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長公主房前,等了半晌才見玉桃回來。玉桃在看到喬蔓時仿佛是吓了一跳的模樣,見對方問自己長公主是否歇息了才緩過神,說是的。

喬蔓“唔”了聲,一天下來也是困倦的緊,既然母親休息了那就明天再來也好。可沒等她邁出步子,就聽到玉桃又說:“禀郡主,長公主還吩咐說,郡主明日一早先不要來,等中午了再讓奴婢去傳話。”

喬蔓頓住身姿,偏過頭看着玉桃,面色奇異。玉桃只作不懂,說完話後就低下頭只是數地上的石子。好在郡主沒有再說什麽,長公主的貼身侍女輕松了些。

希望郡主是沒有看到方才的東西,那一盆血。

一夜過去,直到第二日午膳前玉桃都不曾出現,喬蔓就拉着喬錦笙一直練字讀書。可玉桃來了後,說的話仍然是讓郡主稍等。這樣的情形一直維持了十天,喬洛終于又出現在喬蔓眼前。不知道是不是許久未見而産生了錯覺,喬蔓總覺得母親是清減了許多,連面色都不對勁了。

“母親……”端陽郡主上前為母親拉開椅子,伺候着長公主坐好後才回到自己的位子。她慢慢的喝完一碗粥,然後掏出絲帕給小表妹擦掉唇角沾上的米粒,最後擡頭直視母親,道:“現在可以給女兒一個理由了麽?”

喬洛怔了怔,随即是笑了,端的是桃花玉面。她說話很慢很慢,聲音也很輕很輕,只有三個字:“不可以。”

喬蔓聞言神情不變,只是應了聲後就站起身直接離開,連一句多說的話都沒有。喬錦笙還坐在座位上,看看蔓姐姐再看看姑母,深覺被夾在中間是好讨厭的事情。

喬洛又從玉桃手裏接過一碗湯,幾乎是小口小口抿着喝完後才慢條斯理的用帕子按了按唇角,對喬錦笙柔聲道:“九公主,不吃些什麽了麽?”

喬錦笙覺得,姑母的聲音是虛的。

她搖了搖頭,再想想還是決定去找蔓姐姐,畢竟相處的時間更長一點。實在不行,自己練字總是可以的。抱着這樣的心思,九公主帶着玉樂還有被主子抛下的玉梨一起回了環清館,問過守在外面的丫頭後知道端陽郡主果然是回來了。喬錦笙放心了些,到蔓姐姐的房間門口敲了敲,裏面卻沒有人應答。

“怎麽回是?”

正是疑惑間,她聽到裏面隐約傳出的聲響。喬錦笙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蔓姐姐她總不可能……難道是……

哭了。

喬蔓忍了一路,在走到自己房間時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她咬着下唇靠在牆上,一點點滑下來的不知是淚水還有自己的身體,最後只是以抱着膝蓋的姿勢坐在那裏。

難道自己就那麽不值得信任?連一個丫鬟都可以知道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先前皇帝舅舅那麽信誓旦旦的說母親沒事,但現在這幅模樣怎麽可能是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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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蔓一面是心疼自責,一面又是純粹的憤恨了。牙齒咬的咯咯響,她幾乎能察覺道齒間不是很清楚的鏽味。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喬蔓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怎麽會這樣。

說不上是因為什麽原因,壓抑了太久之後總算可以哭出來,她不想去理會外面的一切甚至不想再看到母親。

活了十五年,喬蔓第一次這麽失态的哭出來。哪怕只是在自己的房裏,她心裏的某處還是難以接受的,像是過去的自己被生生否定了一般。

可再怎麽難以接受,這都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她的身體需要她的哭泣來發洩,發洩過後才能徹底鎮靜下來。

撕開那些假象,不再是因為虛幻的言語來帶來的暫時的平靜……

抽泣的聲音在耳邊回響,似乎這就是整個世界了。喬蔓哭的可以稱得上專心,她連有人敲門都沒有聽到,外面的人又說了什麽,最後直接有人進到房間了。

一切都與我無關。

喬蔓在心裏這樣說着,還是一直哭一直哭,眼淚已經流了許多,但好似再多也不會幹涸一般。

“蔓姐姐。”

她聽到有人這麽喚她,接着那麽小小的身體過來了些。其實九公主已經算不上小的,喬蔓想,只是那太過消瘦的模樣讓她看上去一下子被減少了幾歲年紀。

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孩子也可以這麽溫柔。

從來都不知道……那個怯生生的喬錦笙,會一直一直喚她,直到世界成了一片黑暗。

“玉梨,蔓姐姐她……”喬錦笙扶着喬蔓,心裏不是不自責的。如果自己可以早點來,會不會就不是這樣?這麽長時間的相處裏,她見到的從來都是如長公主一般美豔強勢的表姐,可現在不止表姐,連長公主都蒼白起來。

這個世界是怎麽了,九公主突然很茫然。

玉梨上前了一些,玉樂就說她去宣太醫。喬錦笙答應了,還是讓玉梨看。可玉梨怎麽能看出個所以然,只能猜測是不是因為郡主哭太久了累了。

等太醫來了後,診了脈只說是郡主得要好好調養才是,這些日子實在太累了。端陽長公主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聽到了太醫的話。

“給本宮治好郡主。”喬洛冷冷道,“本宮要看到一個同往常一樣的郡主。”

喬錦笙這才發覺是姑母來了,便趕忙上前見過。喬洛在面對她時倒是柔和了點,眉眼間少了冷厲多了悲傷,問道:“蔓兒是……怎麽就突然暈了?”

喬錦笙答道:“方才錦笙回來時,蔓姐姐一直在哭,哭着哭着就哭了。”

“哭?”

喬洛同樣是沒有想到。哭?蔓兒自幼被送入皇宮,在皇帝身邊長到七歲才回到公主府,那段時間怎麽從來沒有見到蔓兒哭?那段時間裏,蔓兒總是笑着的,如同現在的九公主般甜美無暇。

而長大了,就更不會哭。喬洛一直相信女兒的性子和自己很像,這樣的女兒怎麽會因為一點小事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或許并不是小事。

玉桃在長公主身後,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的樣子,可是在目光觸及長公主的眼神時又退縮了。

是的,不能說。

喬洛的手指撫上喬蔓的眉眼,這個女兒真的是太像了,和自己,也和她父親。

她的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 >_<QAQ,這裏是存稿箱5號……鈴君碼完這一章是淩晨五點QAQ好困口牙……

嗯對不要在意題目這種問題w

GNS看到這一章時……下個星期一鈴君就要開始考試了QAQ,所以在考試結束之前就不會更新了。很抱歉真的很抱歉T_T

☆、秋風

喬蔓醒來時正當午夜,明亮的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撒落一地白霜。

都不知道今天屋中的蠟燭有沒有被點燃,她想。

夏日裏從來不會缺少蟬鳴聲,喬蔓從前總覺得太過吵鬧,可現在聽着那一波接一波的聲響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了。

她慢慢阖上眼,不知怎地又想起了之前在宮中的時候,滿宮妃嫔或豔羨或妒恨的眼神,而那些表姐表妹們也不是沒有給她使過絆子的,誰讓公主天生就比郡主高貴呢。

十二年前被推到冰冷的湖水裏,那感覺實在是刻骨銘心,直到現在喬蔓都能很清晰的描摹出彼時牙齒都在打顫的感覺。而後來這事情是怎麽過去的,她反倒想不起來,到了懂事的時候也不敢去查,生怕又有夢寐纏上自己。

可有一點喬蔓是知道的,從那以後後宮就再無所出。

微妙的心思順着回憶繞進喬蔓心裏,她唇角一勾,哪怕不是對着鏡子都能猜到自己和母親的容顏是多麽相近。那可是二八年華就驚豔了所有人的端陽公主,誰人不慕。

不是每個人都能看的開,更不是每個表姐表妹都和小八小七一樣心思單純。

皇帝舅舅從來都是把整個端陽公主府都捧在燕國最風光的地方,自己這一倒下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聞風而動。

母女失和,多好的戲碼。

喬蔓的睫毛輕輕顫動着,鼻尖都是一片酸澀的,卻始終流不出眼淚。

這樣很好。

到了第二日,玉梨在推開門的時候心裏更多的是躊躇。平日裏數她在郡主身邊最說的上話,出了事情自然也是她來守夜的,加上前一天的伺候,此時她說不困倦才是假的。這也罷了,若是郡主沒有醒來,長公主那關可不好過。

好在喬蔓已經睜開眼,正偏着頭看向門邊,也不說話。玉梨還是放心了,走上前去問道郡主要不要再休息會兒。喬蔓想了想,伸出手搭着玉梨坐起,開口道:“母親昨日裏來過了?”

連聲音都比以往甜了不少。

“嗯。”玉梨一手扶着主子,另一手從床頭拿了個軟枕過來墊在喬蔓腰後,問道:“郡主這是要起身了?”

喬蔓過了很久才說:“是啊。”

玉梨眨了眨眼,有點摸不清楚郡主這是怎麽了。好在話的意思還是明确的,她揚聲叫人來服侍郡主梳洗,又着人去報長公主。喬蔓坐在那裏看着玉梨一番動作,眼睛輕輕眯了眯,頗有些要繼續睡下去的架勢。幾根發絲垂在頰側,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都柔和起來。

“九公主那邊要去說一聲麽?”玉梨趁着喬蔓洗漱的空擋問,“昨日……呃,九公主也很憂心郡主的。”

喬蔓擡眼,眼神澄澈到讓她的貼身侍女都意想不到的地步。她好似還沒有清醒過來一般,語速比往常慢了不少,說:“錦笙呀……”

玉梨驀然就覺得,郡主開始變得……像是很久很久以前,自己鄰居家整日穿着青衫笑得無憂無慮的小姑娘。

在兩人一問一答的空擋,先前領命去報信的人已經到了明棠居。先得了信的是玉桃,她既是放下心了,便含笑道:“知道了。你現在這兒呆着,我進去給長公主說一聲。”

而喬洛聞說女兒醒了的消息時面上也帶了些笑意,可歡喜後又帶出幾分說不出的奇異神色。她賞了來人,見地方走遠了才對玉桃吩咐了句什麽。玉桃此時說話的語氣都輕快不少,行了個禮道:“奴婢領命,”話音一轉,“還沒有恭喜長公主呢,郡主沒事就好。”

喬洛聽了這話,唇角一勾,看上去是笑着,眸中透出的卻是幾分說不出的落寞。

“待會兒去叫九公主過來。”她說。

玉桃怔了怔,自然是聽出主子的語氣不對勁,難道是說錯話了?

一轉念,她又想到前幾天的事情,在此之前自己從來不知道,原來長公主纖長的手指扣在桌上的聲音……在重複了許多遍後,竟然會讓她覺得仿佛身處地獄。

像是流水,又像是雨滴。

玉桃心下一咯噔。是了,能活到現在就是萬幸,怎麽可以因着郡主醒了就忘了正經。

她不敢再想下去,說了句奴婢先告退後出了屋子,叫過一個太監道:“主子的意思,去宮裏通報一聲說是郡主已經無礙了。”說話的時候,她盡力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些。

那太監仿佛什麽都沒有察覺到,應下後略說了幾句長公主郡主萬福一類的話,接着就從玉桃手裏接過進宮的腰牌離開。玉桃站在原地,想着自己現在這幅樣子讓長公主瞧到反而不好,既然主子還說了叫九公主來,不如自己去環清館走一趟。

打定主意,玉桃便拉過一個二等丫頭道:“要是長公主問起,就說我去環清館那邊尋九公主了。”見對方點頭,才往郡主住得地方去了。

至于長公主和九公主說了什麽,玉桃并沒有興趣知道。主子就是主子,她一遍遍告誡自己忘了之前的事情。能活下來,本就是長公主仁慈。但這樣以來,自己就徹底……被綁在端陽公主府。

也是無礙的,任誰都知道端陽長公主是什麽身份。而一個公主府又不必宮中,淪為各樣争鬥犧牲品的機會都沒有。

這裏是最接近榮華,又最安全的地方。

時間就在九公主的乖巧及長公主母慈女孝中過去,轉眼就到了落葉時節,此時喬錦笙的課業也開始加重了,同時漸漸能與京中貴女說的上話。

蔓姐姐從醒後就變得安靜許多,九公主在落下一顆棋子時這樣想,她的棋藝如今已經開始上得了臺面。蔓姐姐閑來無事與她對弈時,也不會總幾步便贏。聽玉樂說,教她的女師傅是久負盛名的,這次蔓姐姐請她來都是下了大工夫。

如今,長公主姑母雖然每日出房在府中晃上一圈,府裏卻依舊一片沉默。連玉梨玉樂幾個都很少湊在一起說話,尤其是玉梨,常常陪着蔓姐姐在湖邊一站就是一下午。反是玉香,常常來尋玉樂,卻也是安安靜靜的。

在這樣的環境下,秋風都吹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鈴君回來啦>____<唔,打滾兒求評論,大家好久不見w

于是萌萌的喵醬召喚乃露面喽XDDDD

報紙上說今天來暖氣,不過現在還沒有QAQ,果然小區不靠譜,嗷好冷。

前天群裏的姑娘推薦了個電影,yes or no(中文譯名:想愛就愛),是泰國的片子,第一次看到這麽清新的百合片,也推薦給大家>___<好喜歡Kim,扭動w

不過沒有找到第二部,已經在泰國上映了但是國內還沒有……咬手絹好期待>___<

對了,順道也求電影推薦w準備囤起來慢慢看嘿嘿。

——于是謝謝大家看了鈴君這麽多廢話=A=

☆、阿婉

“先前倒沒有想過,九公主還真是個伶俐人。”蓋陽小郡主彎了彎眉,舉手投足間盡是一派優雅。她手中捧着茶盞,茶水的溫度透過白瓷杯壁壁透了出來,上面的錦鯉戲蓮紋樣靈動至極,仿佛下一刻就要游到她的手上。

“前些日子,”想了想,小郡主又說,“母親都和我說,要開始制冬裝了,端陽那裏也一樣吧?”

喬蔓只是點點頭,看上去實在是心不在焉。但小郡主卻還是笑盈盈道:“我已經找人描出今年最流行的樣式了,待會兒也給端陽拿一份回去吧。九公主那裏……”颦了颦眉,“一開始,大家都沒有想到端陽會那麽上心,還在猜測她什麽時候就要被送回去的,所以連見面禮都沒有好好準備。好在九公主并不在意,可我到現在都過意不去。正好趁着這機會,母親還幫我一起準備了些小玩意兒,端陽可以幫我帶給九公主麽?”

“唔。”喬蔓慢慢應下,“只有阿婉會這麽細心。”

多少年相交下來她們本就是諸貴女裏關系最好的二人,同樣的沿襲母族封號不說連份位也一般無二,于是約定過在談論到私密事情時就放下禮儀來稱呼對方。但真的說起來,這樣的時候實在很少,一日日長大帶給她們的不止是年紀的疊加,還有對那薄薄一本《禮》的忌憚。

終于到了及笄之年,曾經的誓言也被盡數抛卻。

小郡主眨了眨眼,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除母親外的人這麽喚自己了,歡喜之餘同時又多了幾分不解。

“我還以為,蔓兒已經忘了的。”她低聲細語道。

“怎麽會。”喬蔓綿言道,“也只有阿婉……會這麽溫柔。”

“好啦,若是讓九公主聽到,指不定會怎麽想呢。”小郡主說,“今日你來這裏,不會就是想對我說這些吧?”

“自然。”喬蔓偏了偏頭,眉尖在聽到“九公主”三字時不自覺的動了動。錦笙好是好,但未免太粘人了些,常常會纏着自己要一同安寝的。喬蔓起初對這樣的行為總是別扭,不過時間久了就開始習慣。

習字至今,小表妹也開始學《禮》。其餘琴棋書畫一類,同樣開始補上。短短幾個月下來,喬錦笙身量都長了些,言談也更有幾分風範,倒還是一味喜歡撒嬌。

“是想提醒一下阿婉,不過現在看來倒是我多心。”她道。

“多心……是說對待九公主嗎?”小郡主問,語氣裏多了些親昵,“蔓兒,我相信很快別的人也會這樣的,大家都看的清楚,至少現在九公主的分量還是漸漸加重着的,說不定明年就會被接回宮辦生辰宴,只要蔓兒願意。既然這樣,把從前缺了的心意補上,不是自然的事情麽?按說,這種時候瞧瞧熱鬧也是好的,不過我可沒有那份趣味,見別人白白等着,卻一直不給個明白出來。”還是笑,“不是說端陽和蓋陽總在一處麽?照她們看來,既然蓋陽做了,那就準沒錯的。”

放下身份,就像是又回到了年幼的時候,第一次進宮的阿婉見到牙牙學語的表妹,雖然血緣已經淡薄了許多,可那又有什麽關系?

至于端陽蓋陽,無非是另外的稱呼。被冠上後,就好像戴上面具,一切都要按照《禮》來,半點清閑都沒有。

真的……很久沒有過了。

“這是其一。”端陽郡主道,“至于其二麽……”

在沒有見到喬錦笙之前,喬蔓滿心裏念的可是拉着小郡主一起過日子——自然是不可能的,好在後來遇到小表妹了,算是圓了喬蔓的想望,同時又使得她們相處的時間減少,尤其是六公主生辰宴之後,端陽郡主在請女師傅教導九公主的同時變得很少出門,所以這偶爾出門的時間就往往都是在蓋陽府上。又因着九公主的課業問題,喬蔓開始很少帶她一起,來到蓋陽公主府也不過見過長輩後便同小郡主一起縮在房中說話。

詫異的人不少,端陽長公主倒很平靜,平靜的縱着女兒,一日日下來自己都很少與人交往,更別說是入宮。

“阿婉的婚事,是定在明年開春了?”喬蔓慢條斯理道。

小郡主先是一怔,随即只“啊”了聲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低下頭,手指在衣袖上擰來擰去,很快面上就浮起一片緋色。

“真的好快呢。”喬蔓屈起手指在小郡主下巴上勾了勾,“連阿婉都要嫁了……還有四公主也是一樣吧?五公主的婚期,是再往後一點。”

“那蔓兒呢?”小郡主道,在說道對方名字時聲音都清甜不少,“蔓兒只比我小半歲,卻到現在都沒有指婚的。”

話一出口,小郡主就遲疑了,自己這是不是……

但隐隐有傳言說,蔓兒的婚事,是關系那把椅子的。

“我?”喬蔓重複了一遍,視線就粘在小郡主身上,看的她一陣不自在,這才輕笑了聲,道:“大概,是要看皇帝舅舅的意思了。”

直接說出不願嫁這種事情,不知道會吓壞多少人。

只要想到那樣的場景,喬蔓就覺得很愉悅。

小郡主反倒不依了,放下茶盞就倒在喬蔓身上,二人笑作一團。好容易起來後,端陽郡主拉了拉領子,面上的神色裏多出幾分正經:“好啦,阿婉當我真的是在和你說笑麽?今日來這裏,最重要的是第三件事情。”

“什麽?”小郡主道。

“阿婉先幫我探探話就好,姨母若是不答應,也是無妨的。”喬蔓道,“是錦笙……我想查些事情,又覺得還是繞開母親比較合适。想來想去,只有阿婉和姨母能幫得了我。只一句話,容嫔究竟是……?”

算是将錦笙帶出來的交代,端陽郡主這般想道。

她能看出來,錦笙現在再撒嬌再說喜歡都不過是對一個溫柔以待的人罷了。只是自己想要的,并不只是如此。

傾心,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會和阿婉說出這話,其實不過是一試罷了,成與不成都沒什麽關系。

小郡主聽着聽着,眼睛也睜大了些,直到喬蔓話音落下之後很久才一字一頓道:“端陽,這是宮裏的陰私,阿婉能做到的只是在母親面前說一句。”

鈴君現在的分數是1W7,GNS來戰吧XDDDDDD

下午一邊看小丸子一邊想下面的情節,然後混亂了QAQ,然後列了個大綱……其實只是把大概的事情列出來而已,所以在情節進展到新年前應該都會是這個調子嗯,不過……已經發展了吧,撓頭。

再說一句,小玉小丸子什麽的最萌了>_<

☆、容麗

喬蔓見小郡主這樣,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低眉,輕聲道:“不過一句話,阿婉不用這樣的。”

蓋陽小郡主一句話下來對兩人不同的稱呼,就很能說明問題。她作為阿婉,是很願意幫自己的,但如果是小郡主來幫端陽的話,可能就真的很為難。

而喬蔓,是不想讓小郡主為難的。

宮中陰私,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大忌,沾上了就不要想着脫離。喬蔓之所以會選擇和小郡主說這話,原因很簡單,哪怕将兩人的關系按下不提,就以蓋陽一脈的地位來說,她們在宮中勢力恐怕是僅次于端陽府的。

但畢竟是完全不同的路子,短時間內必然不會被母親發覺。加上大将軍之名,哪怕真的事發,也不會動及筋骨。

不過……這麽一來,的确是太對不起人。

喬錦笙的事情,喬蔓想知道。她更想做的是,接觸蓋陽府的人脈。

“既然是蔓兒……”小郡主別過頭笑了笑,“無論是什麽,都可以呀。”

“阿婉。”喬蔓咬了咬唇,實在動容。

“那蔓兒,九公主對你來說是什麽樣的人呢?”阿婉話音一轉,卻沒有看向這邊。她的視線越過書架,從其中的一點縫隙裏看向窗外正在飄落而下的葉子,又說:“我聽聞,再往南邊一些的地方,冬天都是不落葉的。”

“那……自然是很溫暖了。”喬蔓沒有回答小郡主的第一個問題。至于無論什麽都可以——這樣的話,多半也是客套。

冬日不落葉,就是她一直想要去的江南。

阿婉輕輕笑了聲,将這個話題揭過,重新說起各家貴女之間的事情。喬蔓細細聽着,後院之鬥乃至嫡庶之争,從來都是不容小觑的。

大事上,自有母親去留意。這些微末的地方,交給自己就好。

而那九公主,雖然母親有說過好好教導之類的話,喬蔓倒并沒有太上心。請了最好的師傅,教給她女孩子應該明白的事理,這就足夠。

端陽郡主知道長公主的意思,但真的走到那一步,喬錦笙懂得太多反倒是壞事。

“再有,母親還說以後很多事情就要我自己做了。”小郡主嘆了聲,“就從給公主的賀禮來開始……母親就是這個意思。”

“唔。”喬蔓有些心不在焉,“賀禮的話,阿婉會做的很好才是。”

再閑談幾句,喬蔓見天色将晚,便辭別離去。蓋陽郡主并小郡主原是說要留她一處用晚膳的,但喬蔓婉言謝絕了,小郡主只得送她上了轎子,又将給喬錦笙準備的東西遞過去。

見喬蔓走遠,小郡主才将她的話給郡主複述一遍,然後道:“我倒是覺得,端陽純粹是把九公主當作會說話的布偶罷了。端陽這些年,那裏對什麽事情真的在意過?要是事成,九公主怕是再離不開端陽的。”

“女伴二字,不就是能陪着一起的人麽?以女兒來看,九公主實在是再好拿捏不過。”

喬蔓依在轎中的小榻,在心中将宮裏剩下的公主過了一遍,小七似乎也是個軟性子?

回到端陽府時,天色已是将暮。端陽郡主下轎子後眉尖擰了擰,攔下準備通傳的人,自己繞過幾道走廊後徑直去了明棠居,果然此時長公主正在和喬錦笙一起用晚膳,而錦笙正放了筷子乖乖的坐在那裏聽長公主說話。

見喬蔓回來,長公主詫異道:“本宮還以為蔓兒會留在蓋陽那裏。”倒沒有提及怎麽無人通傳的事兒。

喬蔓彎了彎唇,道:“母親這是不想讓女兒回來了?這話,女兒可是不依的。”又看向趁着空當吃東西的喬錦笙,“錦笙,有沒有想姐姐呀?”

“……”喬錦笙剛好将一塊糕點塞入口中,明明聽到蔓姐姐的話又沒法子回答,心下就多了些懊惱。她鼓着腮,努力将東西咽下去,才道:“蔓姐姐……都好久沒有和錦笙一起呢。”

喬蔓笑了聲,心情就莫名好了些。

晚膳後,長公主讓喬錦笙先去溫習功課,喬錦笙應下了,走得時候卻是一步三回頭。喬洛捏了捏自己的指甲套,眼中透出的情緒讓恰好偏過頭的喬蔓一驚。

……母親這是?

“錦笙,”她定了定心神,看向小表妹揚聲喚道,“你先去尋玉梨,蓋陽那裏有東西給你。”

等喬錦笙的身影消失,長公主方慢慢道:“蔓兒,你給我說實話,九公主……你想把她怎麽樣?只當個打發時間的,還是一心為了她好?”

喬蔓怔了怔,沒想到那麽快就有人問和阿婉一樣的問題。阿婉那邊她可以假裝沒聽到,但面對母親時總不能這樣。她張了張口,實在回答不上。

喬洛便嘆息一聲,招手讓女兒上前。喬蔓走過去時玉桃已經将椅子擺好,她坐過去又靠在母親頸側才道:“女兒只是……”

只是,想要照顧一個小姑娘長大罷了。

至于長大後的事情,喬蔓并沒有想過。在意與否,更是空談。

“是想讓她依附你過活,還是也有些主見呢?”長公主繼續問,語氣裏已經添了些認真。

喬蔓更是語塞。平心而論,她自然希望是前者,但這樣的話如何說得出口呢?

長公主的手一下下撫着喬蔓的發,最後慢慢道:“蔓兒,你要想清楚。在那之前,先不要出門了。”

“……是的。”喬蔓心尖一跳,還是答應下來。這算不算禁足?偷着擡眼一看,母親神色還是淡淡的,并沒有什麽改變。

或許只是想多了,她安慰自己。說是不要出門,但多半不過是要讓自己靜下心仔細考慮幾天,再說出個答案。倒是無妨的,總歸阿婉那邊也不會很快。

而且她相信,哪怕自己不出門,也很快會有人前來拜訪。

于是接下來幾天,喬蔓一直陪着喬錦笙聽師傅講課。期間上門的人的确不少,但在接待數次後反是喬蔓先沒耐心了,幹脆托辭九公主抱病不能見客。

喬錦笙聽她這麽說,自己尴尬了一會兒才釋然,誰會想要在與喜歡的人相處時被打斷呢?那是蔓姐姐,不是從前宮裏的小太監。此時想起從前,喬錦笙已經快要記不得重華宮裏面的樣子,逐漸模糊的記憶讓她更堅定的想要抓住現在。

只要按照長公主的話來做……蔓姐姐就會一直喜歡她下去,對不對?

喬錦笙不知道長公主為什麽要幫自己,但現在看來她說的是真的,這點就足夠讓喬錦笙繼續聽話下去。再怎麽看,長公主也沒有必要騙自己。

喬蔓給小表妹安排的課業主要都是琴棋書畫一類,後幾者還罷了,琴之一物她自己也是先前從未接觸過。攬着表妹聽了會兒,端陽郡主覺得有趣,于是讓玉梨從庫中也拿出把琴自己跟着一同學起來,不過進度比喬錦笙還慢些。只是初學樂器難免枯燥,如此一來幾日後端陽郡主就沒了興趣,只是身邊喬錦笙還在斷斷續續的練着,她也不好打斷。

因着曲子簡單,九公主很快就能流暢的彈過一遍,正想要和蔓姐姐邀功時就見對方正看向一邊,眸色空茫。喬錦笙呼吸一滞,是不是現在的姐姐比從前更好看些?

搖搖頭,九公主心說自己好歹也是認了字的,怎麽總是只想到這樣的字。再如何,也該笑贊一句……

還是想不出詞,喬錦笙沮喪。

日子如流水的過去,很快小郡主那裏傳來消息。

容嫔從前,與麗嫔最是交好。

作者有話要說: ——标題什麽的,不要理會啦~=口=

留言好少也要更,握拳。

☆、冬裝

“魚還是在水中時才會靈動……而女人進了深宮,不就和失了水的魚一樣,要麽躍回水潭要麽幹渴而死。”

喬蔓搭上蓋陽府埋在皇宮的暗線,再偶爾動一下端陽府的釘子,調查便有條不紊的進行下去。到了十月末,內務府傳話過來說是要開始制冬裝了,景寧帝賜下的皮毛與之一同進了公主府。喬蔓拿着各家禮單比了比,果然還是自家更是豐厚些。

但比之往年,似乎差不了多少。

端陽郡主深深地吸了口氣,雖然知道皇帝舅舅不把錦笙放在心上……但這樣的态度,幾乎是漠視了。再看看猶自懵懂的小姑娘,喬蔓還是彎彎眼:“錦笙的冬裝,用是雪狐貍皮好了。唔,往年都是我用的,一年貢上來的只夠做一件。但錦笙身量尚小,應該還能餘出些做個帽子什麽的。”

“诶?”喬錦笙原是在抱着琴慢吞吞撥拉,心思早不在上面,可聽到這話還是驚訝,脫口道:“怎麽能!姐姐,這該是皇父特地給姐姐的才是啊。”

前些日子裏,講課的先生說了句話,讓九公主心心念念到今天。

得之吾幸,失之吾命。

遇到蔓姐姐是吾之幸……先前沒有的,就是吾之命了。

喬錦笙甚至會想,這八個字會不會是長公主或者姐姐有意告訴自己的。但一遍遍念下去,似乎真的好了許多。

前半生全部的幸運,僅此而已。

“啊,”喬蔓一只手托着腮,“沒關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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