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洗塵
第二十二章洗塵
有些東西就算不說,明眼人一看就懂。
比如,冥王身上的封印。
還有,兩人牽着的手。
四皇女是何等聰明,一眼就看出了牽手的含義,第二眼掃到冥王身上的封印,再望望那兩人緋紅的臉色,腦子裏靈光一閃,全明白了。
在場的衆人都懂,所以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在一片祥和的萬籁俱靜中,有一個人說話了。
黑龍王。
這個強壯的大漢勇敢地打破了寧靜,只因為他腦子裏同樣靈光一閃。
冥王不是被魔界之王帶走處理了嗎?
為什麽又回來了?而且還是挂着魔界之王的封印平平安安回來了?
不對勁!很不對勁啊!
想來想去,只得出一個結論。
“夫人,魔界可能完蛋了。”黑龍王陌克瀚一臉悲憤地說,“魔界完敗,冥王平安歸來……”
冥王沒忍住,大笑出聲,黑龍王怒氣暴漲,捏着拳頭就要為國報仇。
四皇女挽着丈夫:“沒那麽嚴重啦,Aaron你說是不是?”
冥王挽着Aaron:“我們剛度蜜月回來,Aaron你說是不是?”
Aaron正努力思索對策,冷不防被問,恍恍惚惚嗯了一聲,等覺察到不對,卻已經太晚了。
黑龍王再怎麽遲鈍,這一落地有聲的應答徹底把他推入了沉默大軍,視線往下,終于落到兩人牽着的手上。
黑龍王這才後知後覺地驚訝:“你們兩個……呃呃呃?!”
冥王故意揚起牽在一起的手:“我們在一起了。”
Aaron滿臉通紅,垂着腦袋不說話。
斯利亞與達克瀚吹了聲口哨。
蒼有點話想問,抿抿嘴又咽了回去。
賽爾幫蒼問了出來:“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有沒有……”
“噓。”達克瀚捂着賽爾的嘴。
四皇女朝丈夫道:“我們走。”
黑龍王還愣在那。
Aaron見四皇女要走,有點急,上前攔住她:“莉比娅…其實……我……”
四皇女朝他擠擠眼,Aaron忽然懂了她的意思。
黑龍王不懂夫人的意思,這個魁梧的大漢現在才弄明白事情原委,一臉怒氣地朝Aaron嚷嚷:“你好大的膽子啊!居然把犯人帶走了!你這是重罪呀!讓魔界之王知道的話他肯定……”
四皇女捏了丈夫一把。
“哎喲……夫人……嗚嗚疼疼疼……”
四皇女眼一瞪:“回去後你敢廢話一句,我就把你的胡子全拔光!”
絡腮胡大漢緊張地捂着下巴,一臉不服氣:“他這是帶犯人逃跑呀!”
四皇女又捏一把,大漢可憐兮兮捂着胳膊,徹底老實了。
達克瀚提起地上的行李放到哥哥手上。黑龍王肩上抗的手裏提的背上背的……全是人類世界購買的東西,夫妻倆不僅玩遍了游樂園,還喜歡逛超市,幾乎每天都逛,各大商場全走了個遍,之前的幾天賽爾不放心陪着,後來實在累得不行,這位嬌生慣養的皇子逛得雙膝發軟差點跪倒,被妹妹半扛半拖地挪了幾條街回去就癱倒在床上成了一坨泥,只感顏面大失,從此不問世事随那夫妻倆折騰了。
沒想到,一買就買了那麽多……
零食,禮物,花花綠綠的一堆衣服,杯子盤子水果蔬菜,還有一些嬰兒用品……
咦?嬰兒用品?
賽爾摸摸袋子,那露出一個角的玩意,确實是嬰兒紙尿布。
“兩個月了。”四皇女拍拍肚子,咯咯笑起來。她平時穿的衣服寬松,幾個大男人完全沒發現。
賽爾疑惑:“你……你懷上了?”
“哎嘿嘿嘿!”黑龍王一臉甜蜜地摟着夫人。
賽爾又驚又怒地吼妹妹:“你怎麽不早說!”
回想起這幾天,賽爾一臉黑線……
拜托!懷孕還到處跑!還吃香的喝辣的!還玩那麽刺激的游戲,還蹦了幾次極!不好好休息還成天一個勁地逛街!比他這個哥哥還能折騰,這還能叫孕婦嗎?!
四皇女摸着肚子笑而不語。
一枚魚型玉佩遞了過來,四皇女擡起頭。
Aaron說:“鑰匙送你。”
“封口費麽?”四皇女笑嘻嘻接過。
Aaron也笑了:“下次帶孩子一起來玩。”
帶孩子?年輕媽媽抱着小娃娃玩飛車玩蹦極?!
衆人又一臉黑線……
黑龍王不放心地瞄了冥王一眼。
冥王妩媚地把肩上的長發撥去腦後,說:“我不回,我已經是他的人了。”
斯利亞與達克瀚配合地吹了聲口哨。
賽爾與蒼驚訝地哇了一聲。
Aaron瞪了冥王一眼,怒吼:“才沒有!”
冥王笑道:“早晚是。”
四皇女把玉佩貼到巨石上,法陣啓動。
一個紅色繡了囍字的大枕頭丢過來,Aaron吓了一跳,伸手接住。
“祝你們幸福!”四皇女笑嘻嘻地揮手。
光芒騰升,夫妻倆消失了。
Aaron抱着枕頭愣在原地。
達克瀚:“我們是不是該送新婚棉被?”
賽爾:“新婚床單才對吧?”
斯利亞:“要不要準備一包嬰兒紙尿片?”
冥王認真道:“要送就送壁允套吧。”
Aaron頭疼:“你們鬧夠沒有……”
Aaron不經意看向冥王的視線裏帶着一絲溫柔,像是樹葉間落下的陽光,又像是拂過草木的微風。
熟悉的溫暖,分了個岔,落到紫發男人那。
蒼感受到了他們的甜蜜,又似乎在蜜糖裏加了幾滴醋,酸甜酸甜的感覺矛盾着湧上鼻尖。
斯利亞牽上蒼:“我們回去吧。”
我們回去吧。
嗯,回家吧。
飛機上,三對情人各派出一個代表吐得彼此起伏。
賽爾徹底虛脫了,他之前來人類世界是乘搭達克瀚牌高級飛機,從來就沒想過有暈機的一天。
早知如此,自己就不湊熱鬧,讓蒼送莉比娅好了……
一來一回折騰兩次,傷不起。
“賽爾,喝點水。”
杯子遞到唇邊,賽爾賭氣地別過頭。
他恨自己的身子不争氣,什麽皇子顏面全丢了個幹淨。
達克瀚親了他一口:“乖,來喝。”
賽爾喝了一口。
“再喝點。”
賽爾不喝了。
戀愛大師斯利亞友情提醒:“去,再親一口,嗚惡惡惡惡惡!”
蒼拍拍天使:“別說話,專心吐。”
冥王冷冷地嘲諷:“親來親去,要不要臉啊,咕惡惡惡惡惡!”
一杯溫水放到冥王面前。
冥王吐完,抹抹唇,扭過頭就是不喝。
Aaron心裏明白他這是想效仿賽爾,賽爾被達克瀚親了幾下,乖乖喝完一杯水,現在小倆口正甜甜蜜蜜地偎依着睡覺。
冥王羞澀地等着,Aaron卻別過頭看向窗外。
冥王好無奈,捧起杯子一口氣喝光。
“舒服點了嗎?”Aaron問。
“嗯。”
“那睡吧。”Aaron給他掖了掖毯子。
冥王傾過身,斜斜倚在Aaron肩上,一臉甜蜜地睡了過去。
生活回到了正軌。
大起大落後的平靜讓Aaron覺得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元鶴子把豪華公寓收拾得整整齊齊,被套床單在全洗了一遍,規規矩矩地晾在陽臺那。
杯子裏還有水,桌子上的雪原果還光鮮亮麗,冰箱啓動時輕微地嗡了一聲,飲水機咕嘟咕嘟地冒了幾個泡。
這裏曾經混亂地分布着幾個男人,來來去去,蒼他們來了又走了,元鶴子來了,魔界之王來了,然後他們又走了,空空的房間整整齊齊幹幹淨淨,完全看不出有人住過。
唯獨有個人至始至終一直陪着,一同見證了他們的熱鬧和寂靜。
陽臺上衣架嘩啦嘩啦地響,冥王把幹了很久的衣服床單收進來,認認真真地卷成一坨堆在沙發裏。
Aaron梳洗一番,回到房間倒頭就睡,煩心的事等明天再煩,好好睡一覺再說。
冥王洗完澡,香噴噴地躺在旁邊,Aaron打了個噴嚏,翻身背對他。
迷迷糊糊間,有人推推:“白龍……”
“……嗯?”
“換這個。”大紅枕頭遞到眼前。
Aaron換好枕頭後繼續背對冥王,眼不見心不煩。
冥王問:“手上藥了嗎?”
“嗯。”
“沒沾水吧?”
“沒有。”
“快點好起來……”
“你煩不煩?!”Aaron翻過來,狠狠瞪了冥王一眼。
冥王竊笑着縮進那溫暖的懷裏。
Aaron嘆了聲,正想抱上他的時候,手機響了。
更煩的在這裏。
千裏之外,王總的聲音聽上去還是那麽震撼:“Aaron呀!你的電話可打通了!嗚嗚嗚!”
“王總……”Aaron頭疼欲裂。
“Aaron呀!你明天能上班不?”
“王總……”
“國外的研究員過來了,嗚嗚就等你來開會了呀……”
“王總……”
“你明天一定要來一下啊!”
“王總……”
“Aaron呀嗚嗚嗚……”
“……”
Aaron放下電話後,一臉郁悶。
冥王問:“明天上班?”
“嗯。”Aaron疲憊地把手機一丢,最近總覺得心太煩,夢裏一會兒出現痛哭流涕的王總,一會兒出現神色複雜的魔界之王,一會又變成冥王美豔的臉蛋,一會兒又變成漫長的讨論會議……幾個片段輪番轟炸,煩着煩着,也不知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鬧鐘響了,同時響的還有手機,Aaron按停它們,視線往下,看到懷裏的一抹紫色,愣了愣,條件反射地一掀,冥王及時抱住Aaron,才沒被掀翻下地。
紫毛樹熊挂在Aaron身上,嘟哝道:“這習慣得改。”
Aaron掰着冥王:“好好,我錯了,你放手。”
“早餐想吃點什麽?”
“随便吧。”
冰箱裏有雪原蘑菇,還有菜,唯獨少了雞蛋。
冥王在廚房搗騰了一會,端着兩碗挂面出來。
夢裏的畫面鋪展開,渲染出形狀,立體的,真實的,幸福模樣。
鹹湯挂面,幾朵雪原蘑菇和一堆瘦肉。
一碗有青菜,一碗沒有。
冥王把有青菜的那碗放到Aaron面前。
滿滿的一堆瘦肉上,可憐兮兮地插着兩片小菜葉。
Aaron扶額。
這幸福的模樣好像哪裏不太對……
挂面的味道實在難以形容,囫囵吃完,唇齒間蔓延的除了鹹還是鹹,舌頭好像開始麻痹了,真不愧是黑暗料理,要是體質差點,恐怕吃完直接去冥界了。
肚子就像塵封多年的機器,發出咕咕的響動艱難運作中。
Aaron只盼今天不要鬧肚子。
料理創始人扳過受害人,在他額上輕輕烙下一吻:“早點回來。”
“你煩不煩!”Aaron一把推開他,紅着臉破門而出。
冥王抿抿嘴,一臉甜蜜。
Aaron一上班就加班,冥王就是在Aaron加班的這幾天病倒的。
Aaron發現的時候,冥王臉色蒼白地縮在被窩裏,不吃不喝,一身冷汗。
“紫,起來喝點粥。”
“不吃。”
Aaron摸摸冥王的額頭,詫異道:“你發燒了,有沒覺得哪裏不舒服?”
“沒事……”冥王幽幽睜開眼,“白龍……你去整理個房間。”
“啊?”
“這幾天我住那邊……”
“為什麽?”
“喲,舍不得我了?”
見到拳頭揮來,冥王緊張地閉上了眼,而預想的碰撞沒有來,暖暖的掌心貼在了冥王臉上。
冥王覆上Aaron的手,擠擠眼:“來,親一個……嗚嗚疼疼疼別捏了嗚嗚……”
Aaron收拾好房間,冥王住了進去。
進去後門咔噠一下反鎖了。
“我沒事,不用管我。”門裏傳來悶悶的聲音。
第一天Aaron回來的時候那門是鎖着的,第二天Aaron回來後那門依舊是鎖着的,第三天,Aaron終于忍不住敲敲門:“喂!你還活着嗎?”
“嗯……”懶洋洋的一聲應,然後又沒了聲息。
Aaron找來鑰匙,偷偷開了鎖,把門打開一道縫。
房間裏密不透風,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昏暗的角落裏有一個大繭,看上去像是纏滿了蜘蛛網的巨型橄榄球。
“把門關上。”大繭悶悶地說。
Aaron詫異:“你這是……”
“我沒事……”大繭氣息奄奄地喘了喘,“快關門。”
Aaron乖乖地關了門。
他想不明白這個冥王到底是什麽構造,不過,看樣子,冥王似乎在進行一場奇怪的轉化。
冥王閉關的第五天,Aaron下班回來,吃完飯的時候,房間門開了道縫。
冥王探出腦袋:“給我拿條毛巾。”
一條幹毛巾遞過來。
“要濕的。”
一條濕毛巾遞過來。
“太小,有大點的嗎?”
一條大一點的濕毛巾遞了過來。
冥王撇撇嘴:“沒熱的?”
Aaron瞪了他一眼:“不要算了!”說着,把毛巾往門把手上一搭。
冥王探出手去拿。
Aaron這才看清,冥王的手臂濕答答像是糊了層膠水。
Aaron推開門,冥王吓了一跳,想藏也來不及,全身赤羅地被看了個幹淨。
“你從漿糊裏出來?”Aaron摸摸他的胳膊,果然黏糊糊的一層。
既然被看光了,冥王也不遮掩了,大大咧咧撥撥長發,妩媚一笑:“好看嗎?”
Aaron從上到下來來回回地看了幾遍,冥王光留留的身子修長結實,肌肉勻稱,細腰長腿,加一個畫框就成一副藝術傑作,完美無瑕,不過……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
冥王竊笑着逃去洗澡,留下一片狼藉的房間……
這已經不能叫房間了,昏暗的空間悶悶散發一股黴味,角落的大繭破了個洞,周圍還牽扯出不少絲狀東西,黏糊糊地鋪了一牆一地,Aaron沒眼看,啪地關了門。
現在是黃金時段電視劇時間,那兩男一女折騰來折騰去的片子沒了,替換的是一部校園劇。
校園裏是一些青澀的暗戀故事,Aaron盯着電視一點都沒看進去。
他心裏有太多的疑問,就等着冥王出來問一下。
冥王裹着浴巾,一身香噴噴地坐到Aaron身邊:“我餓了。”
Aaron起身,在廚房折騰了一會,端着飯菜出來。
面對清一色青菜,冥王苦着臉:“沒瘦肉?”
Aaron冷冷淡淡:“沒肉了。”
冰箱的存貨全沒了,這幾天Aaron忙着加班,冥王忙着生病,根本沒空去菜市場。
冥王吃飯,Aaron對着電視一聲不吭。
冥王吃完,把筷子一放。
電視突然安靜了,冥王放下遙控器。
兩人愣愣地坐着。
冥王似乎賺足了勁,喊了聲:“白龍!”
Aaron轉頭看去。
一枚紫色的戒子和一個小小陶偶躺在冥王掌心裏。
纖細的戒子晶瑩透亮,上面還有許多精致的紋路。而陶偶卻很簡陋,像小孩子随手捏出的小泥人。
Aaron盯着泥人身上的花紋出神,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冥王修長的手指撫過泥人,柔聲解釋:“我的身體哦。”
Aaron身子一震,看向冥王的脖子,幹幹淨淨,那手腕,手腕也是……
魔界之王的封印不見了!
本應該在冥王身上的封印,卻印在陶偶身上,這是為什麽?
冥王把陶偶塞進Aaron手裏,然後把戒子套在了Aaron的無名指上。
戒子戴上的剎那,有一串音節烙印進Aaron的記憶中,明明是陌生的發音,Aaron卻覺得能倒背如流。
“我的名字。”冥王微微勾起紅唇,“共三百九十二個字,很好記吧?”
異世界王的名字與命脈息息相關,字符組合間蘊含了強大的力量。
把名字全文透露,就等于是把與命相關的咒文給交付出去。
古籍是這樣記載,Aaron也不知道是不是。
Aaron摸索着戒子,腦子裏亂糟糟的。
冥王說:“剩下的墨水我用了。”
“你喝了?”
“洗了。”
“洗了?”
“嗯,倒浴缸裏泡澡。”
“前幾天?”
“嗯。”
Aaron恍然大悟:“所以你不舒服?”
魔胎牌墨水蘊含了強大的力量,冥王用去泡澡,借那魔力脫離陶偶,在繭裏生成了新的身體。
冥王牽着Aaron的手摸上自己的胸,然後一路往下摸到小腹上。
溫熱的,緊實的觸感。
“手感不錯吧?”牽引的手換了個角度,朝浴巾裏探去。
被浴巾格擋的濕熱腿間,有根暖暖的小生命潛伏着。
Aaron紅着臉抽回手。
“白龍……”冥王把Aaron摟在懷裏,親着他的臉蛋喃喃道,“做我的妃子吧?”
Aaron輕輕推開冥王,說:“我明天還要上班。”
于是,從魔界回來的半個月,兩人維持着友好的和平關系……
勸君更上一層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Aaron太忙,所以冥王只能等。
熬過一個個漫長孤寂的白天,在Aaron熟睡的夜裏,冥王好幾次在夢裏獨自高朝。
高朝後他總會很快醒來,然後偷偷摸摸地洗褲子。
白天,冥王收拾房間,買菜洗衣樣樣包辦,雖然與專業的家政元鶴子區別很大,初學者冥王正在發奮努力。
他的努力和等待似乎感動了上天,很快,這場東風來了。
漫長的會議終于開完,那些國外研究員心滿意足地回國。王總心情大好,一個勁地贊Aaron,Aaron當然不會錯過這種機會,一開口就要了長達一個月的帶薪假期。
休假的第一天,日上三竿,窗簾外一縷陽光灑在冥王臉上。
冥王被光線晃得睡不着,揉揉眼,看了眼鬧鐘,又看了眼身邊的男人,一下子清醒了。
“白龍!白龍!要遲到了!快起來!”
“唔,別鬧……”Aaron拍開他的手,繼續睡。
“喂,別睡了,要遲到了!”
“今天休息……”
“啊?”
“明天也是……”
“那後天?”
“後天也是……”
“那……後後天呢?”
Aaron被他煩得要命,撈高被子蓋過頭,悶聲悶氣道:“休假一個月!”
這天大的喜訊砸得冥王暈頭轉向。
傍晚時候Aaron終于醒來,吃完飯,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裏看電視。
真是好久沒有如此輕松過了。
冥王裹着浴巾,香噴噴地坐到Aaron身邊。
兩人一聲不吭,悶悶地盯着電視。
新聞是重播,主持人哇啦哇啦地念稿子,念完某某搶劫犯落網後,畫面一轉,趙氏集團的大樓出現在畫面中。
“本市破獲一宗特大謀/殺案……涉/案人員……受害者……警方懷疑是趙氏集團懂事長趙高策劃……”
Aaron拿起遙控器轉臺。
“……一個大腳抽/社,哇!球進了!好球!”
“寶寶健康,媽媽放心。”
“你愛我嗎?你是愛我的吧?!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腰酸背痛腳抽筋,請用——”
哔——
畫面黑了,冥王放下遙控器,靜靜看着Aaron。
Aaron垂着眼,正襟危坐。
冥王把肩上的長發撥去腦後,輕輕喊了聲:“白龍。”
“……怎麽?”
雖然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可真當正面對時候,Aaron卻心慌得只想逃。
冥王天生就是一張美豔的臉,秋波暗送,紅唇微啓,一颦一笑間總有撩人的妖/媚。他強勢地抱着Aaron,傾身吻了上去。
Aaron順着他的力道,躺進了沙發中。
兩人似乎就赤炎山那次雙唇碰了一下後,就再也沒有如此認真地接觸過對方。
冥王其實不懂技巧,他只知道這樣吻起來很舒服,而且電視裏那些情侶也是這樣做。
Aaron也不懂,畢竟一個人生活了那麽久,如此認真的吻還是頭一次,他只得張着嘴追逐對方。
冥王剝下Aaron的庫子,把Aaron壓在身下……
第二天,Aaron發燒了。
冥王幫他擦完身子後又忙着去熬粥,不過,會用爐子的人不代表會熬粥。
當一碗黑乎乎的東西放到Aaron面前時,Aaron郁悶得差點背過氣。
冥王用勺子撈撈,白花花的飯粒像一只只小蟲子翻滾上濃稠的黑水中。
“這是什麽?”
“粥啊。”
“你煮了多長時間?”
“半小時。”
“……”
冥王又撈了一下,白花花的飯粒們又浮了上來:“你看,水都燒開了,米也熟了。”
“那為什麽是黑的呢?”
“放了耗油和醬油。”
“……”
冥王撈起一勺,吹吹,淺淺嘗了口,遞給Aaron:“味道不錯。”
Aaron嘗了嘗,別過頭:“不要。”
“別挑食。”
“不是這個問題……”Aaron氣急,“去,重新煮,什麽都別放。”
冥王老老實實進了廚房,半小時後又端出一碗白花花的水。
勺子撈撈,飯粒們翻滾着浮上來。
“什麽都沒放。”冥王撈起一勺,嘗了口,嫌棄道,“沒味道,不好吃。”
Aaron卻吃了個幹淨。
“不錯的洗碗水。”Aaron放下碗,揮揮手,高級仆人聽話地收拾好進廚房洗碗了。
Aaron縮在被子裏又沉沉睡了過去,溫熱的手覆蓋上額頭,Aaron睜開眼。
“怎麽還沒退燒?”冥王好郁悶。
“誰害的?”
冥王噎了噎,滿臉通紅:“我們……去醫院吧?”
“睡一下就好。”
Aaron被他一鬧,睡不着,撈起冥王腰間的長發把玩。
大廳裏靜悄悄的,窗簾縫隙落下的陽光裏能看見細微的塵埃,光線照不到的長條沙發上,兩個男人像是蟄伏在暗處冬眠的獸。
“怎麽不看電視?”
冥王盯着黑漆漆的屏幕:“白龍,我把那電視劇看完了。”
“哦,最後男主女主在一起了吧?”
“那女的跟一個富豪跑了。”
“哈哈,真狗血。”
“是啊。”冥王摸摸Aaron的臉,“我們都沒猜對。”
完全不相幹的兩人居然走在了一起。
誰知道會是這種結局呢?
可事情就這樣發生了,折騰來折騰去,最後一個END給故事一錘定音地烙下個句號,就如許多事情總需要一個标記去證實,昨夜兩人的交合,随着痛楚,結束了一段生活,卻開啓了另一段生活。做了許多年觀衆,這一次,Aaron終于參與進了一段輪回中。
“白龍,還疼嗎?”
Aaron的唇動了動,一個音節傳遞出去:“白銀。”
冥王愣了一下,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你的……名字?”
“嗯。”
冥王笑了:“你的名字真像你。”
你的名字真像你。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男孩也說了同樣的話。
這一切就像是一場過于真實的夢境。
Aaron有點失神。
“蒼也這樣說過?”冥王敏銳地覺察到。
“嗯。”
冥王的眸子黯淡了些,有一個藏了很久的問題他覺得應該問一下。
“那你有沒有跟他……那個……”
“有。”
“噢……”
“你介意嗎?”
冥王下意識地想點頭,最後還是克制地搖搖頭。
Aaron支起身子,與冥王并肩坐在一起,輕聲講了一個故事。
一個關于一個男人照顧一個男孩,然後男孩長大了,卻與一個天使走在一起的故事。後來,他們發生了許多事,這個愛着男孩的男人,最終選擇了将那些往事通通遺忘。
再後來,有個紫發的家夥出現了……
Aaron慢慢講,冥王靜靜聽。
“那個男人是不是很傻?”Aaron撈起蘋果削皮。
Aaron削的皮很薄也很細,一圈一圈,看似脆弱,直至削完卻始終沒有斷開,Aaron把蘋果切成兩瓣,分了一瓣給冥王。
“我們算是扯平了。”Aaron說。
與三皇子糾纏過的那個冥王換了副新的身體,與蒼糾纏過的那個Aaron在鳳凰那重生也換了新的身體。
只是記憶,沒法替換。
“白銀。”
“嗯?”
“以後我就叫你白銀吧。”
“随便你。”
“嗯,白銀……”
新的音節開始延續,Aaron這個代號留在了過去,就要被遺忘的名字被賦予了某種意義,他與他之間,多了一點小小的聯系。
冥王牽着白銀的手。
這是屬于他的白銀。
不是他們的Aaron。
Aaron靜養了幾天,身子終于恢複了。
冥王不敢越過雷池,忍耐了幾天後,噪熱蔓延開,冥王輾轉反側地煎烙餅。
Aaron被他煩得睡不着,伸手按停他:“怎麽了?不舒服嗎?”
“沒什麽。”冥王掀開被子。
Aaron拉住他:“你去哪?”
“我渴了,去喝水。”冥王紅着臉扯扯衣服下擺。
滿滿漲漲的褲裆早就出賣了主人,Aaron掃了一眼:“你YING了。”
仿佛回到很多天前,冥王厚着臉皮大大咧咧往床上一坐:“是啊!你想看現場直播嗎?”
本以為會得到一聲冷笑,沒想到Aaron大大方方把銀色長發撥到脖子後,抿嘴一笑:“好啊,你開始吧。”
冥王霎時覺得自己産生了幻聽,Aaron宛如出水清荷,端莊冷冽,純淨得不食人間煙火,這位清荷般的男人應該冷笑一聲,或者不屑地瞥一眼,而不是笑着說出那樣的臺詞。就這幾秒的空擋裏,冥王的幻聽進化成幻覺,他愣愣地看着Aaron埋在誇間,直到一波波的快感如開了閘的洪水,沖上腦子才猛地驚醒。
“白銀……啊嗚……”
Aaron喔着那艮通紅的東西靜靜地……
Aaron……猛地一吸……
冥王弓起腰,一股暖流直噴出去,盡數社進了Aaron嘴裏。
“真濃。”Aaron吐出大吸管,優雅地抹抹唇。
一張紙遞過來,Aaron擡頭。
冥王紅着臉:“吐出來吧。”
兩人凝視了片刻,冥王忽然醒悟:“你……你喝了?!”
“不行嗎?”
“……”冥王捂臉,有點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早點睡吧。”Aaron一臉淡定,仿佛睡前喝的是一杯牛奶。
“白銀,這些技巧誰教你的?”冥王摟着Aaron,故作輕松的語調裏有着說不出的醋勁。
Aaron笑道:“還用教嗎?一看就知道了。”
“噢,你聰明。”
冥王笑着把Aaron抱進懷裏,他也翻遍了記憶中的所有知識,卻沒有一個能與禪綿挂上鈎,面對愛人,他的經驗幾乎為零,兩情相悅的節合他沒有經歷過,電視裏也沒這些畫面,他忽然想,要是有個人能教一下該多好。
蒼和斯利亞,賽爾和達克瀚,兩對情侶親密無間的身影突然閃過。
冥王眼前一亮。
作者有話要說: 删了,我擦了删成這樣又鎖了?!快點給我解鎖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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