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生了動搖,方嚴沒有說話,只是面帶微笑讓對方做決定。這時候不宜多費口舌,不然會顯得企圖心太強,讓人充滿戒備。他要的可不是處處防備的克勞德,而是需要他卸下心房,沒有任何顧慮地慢慢走到自己的世界來。

這樣做很陰險,很卑鄙?也許是的!

但他已經下定決心,這一世無論用什麽手段,也要讓克勞德再次愛上自己!

“克勞德,過來,我有話和你說。”方嚴正準備繼續發動攻勢,靠他優秀的口才游說克勞德回市區,但傑森搶先一步把小獅子叫走。

該死,他在心中暗罵。

這個礙眼的家夥,如果他不離開,克勞德很有可能看都不會再看自己一眼。

方嚴渾身怒氣地看他們在幾米開外談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幾分鐘後克勞德笑容滿面地跑回來,開始收拾行李。他不斷地笑,聲音中有掩飾不住的興奮,顯然很高興:“太好了,傑森通過他的朋友在機場旅館安排了有電視的房間,感謝上帝,就算滞留到下周我也不怕了。謝謝你邀請我去市區,但我現在有去處,不必擔心。噢,達喀爾,我來了!”

什麽!?

方嚴臉部抽搐了一下,睹見傑森以勝利者的姿态似笑非笑地看他,上揚的嘴唇充滿了挑釁,更是怒火中燒。

“方嚴,這個送你,謝謝你請我吃了那麽多好吃的食物。”小獅子已經全副武裝,背包背在身上,似乎打算立刻離開。也許是出于感激,他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小的鑰匙扣,紅色的吊墜是一只正在噴火的龍:“這是我最愛的紅龍車隊的标志,瞧,反面有尤尼西斯的簽名,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東西。如果不是因為跟你太投緣,我才不會讓出這個寶貝呢。”

他把鑰匙扣塞到方嚴手裏:“這玩意給我帶來許多好運,希望也能讓你心想事成。”

“再次感謝你的晚餐,再見。”不等反應,克勞德拖着行李箱走遠。親眼看他幾乎是帶着雀躍的腳步一路追到傑森身邊,這個畫面讓方嚴心痛得想死。他開始怨恨上天的決定,讓他重生,卻叫克勞德不再愛他……

他想破口大罵,減輕心中的壓力,最終忍耐下來。

手裏那個鑰匙扣很舊了,應該是貼身攜帶的物品。既然送給了他,是不是代表他對他也有些好感?方嚴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用手撫摸上面的刮痕,想到這個飾品上還帶着小獅子的氣息,心就變得柔軟。

經歷第二次生命是種非常奇妙,難以言喻的體驗。雖然痛苦,但也會因為這小小的禮物變得幸福。

但這點幸福太渺小了,他不會因此滿足!

兩分鐘後,他打了一個電話,用命令的口氣吩咐了兩件事。第一,無論用什麽手段,馬上在機場旅館給他安排一間房間;第二,把關于達喀爾拉力賽的所有資料傳真過來!

然後,方嚴站在窗前,面無表情地看着天空。今天幾乎是笑了一天,臉都快抽筋了。本來就是性格冷淡的人,如果不是為了克勞德,絕不會改變這麽多。而現在他用力握住鑰匙扣,緊鎖的眉心不曾松開,心情也越來越沉重。對他而言這是場戰争,無關生死,卻能決定之後的命運。

外面的雪越來越大,玻璃窗沾滿了霧氣,朦朦胧胧地映照出一張臉,正是無比堅定的方嚴。

☆、同室

“剛住下來你又折騰什麽?”傑森從浴室走出來,還在擦濕潤的頭發,見克勞德收拾行李,不由得發問。

“剛才服務生來請我們和106的客人換個房間,我答應了。”樓下住的是一對老年夫婦,妻子患有嚴重的心髒病,怕吵鬧,所以想和住在四樓最裏間的他們換房。由于對環境沒多大要求,只要有電視機能讓他看直播就好,所以他當即答應下來。

“一樓很吵,我會睡不好覺。”男人不耐煩地回答,對克勞德的自作主張感到不滿:“你知不知道我為這個房間花了多少心思,趕緊拒絕,讓他們去找別人!”

“別這樣,傑森。” 心地善良的小獅子懇求:“那位老太太有心髒病,而你很健康,這對我們來說沒什麽損失,助人為樂還可以帶來好運!”

“當然有損失,我打算立刻吃掉我的小貓咪,但你非要用什麽該死的換房耽誤好事。”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很有魅力,只看外表的話比方嚴強萬倍,是無論走到哪裏都能吸引別人目光的類型。他的手指修長漂亮,輕輕梳理克勞德柔軟的金發,兩個美男靠在一起,确實是好看的畫面,很養眼。

每當這時,傑森就會專業地擺出一臉深情,目光溫柔,仿佛是世間最好的情人。然而這家夥其實是個男女通吃的雙性戀,而且很花心。

他喜歡眼前這個金發男孩,願意和他在一起生活,但沒有愛到為他抛棄下半身幸福的地步。他不會放過任何獵豔的機會,無論男女,只要是美人就能讓身體火速亢奮起來。這種花心的性格讓克勞德非常傷心,但出于感激,或許也有些感情,他總是默默承受一切。

在遇到方嚴以前,他對傑森的依賴很病态!

所以,當聽到向來不怎麽在乎他感受的傑森居然幫他安排了一間房間時,小獅子很幸福。但他不知道,傑森這麽做并不是出于關懷或者愛情,而是充滿野性的占有欲。一個男人,或者說一頭野獸,總會想方設法地給屬于自己的東西打上标記。他們劃分領地,不允許外人侵犯,全是本能。

“那個東方人對你虎視眈眈,我應該做點什麽,讓他明白誰才是飼主。”他低下頭,開始親吻克勞德的脖子,在上面留下明顯的吻痕。

“原來你帶我來這就是為了上床?”不耐煩地逃脫,即使知道此人本性如此,還是難掩心中的失落。他拉起行李箱,催促道:“動作快一點,我還沒洗澡,等會要看達喀爾的專題報道。”

“等我加入紅龍車隊,拿上一個總冠軍,你就不用看電視了,每天跪下膜拜我吧。”男人擡起手,朝克勞德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暧昧地揉結實而富有彈性的臀瓣:“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是未來冠軍的女人,這就足夠了。”

“如果我們中間有一個人可以加入車隊并且拿到總冠軍,那也是我。”他很不悅,但沒有繼續争論,提着行李走在前面。

“就憑你嗎?”男人顯然看不起他的夢想。

“請問能幫幫我嗎,我姐姐崴了腳,求你幫我扶她回房間。”這棟旅館一共六層,屬于有點歷史的老式建築,沒有電梯。走到二樓的樓梯拐角處,兩人遇到一個身材嬌小的可愛女孩,怯生生地請求幫助。

那孩子最多十五六歲,一頭漂亮的卷發,湛藍的大眼睛,粉紅色的雙唇微微上翹,像芭比娃娃一樣誘人。她小心地扶着身旁那位金發碧眼的大美人,美人據說是腳受傷了,但沒有什麽痛苦的神色,一直用欲拒還迎的眼神看傑森,電力十足。她豐滿的上圍像兩個神秘的寶藏,隔着衣服高高聳起,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正是鮮嫩多汁的年紀。

“沒事吧,還是請醫生看一下比較好。”單純的克勞德放下行李,準備把受傷的女子送到醫院去,誰知傑森搶先一步走過去。

“美麗的小姐,可以嗎?”他微微一笑,然後将金發美人攔腰抱起:“但願我沒有弄疼你。”

“你先下去吧,我等會回來。”丢下這句話,傑森就抱着這位認識還不到兩分鐘的美人,同她嬌小可愛的妹妹一起,有說有笑地上樓去了。剩下一臉不爽的克勞德,獨自一人扛着所有行李,緩緩走到106號房。

“先生,你真是個好心人,上帝保佑你。”那對老夫妻看上去很慈祥,不停地道謝,弄得克勞德很不好意思。

他見兩位老人的随身物品不少,便自告奮勇地幫他們拿行李,一直送到四樓幫忙安頓好。他剛離去,房間裏的老太太就非常內疚地說:“親愛的,我覺得我們做錯了,這麽熱心的小夥子,或許我們不應該欺騙他。”

“我也不明白那個亞洲人為什麽讓你假裝心髒病。”老先生點上煙鬥,但他畢竟不是福爾摩斯,當然不知道別人的想法:“不過這400英鎊足夠我們度過一個非常愉快的新年。”

“好吧。”妻子看着嶄新的鈔票,做了妥協:“但願我們沒有傷害他。”

這位太太的擔心是多餘的,克勞德當然不會受到任何傷害,而且很快有一個驚喜。

他悶悶不樂地下樓,結果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于是高興地大叫起來:“方嚴?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

“克勞德?”方嚴也是一臉驚訝:“天啊,太巧了,我在107,你在幾號。”

“你的隔壁。”他指指旁邊的106房開玩笑說:“如果不是我先和別人換了房間,我大概會以為你追着我來的,真是太巧了。”

“朋友,我幹嘛追在一個大男人屁股後面打轉。”方嚴也跟着笑,誇張地聳肩:“追性感的服務員不是更好嗎?你瞧,四號臺那位客戶小姐很不錯,看看她的胸,又大又挺,握在手裏一定非常爽。”

“啊?”這回輪到克勞德發楞了,他盯着對方的眼睛看了一會:“抱歉,我以為你是……”

“是?”明知故問。

“真難為情,我想多了,你知道,有時候人就是喜歡自作多情。”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臉上有一點紅暈:“我現在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可以的話,我想先回房間清洗一下大腦,免得它再冒出什麽奇怪的想法。”

“請便。”方嚴點點頭,目送他進門。

在關門聲響起的那一瞬間,他臉上和藹可親的微笑頓時無影無蹤。他靜靜地站在門外,陰沉着一張臉,倒不是什麽兇狠的表情,只是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過了一會,他才緩緩走進自己的房間。

行李已經整理好了,一袋資料整齊地擺在桌上,他拿起其中一疊,是達喀爾歷年來比賽的相關情況和介紹。

脫下外套,優雅地坐在紅絨布椅子上,一邊喝着熱騰騰的咖啡,一邊聚精會神地閱讀。他快速地浏覽,憑借良好的記憶力把重要信息複制到大腦裏。雖然愛人是位小有名氣的車手,但過去的他對達喀爾汽車拉力賽完全沒有興趣,只知道個大概,而比賽流程、規則、路線一無所知。

但他現在扮演的是一位十分熱血的超級粉絲,如果一問三不知,很容易露陷。

半小時後,已經把基本信息記得差不多,估計克勞德也洗完澡了,于是從容地走到隔壁。幾聲叩門後,穿着睡衣的克勞德打開了房門,但沒有解開鏈條。他謹慎地從門縫往外看,發現是方嚴才笑着開門:“我正在看紅龍車隊的報道,真帶勁。”

“我房間的電視壞了。”方嚴晃晃手上的紅酒:“方便的話,可以跟你們借電視嗎,我可帶了租金。”

“快進來,反正就我一個人,真無聊。”閃身讓方嚴進屋,他慌忙收拾了淩亂的床鋪,把換下來的內褲卷成一團塞進包裏,然後扯了扯印滿黃色小鴨子的睡衣。這套幼稚的毛絨睡衣讓他十分尴尬,他趕緊披上外套,解釋說:“這是別人送給我的,我本人的品味可不是這樣。”

“我倒覺得很可愛。”方嚴把酒放下,故意問:“你的夥伴呢?”

“死了。”他沒好氣地回答,盤腿坐在床上:“瞧,是安德烈,他已經拿過兩次冠軍了。”

體育臺的專題報道,正在采訪紅龍車隊的備戰選手,畫面上接受采訪的正是明星選手安德烈。這位年僅二十八歲的摩托車手已經拿了兩個冠軍,是一個冉冉升起的新星!

他面對鏡頭,輕輕撫摸自己的頭盔:“摩托車組的比賽比汽車組和卡車組更難,當然他們也非常艱苦,但起碼還有共同奮鬥的同伴。而我我沒有導航員,只能孤身作戰,在烈日下獨自跑完全程。你能想象嗎,在十幾天的賽程中,沒有觀衆吶喊助威,沒有朋友的加油鼓勵,只有漫漫的黃沙和寂寞……”

“太帶勁了。”克勞德盯着電視,深怕錯過任何一個精彩畫面:“這才是男人!”

“你很喜歡摩托車組的比賽?”方嚴楞了下,他一直以為克勞德最愛的是汽車,因為他參加MARS車隊以後,是作為汽車組的選手出賽。

但看他現在的表現,他似乎對汽車毫無興趣。

“不然你以為我去柏林做什麽?”他笑了,然後自豪地說:“我和傑森打算去參加選拔賽,只要通過考核我們就會成為紅龍的職業選手。這個混蛋總是在我面前誇口,好像冠軍非他莫屬一樣,我絕不會輸給他!”

他說話的時候,做了一個騎摩托車的動作,手惟妙惟肖地轉動,仿佛真的握着剎車油門一樣。

“你一定能如願以償。”方嚴借鼓勵的機會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概是因為先前讨論女人的言論,克勞德認為他是異性戀,所以對這種過于親密的觸碰沒有抵抗,不然他不會允許別人這樣。

“紅龍的選拔很嚴格,我希望能一次通過。”方嚴的手沒有離開,一直搭在他肩上,但他沒有反應,心想的是一個月以後的選拔賽。

位于柏林的“紅龍”擁有數量衆多的職業選手,也是目前奪得總冠軍次數最多他車隊。他們不但有世界上最好的改裝車技師,技術高超的駕駛員和經驗豐富的領航員,還有強大的後勤支援,以及那些富得流油的贊助商。他們在每年一月舉辦非常大規模的選拔賽,招攬有能力的新人,納入旗下,這也是克勞德與傑森此行的目的。

很抱歉,我親愛的,你注定要失敗了!

方嚴臉上帶着無害的微笑,心裏卻說着殘忍的對白:我的克勞德,我不能讓你到紅龍去,你得加入MARS,不然我們就沒有交集點了。

“我敢打賭,安德烈今年能拿第三次冠軍!雖然‘黑熊’的殺手傑克也很強,但他年紀太大了,體力和精力都大不如前,特別是今年的比賽又增加了沙漠賽段的難度。別的選手在他面前都不堪一擊,沒人可以攔住他的腳步,他所向無敵。”他還在激動,指着電視畫面繼續感嘆:“不過,如果尤尼西斯沒有退役的話,誰也不是他的對手。你知道嗎,他就是一座無法超越的大山,沒有人能打破他的記錄。”

他似乎很崇拜這位車手,甚至加大了音調。

“你說的沒錯,他是神。”方嚴附和,趁機問:“我以為你會喜歡汽車比賽,為什麽要去參加摩托車組的選拔?”

“我喜歡那種孤獨的感覺。”他的目光變得柔和:“一個人,告別一切,只有一望無際的黃沙。”

“看來你要做個在沙漠裏奔跑的男子漢。”話題忽然變得有些傷感,方嚴立刻調節氣氛,适度的誇獎讓克勞德傻笑不已。此時的他已經完全卸下心防,把方嚴當成多年的好友一樣交談。他們談論人生、理想、未來,也說當下流行的新鮮玩意,聊明星或者政客的八卦,但更多的對話圍繞在達喀爾拉力賽上。

他們聊得很愉快,方嚴還叫了客房服務,送來美味佳肴和新鮮水果。

“瞧這些可口的草莓!”克勞德像小孩子一樣興奮,他很愛酸酸甜甜的小漿果,特別是草莓。不過他也有個怪癖,非得洗了手才吃東西。所以他去了一趟洗手間,大概兩三分鐘,足夠方嚴趁機思考一會。

☆、沖突

電視上依然是侃侃而談的安德烈,看來這位明星車手有相當的影響力,值得專訪這麽長時間。但方嚴對上面的內容沒興趣,他現在只想知道關于克勞德的一切。在他的記憶中這個金發笨蛋确實加入過紅龍車隊,但從未被啓用,在那兒的四年他一直是後勤打雜的。

方嚴不清楚那四年中發生了什麽,讓他從熱愛的摩托車轉到汽車組,但從時間來看,應該和傑森的背叛有關。

克勞德回來後連吃了好幾個草莓,露出前所未有的滿足表情。只是一點随處可見的水果就能讓他這麽高興,讓方嚴覺得很心疼。這孩子,似乎生活得很辛苦,也沒被人好好照料過。

他看着他,忍住內心的翻騰,盡量和藹可親地問:“想吃肉排嗎,或者喝點紅酒?”

“先生,我還未成年,不能飲酒。”也許是害怕傑森回來,他拒絕了。方嚴雖然不會糾纏不休,但會利用對方的好奇心:“這是酒精含量很低的葡萄酒,大概跟果汁差不多,口感比較甜。你可以嘗一小口,如果不喜歡這種味道就吐掉。”

“果汁?真的嗎?”他疑惑地端起一杯淡紅的液體,試探性地抿了一口,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笑起來:“真的沒有酒味,太神奇了!”

不得不說這個年紀的克勞德真的很單純,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也許是口感還不錯,他咕嘟咕嘟地喝下一杯,完全不是品嘗,而是喝鮮榨果汁那樣大口咽下。方嚴見狀又為他倒了一杯,并舉起杯子說祝酒詞:“祝你如願以償,加入紅龍車隊!”

“你也是,萬事順利。”碰杯,再次一飲而盡。

方嚴依然微微地笑,他喝得很慢,只嘗了一口而已。克勞德不知道,這種酒口感雖然甜,後勁卻不得了。他喝得急,又不善飲酒,只過了一會,就軟綿綿地倒在床鋪上。

“真是個小笨蛋,這麽簡單就醉了。”方嚴走到他身邊,用雙手撫摸他滾燙的臉頰,手指在他漂亮的嘴唇上來回撫摸:“克勞德,我很抱歉,但我不得不這麽做,不然我永遠也不可能吸引你的目光。我愛你,如果再一次失去你,我絕對會死。所以,即使我不擇手段,你會原諒我,對嗎?”

他深情地呼喚戀人的名字,但他聽不見,只是不耐煩地翻身。

“好了,乖孩子,馬上讓你睡覺。”他輕輕梳理他的頭發,然後動手脫衣服,并且把空調開到25度,這才站在床邊欣賞他漂亮的軀體。這具身體和他記憶中的不太一樣,身高差一些,肌肉也不那麽發達,最重要的是沒有傷痕。以後的他多了很多紋身,在車禍中留下的各種疤,還有一個腳趾。

想到這裏,他脫掉他的襪子,五個腳趾緊緊地靠在一起,指甲很飽滿:“太好了,你的小腳趾還在。”

他用手握住他的腳,輕輕搓揉:“太好了……”

他幾乎要哭出來,這是多麽讓人激動的時刻,他的愛人還在,完好無損地躺在他面前。

感謝上帝,感謝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激動了很久,才慢慢平息下來,現在還有很多事要做。

首先他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對方按計劃行事,并把克勞德的衣服收起來,交給幹洗部的人;然後他把果盤裏沒有吃完的草莓用衛生紙包好,扔到雪地裏,這樣大的雪,很快就能把這個小東西掩埋掉。

“你這裏有個吻痕,讓我很生氣。”辦完這一切,他把視線轉到克勞德身上。

房間裏很溫暖,即使光着身子也不會得感冒,所以沒給昏睡中的小獅子蓋上被子。他靜靜地站在床頭,像看不膩一樣盯着他的身體,脖子和鎖骨附近有好幾個顯眼的吻痕,是最近才弄上去的。方嚴有些憤怒,久久地凝視那些痕跡,然後俯下身,狠狠地啃咬。

如果不能消除掉,就把它們變成我的!

但他沒有親他的嘴唇,他固執地發誓要讓克勞德再一次愛上自己,主動索吻……

肌膚相親的感覺很美妙,仿佛回到十年後兩人同居的時光。在一種莫名沖動的驅使下,他也脫掉衣服,跟自己的愛人緊緊抱在一起。

“傑森?”懷裏的人迷迷糊糊叫了一聲,沒有醒過來。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只呼喚我的名字,而不是總想着別人。”這句傑森像尖刀刺進方嚴的心裏,他痛,但不會因此放棄。拉過被子把彼此包起來,這個獨一無二的小天地,此時成了幸福的歸處。他多麽希望能靠在克勞德的臂彎中,像十年後一樣無憂無論地進入夢鄉。

但他不敢睡,因為計劃還在進行……

設下陷阱,只為捕獲天真浪漫的小獅子,為達目的他願意抛棄尊嚴,不擇手段,只為了讓那個人再愛他一次。

“好熱……”克勞德睡覺很不老實,一擡腳就把被子掀翻了,嘴裏還含糊地抱怨,額頭上也跟着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方嚴微笑着看他,輕撫他的臉龐,換了一床薄被,輕聲問:“好些了嗎?”

“恩。”因為藥物的關系,他嘴上胡亂地答應着,卻不知具體在說什麽,聽不真切,眼睛也不曾張開,只是本能地回應,不一會又睡着了。方嚴一直守着半昏睡的愛人,緊緊握住他的手,安靜地這享受來之不易的二人世界。以前他有很多這樣的機會能和小獅子朝夕相處,卻從來沒有珍惜過。現在想起很是懊惱,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克勞德睡得不踏實,半夢半醒之間翻身,一把抱住旁邊的人,手腳都纏在對方身上。

方嚴就任由他摟着,也不動彈,只是一下下梳理對方的發絲:“如果你知道真相,一定會非常恨我,所以我不能告訴你我為什麽這麽做。”

其實,不管克勞德酒量多差,兩杯紅酒也不至于讓一個大男孩醉成這樣。讓他陷入昏睡的真正原因是草莓,方嚴早就在那些小東西上做了手腳,而剩下的證據也被他扔到雪地裏去了。是的,他給他下藥,當然是對身體沒有危害的安眠藥,只會讓他踏踏實實地睡上一夜,為了某個計劃能順利進行。

他看着克勞德的睡臉,想起他們在一起的每個日夜,想起他沒有好好珍惜的幸福生活……

“這輩子請讓我來守護你,照顧你,陪在你身邊。相信我,我絕不會傷害你,不會背叛,不會比你先死,更不會讓你孤獨一人活在世上忍受寂寞。”他感慨萬分,緊緊握住克勞德的手,俯下身去,虔誠地吻他的額頭。動作很小心,像朝聖者親吻他的聖物一樣,眼神中都是堅韌:“你死的時候我也會死,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我會鏟除一切障礙,解決所有的敵人……相信我,我的愛人……”

他在低語,在祈禱,在向他深愛的男人發誓,我要用我的全部去愛你!

他還在傷感,沒有從回憶中掙脫出來,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鈴聲打斷思緒。十年前的手機屏幕很小,而且是黑白的,鈴聲也很單調,但作為通訊工具,已經足夠了。

“先生,很抱歉,我留不住他,他馬上要下來了。”手機那頭,一個聽上去很年輕的女孩壓低聲音說,似乎怕什麽人聽見一樣,語氣很急切地詢問:“我大概還能纏住他十分鐘,現在該怎麽辦?”

方嚴看了一下手表,淩晨五點半,也差不多了。

“你做得很好,讓他下來吧。”挂掉電話,他開始穿衣服,從容不迫地系領帶,然後将克勞德的被子掀開一半,故意露出不着寸縷的下半身。他最後碰了一下小獅子的臉頰,目光很溫柔:“你會是我一個人的,很快,我保證!”

然後他打開房門,點了一只煙,靠在門口上吞雲吐霧。

“你這狗雜種在我的房間做了什麽!”從樓上下來的男人看到這位不速之客後,第一時間抓住他的衣領。從他們這個位置能清楚看到淩亂的床鋪,一個金發的大男孩赤裸地躺在床上,結實的臀部藏在被角下面,若隐若現。眼前的場景讓傑森發瘋了,他瞪着血紅的雙眼,惡狠狠地威脅:“離他遠一點,我的東西別人不能碰!”

“克勞德,給我滾出來!”男人很憤怒,似乎有點控制不住情緒。他開始大吼大叫,但昏睡中的小獅子毫無反應,這種沉默的無視根本是火上澆油,讓傑森的怒氣徹底爆發。

方嚴很理解這種人,典型的男權主義者,他可以花天酒地,玩女人,流連于聲色場所,卻要求伴侶絕對的忠貞。要擊垮這種人其實很容易,因為他們往往很沖動,不會冷靜地權衡利弊,分析眼前的情況。比如現在,在不确定發現了什麽之前就憤怒地喧嘩,只會引來旅館的保安。

“先生,你這樣會吵着別人的。”方嚴無辜地眨眼,露出挑釁的微笑:“而且他不是你的東西。”

“你這肮髒的黃種人,怎麽敢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仗着身高的優勢,他居高臨下地提起方嚴的衣領,拳頭捏得咔咔作響。這個帥氣而有魅力的男人,嘴裏一直蹦出侮辱性的詞彙,口氣很惡毒,和他的俊朗的外表完全不相配。

“我不知道你哪來的優越感,不過是頭沙文豬罷了。”方嚴舔舔嘴唇,毫無畏懼地反駁。

他像貓科動物一樣半眯着眼睛,射出冰冷的光,如同狩獵中的野獸,随時可以撕裂獵物:“像你這樣的人其實很自卑,你的內心很膽怯,很弱小。不斷地拈花惹草,只不過想從女人懷裏得到安全感,證明你還是個男人!”

方嚴故意加重男人兩個字,然後發出讓人惱怒的笑聲。

“去死吧!”傑森徹底怒了,他掄起拳頭,照方嚴的面部砸去。

但他低估了眼前這個小個子的東方人,看上去其貌不揚的年輕男子不像他的外表這麽老實,好欺負。

他一個閃身,輕易地躲過看起來非常有威脅的拳頭,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揮出一記重拳。強有力的一拳正中對方的腹部。傑森吃痛,本能地彎腰捂住肚子,但方嚴怎麽會給他喘息的機會。

“怎麽樣,那對金發姐妹花還對胃口嗎?雖然我讨厭你這個人渣,但不得不承認你很有眼光。你喜歡金發碧眼的美人,普通姿色很難吸引你,所以要找到能勾引你的漂亮姐妹可花了我不少功夫!”方嚴嘴上在說話,動作一點不含糊。他曲起膝蓋,照對方面門一記猛擊,接着又一拳擊中他的太陽穴。

這些招數沒什麽套路,但出手又快又狠,膝蓋手肘一起上,不到三分鐘就把這個花心鬼揍得口吐鮮血,毫無還手之力。體格強壯得像摔跤選手的傑森在他面前完全是個沙包,一連倒退了好幾步,跌坐在牆邊。

“先生,我猜你沒有受過正規的格鬥訓練,你不知道如何出拳,也不懂防禦技巧,連抗打能力都在及格線以下。像你這樣的門外漢,我一個人能輕松幹掉五十個。”方嚴冷漠地站着,不忘把衣服整理好,他的餘光看着房內,時刻注意克勞德的情況。

“我要殺了你!”不知好歹的男人完全被激怒,像一頭垂死的困獸,橫沖直撞地撞過來。

奇怪的是,方嚴冷笑一下,沒有避開。

傑森不知道,他的拳頭砸向方嚴的瞬間,克勞德正好迷迷糊糊爬起來。他還沒從宿醉中完全清醒,所以頭腦不太好使,反應有點遲鈍。醉倒之後發生的事一點也不記得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脫了個精光,于是傻乎乎地站着。足足過了兩秒才發現大門敞開,而傑森正在揍他剛認識的朋友。

☆、幻想

到柏林後,方嚴沒有立刻行動,而是找了間旅館,痛痛快快地洗了次熱水澡。霧氣彌漫的衛生間不太大,鏡子卻占了一面牆壁,他用手擦掉水霧,仔細觀察自己。

這時的他才二十二歲,還很年輕,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刻!

“克勞德,你會喜歡這樣的我嗎?我不完美,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全心全意地愛你。我不能把你讓給別人,因為只有我才不會傷害你,不會讓你痛苦,這世上只有我才知道你想要什麽,并且拼了性命也要幫助你實現願望……”他喃喃自語,深情地望着前方,堅定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了一切。

是的,沒有什麽能阻止他了。

他跨過了層層阻礙,超脫了時間和空間,死而複生,回到過去,只為讓克勞德再愛他一次。他眨了眨被水汽熏得模糊的雙眼,看到鏡中的場景漸漸變化。周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他的愛人面帶微笑,矗立鏡中,靜靜地看着他。

“你想看我嗎?”他溫柔地笑了,大方地展示自己。

他的愛人就在那兒,他必須使出渾身解數來引誘他!

方嚴專注在煽情的挑逗上,連呼吸都充滿誘惑。他用手撫摸自己的身體,緩慢地,從鎖骨到前胸,滑到側腰,一直向下……

他的手指在身體上游移,碰觸到的是年輕的肉體,緊實的肌膚,每一個細胞都充滿活力。他輕輕地喘息,纖長的手指蓋在尚未完全勃發的男性象征上,半軟的肉塊很快有了反應。他的手指纏在柱體上,慢慢滑動,摩擦帶來的生理刺激讓他眼神迷離地盯着虛幻的克勞德。

他舔舔嘴唇,輕聲問:“你喜歡我這樣嗎?”

“你喜歡,你一直喜歡主動的我,不是嗎?”他沉默了一會,輕輕說:“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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