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若一件好事好到幾乎不可能是真的,那麽真的就不可能輪到你。
莫尋蹤端茶倒水,毂鳳鳴捧着一包零食吃得悠然自在,三輝站在一旁大眼瞪小眼——杜舞雩悄悄溜到永旭之巅報信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個難以言喻的微妙場面。
也難怪現場氛圍糾結。
北宗南宗老死不相往來很多年,盡管毂鳳鳴被視為道真一脈百年難見的少年天才,三輝對他卻是只聞其名不解其人,論年紀大家相差不多,論輩分他是道溟的弟子,現下道真一脈多數門人見了他還得乖乖叫前輩。
同等年齡條件下三輝們個個頂着滄桑大叔/阿公臉,看見“毂鳳鳴前輩”稚氣未脫古靈精怪的外表簡直不要更心塞。
若非之前幾次激戰中毂鳳鳴以超群實力保住了三輝的小命,恐怕此刻氣氛會更扭曲——天曉得毂鳳鳴也對倦收天拉仇恨的天賦異禀唏噓不已。
永旭之巅三天兩頭被圍爐,偏偏幾個腦殘粉經常像三根人棍兒一樣戳在旁邊感慨北芳秀就是強就是猛就是帥,泛濫的粉紅泡泡也是讓他醉了。
好不容易能坐下喝茶,又趕上逆海崇帆的破事兒。
“唔……你說的赦天祭,到底是怎樣一回事?”倦收天不在,輩分最高的毂鳳鳴翹着二郎腿咔嚓咔嚓嚼花生,全然不拿自己當外人。
杜舞雩瞅着這少年郎實在不放心,情不自禁露出幾分懷疑神色,然而人命關天時間緊迫,也顧不得許多,便将逆海崇帆的計劃大致說了一遍。
“三十萬”這個數字立刻刺痛了衆人的神經,三輝面色大變,齋玉髓義憤填膺:“必須全力阻止此事!”
咔咔。
毂鳳鳴低頭剝花生:“沒錯。”
柳峰翠:“吾這就前往聯絡衆道友趕赴崇輝聖岸。”
嚓嚓。
毂鳳鳴仰頭嗑花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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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江聲:“毂鳳鳴……前輩,南宗是否也該采取行動?”
毂鳳鳴将面前花生殼堆成一座尖尖的小山:“這嘛……”
莫尋蹤瞬間正義感爆棚挺身而出一拍胸脯準備表态,忽聞毂鳳鳴帶着警告意味的咳嗽,立時噤聲,退到一邊暗搓搓觀察小師叔的表情。
毂鳳鳴擦淨雙手正襟危坐,猶顯稚嫩的臉上堆起嚴肅,過了半晌方才深沉道:“謙讓乃為人之美德,身為前輩,豈能與後輩争鋒。這種一戰成名的機會……自然是你們先行,吾殿後。”
三輝&莫尋蹤:“……”
所以說輩分什麽的真是太讨厭了!!!
杜舞雩見狀暗自嘆息:“消息吾已帶到,先行告辭了。”
送走杜舞雩,三輝即刻動身前去聯絡各處道友,莫尋蹤在毂鳳鳴陰測測的笑眼“關愛”下按捺着不敢動彈。
待三輝離開,莫尋蹤差點跳起來:“小師叔,我們怎可袖手旁觀!”
毂鳳鳴咧嘴沖他一勾手指。
莫尋蹤腦袋靠過去,只聞小師叔神秘兮兮的耳語道:“知不知道北宗之人最缺什麽?”
“……請小師叔明示?”
“缺心眼。”
“……”
“走,咱們去好好殿後。”
莫尋蹤反應慢半拍,化光追上毂鳳鳴,困惑道:“那小師叔,南宗最缺什麽?”
毂鳳鳴但笑不語。
南宗更缺心眼什麽的還是別說出來打擊晚輩為好。
熱血沸騰準備挽救蒼生的道門衆人行至半途便遭到猛烈阻擊。
雙方鏖戰正酣,孰料平地驟起妖風,所有人身遭空氣仿佛凝凍一般,分毫也動彈不得。暗夜中,一人白衣紅紗,騎着雪白銀駝施施然穿越戰場。
待恢複知覺,弁襲君看着空空如也的前路,想起如同人間蒸發的道門衆人,心下驚疑。
然而眼下最首要乃是赦天祭,弁襲君按下疑心,率衆趕往崇輝聖岸。
另一方面,翼天大魔盤旋在半空,持續催動邪力,海面逐漸出現巨大漩渦。天谕地擘正帶着三十萬信衆一步步踏上送死之旅。
賦影然居高臨下注視崇輝聖岸,三十萬密集的人影落入眼中如蝼蟻一般渺小。
“你為何阻止吾?你可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身後傳來憤怒的低吼,賦影然回首,輕飄飄地看向被封鎖功體捆成粽子卻難掩怒急攻心的杜舞雩:“信仰是個人的選擇,你又何必阻止他們。”
“呵呵呵……吾的殀撒大神啊,這渎神的女人竟也談起信仰。”
暴雨心奴吐出一口血,面上點點血跡有種妖異的美感。功體盡廢,身體被布滿奇文符咒的天絲口袋裹成一顆繭子,相較于杜舞雩狀态還要更凄慘些。
和杜舞雩定孤支打到一半莫名其妙被抓起來挂串,暴雨心奴至今還沒弄清楚狀況。
杜舞雩試圖用自己并不出色的口才說服對方:“信仰非是欺騙與犧牲無辜之人……”
賦影然卻自顧自的伸手将暴雨心奴用力一推,富有韌性的天絲材料充分展示了其優質特性,暴雨.不倒翁.心奴頓時來回晃蕩三周半。
杜舞雩:“……”
“殀撒大神……唔唔唔唔……”
一團破布精準塞住暴雨心奴的嘴,賦影然滿意點頭:“品質不差。”
杜舞雩重振精神,再次試圖說服:“閣下想必已經了解逆海崇帆的目的,卻要眼看三十萬無辜民衆枉送性命?”
“信仰,是基于個人自信與自強的不斷提升,非是寄望上天毫無理由的恩賜。選擇虛妄的捷徑,便要承擔相應代價。”
賦影然擡手指向山下:“你看,他們走得何其堅定。一個人一口劍,阻止得了這虛妄的執着與貪婪嗎?”
順着她所指的方向,杜舞雩凝目而視,毫無力道地反駁:“縱然如此,吾也……”
“呵。”
伴随一聲嗤笑,杜舞雩身體騰空,被扔上駝背。
素來懶洋洋的白駝馳行如電,杜舞雩被颠得七葷八素,只聞頭頂似乎帶着笑意卻又惡意滿滿的女音:“滅徽死印,以你一己之身彌補今日罪孽,如何?”
“……何意?!”
“呵,稍後便會見分曉。”
迎面烈風吹動紅紗,賦影然神色涼淡如水。
至于被她抛在山頂的暴雨心奴……掙出了一身臭汗還是像只不倒翁一般原地打轉。
山頂落下兩道超凡身影,步香塵香扇半掩面,神色興味莫名:“尊者,我們的賭約就以此人為注,可好?”
沐靈山雙手合十:“樓主欲如何賭法?”
步香塵伸手,折扇擡起暴雨心奴俊美的臉蛋,笑得花枝亂顫:“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各顯神通,好好調♂教這桀骜不馴的少年,使其走回正途。”
沐靈山幾不可聞地輕輕一嘆。
當初魔佛肆虐,佛鑄裳璎珞血戰之後失去下落,最近才被佛鄉附近村民送回,卻是昏迷不醒命懸一線,這世上也唯有步香塵可救治。
為佛鑄性命,沐靈山迫不得已,只好與步香塵周旋到底:“就依樓主。萬望樓主能依約行事。”
“很好,就由吾先來。”步香塵璀然一笑,一把抱住暴雨心奴:“小~心奴啊,讓姐姐填滿你空洞的內心吧!”
“阿彌陀佛。”沐靈山口誦佛偈,雙目微阖,眼不見為淨:“此番自當禮讓樓主,之後吾會以佛法引導之。”
整張臉被按入步香塵酥|胸完全傻|逼了的暴雨心奴:“……”
心靈缺愛精神缺鈣的病嬌少年,人間大♂愛等着你!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
毂鳳鳴在山頂上蹿下跳蹦跶半天,架起一臺超高清望遠鏡,以及一張怎麽看怎麽怪異的弩|弓。
取回無魇之眼的翼天大魔實力今非昔比,陣陣魔氛與邪力震蕩四面八方。
毂鳳鳴不斷調整視角,總算将弩|箭對準了翼天大魔……的肚臍眼。
唔……不愧是魔,只挂一塊兜裆布的清涼裝足夠奔放。
莫尋蹤一肚子疑問憋得慌:“小師叔……”
“噓——!”毂鳳鳴不耐煩地揮手趕人:“別吵!”
語畢,手心凝起的精純道門真力灌入弩|箭,夜風中只聞一聲低鳴,箭如流星,一閃而出!
毂鳳鳴旋即收起作案工具,清掃戰場。
“小師叔?!”
毂鳳鳴咧嘴一笑,牙齒锃亮:“你不是最喜《俠客行》?吾問你,‘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下一句是什麽?”
“哈……?”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随着毂鳳鳴話落,莫尋蹤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翼天大魔此刻全神貫注于催發黑海通道,耳邊忽有風動,擡眼望去,一名青袍道者禦劍疾馳,呼嘯而過。
分神剎那,弩|箭已至,正中神闕。
陣陣疼痛自腹中襲來,翼天大魔驚怒交加,眼看遠處崇輝聖岸三十萬教衆即将抵達,便強撐功體,将邪力催至極限。
三十萬人群,規模浩大,所行之事卻與崇高無關——不過是一群心存妄念幻想,輕易被人左右的可憐人。
正因人數衆多,無論天谕或地擘都沒有花費多餘的精力去審查這群可憐蟲。
在隊伍末端,一道身影飄飄忽忽,兜帽下是毫無生氣的面龐。
這是一只厲鬼,以世間一切怨憎、貪婪、恐懼為食的厲鬼。
她混在信衆之中,身負萬鬼黑淵鬼主重托。
雖不清楚鬼主在打什麽主意,但她的命運與未來皆掌握在鬼主手中,絕對服從是她的本能與本職。
信衆在天谕引導下,步步踏向深海漩渦。
下一刻,三十萬無辜民衆被無情卷入黑海。
鸠神練心中升起一絲竊喜,她終于離目标更進一步了。
盡管之前莫名被打斷的狙殺令人有些不安,但這一步,她成功了……咦?!
順時針急旋的漩渦忽然一頓,轉而逆時針旋轉起來。
然後……天上就掉下一只翼天大魔。
以漩渦為中心,青色死氣緩慢鋪展,一道袅娜飄忽的鬼影騰出海面,雙手張開,似要擁抱,鋪天蓋地的鬼氣湧向她,瞬息之間,一切又消失無蹤。
通道如願打開,鸠神練卻怎麽也跨不出腳步。
通道另一方不時透出黑海森獄獨特的氣息,應該沒有錯。
然而……人的身軀啊,怎能從狗洞子裏爬出?!
鸠神練與弁襲君面面相觑。
這是什麽狀況?!
黑海岸邊,賦影然端坐銀駝之背,微微一笑:“看起來逆海崇帆的計劃不甚順利啊。”
杜舞雩:?????
賦影然但笑不語。
其實……三十萬人的赦天祭,變成了二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人,這性質……就跟商場标價999一樣,每次滿1000打5折活動都能作弊,商家通贏而已。
何況祭典上還多了一只修為深厚的厲鬼。
通道不盡如意,森獄自會設法解決,不過在通道大開之前,賦影然很想知道森獄先鋒要如何從這狗洞裏出來——可別夾到腦袋才是。
垂眸微觑被海浪推上岸的翼天大魔,腹痛難忍,身體絞成一團,無魇之眼仍在發出光亮。
“所以,這只眼其實是探照燈嗎?”賦影然自言自語之間,順手摳下無魇之眼,翼天大魔發出痛苦的悲鳴,眼中滿是對方的身影。
白衣紅紗,銀駝為騎……這女人,這女人……!
賦影然一拽繩索,銀駝一騎絕塵而去。
杜舞雩憋不住了:“你到底想做什麽?”
“聽說你與弁襲君關系很好。”
“……嗯?”
“那真是太好不過了。”
……
葑玉絡盤腿調息,察覺空氣波動,睜眼便見賦影然在側。
“前輩,你回來了。”
“嗯。”
“吾已照前輩吩咐,僞裝成前輩的模樣禦劍越行黑海,但不知前輩此舉有何深意?”
賦影然打了個哈欠:“釣魚啊。”
倦收天回到永旭之巅,不見三輝與毂鳳鳴等人,聯想近期武林動蕩,心中略感不妥。
等了片刻,正欲動身外出查探,忽聞久違詩號,光霧降臨。
“試算神機莫測,天網難籠,驅雲掃霧蕩搖,出入蒼穹。”
倦收天微微一怔:“道魁?”
央千澈心內焦急,卻很好地控制着情緒,遞出剛剛收到的信函:“道真門人前往阻止逆海崇帆詭計,不慎被人算計,這是對方開出的條件。”
倦收天打開信函。
“道魁、道磐親啓:天羌族無辜受戮,在下銘記在心。欲保三輝與毂鳳鳴性命,交出昔年元兇,交還吾徒魄如霜——烏蘭狄月敬上。”
放下信函,倦收天一手緊握成拳。
央千澈微微一嘆:“當年道羌大戰尚有疑團未解,如今長老狄月現身,動如雷霆,想必早前蟄伏策劃許久。道真如今已不可沉潛,必須有所行動。”
倦收天阖目:“南宗的意思呢?”
“道磐之前飛書答複,南宗不會放任。”
果然,下一刻,飒飒夜風帶來熟悉的身影。
“嘯傲八表域中,獨騁威雄,慣玄影無蹤,任太虛,蕭瑟鳴風。”
倦收天微愕,随即淡然。
一金一銀身影相對,暌隔已久的好友相會,一時百感交集。
片刻之後,倦收天方才開口道:“吾未料及逆海崇帆之舉,此回疏忽了。”
原無鄉朗然一笑:“吾那師弟與徒弟的個性,吾最是清楚,即便落入陷阱,以鳳鳴之智,應不至太過兇險。”
央千澈颔首:“烏蘭狄月的意圖尚有推敲餘地,以吾對她的印象,并非無理好戰之人。當下可照其要求,徐徐進行。”
倦收天略作沉吟:“吾去探查魄如霜之事。”
“哈,你決定得真快。”原無鄉無奈搖頭:“烏蘭狄月個性神秘莫測,料想這轉圜探聽之事只能由吾進行。”
央千澈見他二人配合熟稔,心中推動道真統合的念頭愈發強烈,卻也明白時機未至,只道:“門徒性命攸關,然而逆海崇帆與黑海勢力亦需防範,吾會與道磐面晤。”
道真雙秀為蒼生聚首暫且不提,逆海崇帆此刻也是焦頭爛額。
三十萬……确切說是二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人的血腥已經在苦境掀起風暴,佛鄉信衆號召平民展開了抵制活動。
明鏡玄都大門口每天堆積的臭雞蛋爛菜葉已經開始發酵,然而四印皆亡,翼天大魔重傷,孤立無援之餘還鬧起內讧。
原因無他,有人以滅徽死印的性命為籌碼,約談了地擘弁襲君。
身為逆海崇帆真正的肱骨,弁襲君唯一的死穴就是禍風行,收到消息自然第一時間火急火燎前去會談。
雖然順利見到了好(基)友,卻發現禍風行的舊傷根本沒被治愈,且被告知正是鸠神練下令讓暴雨心奴狙殺禍風行。
為了逆海崇帆大業,弁襲君憋着一口氣回到明鏡玄都,按照賦影然的要求,懇請天谕前往天羌族舊地與她會晤,共商大計。
鸠神練舊疾頻發,且暫時無法得到黑海援助,又擔憂弁襲君得知自己算計禍風行之事會逆反,自然滿心戒備,拒絕前行。
天谕地擘矛盾日益加深,逆海崇帆式微不可逆轉,與之相對,随着佛鑄恢複,沐靈山的影響力持續擴大,天佛原鄉重煥生機。
在此局面下,道佛達成共識,一致将矛頭對準逆海崇帆。
鸠神練心急如焚。
好在四令谛奮力突(爬)破(出)黑海通道抵達苦境,迅速展開行動,一面聯絡逆海崇帆,一面查探萬鬼黑淵。
要說萬鬼黑淵與黑海森獄,也算是老鄰居,雖然毫無往來,彼此皆知曉對方存在。多年前萬鬼黑淵似乎出了什麽狀況,自此毫無音訊,不料此番會突然冒出來與黑海搶奪資源。
四令谛幾乎跑斷了腿,才找出鬼主手下鬼令君,便是那日攪亂赦天祭的厲鬼念姬。
念姬的态度很明确,為了鬼主我必須吞掉那三十萬人的怨憎與鬼氣,黑海通道開啓只缺一命,昔日成就皂海荼羅陣殺手的業力就足夠了。
話一說完,念姬咻一下閃人,氣得四令谛直跳腳,回去把消息給天谕一說,天谕一合計,成就皂海荼羅陣三萬多條冤魂的殺手不就是禍風行嘛,于是暗搓搓的開始算計,偷偷聯絡烏蘭狄月。
賦影然很爽快的答應交出禍風行,甚至還歸還了無魇之眼,表示之前為了對付道真造成一些誤會,希望以後好好合作雲雲——随後一轉頭就通知了弁襲君。
于是乎,鸠神練化作鏡面修羅虐殺杜舞雩,殺得不可開交之時,弁襲君匆匆趕到,中國散夥人正式撕破臉皮大混戰。
——可憐杜舞雩已經死了四分之三,身上的業力被四令谛取走,忙活半天,總算打開黑海通道。
玄嚣太子每天對着一個狗洞,心情不能更郁悶,解封之後立刻吩咐四令谛:什麽人在裏面搞鬼,給我查!全部查明白!
肚臍眼中了一箭大腸痙攣很多天的翼天大魔凄凄慘慘捂着肚子回來複命,向玄嚣彙報:屬下發功的時候有個道士禦劍飛過啊,害我分神又中箭,而且中的箭上全是道門真氣,這事兒不簡單。
玄嚣太子又吩咐部下去查苦境禦劍的高手,查來查去就一個傲笑紅塵,據說多年前功體盡廢早已退隐。
狗頭軍師神在在于是幫主上整理了一下思路。
老夥計逆海崇帆散夥中,合作利益不夠強,天谕的能力有待觀察。
天羌族長老烏蘭狄月重現江湖,已向黑海示好,或可合作;但要提防她與蛻變黑後的關系。
禦劍飛行的女道士……重點懷疑對象。
除此之外,還得先把玄滅那個傻帽解決了。
玄嚣太子躍躍欲試,這種紛繁複雜的局面相當符合他熱愛征服的個性,當下進行一系列部署,自己則回去閉關養神備戰。
賦影然近來日子過得很滋潤。
把三千道真門徒和北宗三輝往陣法裏一扔,妥妥的跑不掉,省心省事,恐吓信一發,央千澈第一個跑來交流協商。
闊別多年重新看到湯圓君,賦影然心情很好,溫柔的說:“吾當年如此熱愛和平,吾一離開你們道真就虐殺吾族,怎可如此趁人之危不要臉面呢。”
聽得央千澈一陣心虛。
原本當年道羌大戰決策之時他就不贊同斬草除根,覺得有傷天和,聽說天羌族婦孺脫逃還松了一口氣,但是如今苦主上門,委實難以辯駁,只好詳細解釋事發經過。
賦影然聽得相當認真,把事件中的疑點全部指出詳加質疑,央千澈愈發感到事情不單純,深知這樁仇怨棘手,一時沒有頭緒。
賦影然适時提出自己要外出辦事。
“既然尚有族人幸存,吾必須前去查探下落。”
央千澈心知烏蘭狄月與黑海有所接觸,并不十分放心,待她一走便悄悄跟上觀察。
賦影然滿意的心想,幸好小機師弟是個不理事的,凡事總喜歡躲着拖着不露面,正好方便她和湯圓接觸。
而且央千澈竟然尾随她,這畫面太美。
賦影然的目的倒還真不是找什麽族人。
一路徑直沿着當初鷇音子埋葬鬼荒地獄變之地順流而下,也沒有過多舉動,只是騎在銀駝上慢慢晃悠。
行了不知許久,牽着銀駝前去江邊飲水,忽見江中流光溢彩。
這異象令她心中一動,着魔一般走入水中。
……冰冷。
……黑暗。
它知道自己寄生到了何人身上,因為這就是它的目标。
天羌族長老烏蘭狄月,這個名字它從蛻變黑後口中聽到無數次。
神秘莫測,心機深沉,不敗傳說,且仍有隐藏的背景。
沒有比這更好的寄生對象了,不是嗎?
……是個鬼。
這特麽是個什麽人啊!!!
它驚恐的發覺自己處在完全的真空之中,雖然烏蘭狄月的意識并不能傷害它,它卻也無法擺脫這片黑暗。
怎會有人擁有這黑洞一般的意識?!
有生以來從未失算的神物,此刻陷入六神無主狀态。
因為它從未聽說過一句話:世界上最寬廣的是海,比海更高遠的是宇宙,比宇宙更深邃的是人類的腦洞。
……央千澈等了許久才看見烏蘭狄月濕淋淋爬上岸。
賦影然坐在岸邊發了一會兒呆,理了理思路,默默給玉菩提大神棍點了個贊,然後挂着興味莫名的笑容轉頭道:“道魁,尾随許久,有何結論?”
央千澈:“……”
賦影然運轉內息,身上濕氣盡皆蒸發,恢複紅紗飄飛的神秘模樣:“道魁不願透露汝的結論嗎?那麽,吾的結論是……再也不能與道真愉快玩耍了。”
下一瞬,一人一駝憑空失蹤。
央千澈口中發苦,萬分無奈。
天羌長老的難纏與多變更甚于過去,如果影然還在……
“唉……”
作者有話要說:
翼天大魔:我一直細心缜密,直到肚臍眼中了一箭。
鸠神練&弁襲君&杜舞雩:天涼了,逆海崇帆股份有限公司也該破産了。
式洞機:什麽?那個烏蘭狄月又回來了?可以裝作不認識嘛……
三輝&莫尋蹤:我們做錯什麽了,要關小黑……
毂鳳鳴:道真特産缺心眼,不可放棄治療。
PS:作者忙着裝修房子籌備婚禮等等,因此比較忙,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