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這樣一來兩份單子上就大是不同了。”喬蔓慢慢的說着,心緒不受控制的飄遠了些。六公主就是惠妃的女兒,亦是她唯一的孩子,并不用很上心。不過如今排在前面的皇子已經長成了,雖然皇帝舅舅還沒有立太子的意思,但那是遲早的事情,朝臣不會答應國無儲君。
喬蔓不過是一個郡主,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能如母親般接觸太多事情,端陽長公主無論如何都上了皇族族譜,燕國又沒有女子不得幹政一說,但她喬蔓有的并不是皇族之姓。
“那姑母的也會和蔓姐姐不同的……這個,姑母的單子上有一柄玉如意。”喬錦笙指了指
“嗯,是想到六妹妹明年就要受及笄禮了才添上去的。”說到這裏,喬蔓突然想到自己上一次進宮時那群妃嫔的模樣……莫不是,這次還會同樣如此?被一群人追問着有沒有心上人,哪怕話說的再隐晦眼神都是騙不了人的。誰都知道皇帝舅舅寵她,娶了她就是大大的籌碼,如此一來便是沒有兒子的妃嫔都想要給自己娘家甥侄打探幾句。也是因為兩個月前她的及笄禮,彼時還是四月,就在芍藥開得滿園豔麗時母親親自為她加笄,三拜過後開始聽訓,只是來不及歡喜就被前來打探婚事的人壞了心情。
為什麽一定要嫁人呢?喬蔓放在禮單上的手頓了頓,發間的碧玺挂珠長勝襯的她看起來更是娴靜了些。
果然是從來都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但在看到那些王孫公子時,喬蔓從未有過想要與其相伴一生的感覺。再一想,五公主往上的表妹表姐們可都是指婚甚至已經下嫁的,而自己又能拖幾年?
“錦笙還有三年才十五歲。”喬錦笙說,“三年,希望能過得慢一些。”
“慢一些?”喬蔓回過神,“到時候,姐姐也會給錦笙最好的生辰禮……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她想自己為小表妹加笄。
是的,為錦笙加笄。端陽郡主恍然間明白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看着一個小姑娘長大,為她穿衣打扮教她舉止文雅,這樣的樂趣是無法在布娃娃身上得到的,娃娃再好也沒有靈氣。
但小表妹不同,小表妹會成長成真正的少女,亭亭玉立儀态萬方。
喬蔓突然不知道,自己到時候還會不會舍得送對方出嫁。
“蔓姐姐最好了。”九公主偏了偏頭靠在表姐身上,“錦笙已經得到最好的生辰禮了,真的。”
“說來聽聽?”喬蔓只當是錦笙的謙辭,沒有想到對方真的認真的開口,說話時眸子亮的不可思議。
“錦笙就是在生辰那天,看到蔓姐姐向我走來。蔓姐姐給我步搖帶我離開,這就是最好最好的生辰禮。或者說,蔓姐姐就是上蒼給錦笙的禮物,雖然有了先前的十一年缺憾,卻在這一年補足。”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鈴君果然是好孩子XDDDDD【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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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不要理會題目這種東西……唔。
申時什麽的,大概就是下午四點~
☆、無題
“錦笙……”
喬蔓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喬錦笙,只覺得有什麽樣的情緒從心裏的某個角落湧出,一直向上向上連自己都覺得這樣的情緒是莫名其妙的,可哪怕再莫名其妙都真實存在。端陽郡主的手指穿過表妹垂下來的發絲,柔潤的發并不是如何黑亮,甚至帶了幾分枯黃。喬蔓想,大概真的是先前壓抑了太長時間,所以小表妹簡單的一句話就将自己變成這般。
若傳出去,指不定就會讓人笑話的。
喬錦笙一動不動的靠在表姐身上,兩個人就維持了這樣的姿勢很久。玉梨在一邊捧着主子先前吩咐的東西,倒是不敢出聲打攪,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郡主這番神态了,她暗自思忖。
“錦笙,我遇見你的那天就是你的生辰麽?”喬蔓輕聲問。
九公主正想要點頭,突然記起如今的姿勢并不合适,于是只“嗯”了聲,嗓音極是清甜:“先前已經給蔓姐姐說過了,當時錦笙只以為見到了天上的仙子一般。”
“玉梨。”喬蔓擡眼喚道,一邊拍了拍小表妹的背,對方如貓兒般蹭了蹭。玉梨見郡主看着自己拿的鳳鈾,就遞了上去。
躊躇了下,喬蔓心想如果只是幫表妹戴上首飾這種事情自己應該還是能做到的,不過念及之前讓錦笙哭了的事情她心裏還是有些沒底,越發不知道該怎麽樣是好,最後只得看着表妹發間的一串珠子默然不語。好在喬錦笙也沒有催促什麽,安靜的靠在那裏仿佛睡着了般。
好的侍女就是要能主子所不能,玉梨上前一步抿唇道:“郡主,還是奴婢來伺候九公主吧。”
喬蔓看着手裏的鳳鈾,還是将其又遞回給玉梨。玉梨動作熟練的解開九公主的發髻,對主子解釋道:“是奴婢逾越了,可這鳳鈾呀,還是配着流蘇髻好看。”等到發髻盤成,竟是讓喬錦笙一下子長大了好幾歲般。
“這樣很好。”喬蔓拉着表妹細細看了遍,“再換身顏色深些的衣服。玉梨,去想法子打聽一下六妹妹那天的裝束,想來應是公主朝服?錦笙的衣裳只要不壓過六妹妹就好。”說完這話,她眉尖一挑,“對了,錦笙還沒有朝服?這事兒是得要內務府負責的,公主府不得私下裁制,就等道六妹妹生辰那日好了。”咬咬牙,“果真是幫捧高踩低的奴才,九公主難道就不是公主了?!”
“蔓姐姐,”喬錦笙拉了拉喬蔓的袖子,“錦笙已經……”
已經很幸福了。
哪怕是不與從前的歲月相比,她都已經很幸福了,這是喬錦笙第一次這麽覺得。
“可你是公主。”喬蔓慢慢道,“公主不只是一個名位,最重要的是氣度。錦笙,你的氣度呢?不要說是因為重華宮的緣故,這幾日我看下來你并不是沒有的。總是在沒有必要的時候心軟,會這樣的人不會是一個公主!該做什麽就一定要去做,無論是什麽代價都沒有關系,只要是該做的。”
說完這一通,端陽郡主又笑了:“也沒什麽。這幾日,我不也一樣是在教你應該如何做事?錦笙應該也知道了,所有的動作都是有規矩制定的,只要你在大庭廣衆面前,就必須按照這個規矩來做。”
喬錦笙想起那一群貴女,笑起來坐下去拿起茶杯……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如同行雲流水,且都是一般無二。
她并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慢慢來。”喬蔓嘆了聲,“是我吓倒你了。”
到了夜間,端陽長公主還是沒有出現。有了前些日子的經驗,喬蔓還在用膳時給喬錦笙加了幾筷子菜,才問來傳話的玉桃:“母親是如何了?”
“又用了些湯。”玉桃屈膝答道,“長公主還讓奴婢向郡主說一聲,不用擔心。”
喬蔓拿起筷子戳爛幾粒飯粒,才答應下來。好在母親雖然不會出現,可自己去探望還是可以的。在去明棠居前,喬蔓念及母親的身子狀況還特地換了身衣服,是沒有熏過香的,她記得昨日裏母親的房子裏都沒了熏香氣味。
“蔓姐姐要走了麽?”喬錦笙拿着毛筆別過頭,“那錦笙給姑母寫什麽比較好?蔓姐姐也代錦笙問候一下姑母吧,錦笙就不去打擾了。”
喬蔓步子一停,她是忘了這事兒。想了一回,道:“就寫一個安字好了,來,姐姐教你。”
一筆一劃的在表妹眼前寫下,見表妹似乎還有話要說的樣子,端陽郡主揉了揉九公主的發,又說:“好了,姐姐知道錦笙的意思。先就是這一個字,別看簡單,意思倒是很好的。乖些,到了戌時就去沐浴,亥時時就歇息,不論姐姐有沒有回來。”
喬錦笙答應下來,看着表姐的身影離開。兩人這些天總是一起睡的,蔓姐姐也漸漸成了摟着她一起。九公主想起表姐的轉變,唇角微微翹起些。
她回憶着喬蔓寫下安字的順序,也開始練起來。九公主是只能想到平安二字的,卻不知道喬蔓在說出口時心中想得是長治久安。只是什麽樣的地方,什麽樣的管轄者,才能得到真正的長治久安?
玉梨跟着喬蔓走了,玉樂就進來服侍,又在外面與玉香擦肩而過。
玉香很久以後才轉頭,可是早已看不到玉樂的背影。
另一邊,喬蔓到了明棠居後照例只是關心一下母親的身體,連日的焦慮後她開始認清事實,加上小表妹的安慰,這天晚上端陽郡主變得平靜了許多,連端陽長公主都完全沒有想到女兒會發生這麽大的轉變。
不過誰知道為什麽。
不過誰想知道為什麽。
“這是女兒拟好的禮單。”喬蔓将三張折子遞了上去,“母親的,女兒的,錦笙的。”
喬洛接過折子,只是大略翻了翻就放到一邊,話題一轉到了喬錦笙身上:“蔓兒是越來越喜歡九公主。”
“所以女兒想要在六公主生辰宴時和九公主在一處。”喬蔓說,“不然的話,我在母親身邊,錦笙在公主席最後,想來是不太合适的。”
“唔,随你吧。”長公主揉了揉眉心,“你明明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這裏是存稿箱君XD
鈴君正在睡覺……QAQ
另外想不出來題目就是無題啦w
☆、玉桃
數日後,正是景寧一朝六公主的生辰。而惠妃是宮裏少有的一宮主位,因此六公主的身份在衆皇女裏算得上是數一數二了,這個及笄禮前的生辰宴亦是辦得隆重。端陽長公主托病未至,去得只有端陽郡主和暫住在端陽公主府的九公主。
說到九公主,宮裏沒有幾個不暗自扯帕子的。往日裏一個無人能記得的冷宮丫頭罷了,偏偏得了端陽郡主青眼,此後自然是前途無量。可再暗恨于心,表面上還得要笑臉相迎。
“九公主看上去的确是有些不同了。”
麗嫔算是勉強和喬錦笙打過交道,她女兒的衣裳還在喬錦笙的櫃子裏放着,雖然當初只是略看了眼這個貌不驚人的九公主,可說起話來到底是底氣比他人足些。加上她受寵,少不了有人應和着。
喬蔓正在和景寧帝說話,喬錦笙就在她身邊坐着。景寧帝掃了眼這個從前沒什麽存在感、現在看來也不如何出衆的女兒一眼,更多時候還是将心思放在了姐姐的女兒身上。他看着喬蔓,眼神裏的複雜情緒讓喬蔓總有種莫名的感覺,可又無法可想。
“舅舅難道不誇蔓兒,将九公主這麽快就調-教的水靈靈了?”喬蔓彎了眼,對景寧帝類似與寵溺的神色還是很受用的,“還有就是母親……”一下子失落起來,“舅舅,可不可以讓太醫拿了脈案來給蔓兒看看?母親那樣子,蔓兒總是很擔心。”
這話她已經惦記了很久,此番終于說出口,不知道該是如釋重負還是別的。一時之間,只得先看着皇帝舅舅屏住呼吸,等待答案。
“皇姐既然說了無妨,就是無妨的。”景寧帝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微妙了些,下一句時已經恢複過來,“若是皇姐知道蔓兒這般,定然會……”
“母親已經說過了。”喬蔓說。
站在一邊的小太監驚異的睜大眼,險些呼出聲。端陽郡主竟然敢打斷皇帝陛下說話,這可是了不得的重罪!小太監緊張的閉上眼,唯恐自己看到什麽不該看到的,可許久之後都沒有什麽動靜。
他悄悄睜眼,看到的還是皇帝望着端陽郡主,眼神裏是看着其他皇嗣時所沒有的柔和。
喬蔓是已經意識到自己這回犯了大錯,但是皇帝舅舅似乎沒有在意的意思?她屏住呼吸,看向皇帝舅舅,視線始終在空氣中游移……實在是沒有勇氣對視。而且不說別的,對視可又是一樣大不敬了。
端陽郡主懊惱的只想錘頭,怎麽會這樣?果真,母親的事情說是已經看開了,但實際上還是……怎麽可能看開呢。
但皇帝舅舅肯定知道是怎麽回事,喬蔓确信。且不說皇帝舅舅此時的表情,就是太醫的脈案拿來看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既然舅舅不願意,就足以說明問題。
到底是怎麽回事,讓兩個長輩都瞞着自己……或者,有更多的人在瞞着自己。這樣的相互隐瞞,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喬蔓突然有一種整個世界都變成牢籠,自己被困于其中無法脫身的錯覺。
“唔,皇姐果真是皇姐。”景寧帝還是輕松的說,“蔓兒放心,皇姐無事。”
喬蔓眨了眨眼,見舅舅的神色不似作僞。畢竟是天下之主,哪怕只有一個燕國,都足以是金口玉言了。舅舅與母親是對方唯一的同胞姐弟,既然舅舅都是這般,那就是真的。
心口的一口氣終于呼了出來,喬蔓放下心,拿起案上的酒盅慢慢抿了口。其中是度數極低的花釀,端陽郡主突然又想起自己先前與表妹一同泛舟時與玉梨說起過的……荷花釀。
“錦笙,”喬蔓別過頭,看向正在笑的小表妹,“在想什麽呢?”
随着她的這一句話,景寧帝的視線也落在小女兒身上。一個甚至沒有說過幾句話的孩子罷了,與景寧帝來說實在是算不上什麽,加上她的母親是因為那種原因亡故的……若是讓蔓兒知道,這兩人還會如現在一般姐姐妹妹的親熱麽?
景寧帝這麽想着,情緒被盡數隐在眸中。
“啊……诶?”喬錦笙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想起對方是誰時才明白自己仿佛真的是走神了。大概就是因為蔓姐姐那個皇父在一起說的時間太久,錦笙只能盯着案上的玫瑰糕看啊看,一邊看一邊想不知道這個比起自己做的來說怎麽養。
答案是否定的,一定是自己做的好吃。
喬錦笙這麽想,想着想着就笑起來。
“想要給蔓姐姐做玫瑰糖。”她回答。
喬蔓頓了頓,然後循循道:“錦笙,從前是那個廚子教給你玫瑰糖的做法的?”
喬錦笙回憶了半天,可惜腦中只剩下一片空白。于是她只能很歉疚的告訴表姐:“錦笙記不得了。”
“啊……那玉桃如何?”喬蔓問。
“玉桃?就是姑母身邊的玉桃麽?”喬錦笙這次很快就想起來,“玉桃怎麽了?”
“玉桃的廚藝也不錯,若不然,錦笙和玉桃學學?”
此時,玉桃正滿面不可置信的喚道:“長公主!”
端陽長公主倒是悠然的模樣,語氣裏倒是堅定:“照本宮說的做。”
玉桃一下子跪在地上,身子顫抖的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連日來的種種心緒一下子湧上來,她甚至沒有心情去想自己知道了這種事情會不會被處理掉。
或者說,已經要被處理掉了……在做完這件事之後。
喬洛見侍女這樣子,只挑了挑眉:“本宮的話就不算是話了?”
玉桃顫抖的扣了一個頭,道:“奴婢……謹遵長公主之命!”
早死晚死,真的一定要做出一個選擇的話,玉桃選擇後者。
“你呀。”長公主悠悠道,“本宮還沒有想到把你怎麽樣的。玉桃,現在家世清白且本身又伶俐能幹的侍女并不好找,何況你已經在本宮身邊十年,本宮怎麽舍得為難你。把這次事情做好,以後本宮不在了,這端陽公主府裏掌管內閣的除了郡主,可不就是你麽。”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存稿箱2號br />
☆、麗嫔
等到所有人來齊,宴會終于開始。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宮中宴會罷了,喬蔓看新排的歌舞看的心情愉悅。方才同小表妹一番調笑,錦笙似乎知道什麽般癟着嘴,好委屈的模樣看的喬蔓想要上去再捏捏。
不過要顧及如今是在宮裏,不能同在公主府中一般随意。
于是端陽郡主壓下自己的心思,準備回府以後繼續。不過現在還沒有到平日用晚膳的時候,回去似乎是很遙遠的事情。
喬錦笙坐得位子的确是很召人眼紅,最不服氣的人就是八公主了。她是最受寵的公主,都沒有坐在皇父身邊的機會,偏偏是那個甚至只是郡主的喬蔓風光無限,連帶的往日裏根本無人知曉的九公主都被皇父看進眼裏。
想要為難一番的心思在八公主心裏翻騰,念及自己最喜歡的衣裳被平白送走時這樣的情緒達到頂峰。
麗嫔是坐在妃子席上的,正在和身邊的慎嫔說話,一雙像是含了水般的眼睛不時的瞄向景寧帝。但此刻景寧帝眼裏只有端陽郡主,看的麗嫔實在牙癢。
但是……郡主又如何?
她輕輕哼了聲。郡主再怎麽樣都是別人家的,喬蔓不過是好運氣的有個同樣姓喬的父親而已。麗嫔回想起從前查到的事情,端陽驸馬也是狀元出身的,當年的确是驚采絕豔的才子,先帝大為贊嘆之下他甚至有榮幸尚了彼時最最得寵的端陽公主,可惜沒那個福氣消受,端陽郡主出生後不過數日,端陽驸馬就去了。當時有影影綽綽的傳言道郡主克父,但也不知道克父之言是從何說起。只記得景寧帝仿佛大怒,連宮務都整頓一番,在端陽長公主身子修養好後一度将鳳印交付,理由是中宮無人總要有人掌管內務。
“麗嫔姐姐,那不是八公主麽?”慎嫔小小的驚呼了聲,“八公主怎麽會……這是去找郡主了?”
正回憶間麗嫔神色一頓,心說自己的女兒連這麽點眼色都沒有,哪裏像是她的骨肉?
好在兒子争氣。如今排行在前的也就一二三三名皇子了,大皇子又是個無能的,可不就只剩下二皇子了麽。只是要如何對付二皇子,這還是個問題。
是不是說,最好的方法就是與端陽長公主聯合?看現在的架勢,端陽郡主遲遲沒有定親,再過上幾年可不就耽擱了。而端陽長公主等到現在,無非是……
麗嫔相信,自己想到的就是事實。
端陽長公主想要的并不只是将女兒下嫁世家那麽簡單,很有可能是瞄着皇後之位去得!加上景寧帝對端陽一脈的寵信……很有可能,就是娶端陽郡主者得天下。
麗嫔的手,都開始發抖。
慎嫔表情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問:“麗嫔姐姐,真的不去看看八公主是要如何麽?陛下可就在看着的。”
八公主已經在景寧帝面前行了禮,道:“女兒祝皇父萬安。”
景寧帝看了眼自己的女兒,語氣平淡:“起。蔓兒,小九,你們也起。”
八公主神色一僵——端陽郡主從始至終可都在位子上好好作者,那裏來的“起”字一說。這樣的維護,是不是太過分了?
可畢竟是皇宮裏長出來的孩子,八公主對于這個表姐有多麽得寵還是知道的。表姐始終是表姐,更值得在意的是九公主,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九妹妹!
喬錦笙這次純粹是沾了喬蔓的光。她們兩個人一個名位比八公主低,一個排行比八公主小,按理來說見到八公主都是要行禮的。但真的算起來,喬蔓從小到大都沒有對這群表姐表妹行禮過。
原因無他,在公主們跪在景寧帝身前時,喬蔓從來都是坐在景寧帝身邊,更年幼一些時甚至會被攬在懷裏照顧。有了這樣的經歷,哪怕是長大後端陽郡主都不願意比公主們底上一頭——何況,這是景寧帝默認過的。
喬錦笙不知道這些,聽到皇父說“起”還猶是疑惑。但見蔓姐姐還坐在那裏,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八公主,自己也就同樣如此,心裏想到來前蔓姐姐教給自己禮儀,不是說見到比自己年長的皇嗣都要行禮麽?
九公主很困惑,八公主很羞惱。
“九妹妹。”目光一轉,八公主還是知道自己和端陽郡主鬥是絕對沒有勝算的,于是幹脆的将目标轉向看似很好欺負的九妹妹,開場白是一句,“九妹妹,這是咱們第一回見面吧?”
喬錦笙看了眼喬蔓,見對方只是笑,才道:“是的……八姐姐。”
說完這話,原本就不安的喬錦笙還是慢吞吞站起來,行了一禮,口中稱道祝姐姐萬安。喬蔓笑眯眯的看着,心下也覺得小表妹的确聰慧,做事情知道尺度。
八公主被噎到,先前想好的話有些忘掉,整理了下心情才說:“不過你應該是知道我的才對。還記得嗎?上一次,端陽表姐直接将你從重華宮帶回來,你身上的衣裳可是……”小姑娘拿着帕子掩唇一笑,“最後,還是借我的。”
喬錦笙不明所以看向八公主,看看對方身上的錦繡織緞再看看自己的,相較之下布料上是毫不承讓,只是樣式上的區別罷了。
“八姐姐。”九公主想了想,決定拿出那份讓蔓姐姐一看就沒轍的甜美笑容來。大概是開口說話的緣故,喬錦笙竟然覺得有幾分口渴。
“……錦笙可以将衣裳還給八姐姐,先前實在是過意不去。”九公主說,“所以,如果八姐姐喜歡的話,再拿走一兩件也是無礙的。錦笙這裏別的沒有,衣裳一類總還是有餘。”
聽到這裏,喬蔓不禁覺得索然無味起來。八公主被嬌寵太過,又一直在皇宮裏養着,連外面的世界都沒見過,能說出什麽來?錦笙這樣一應答,她就算又再多不平也會被磨去的。
現在要說的是另一件事。端陽郡主轉向景寧帝,道:“皇帝舅舅,蔓兒也是先前才發現的,錦笙她居然是沒有公主朝服,這應該如何是好?”
“沒有公主朝服?”景寧帝略一沉吟,“先前的确是疏忽了。”
何止是疏忽,分明是連有這個人都忘了。喬蔓又一次想起與錦笙初見時的場景,重華宮裏灰蒙蒙的一片簡直是落在她的心上,實在是難以想象錦笙是在那樣的環境裏生活了十二年。也許正是因為如此,錦笙才會更加乖巧懂事……總是擔心自己會再次抛下她。
就像是曾經出現過的宮人,就像是,那個可能只在錦笙夢裏顯出身形的容嫔。
雙六之年下來,再好的天分都快要磨平。喬蔓簡直不敢去想,如果錦笙是自幼開始接觸現在學的東西,會不會成為皇嗣中最為慧敏的一個?
說是容嫔心存怨望……可是,心存怨望這四個字,想來是最含糊不過的罪名。
喬蔓忽然想到,如果容嫔被廢真正的原因,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3號w于是今天是星期一口牙,鈴君下星期……也就是11月初一點點的時候要考試了TAT,是很重要的一次考試這樣……QAQ,求祝福嘤嘤!
☆、泉淑
景寧帝喚了人來給九公主量體形一類以制朝服,喬蔓見如今六妹妹的生辰宴還在繼續着,而且連最重要的上禮單過程都沒有開始,這種時候顯然是不适合告退。可總不能就在這裏量體形,錦笙的年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是中間的尴尬地方。
于是遲疑一下,還是向景寧帝道:“舅舅,不然蔓兒帶着錦笙一起去偏殿吧?應該很快就回來,不會耽擱的。”
景寧帝因笑道:“知道你對小九上心的,快去快回。”
喬蔓應下了,心道卻不知道這小九是舅舅承認了錦笙的身份,或者場面話罷了想了想,端陽郡主決定回去後問問母親。
有了皇帝舅舅先前的話,現在想到母親時喬蔓的心情已經平靜許多。舅舅說不會有事,那就一定是不會有事的。
懷着這樣的想法,喬蔓就帶了一衆宮人及小表妹去了偏殿,臨走前看了眼還在身旁占着的八公主,還笑着對她同樣道了聲萬安。
“八姐姐萬安。”有了表姐的示範,喬錦笙在經過八公主時也這樣說了聲,又配合上在公主府時喬蔓教給她的動作。這樣一番下來,看在八公主眼中就是諷刺,可喬錦笙并不知情,之所以會這樣不過是單純的想和表姐一樣罷了。
八公主的手指揪在袖子上,重複了許多遍不能生氣不能生氣後呼吸平穩了些。再一想,這不能生氣千萬不能生氣的話不是從前聽母妃說過麽?別過頭一看,母妃面前的佳肴幾乎一口未動,心思明顯不在上面,偶爾和慎嫔說幾句話的同時更多是向這裏張望,看到自己後一直在使眼色,仿佛是讓自己快些回去。
八公主點點頭,轉過來面向景寧帝,軟這聲音喚道:“皇父!”
景寧帝的笑容明顯不及從前,但還是道:“怎麽,小八是不滿了?”
“怎麽會呢。”八公主笑嘻嘻道,“女兒想着,到女兒生日宴的時候會不會也同六姐姐一般光景。”
作為公主的生辰宴來說,六公主的确是出夠風頭了,八公主能看出這點。她在景寧帝面前也是頗受寵的,比喬蔓不足可相較于真正的皇嗣們來說的确是好上許多。
“你的生日宴不是要等明年麽。明年,可是你六姐姐的及笄禮。”景寧帝道。
八公主眨了眨眼,這是明年也不可能超過六姐姐的意思?她心裏倒是沒什麽怨言的,六姐姐的母妃份位本來就高些。
小姑娘很快相通了,接着又說了幾句便退下回到自己原先的位子上,肯好看到七公主正坐在那裏咬桂花酥。
“七姐姐。”八公主喚了聲,“我回來了。”
“嗯……”繼續吃。
此時偏殿裏,已經一切量好後宮人說是等制好後送往端陽公主府。喬蔓答應下來,轉身告訴小表妹朝服制作不比普通衣裳,總是要慢上許多的。
“錦笙明白的。”小姑娘點點頭,見宮人走後表姐似乎也要走了的模樣,猶豫了下趕忙開口問,“那個八姐姐現在還會在哪裏嗎?”
“是錦笙的八姐姐,不能這麽無禮的”喬蔓戳在小表妹的額頭上,口中這麽說着可語氣裏一點責備的意思都沒有,“想來……是不在了?”
現在身邊沒有個熟悉的宮人,做事情就是太過不方便了,總不能出去看了再折回來。八公主不在還好,要是在……無法可想。
“玉泉和玉淑今天不在這裏當值。”喬蔓遺憾道,“不然,她們兩個就是最好的人選了。”
“玉泉和玉淑?”喬錦笙聽到這兩個名字覺得熟悉,回憶一下就想起這就是自己跟着蔓姐姐離開重華宮那日,幫自己沐浴的兩個宮女的名字,于是問道,“蔓姐姐,很熟悉這兩個人嗎?”
喬蔓托着腮,說:“是啊,我從前也是在宮裏住過的,就一直是她們兩個侍候。後來回了公主府,原是說把玉泉玉淑都調出來的,可是臨時出了茬子,到今天都沒有解決掉。”
“什麽岔子?”喬錦笙在小桌上撚起一顆荔枝,有些好奇的問。
“是她們家裏出了事兒……”喬蔓嘆了口氣,“宮裏的規矩是這樣子,總不可能直接廢了,那只能這樣。不過因為往日是在我身邊的,現在我偶爾進宮時都是她們服侍,平日裏也都是輕松差事,算是我對得起她們了。”
說着,她們在桌邊坐下。喬蔓喜歡茶,加上看着玉梨泡了太多次,她自己也是會些的,所以就拿了茶壺茶盅打算試一試,在看到開水沖開茶葉使茶葉躍起時端陽公主彎了彎唇,心情突然好起來了。實際上,公主府的茶葉比起宮裏的也不會承讓,連香味都一模一樣。
兩人又在偏殿內喝完一壺茶,這才離開,而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八公主果然是早就不在了,殿下的舞姬還是甩着翩翩雲袖。喬蔓看了眼天色,覺得時辰應該差不多,便趕忙與表妹一同做回原處。果然,很快看景寧帝擊掌,接着總管太監喊了聲:“念——禮——單——”
如一次來,下面的各樣聲音停了下來。
端陽公主府一家就有三個禮單,于是念起來也用了格外長的功夫。六公主一樣樣聽着,最後覺得還是端陽郡主的禮單最合自己心意。一偏頭,想要與姐妹們分說幾句,就看到七妹妹還在……
而喬蔓的視線在殿內轉了一圈,最終同樣停留在仍然對滿盤子食物念念不忘的七公主身上。七公主是唯一一個臉頰有些圓圓的小姑娘,這是真的讓人看一眼就像捏上去。她看看七公主再看看錦笙,突然覺得怎麽同是一個父親的姐妹相差會這麽大。
念完禮單,就差不多改準備馬車出宮了,再晚些宮門可都要下鑰。景寧帝又給喬蔓說了幾句端陽長公主那裏要注意的事情就放她離開,此次沒了他人在場,皇帝就又不去理會自己的小女兒了。等到喬蔓上了馬車,将小表妹同樣拉上來時,喬錦笙看了看皇宮,複轉頭。
說不定,端陽公主府才是最合适的地方,九公主想。
已經快要到亥時,一路上行人稀少。到了公主府,喬蔓還是安頓好喬錦笙而自己先去明棠居,就在快走到母親房前時看到玉桃的背影,像是正端着什麽東西向與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去。
這是……母親已經歇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4號試什麽求祝福QAQ
如果喜歡GL小說,歡迎加群199262017(可潛水,非作者群)
☆、玉面
喬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