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去警察局?

這又是什麽恐怖走向?

馮問藍驚了。

她控制住了差點彈起來的身體, 卻沒控制住音量,又大聲又結巴:“為為為什麽要去警察局?!”

和她的激動比起來,孟斯禮平靜得不像話, 回道:“幫別人報案。”

“哦……”

原來如此。

吓死了。

她還以為要去找她哥呢。

雖然不是她以為的那樣,但為了以防萬一,有些事還是和孟斯禮提前講好比較保險。

于是馮問藍再三叮囑道:“今天晚上這事兒絕對絕對不可以被我哥知道啊!”

報喜不報憂是人類的共性。

所以孟斯禮沒有問她原因, 對于她擔心的後果更感興趣:“他知道了會怎麽樣。”

“我哥要是知道了……”

她哥對孟斯禮的态度大概就像博晏對她, 莫名其妙帶着一股敵意。

當年結婚,他就是第一個反對的。

他本來就不喜歡孟斯禮,如果再被他知道她今晚因為孟斯禮被綁架的話……

“可能明天就押我去民政局離婚了吧。”馮問藍肩膀一沉, 心有戚戚道。

孟斯禮聽着這話, 牽了牽嘴角, 弧度稍縱即逝,像冷笑。

他沒有再說話,涼薄的眼底浮起淡淡的嘲諷,轉而被垂下的眼睫掩蓋。

馮問藍沒有察覺。

她還在被剛才那番假設帶來的可怕後果支配。

晃了晃腦袋後, 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上一個話題上,好奇道:“不過,我們是去幫誰報案啊?”

剛問完,還沒等孟斯禮回答,她好像又自己想到了答案, 欣喜道:“是幫剛才拳臺上的那個亞洲人對不對!哇,你的格局果然很大啊!亞洲人就該幫亞洲人!也不知道你剛才看沒看見, 他真的很可憐, 被打成那樣還要被下面的人當成笑話嘲笑……”

孟斯禮垂着眼, 安靜撥弄佛珠。

不同于之前的耐心, 這回他沒有聽完她的話, 很快便出聲打斷:“藍藍。”

“啊?”馮問藍停下滔滔不絕,表情流露出一絲疑惑。

被她望着,孟斯禮也沒有擡眼。

他的聲音輕淡,裹挾着的命令感卻不容忽視,緩聲道:“不要可憐其他人。”

“?”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馮問藍沒聽明白,以為他這是嫌她管太多。

她倒也不否認,兩手一攤,大方坦承道:“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喜歡多管閑事。可是,那是一條人命啊,怎麽可以不管呢。”

對于她的錯誤解讀,孟斯禮沒有糾正。

他的語調依舊沒有起伏,說:“他不會有事。”

“真的?”馮問藍的态度馬上又變回崇拜,相信他說不會有事就是真的不會有事。

“嗯。”

孟斯禮緩緩掀睫,看她,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所以,不要可憐他。”

馮問藍笑容微僵。

他的語氣很正常,可她莫名聽出了一絲警告的意味。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錯覺,也不知道孟斯禮為什麽這麽在意這一點。在他沒什麽情緒的視線下,她讷讷地點了點頭,答應道:“知道了。”

得到想要的回答,孟斯禮松開輕抿的唇線,淺笑着,摸了摸她的頭。

前排的莊楚:“……”

他剛轉過身子,正準備把手機遞給馮問藍,現在被氣氛勸退了。

可是,手機那頭的人也在催命。

猶豫了三秒,莊楚硬着頭皮,打破了這陣沉默,對馮問藍說道:“藍總,您朋友的電話。她說您要是再不接的話,她就要報警了。”

馮問藍回過神。

“我朋友?”

蔣真?

她怎麽知道莊楚的手機號?

馮問藍一陣疑狐,接過手機後看了看來電顯示,號碼備注卻是“藍總”。

“???”

藍總?

她那可憐手機居然沒丢?

那她終于不用抱着幫渣前男友還債的心情還剩下的分期款了?!

馮問藍剛止住的眼淚又要嘩嘩流下了。

她喜出望外,激動地接起電話,歡快道:“摩西摩西,請問這通電話是來自我那還差三期才分期付款完的手機嗎?”

話語間的開心程度和令她開心的事件完全不成正比。

一旁的孟斯禮聞聲斂眉嘆息,把笑得不見眼的沒出息的小姑娘重新摟回懷裏,幫她上藥。

藥膏是之前買的。

當時是為了以防萬一哪天在車上對她做出什麽事,卻沒想到在今天派上了用場。

馮問藍心系手機,以為狗斯禮又來刷存在感,暫時顧不上理會。

電話那頭的蔣真好像也顧不上理會她的玩笑。

以往不管她說的梗有多爛,蔣真都會意思意思接上兩句。可今天蔣真就像是沒聽見她說了什麽,只聽見了她的聲音。

确定是她後,蔣真懸着的心落回原處:“謝天謝地,還好你沒事!”

一聽這話,馮問藍的開心有所收斂。

這是知道她今晚發生了什麽事?

馮問藍不确定蔣真具體知道多少,又不好直接問,免得一不小心自爆了。

于是她決定先裝傻:“怎麽了?”

蔣真緩了口氣,說:“剛我加完班回來,水果店的老板娘突然把我拉住,說傍晚的時候看見你站在路口,結果一輛面包車經過以後,你人就不見了,手機還掉在了地上,到底是怎麽回事?”

“啊……”

這和完全知道了差不了多少。

馮問藍粉飾太平的難度變大,努力從這番描述裏尋找可以供她編故事的空間。

正當她絞盡腦汁也毫無頭緒之際,耳邊忽然響起孟斯禮平靜的嗓音,有條不紊地幫她作弊:“為了體驗小說裏主角被綁架的感受,臨時找人演了這出戲。”

馮問藍:“?”

妙啊。

她驚訝地轉過臉看孟斯禮,沒想到他會幫她出主意,更沒想到他編的理由這麽符合她的實際情況。

因為她寫小說的時候真的是個體驗派。

曾經為了寫出站街女的真實生活,她還專門去那條街上“卧底”了好幾周,就差真的接客了。

天才的腦子就是轉得快。

馮問藍佩服地豎起大拇指,趕緊和蔣真複述了一遍這個絕佳理由。

而蔣真也知道馮問藍寫文有着各種奇奇怪怪的習慣。

所以她完全相信這個理由,并沒有起疑心,只提出一點疑惑:“你哪兒來的錢請演員?”

“……”

好真實的問題。

馮問藍淚了,繼續用孟斯禮當擋箭牌:“去佛祖那兒要了點香油錢。”

蔣真:“……”

懂了。

又是軟飯硬吃。

疑惑得到解答,蔣真徹徹底底相信了今晚的事只是一次心血來潮的表演。

不過為了避免下次再出現類似的情況,她給馮問藍定下了一個新規矩:“以後你再想體驗這種奇奇怪怪的事,記得提前和我說一聲,知道嗎?”

“知道知道。”馮問藍連連應道。

處理好了蔣真的擔心,她又連忙不疊地确認另一件事:“對了,你沒給我哥打電話吧?”

“沒有。不過你再晚一秒接電話,別說是打給你哥,我都快直接找上你家禮禮了。你知道這是一件多麽需要勇氣和膽量的事嗎?光是想象一下我的手都在抖……”

在确認了馮問藍的安全以後,蔣真終于有心情和她聊些有的沒的了。

卻被馮問藍施法打斷:“咳咳咳!”

通過剛才的作弊事件,馮問藍确定她身邊的男人完全可以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音。

為了不讓蔣真做出事後後悔的事,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句:“大晚上的,請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啊,別說一些不利于身心健康的話。”

蔣真:“……”

她秒懂,趕緊轉移話題,連語氣也客氣了許多,一聽就很假,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啊寶?”

這個問題又讓馮問藍陷入了沉默。

一旦和蔣真見面,她手上腳上的那些傷肯定是瞞不過去的。

而要是被蔣真知道了她今晚經歷了什麽,接下來一段時間她都別想過清淨日子了,而且最後百分之百還會捅到她哥那兒去。

一想到接下來那一連串的可怕的連鎖反應,馮問藍的頭都大了。

于是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一騙到底:“我最近幾天應該都不回來了。”

不回來就是去過夫妻生活。

蔣真早就掌握了這個潛規則,所以也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哦”了聲,又問:“那你現在在哪兒?京山?我去找你。就算是演戲,我也得見到你的人才放心。萬一那些人太敬業,傷到你了怎麽辦。”

“啊?用不着這麽麻煩。”馮問藍果斷拒絕了這個提議,理由同上,另外想了個辦法,“咱倆現在直接視頻不就好了嗎。你等着。”

說完,她挂斷電話,又重新打了一個視頻通話過去。接通後,舉着手機,全方位展示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每一處:“看吧看吧,沒有缺胳膊少腿吧,依然美麗動人吧。”

“嗯……”

蔣真仔細确認。

重點先是放在馮問藍身上那件不合身的明顯是男人的西裝外套上。她剛心想有這麽冷嗎,又發現另一個疑點:“你眼睛怎麽又紅又腫。哭過?”

“……”

完蛋。

怎麽忘記這茬兒了。

馮問藍表情凝固。

沒辦法,只能用老招了。

反正孟斯禮的禽獸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也不在乎多禽獸這一次。

馮問藍立刻捂着手機,縮在角落裏,換上午夜場專用的嬌羞語氣,用氣聲悄悄道:“現在不方便告訴你,你先自己想象一下。”

蔣真:“……”

看着馮問藍那雙哭紅的眼睛,聽着她那哭啞的聲音,蔣真再次秒懂。

很好。

她的腦子裏已經又有不可描述的畫面了,已經腦補出馮問藍是如何用身體來抵“香油錢”。

為了藝術犧牲自己。

挺好。

鑒于馮問藍以往豐富多彩的性.生活經歷,對于這個理由,蔣真更是深信不疑。

這下她是真的确定馮問藍沒事了,于是說了句“恭喜你啊解鎖新地點”,便結束了這通電話。

馮問藍:“……”

又是收獲流動小黃旗的一天呢。

馮問藍早就适應了自己的老色批人設。

所以對于蔣真的恭喜,她的內心毫無波瀾,把手機還給莊楚後,重新在後排坐好。

餘光卻瞥見孟斯禮正一直看着她,又好像在透過她想什麽事情。

馮問藍摸了摸自己的臉,奇怪道:“怎麽了?”

孟斯禮:“沒什麽。”

馮問藍:“?”

這明明是有什麽。

果不其然,下一秒又聽見孟斯禮若有所思道:“我只是在想,什麽時候讓你朋友的恭喜成真。”

“?什麽恭喜?”馮問藍問。

“解鎖新地……”

話沒說完,馮問藍立馬飛撲過去。

她一把捂住孟斯禮什麽都敢說的嘴,壓低聲音,恐吓道:“閉嘴!再說喂你吃拳頭!”

她腦子裏的黃色廢料僅限于熟人之間傳播,可沒臉當着司機大哥還有莊楚的面高談闊論性.事。

孟斯禮沒說話了,黑眸裏映出她微紅的臉。

馮問藍:“……”

等到确定孟斯禮不會再亂說話,她才瞪着他,放開了他,順便脫下剛才為了掩蓋傷痕的西裝外套。

溫度适宜的晚風持續不斷地灌進車廂。

被這麽一吹,馮問藍才忽然感受到自己手腕和腳腕有股舒服的涼意。

她愣住,舉起來手一看,發現皮膚上泛着一層濕潤,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上了藥。

至于上藥的人,倒是很明确。

馮問藍感嘆着他的細心,扭頭看他:“你車上怎麽有藥膏?”

這回孟斯禮考慮到了她的心情。

為了不讓她又羞得擡不起頭,他微微偏過頭,貼着她的耳畔,只說給她一個人聽:“為了随時和你解鎖新地點。”

清冷的聲線低而優雅,沒有一絲引人遐想的暧昧,好像真的只是在給她解釋藥膏的由來。

可是,極其不純潔的一句話,被極其正經的語氣一修飾,反倒被襯出幾分若有似無的撩撥。

馮問藍瞬間小臉通黃。

她重新挪到另一邊坐着,望着不斷倒退街景,揉了揉發燙的耳朵,小聲咕哝道:“想得美。”

孟斯禮也側臉看窗外,唇畔弧度更甚。

最後,馮問藍真的和孟斯禮來到了警察局。

一下車,她沒急着進去,踩點似的,先背着手四處走了走看了看。

莊楚瞅準這個機會,快步走到孟斯禮的身邊,彙報道:“老板,李越說人已經找到了。”

孟斯禮視線不離馮問藍,“嗯”了聲:“處理好再交給警察。”

莊楚:“是。”

另一邊的馮問藍已經拿出手機,查了一下這裏和馮亦程所在警局的距離。

雖然警局和警局之間經常會互相合作,但兩個轄區離得那麽遠,應該沒那麽倒黴碰上吧——

正當馮問藍這麽想着的時候,忽然看見不遠處的梧桐樹下站着兩三個人,正在抽煙聊天。

其中有一個異類。

他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短袖,站姿散漫,斜靠着路燈,短袖下延伸的手臂線條流暢而有力,點了煙卻不抽,只夾在指間。

氣質倒是和他身後的警察局很搭。

不過不是像警察,而是像令警察頭疼的高智商罪犯,又或者是玩弄小姑娘感情卻依然被一大堆小姑娘追的壞男人。

當警察的大都敏銳。

被她盯着看的男人很快察覺到她的視線,擡頭朝她看過來,目光特別銳但又慵懶。

馮問藍:“……”

她今天真的很不适合出門!

毫無準備的馮問藍吓得一個閃退,慌慌張張躲在孟斯禮的身後,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烏鴉嘴。

剛藏好,她又猛地反應過來。

光她一個人躲有什麽用啊!

看見孟斯禮不就相當于看見她了嗎!

馮問藍無語,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這離大譜的失誤。

她趕忙拉着孟斯禮一起躲起來,可惜為時晚矣。

那道她聽了二十幾年的聲音已經在她耳邊響起:“躲什麽呢,看見長輩不知道打招呼?出來。”

馮問藍:“……”

倒是會給自己擡輩分。

就差四歲而已,長輩什麽長輩!

馮問藍在心裏吐槽,臉上卻不敢表現出半點不滿,畢竟她今天做賊心虛。

從孟斯禮的身後探出半個腦袋後,她笑眯眯地打招呼:“哥,好巧啊,你怎麽也在這兒啊。”

馮亦程工作忙。

平時他兩三個月都不一定能和馮問藍見上一面,倒是沒想到今天來找份檔案反倒遇上了。

聽見她的廢話問題後,馮亦程收回落在孟斯禮身上的視線,回道:“警察在警察局很稀奇?這話你不如先問問你自己。”

“……”

不對哦。

她來這裏有正當理由啊,心虛什麽啊心虛。

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後,馮問藍挺直腰板,堂堂正正道:“我們是見義勇為,來幫別人報案的!”

見她這傻樣,馮亦程哼笑了一聲,下颚微擡,示意了下警察局大門:“來,報案裏面請。”

語氣就像是倒要看看她有多能見義勇為。

馮問藍:“……”

進去就進去!

誰怕誰!

馮問藍沖馮亦程做了個鬼臉,而後抓起孟斯禮的手腕,頭也不回:“我們走!”

馮亦程踱步跟在後面,把這個小動作盡收眼底。

其實馮問藍的行為舉止不算親密,但他就是看不順眼,眼瞳微眯,冷聲不爽道:“你老公是不會走路還是不認路,就這麽幾步路你還牽着,給我把手松開。”

孟斯禮神色涼淡,看不出什麽波瀾變化。

可話音一落,他停下了腳步。

見狀,馮問藍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她生怕倆人起沖突,回頭瞪了一眼挑事的馮亦程,又小聲勸身邊的男人:“冷靜冷靜,就當我哥是在放屁,我們不和一個亂屁的人計較啊。”

孟斯禮微微垂首,看着被她松開的手,淡聲開口:“他放得有道理。”

馮氏倆兄妹:“?”

孟斯禮不動聲色。

他重新将馮問藍的手納入掌心,這回不僅牽着,而且十指緊扣,擡頭看她,眼眸溫柔:“應該我牽你。”

還在當和事老的馮問藍:“……”

嗯???

恩愛夫妻的人設不是他朋友的特供嗎,怎麽在她哥面前也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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