專門的戍衛,師長有囑咐,不許任何人打擾。”
“可是……我是他的朋友,拜托你幫我傳個話可以嗎?”她想到這種事情應該給門童塞些錢,可是身上分文沒有,只得幹着急。
“對不起小姐,不瞞您說,那位客人不是誰想見都可以見的,別說帶話了,根本近不了身。”
彤若不肯走,門童有些不耐了,雖然還是微笑着,眉梢卻皺得很緊,“真的沒辦法,非常抱歉!”
“噢……”她轉身走下臺階,在門外等着,他總是要出來的,她不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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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來這裏,不過對她來說,真是及時雨,她要想回去,現在只能靠他了。
上一次見面已是兩三個月前的事情了,因為珍慧的事,他們說的不歡而散,後來珍慧的身份一明,她便也知道當時是誤會他了,不過同時也知道了他的另一面……她長嘆一口氣,再次見面,還是會叫他一聲“四少爺!”……從此回到原點,當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各自走各自的路。
兩個小時了他還沒有出來,她在門外的花壇邊上來回踱步,衣服穿的單薄,身上有些發冷,長發被風吹得一絲絲飄亂起來,飛揚得抓不整齊。
她覺得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樣子一樣醜極了,不知道他一會兒看到,還能不能認出來,什麽都無所謂了,只要能早點回家。
又有人從門裏出來了,她提着心忙上前走過去一步,仔細一看,卻不是,非常失望的又退回幾步,剛要轉身坐到花壇邊的石沿上休息時,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口那邊傳來,轉頭一看,是幾個穿着軍裝的警衛員在前面開路。
她心中一喜,忙轉過身去,擡頭一望,果真見景庭在警衛員之後走了出來。
“四……”她激動萬分,向那邊跑去,卻突然被身後一只手拽住,一邊将她攬住往後拉,一邊捂住了她的嘴。
她絲毫不能再吐出一個字,聲音卡在喉嚨裏,身體很快的被拖着後退,眼睜睜的看着他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四少爺,怎麽了?”副官見景庭走到車門口時突然停住,輕輕的問了一聲。
景庭四周張望了一下,疑是自己的錯覺,“沒事。”進了車子。
車子開走了,他靠在背墊上,問道,“還沒有沈洛和殷小姐的下落嗎?”
副官道,“沒有,不過我們派去東南的探子回報說,沈洛還沒有回去,他要回東南就得過這澄江,梁州是必經之路,我們布置的人有明有暗,量他插翅難飛。”
景庭沉聲道,“以殷小姐的安全為第一。”
“是。”副官猶豫了一會兒,又低聲說,“沒想到大少爺會這麽狠心對待大少奶奶的家人,趁您不在,把事情都做絕了。殷小姐有可能已經知道了殷家的事情,這兩天報紙都登了頭條,如果這樣的話,怕殷小姐她……”
“先找到人再說,我們到處在通輯沈洛,他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出沒,她能不能看到報紙,很難說。”這可能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但只能往這方面想,心裏無比煩亂,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無法回頭,他以後要怎麽面對她,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總是瞞不住的……”
“我知道!”
“現在這種情況,您就算找到殷小姐了,又能怎麽樣呢?又不能帶她回去……”王副官語重心長的說,他勸他不止一次,每一次他都不聽,但他還是要說,總是為他好的。
景庭嘆了口氣,疲憊的捏着眉頭,“不能回去,就不回去了吧!人一定要找到……”
王副官搖了搖頭,已經無話可說。
沈洛把彤若強行帶到了一家僻避的旅店裏,吳世剛跟在後面放哨,這樣帶走一個人,走在路上被人看着總是免不了懷疑,惹了不少異樣的目光,他們兵分兩路回東南,人多會惹人注意,吳世剛跟沈洛一路,靜紅跟着朱家父女一路。
到房間後,沈洛剛一松手,彤若就轉身跑去開門,想往外跑。
沈洛從背後抱住了她,緊緊的不放手。
彤若急的直哭,“求求你了,放了我吧,我哪裏都不想去,只想回家,我想回家了……”
沈洛沒有放手,沉默了一會兒,聲音低沉的說,“你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你沒有家了,他們全都不在了!”
彤若愣住了,在他懷裏轉過身去,擡頭望着他,低低的問,“你說什麽?”
沈洛難以開口,可是不說,她一定不罷休,沒有不透風的牆,總是瞞不住的。
他咬了咬牙道,“付景元揭發你父親是杜昆派在西北的卧底,有人證,有物證,你父親也承認了,他們是在幾天前被處決的……你現在也是通輯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