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其實剛才馮問藍是真的睡着了。
只不過睡着睡着, 她忽然醒了,迷迷糊糊之間,隐約看見孟斯禮好像正在陽臺打電話, 便想也沒想,草率地實施了報複計劃。
為今晚遭遇的各種事。
因為她認真算了算。
雖然她和孟斯禮今年的見面規則變了,不再像之前那樣連續見面連續做, 結果訂單量不但沒有比之前少, 反而還有增加的趨勢。
當然了,這其中有一半的量都怪她自己主動送上門。
這一點馮問藍認了。
她氣的是,今晚的孟斯禮和以往都不一樣。
就像是一只食飽餍足的貓, 狩獵不是為了吃, 而是為了玩, 為了享受獵物的掙紮求饒,直到獵物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他才會給個痛快。
可是,她思來想去, 也沒想明白她到底哪裏惹他不高興了,最後幹脆不想了。
就像上次在會所被他莫名其妙帶走,這回馮問藍同樣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就算有,他也不應該這樣對她為所欲為。
替身也是有脾氣的!
被孟斯禮這麽一刺激,馮問藍也懶得再裝睡了。
既然他讓她踢, 她也不客氣了,結結實實蹬了他一腳, 而後抽回腿, 打算回隔壁房間睡覺。
孟斯禮卻沒放她離開。
松松環住她腳腕的大手沿着小腿撫上她的腰際, 他單腿跪在她的身側, 上半身壓了過去, 如同一整塊烏雲一般,籠罩在她的上方。
也不說話,就這樣安靜地看着她。
屋內月光稀薄。
小姑娘陷在被子和夜色裏,小小一團,更顯得好欺負。
她緊抿着唇,沒說話,只睜着一雙褐瞳瞪他。
明明是憤恨的眼神,卻沒有絲毫震懾效果,薄薄的眼皮被眼淚浸了一夜,腫泡泡的,還微微泛紅,看起來更像是在鬧小脾氣。
晚風潛入孟斯禮的眼底,掀起一番波瀾。
幾乎是本能,他緩緩低下頭,薄唇覆在那一片可憐的淺紅上。
肌膚相觸的剎那,孟斯禮感受到小姑娘睫毛輕顫,像一只受驚的小鳥。
他沒有停下,單手捧着她的臉,動作間是極力壓抑的情.欲色彩,被黑夜裁出的剪影卻近乎神聖,仿佛在進行一項莊嚴而不可亵渎的儀式。
一開始,馮問藍還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一道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眉眼,她才意識到孟斯禮在做什麽,雙手下意識抓緊身下的床單,腦子甕地一下炸開,把她的所有思緒全都炸得一幹二淨。
馮問藍整個人懵了,連四肢也都好像被封印了,渾身僵硬。
她無法動彈,無法思考,唯一能做的只有任由那道突如其來的輕柔觸感如同羽毛般,在她的眼皮上輕輕掃拂。
仿佛有魔力。
久遠的往事像霧一樣彌漫到馮問藍的眼前。
她想起,之前有段時間,蔣真經常笑話她,說是就沒見過她這種連初.夜都沒了,結果初吻還保留完整的曠世奇婚。
那時候她是怎麽回答的呢。
好像是說,她就喜歡這種除了愛,什麽都不做的相處模式。
因為在她看來,接吻是比做.愛更親密的行為,所以她認為她和孟斯禮現在這樣的狀态剛剛好。
可是,孟斯禮再一次毀掉了他親手制定的又一條界線,像打破見面規則那樣。
雖然現在還遠遠不到接吻的地步,但給馮問藍帶來的沖擊力并沒有因為這一點而減小。
好半天,她都沒能回過神。
孟斯禮已經擡起頭。
身下的小姑娘還是睜着一雙眼,不過裏面沒了怒氣,裝的不知道是驚訝還是驚吓。
心底的欲念又被勾了出來,他忍住再親她一次的欲望,捏了捏她的臉,嗓音輕啞,低聲問她:“解氣了麽?”
“……”
馮問藍呆呆地眨了眨眼。
孟斯禮瘋沒瘋她不知道,反正她瘋了。
就因為這麽一個連意義都沒搞清楚的吻,她的心髒居然又開始劇烈跳動起來,甚至比剛才被他問躲誰的時候還要誇張,大有沖出來揪着他的衣領,質問他“你大爺的能不能別再讓本小鹿大人這麽累”的架勢。
再一看制造禍端的“兇手”。
一層深似一層的昏暗成了一張上好的面具,将他的情緒全都藏了起來。
他依然是那副處變不驚的模樣,好像剛才那一個吻對他來說就像一樣吃飯睡覺普通正常,不值一提。
馮問藍不喜歡這種不對等的感覺。
她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而冷靜的結果的是,她劍走偏鋒,一個翻身,将身上的男人壓在了身下,奪回主導權,發洩道:“解什麽氣,解氣!你以為你的嘴巴是什麽靈丹妙藥嗎!親一下所有毛病都沒了!”
月光下,女孩蓬松卷發松散着,雲朵似的堆在白淨小臉旁。
如同一頭剛登上王位的小獅子,明明心裏慌得不行,偏要裝出強勢的樣子,來樹立威嚴。
孟斯禮甘當她的臣民。
他神色未變,一只手摟着她的腰,免得她待會兒激動起來摔了下去。
而後,語速不疾不徐,糾正她:“我說的是,剛才那一腳,踢解氣了麽。”
“……”
看來她還沒有冷靜下來!
居然還想着那個吻!
馮問藍懊惱地皺了皺眉。
更令她懊惱的是,她見孟斯禮有心彌補錯誤,居然一下子沒那麽氣了。
這樣不行。
她得繼續硬起來!
馮問藍強迫自己不許心軟,繼續板着臉,重新問:“這事兒待會兒再說!你先回答我,你、你為什麽親我,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她了?”
這話說得隐晦。
不過這個“她”指代誰不言而喻。
聞言,孟斯禮神情微頓,沒說話了。
他垂下眼,嘴角輕彎的弧度一時間斂得幹幹淨淨。
黑暗中,那張冷白的臉褪去疏淡,涼如綢緞的夜色劃過他的眉眼,匿了幾分靜默和愁緒。
這回馮問藍将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沒有得到明确回答,但他現在的反應和默認又有什麽區別呢。
看來他又想他的白月光了。
馮問藍最不忍心見他這樣,這下是真的什麽氣都沒有了。
遺憾的是,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人,很難想象苦戀一個人的滋味有多難受,也就無法和孟斯禮感同身受。
眼下,她唯一可以共情的大概只有古代那些被美色沖昏頭腦的帝王們了。
美人微微一皺眉,他們便恨不得把這天底下的所有奇珍異寶全都搜羅起來,只為逗美人一笑。
只可惜馮問藍沒那麽雄厚的財力。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從孟斯禮的身上翻下來,重新躺在他的身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他的肩,安慰道:“哎,午夜夢回時嘛,本來就容易emo,我不介意的,你也別想太多啊。”
這番勸慰大概是起了一些作用。
孟斯禮沒有回答,但終于有所反應,一只手穿過她的腰下,側身把她攬進懷裏,埋在她的肩上。
被抱住的瞬間,馮問藍差點條件反射地推開他。
只不過她的兩只手剛擡起來,又放了下去,心想,今晚他都已經這麽可憐了,讓他抱一抱也不會少塊肉,就當積德了吧。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倆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憐了。
一個為錢所困,一個為情所困。
這麽一想,馮問藍便什麽也沒有做,任由他抱着。
只是她等了半天,也不見孟斯禮說一句話,擔心他還陷在不良情緒裏。
她思索了一番,決定開啓一個新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于是撿起剛才跳過的問題回答:“我已經解氣了。你呢?今天晚上你是不是也生我的氣了?”
孟斯禮的手臂收緊了幾分。
好一會兒,他才說話,聲音困在她的頸窩裏,聽起來有點悶,低低道:“沒有生你的氣。”
“?沒有嗎?!”馮問藍明顯不信。
一時間,她忘了自己還在扮演安慰者的角色,音量不由地提高了幾分,提出質疑:“沒有生我的氣,那你剛才為什麽那樣搞我!”
空氣又沉默了一陣。
随後響起一個坦然又直接的回答:“因為想搞你。”
“……”
“……”
“……”
這個人是怎麽做到把這麽不正經的一句話說得如此正經的。
還有,不該誠實的時候這麽誠實幹什麽!
馮問藍還是不相信他沒有生氣。
不過她也沒有非要他承認,身子往後退了退,和他拉開一點距離,表情嚴肅地看着他,一板一眼地教育道:“那以後如果你有不開心的事,一定要說出來,而不是做出來,知道嗎?”
女孩明亮的眼眸在夜晚也剔透分明。
裏面只映着孟斯禮一人。
他沒有破壞她的嚴肅,眼神柔和而平靜,接受她的教育,很聽話地點了點頭。
然而馮問藍沒有就此罷休。
為了以防萬一,軟招用完,她又來了招硬的,加強語氣,伸出拳頭,恐吓道:“答應了就要做到!敢騙我的話,罰你三個月不許做!”
孟斯禮很少被人威脅。
又或者說很少有人能在威脅他後還平安無事。
聞言,他眉峰微動,将她的拳頭扣進掌心,認真反問:“這不是在罰你麽。”
“……”
馮問藍聽懂了。
這是在內涵她饑渴。
她的拳頭更硬了,最終卻沒有落在孟斯禮的身上,就當是慶祝他終于有心情玩文字游戲了。
不過,馮問藍那奇怪的勝負欲還是被激了起來。
她不服氣地哼道:“那你要不要現在就和我比一比,三個月不做,到底是罰你還是罰我啊?”
她以為孟斯禮肯定不會同意,連接下來的示威臺詞都想好。
卻沒想到竟然得到一句“好。”
“?”
馮問藍驚了。
本來她還想着等孟斯禮睡着了再滾回隔壁房間,現在有了這個賭約,她也用不着再費那工夫了。
馮問藍努力控制住瘋狂上揚的嘴角。
她沒有追問緣由,甚至沒有确認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匆匆結束了這段談心,催道:“好了好了,那趕緊睡覺吧,熬夜會變笨的……哦對了,晚上要是我又說夢話吵到你的話,你就把我扔到隔壁房間吧。”
說完,馮問藍閉眼就睡,生怕他反悔似的。
等到身邊男人再開口的時候,她已經進入半昏迷狀态。
聽見他叫了聲“藍藍”,她也沒怎麽醒,意識模糊地“嗯”了一聲。
孟斯禮細細凝視着小姑娘的睡顏。
幽深黑瞳裏已不見半分僞裝出的惆悵,取而代之的是不再掩飾的占有欲。
他伸出食指,指尖為筆,一寸一寸描摹她的輪廓。從眉心滑向挺秀的鼻梁,最後停在她的嘴角,輕輕摩挲。
半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晌,那句“藍藍”之後的話才得以繼續。
他重新開口,冷淡的聲線被壓得纏.綿缱.绻,如同情人間低語,輕聲問她:“如果你騙了我,我該怎麽罰你?”
馮問藍實在太困了。
困得連危險警報器都失靈了。
聽見這話,她也沒有多想,裹滿睡意的聲音軟綿綿的,每個字都像彗星一樣,拖着長長的尾巴,回道:“随你怎麽罰啊……”
聞言,孟斯禮懶淡的眉眼間暈開微茫,清冷而熱烈。
他低下頭,吻落在小姑娘雪白的肩頭,好似為她的這句承諾烙下永恒的印章。
最後,這場夜談以馮問藍昏睡過去收場。
不同于上次的是,這一次,她清楚記得自己做了夢。
奇怪的是,明明距離她上次夢見孟斯禮已經過去了一周,可夢裏的時間線還停留在上周。
而且,這一次她可以明顯感受到,夢裏的她意識清醒,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也知道夢裏的馮問藍和她是兩個人。
二十三歲的她更像是一個觀察家,站在夢裏的上帝視角觀察十八歲的馮問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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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孟、斯、禮。”
在馮問藍得意洋洋說出孟斯禮的名字後,病房裏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俞奶奶一陣意外,沒想到她是真的知道名字。
孟斯禮也擡頭看她。
和他目光交彙的瞬間,馮問藍腦子裏第一個冒出來的想法是——狐仙也吃人的心嗎?
如果吃的話,那她可得把她胸口這只開始撒潑亂撞的小鹿保護好了。
因為它此刻正砰砰砰,砰砰砰地猛撞南牆,一刻也不停歇。
只是,害羞歸害羞,馮問藍的視線絲毫不閃躲。
她把握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直勾勾地盯着孟斯禮看。
在他完美無瑕的五官裏,那雙眼睛的存在感最強。明明眼瞳是純粹的黑,卻好像能在裏面找到宇宙中下落不明的遼闊星群。
馮問藍連眼睛都舍不得眨。
可是,對面的男人很快就收回了視線,沒有在她身上多停留半秒。
俞奶奶左看看又看看,倒是一臉“嗑到了”的滿足,回頭問自家孫子:“名字是你告訴妹妹的?”
孟斯禮又翻了一頁書。
剛才的那段小插曲似乎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影響,他淡淡回道:“不是。”
馮問藍把“愛屋及烏”發揮到了極致。
短短兩個字的回答,她也能聽入迷,頭一回知道原來人的聲音也可以用“漂亮”來形容。
那種冷冷的,大雪紛飛落滿長街的漂亮。
就像他的人一樣。
但凡臉皮稍微薄點,可能都被吓退了。
幸好馮問藍還是學生,可以不要臉。
她不但沒有受挫,還發自內心地感嘆道:“我還以為老天爺嫉妒哥哥長得好看,沒收了他的聲音呢,沒想到他會說話啊。”
見她又口無遮攔,程藍這回語氣嚴厲了不少:“再亂說話,以後都不準再來醫院了。”
馮問藍也只是開開玩笑。
被這麽一訓,她假裝喪氣地“哦”了一聲,閉上嘴巴,挪到桌子前,老老實實寫作業。
見狀,俞奶奶趕緊打圓場:“不怪藍藍,我這孫子确實不怎麽愛說話。小時候他也很晚才開口,當時家裏人還以為是自閉症,差點請醫生來看看了。’”
馮問藍眼睛亮了。
居然還有童年趣事可以聽?
她立馬來了興致,捏着筆,興趣盎然地追問道:“那後來找到說話晚的原因了嗎?”
“找到了。”現在說起這件事,俞奶奶都還是忍不住笑,“那時候他見我們着急,走到我們跟前,非常淡定又流暢地來了一句,‘我沒生病,只是懶得講話’。看看,這哪是三歲小孩能講出來的話啊。”
一聽這描述,馮問藍試着想象了一下當時的情形,跟着傻樂了一下,心想确實不太合理。
可當她把視線轉向對面的男人,重新代入了一下,又覺得如果事件主人公是他的話,這一切又都好像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氣氛逐漸恢複正常。
俞奶奶放心了,又問了問剛才沒來得及問的問題:“對了,藍藍你是怎麽知道哥哥名字的?”
馮問藍回過神。
她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沖俞奶奶搖頭晃腦道:“秘——密。”
俞奶奶一聽,好像從這話裏猜到了些什麽,笑了笑,沒再追着問了。
這下馮問藍反倒成了好奇的人,很想問問俞奶奶猜到了什麽。
其實也不是什麽秘密。
主要是因為她不是通過什麽正規渠道知道的名字,而這又得從上周說起。
那天她和往常一樣,放了學就來醫院看程藍。
結果剛到醫院大門口,就聽見一個嗓門特大的人在嚷嚷:“孟斯禮,你還是不是人啊,回國又不告訴我們!是不是真想和老子斷絕父子關系了!”
湊熱鬧是人的天性。
馮問藍當然也沒能抵擋住天性的誘惑,火速朝吵鬧方向張望。
結果這一眼看了就再也收不回來了,因為被罵不是人的男人長了一張驚為天人的臉,在她的審美點上瘋狂蹦迪。
盡管如此,她一開始也只是抱着遠觀的态度。
直到去了病房,她發現她見色起意的對象居然是俞奶奶的孫子。
對于這個巧合,馮問藍只能非常主觀地認為,這就是老天爺在暗示她,抓住早戀的尾巴。
為了不辜負老天爺的一片苦心,她當然得遵循天意。
現在唯一的遺憾是,她只知道他名字的發音,并不知道具體是哪三個字。
後來她有試着用手機打了打,誰知道第一個跳出來的是“萌死你”。
一想到這兒,馮問藍忍不住嘆了嘆氣。
落進俞奶奶的耳朵裏,成了失魂落魄的象征,趕忙給她支招:“藍藍吃飯了嗎?要不要和哥哥一塊兒?他剛回國,對國內還不熟,你正好帶帶他。”
馮問藍還在想名字的事兒,一聽這話,失焦的眼神突然聚焦。
一看。
對面的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起身。
馮問藍:“……”
她的早戀怎麽就要走了呢!
馮問藍來不及思考,一句“好啊好啊”剛要脫口而出,又想起什麽,扭頭看了看程藍。
意思非常明顯:我能不能吃這頓飯當這個導游還得看我媽同不同意。
程藍知道她這是在賣乖,也沒說同不同意,先和她談條件:“去可以,只要你吃了飯就回家,這周也不準再往醫院跑。”
“……”
這個條件可以說是相當嚴苛了。
馮問藍眉頭緊皺。
她非常糾結地權衡了幾秒鐘,迅速合上練習冊,裝進書包,同程藍和俞奶奶道了別。
而後她走到孟斯禮身邊,仰頭看他,像童話故事裏第一次見到公主的小狐貍,笑眯眯道:“走吧,哥哥,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孟斯禮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對于老人家硬塞小孩給他的行為,他也沒說什麽,似乎無可無不可,只在離開前,情緒淡薄地看了老人家一眼。
俞奶奶假裝沒看懂他的眼神,笑着目送他們離開。
馮問藍完全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她熱情高漲,率先走出病房,結果一踏上走廊,就收到來自導醫臺的數道目光,沖她使眼色,提醒她別忘了她們拜托她打聽的事。
馮問藍不禁感嘆人心善變啊。
這些護士姐姐們一周前還争相要當她的嫂子,一轉眼的工夫,居然成了她的情敵。
而她又一向推崇公平競争,有什麽消息也不藏着。
于是路過導醫臺的時候,她身子一歪,倚着臺子,飛快地小聲說了句“革命尚未成功麻雀仍需努力”。
護士們了然點頭,用眼神鼓勵她再探再報。
馮問藍收到信號,站直身子繼續朝前走,不料腳不小心崴了一下。
她“诶”了一聲,雙手下意識在空中胡亂撲騰,并且非常幸運地找到一個支撐點,想也沒想,趕緊抱住。
然而還沒緩過來,馮問藍又忽覺腦門兒一涼。
像是有什麽東西抵住了她的額頭,力道透着一絲嫌棄,毫不留情地推開了她。
馮問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