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味道

“方嚴、克勞德,你們醒了嗎,”門外傳來短促的叩門聲,是本多溫和的提醒,“準備一下,今天要訓練了,先下來吃早餐,吃飽才有力氣練習。”

“嚴嚴,你聽到了嗎,”小獅子一咕嚕爬起來,“要開始訓練了,我真的加入車隊了,跟做夢一樣,求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昨天還拼命反對創建車隊,今天就忘記一切,把所以的顧慮抛在腦後。不但興高采烈、充滿期待,還一幅躍躍欲試的摸樣,真是個單純的孩子。方嚴慵懶地躺着,看他神采奕奕的臉,忽然覺得吃再多苦受再多累都是值得的。他開始感謝上帝讓他重生,因為只有再活一次,才能撿回他丢掉的東西,那些最寶貴的,他從來沒有珍惜過的過去……

“才一晚上沒洗,你就臭了。”金發笨蛋大狗一樣湊過來,皺起鼻頭嗅了半天。

昨天晚上方嚴被元冕吓得一身冷汗,又驚又累,加上怕克勞德起疑,回來沒洗澡直接上床睡了。小獅子當時睡得迷迷糊糊沒有察覺,現在可不一樣,頭腦清醒的他什麽味道都聞得清清楚楚。

方嚴有些尴尬地推開他的頭:“知道臭還撲上來。”

“嚴嚴就算臭了也很好聞,我好喜歡你身上的味道,聞不膩。”看着克勞德用一本正經的臉說出猥瑣變态才會說的對白,方嚴哭笑不得:“原來你有這種愛好,我以前怎麽不知道。”

重生前的他是個克制的人,無論做什麽都有條不紊,絕不可能出現帶着一身臭汗倒頭就睡的情況,所以也不可能知道克勞德對人體的味道這麽感興趣。當然,也許因為對象是他才會這樣,換成別人,他大概也會覺得惡心吧。

見方嚴誤會了,克勞德漲紅着臉,趕緊解釋:“我好像說了不得了的話,但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天啦,我現在好混亂,你聽過這個故事嗎:莎士比亞時期的少女們會把切好蘋果放在腋下,沾上自己的汗水後送給意中人,如果那個男人喜歡這個味道,那就說明兩人是天生一對,感情才能開花結果。還有個很科學的說法來解釋這種現象,大概是說每個人都有獨特的味道,像催·情劑一樣,能讓人神魂颠倒……瞧我這愚蠢的腦袋,你知道我想說什麽,對嗎?”

“你想說費洛蒙嗎?”方嚴微笑着問。

“對,就是這個,費洛蒙之類的名詞對我來說太難了。”他輕輕壓着他,表情有點迷離:“但我不是誰都味道都喜歡,只有你才能讓我這麽激動。”

“我知道。”溫柔地撫摸他的後頸,方嚴十分享受兩人獨處時小獅子露出的撒嬌表情。

他會像貓咪一樣摩擦自己的脖子,發出天真的疑問,做十年後的克勞德不會做的蠢事,是個幼稚鬼。一開始,方嚴以為自己不會愛上這麽青澀的男孩,但一段時間的相處和驚心動魄的生離死別後,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差異,并且樂在其中。無論是成熟穩重的克勞德還是天真爛漫的小獅子,這個男人一直在他心中,從未改變。

他就是他,是方嚴的愛人!

每當想起這些,方嚴就感到心滿意足,因為他曾經擁有這個男人的全部,而現在,他有更寶貴的——克勞德的成長歷程。

“相信我,我也喜歡你的味道,喜歡你的一切,包括各種缺點。”方言摟住克勞德,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喃喃低語:“如果可以,真想把你關起來,在暗巫天日的地方,不讓任何人看見我的珍寶,讓你一生一世只屬于我一個人。不過,這樣做的話你一定會很痛苦,所以我不能傷害你……先去洗澡,然後開始練習。”

“一起嗎?”小獅子沒聽清前面的話,就抓了一句洗澡,他猶豫了下,眼睛盯着手铐:“我有點不好意思。”

見鬼,這種塊頭的大家夥扭捏起來居然這麽可愛。他躲閃的眼神配上微紅的臉頰,居然看得方嚴心跳加速,恨不得當場反撲,把他吃幹抹淨:“你全身都被我看過了,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可我們沒有一起洗過澡!”小獅子皺眉:“而且铐這這東西都沒法脫衣服。”

“寶貝,你太可愛了,讓我想好好欺負你。”脫不了衣服?這還不簡單,直接動手撕就好了。方嚴是個行動派,有想法就動手,撕衣服也就幾秒鐘的事,倒是克勞德吓得驚叫連連,捂住兩塊胸肌,委屈得好像被非禮一樣:“你最近越來越野蠻了。”

“不喜歡?”溫熱的水柱灑下來,方嚴把小獅子推到牆上,兇猛地親吻他的頸項。

“也不是不喜歡……”17歲的克勞德缺乏攻擊性,甚至有點歷來順受,他低下頭,有點羞怯:“但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可不這樣,讓我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熱水從頭上淋下,他緊閉着眼睛不敢張開,怕進水,會澀得發痛。這個小動作即使在十年後也依然保持着,這一瞬,方嚴有種現在和未來重疊的錯覺。他笑了,幸福在胸腔裏膨脹,發誓要抓住眼前的一切,再不放手:“真是抱歉,本品售出,概不退還。”

“我要投訴,這是霸王條款。”兩人又嬉鬧了一會,才洗漱完畢。

褲子還能套上,衣服卻沒法穿了,铐着手铐做什麽都不方便,但方嚴舍不得打開束縛。

他撿了條毛巾披着,才牽着小獅子走到樓下客廳,除了丹尼,大家都上了飯桌。桌上有剛出爐的羊角面包、奶油玉米濃湯、切片的香腸和燒得恰到好處的培根烘蛋,本多體貼地端來兩杯紅茶,真是豐盛的一餐。方嚴不善與人交際,只是點頭答謝,倒是克勞德熱絡地和大家聊開了。

安娜用手托着下巴,若無其事地吸杯子裏的鮮榨橙汁,眼睛盯着方嚴看,卻對克勞德開口:“克勞德先生,真不敢相信,你瘦弱得像只剛破殼的小雞。恕我直言,這樣的體型可沒辦法參加汽車拉力賽,我看你連歐洲賽區都堅持不下來。”

“鐵板這麽硬的腹肌見過嗎!”被兒童小瞧讓金發笨蛋十分不爽,随即展露了自己的四塊腹肌,不過安娜可不放在眼裏。

她露出和年齡不符的表情,像挑剔的商人選擇貨物那樣上下打量他,毫不留情地奚落:“你的肩膀不夠寬,胸大肌異常扁平,三頭肌雖然練得不錯,但是背部線條太差,一看就知道沒有進行過專業訓練。這樣的身體缺乏爆發力,肌耐力也很差,我不想打擊你,但你真的很弱。還有那勉強能算四塊的腹肌,趕緊收起來吧,丹尼都有八塊。”

“小姑娘,我是賽車手,不是肌肉怪獸。”健美先生雖然有發達的肌肉,但速度和力量都很一般。

“但願你說的是真的。”畢竟還是小孩子,興趣不在争辯上,她大口吃完早餐,做了個鬼臉,抓起書包一陣風般跑到門口:“爸爸,好好訓練他,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知道什麽才是競技體育。達喀爾是世界上最艱苦的汽車拉力賽,可不是誰都能玩的過家家。”

“哈哈,就這麽一個女兒,被我慣壞了。”目送安娜出門,直到她順利登上校車,尤利西斯才把目光收回來。

他先道歉,然後話鋒一轉:“不過我認為安娜說得很有道理,克勞德,你需要系統全面的訓練。不單是駕駛技術,還有耐力,判斷力,足夠的恒心,遇到困能能否随機應變等等。這不容易,過程很艱苦,甚至可以說是枯燥無味,如果你做好準備了就告訴我,我們立刻開始為期40天的魔鬼訓練。”

“先生,請嚴格地訓練我!”小獅子坐正,嚴肅起來。尤利西斯對他的态度很滿意,點頭贊許:“我喜歡有朝氣的年輕人,能吃苦,敢于奮鬥。放心,我會幫助你。”

說完解了礙事的手铐,拍拍他的肩膀:“你們有半小時的休息時間,本多會做一個簡單的檢查,然後到後面的訓練室來。”

從頭到尾,尤利西斯沒看方嚴一眼,也許是因為他重傷了丹尼,只是男人并沒有表現出該有憤怒。他的态度看上去很平和,但心人一眼就能看出冰面下暗流洶湧,伺機而動,關于愛子受傷的事,不可能就這麽算了。雖然情況不妙,方嚴也不懼他,他知道自己的價值,這些人需要他,雖然還不清楚是為了什麽。

休息了一會,本多替他們測了心跳和血壓,第一天的訓練才算正式開始。

尤利西斯擁有自己的農場,土地寬闊,但不适合練車,所以他打算先從體能開始。空地上安置了一個大型集裝箱,是非常有效率的迪恩連夜送來的東西,這個密不透風的鐵皮屋成了臨時的訓練場所。克勞德興致勃勃地轉了兩圈,一頭沖進去,結果被一陣熱氣逼得連退幾步。

“好熱!”身為環境保護者的他誇張大喊:“搞什麽,溫度調得這麽高只會對大氣層造成負擔,我們應該節能減排。”

“大概是在模仿沙漠的氣候環境。”方嚴率先走進去,集裝箱不高,三米左右,頂上全是大功率的照明燈,四角裝了熱風機,不到半分鐘就能出一身汗。牆上的溫度計顯示氣溫是華氏104度,這方嚴來說還不算什麽,他在馬薩瓦接受過長達八個月的集訓,那個紅海邊上的小城是世界上平均氣溫最高的地方,但小獅子就受不了了,他站在門邊不肯進來:“我不明白練習體能為什麽要在這個鐵皮罐子裏,而且尤利西斯人呢?”

方嚴聳肩,指着牆壁上的顯示器說:“我想他會用那玩意給我們上遠程教育課程。”

“自己在舒适的房間裏享受生活,我們卻要汗如雨下。”克勞德不情願地走進來,門立刻關上了,還咔嚓一聲上了鎖:“噢,他真狡猾,還上鎖!”

“剛才還說什麽困難都不怕,怎麽現在就退縮了。”十年後的克勞德有很強的忍耐力,凡事身體力行,但他現在還是個孩子,意志不太堅定。方嚴知道他心裏有些小小的抵觸思想,于是溫柔地鼓勵:“中國有句話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簡單來說,就是要成大事的人必先磨練肉體和精神。”

“跟你在一起讓我感覺自己像個文盲。”小獅子受的教育有限,但他很聽方嚴的勸告:“可是聽你說話很舒服,但願你不嫌棄我這種笨蛋。”

“怎麽會。”拍拍他的後腦勺,方嚴開始換鞋。

集裝箱裏的空間不太大,器材也很少,只有兩臺跑步機,杠鈴和瑜伽墊。正前方的牆壁上挂着顯示器,下面有水和能量餅幹,兩套清涼的運動服和輕便的跑鞋都很合适,毛巾泡在水裏,是降暑的好幫手。但密封環境裏40度的氣溫還是相當悶熱,即使站着不動也會不斷流汗,方嚴也覺得很熱,但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溫度上,這樣能好受點。”

克勞德簡直像從水裏撈起來的一樣,汗水蟲子般爬滿他的皮膚,小汗珠彙集在一起,漸漸變大,然後變成黃豆大小的水滴往下落。

也許夏季的40攝氏度還沒有這麽難以忍受,但他們剛才還處在2度左右的冬季,忽然進入這麽熱的小空間,格外痛苦。德國的冬季漫長而寒冷,到了二月還沒有春天的氣息,然後跨越幾個月進入盛夏,讓小獅子十分抓狂,他有些沮喪地說:“好吧,安娜說得對,我的體質真的很差,還沒動就要虛脫了。”

“孩子,我很高興你有這個意識。”屏幕忽然亮起來,畫面中出現尤利西斯的半身像,背景是在客廳。

他端起一杯咖啡,繼續說:“達喀爾拉力賽是世界上跨度最遠,比賽時間最長,公裏數最多的拉力賽,沒有超強的意志力,很難支撐你走完全程;特別是進入非洲賽區,烈日和黃沙能把你吞沒。高溫,缺水,補給不足都是失敗的最大原因,你會敗在幹渴中掙紮,被荒蕪壓垮,最後失去信念;試想一下,你和你的領航員必須穿着悶熱的隊服,在狹小的汽車前座忍受火爐一樣的炙烤,所到之處沒有生命,只有無邊無際的沙漠,死亡如影随形;如果不能咬牙堅持,我認為你現在就可以退出了,這是世界上最危險的游戲,只有勇敢者才能征服達喀爾。”

“先生,我明白了。”克勞德站起來,把濕潤的毛巾搭在脖子上:“成為賽車手是我一直以來都在追求的目标,但我缺乏經驗,想法也很天真,在這之前,我以為賽車并不難,但我錯了。請您訓練我,讓我成為合格的賽車手。”

克勞德被激起鬥志,熱血沸騰,方嚴微笑着看他,覺得他認真的側臉非常迷人。

他換好運動服,問:“那麽,我們的第一項訓練是什麽?”

“先來點熱身運動,拉筋之後去跑步機,速度已經設定好了,沒四十分鐘別想下來。”四十分鐘,每小時十六公裏,這在健身房是很常見的時間和速度,所以小獅子露出勝券在握的表情。不過尤利西斯可不是個簡單的教練,他有獨特的訓練方式,循序漸進,艱苦無比,所以才會鍛煉出一大批屠殺機器……

“嚴嚴,開始了,要是堅持不了千萬別勉強,你只是領航員,不要跟我一樣拼命。”小獅子溫柔的勸解把方嚴的思緒拉回現實,他不再考慮家族和毒蛇的争鬥,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他的愛人身上:“你這麽努力,我怎麽能拖後腿,如果領航員不行,一樣跑不完全程。”

“我不想你辛苦。”克勞德開始跑步,汗水順着他漂亮的身體往下滴,空氣中彌漫着男人的汗味:“好好的白領不幹,跟着我風吹日曬的,讓我覺得很內疚。”

“既然如此,我們來打個賭。”方嚴閉着眼睛,享受這味道帶來的刺激,隐約産生了一些生理反應,嘴上卻裝得若無其事:“今天的訓練,我們來比比,誰先倒下就輸了,輸的那個晚上在下面。”

“混蛋,就知道你想幹我的屁股。”小獅子咧嘴大笑,也不生氣,反而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很陽光:“想得美,才不會讓你得逞。嚴嚴,你是我的,只要躺在我懷裏接受寵愛就好了,其他什麽也別想。”

“那就努力超過我。”方嚴挑眉,擡手把速度調到每小時二十公裏,氣定神閑地跑起來,還挑釁地看他的愛人:“我的克勞德,我是個男人,是男人就不想屈居人下。我不能騙你,我想把你弄到床上不是一天兩天了,想好好疼愛你,或者折磨得不成人形,一定很刺激。”

方嚴的表情很認真,小獅子忽然笑不出來了,覺得jj一陣絞痛,怕是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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